入云深处-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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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困顿的时候,愈要寻些个乐趣。”木涂望着院中一缕火焰慢慢燃尽后,朝受邀至府中过节的砂加道,“走,贤侄,陪伯父去屋里下盘棋。”
“你完了,不到半夜别想出来了。”背对定水侯,在院子里犹自放着爆竹的木楚无声地对砂加比划道。
楚母抱着手炉将她小动作悉数看在眼中,冲她招手:“楚楚,别玩了,四下街坊都歇着了,娘给你做了个帕子,你过来我屋里瞧瞧。”
砂加走在木涂身后,拐过游廊前,回头朝木楚吐吐舌头,示意道:我就是街坊右邻,我放不成烟火,你也甭玩了。
楚母掩帕笑笑,拉着木楚回了寝房。
温暖室内,木楚舒适倚在楚母身侧,看着母亲做的帕子,爱不释手。果然比她当日捡的光王的帕子,强多了。
东西还是爸妈给的好啊,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楚母见她那般喜欢,脸上笑意更浓,又想替木楚制件新衣,瞥眼看她身量,却发现她随身带的橘色香囊不在身边,便问道:“儿啊,你那当宝贝的香囊哪儿去了?”
木楚:“啊?”
“就是你去年回来,你让娘教你缝,花色针脚皆简单,你却足足缝了月余的那个,当宝贝似的,怎么今儿不见你戴
58、捻指环相忆 。。。
?日后啊,这姑娘家贴身的事物,可别再乱放。还有,你那块随身的夜绿玉呢?这个月,也准备好。”
木楚心砰砰跳了几下,含糊道:“香囊丢了重做便是,我大意惯了,您今日才提点我呢,难不成这个月有什么事?”
楚母拉过木楚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已及笄,日后定了亲,贴身之物怎么可以乱丢,还有那刻有你名字的夜绿玉,更是你与未来夫君的世盟之物……”
咱,咱能换个话题吗?
木楚奋力回想晚宴所闻,插话道:“娘,三姐……”
楚母道:“对,我正要说到你三姐,”
木楚:……
楚母笑言:“你三姐去年夏日与广安徐家二公子定了亲,今年端午完婚,我和你爹曾想,将你的亲事一并办了,只是原来想多留你几年,便未再提及。而今看你和砂加情投意合,难舍难分,难得你二人是自小的情分,砂加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若就端午双喜临门。”
木楚倏地站起,急急开口:“娘,我与砂加并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若不是记挂他,你年前痴痴奔去诺斯关做什么?”楚母以为木楚羞涩,劝慰道,“你的心思为娘的还不知道吗,你且放心,只要砂家来提亲,我和你爹爹定然不会阻着你们……”
娘啊!!女儿的心思娘啊你别猜,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从句(义愤填膺状):楚木头,你嚣张啊,让剪子跟你走。你跟人家走的条件又那么苛刻,我都看不下去了!
楚妞(甩甩刘海):哼,姐姐我有车有房有工作,如果在现代,就是一模范的三有青年,剪子就只是一被打倒(消灭)的地主阶级。让他跟我走,是给他面子。哼(鼻孔朝天状)!
剪子:楚楚,如果……就……,你那不过是个条件状语从句,早点醒过来。
状语从句一下蹿出来:叫我干嘛?醒着呢……
59
59、岁月忽已晚 。。。
翌日天色微亮,砂加便醒转过来,这是他长久以来在习武与军旅生涯中养成的惯例,无论前一夜睡得多晚,隔日亦会在晨曦间醒来。
简单漱洗,着上精简衣衫,他踏出寝房行至庭院之中,还未活动筋骨习武练拳,便听见右侧与定水侯府相邻的墙壁一阵悉索之音。抬目望去,只见墙头之上,探出一双手,一个熟悉的头顶在那里忽高忽低,须臾,那双手一个使力,撑臂而起,低喝一声,裙角飞扬,那熟悉身影便半跪在墙头之上。
“哟,早啊!”那墙头之人朝他挥手致意,手中一把墙顶枯草随她手势翻飞而下。
“木楚,你出你们家大门左拐就是我们家大门。”砂加抚额。
木楚得意:“那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一早就出大门找你,我娘知道了,只会更想催着我……”
砂加嗤笑:“你这般一早翻墙头找我,只怕你爹见了,会立时将你嫁出去。”
“果然,他昨日找你下棋是不是说了些什么?”木楚急急翻身下墙,砂加忙上前一步,抬手将她稳稳扶到地上。
砂加满目笑意,“自然……定水侯忆往昔你我溪边戏水,展明朝我你携手天涯,直谈到烛火燃尽,晨光微亮。”
“爹怎么能那么不含蓄?”木楚低低喃语,转而拉住砂加袖口道,“你,你,砂加你怎么作答的?可想了法子回他?”
砂加一本正经看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作答什么?”
木楚义正言辞:“呆子,自然是洛贼未灭,大丈夫何以成家啊!”
噗——
砂加忍俊不住,嗤笑出声道:“如此说来,倒确是应该先去灭了洛贼的头目宁王啊,如此你便再嫁不出去了。”
木楚拧眉,转而喝道:“砂加,你诳我!”
砂加撇撇嘴角:“自己爹爹你还不了解,侯爷说话办事婉转缜密,岂会直接开口质询,不过是侧面打探你去诺斯关的缘由,他走后数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上下打量木楚一番,数落道:“你看看你,楚楚,满手枯草,发髻乱挽,上蹿下跳,翻墙爱财,四处游走,抛头露面,你自己说说,你哪儿有一丁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话说,我现在还真有点儿同情那傻瓜宁王了。”
木楚:“切,你怎么不说说我入得厨房,做了一手好菜;侠肝义胆,为国家立了功勋;有勇有谋,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还有……”
啪,砂加在她额头轻弹一下,止住她的叽叽呱呱,正色道:“楚楚,别吹了。侯爷那里我自会见机行事,只是你和李唯……日后到底作何打算”
木楚揉揉头,立时静默下来。
作何打算呢?
一别十余日,那人一点
59、岁月忽已晚 。。。
点消息也没有,叫她做什么打算?
是,她曾说过,也给他一月时间,细细考量。可剪子你自己就不能变通变通?!
若你隔个三日骑马在山丘上大喝一句follow me,go go go!
哪怕你骑着斑秃的黑马,本穿着CS里匪2号的迷彩服,本姑娘也踏着白雪去追你。
勒个去,告诉你一个月,你就当真思量一个月啊?!
见她面色阴晴不定,砂加轻咳一声:“你二人总是那般一月一月地约定下去,而今两国形式凶险,实不该如此行事,世事无常啊。”
木楚抬头望向东升的朝阳,捻着指间草叶。
是,那何尝不是她所定的一个月。岩洞之中,她怕他脱口而出的拒绝,亦怕他立时而出的承诺。无论哪一种不假思索的答案,她都怕彼此在未来后悔。
不想失去,也害怕得到……
悉悉索索,游廊另一端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路,与砂加对视一眼,木楚快速向庭院中的假山后隐身而去,砂加则转身向外走去。
远处,低低的传话声隐隐传来,木楚自假山后探出头张望了片刻,见无人走近,便向墙壁轻轻挪去。系系裙角,搓搓双手。管他来人是敌是友,管他一会儿是风是雨,先翻墙回家和碗热腾腾滴小米粥去。
刚刚翻上墙头,木楚便见砂加自拐角处而来,边缓步而行,边看着手中一帧画卷。那画卷似已有经年,泛着微黄。
看他瞧的仔细,木楚好奇心起,蹲在墙头低声唤道:“喂,砂加,砂加,看什么古画呢?”
砂加:“落刚刚遣人送来的。”
木楚大喜:“真的!落自从收到韩将军秘信,前往皇陵与其汇合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实在不够义气。喂,别自己一个劲低头看,给我瞅瞅什么宝贝,落还带了什么口信。”
“落在用暗语写的信中说此物是韩将军送给相府内应之人的礼物,叮嘱我妥善保管好,寻个最可靠之人将画卷放藏在竹篮之中,于三月十五午时送至洛都白马巷的第一间成衣铺后门。”
哟,哟,那画卷莫不是四十二章般的藏宝图!
木楚双眼放光,探手道:“快给我看看!别那么小气嘛,好歹我们也曾在相府中并肩战斗过!”
砂加抬头看她一眼,只见木楚半蹲墙头、两眼放光,他颇为不信任她般先后退了半步道:“还是我拿着,许你看一眼便是了。”
砂加一手抬高,一手托着泛黄的画纸,小心翼翼展开手中画卷。随着画卷呈现,木楚双眼越睁越大,一手不自觉间脱离墙端掩上双唇,而双唇又因着惊叹拢作鸡蛋状,她自心底感叹出声“( ⊙ o ⊙)啊——”,紧接着,身形一晃,侧着身
59、岁月忽已晚 。。。
子便自墙头翻了下去。
受到地心引力召唤的瞬间,她心中恨恨道:
人呢,人呢?人呢!
难道就不能有个身怀绝技的仆人甲此刻在这里扫院子,扔掉扫把簸箕,飞身而起救她一把吗?再不济,给她当当肉垫也行啊。
(从句掐指算道:你们家拢共只十位仆役丫鬟)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姑娘都能被人救——
噗咚。
没有骑士,没有白马,也没有肉垫,木楚结结实实摔到了自家墙角之下。
摔倒并不可怕,憋屈的是,你不能喊疼。
木楚无声咧咧嘴角,揉揉被自己体重压到的左臂,自一堆干草中扶着腰站了起来。
还好我有先见之名,备了不时之需。
“还好我有先见之名,没将画卷给你。”墙壁另一侧,传来砂加隐隐压着笑意的低语。
“切。”木楚朝墙壁比了一拳,缓缓转身朝自家院落走去,心中却犹自为刚才所见的画卷惊艳。
那画中所绘是一名女子,身着简单素衣,静默而立。她鬓角发丝似随风动,遗世而立,不见喜悲。
虽然只是短暂一瞥,画中人的姿容神态,却让人难以忘记。想那相府三小姐吴樾,已比她在现代所见诸星纯然醒目上数分,沉鱼落雁,美丽非凡。而那画中之人,却又将吴小姐生生比了下去,美得不似真人一般,无瑕无疵。
“美人啊,美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木楚轻轻揉着左臂,边走边又摇头喃喃道,“不会是P的吧?画像与照片一样,是个可以修饰的东西。如此的话,那个画师倒颇有想象力。”
她一瘸一拐,摇头晃脑地朝厨膳房而去,一路低声哼唱着:不要疯狂地迷恋画,美人只是个传说……
……………………
日子宛若流水,时而一流而过,时而遇滩缓行,只是,都在向前,从未停歇。
伟大的物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木楚从来没搞清楚过狭义和广义相对论的内容,可世上又有多少普通人弄懂了时间稀释呢?
至少,她借着那个广泛流传的相对论故事(传说中,爱因斯坦讲的关于解释相对论的小故事:如果你在一个漂亮的姑娘身旁坐一个小时,你只觉得坐了片刻;反之,你如果坐在一个热火炉上,片刻就像一个小时。这就是相对的意义),搞明白了一件事情,所谓以特殊物质形式存在的时间,在人们主观意念之中,亦是相对的。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智者圣贤们的观点,无论古今中外,无论攻文学理,大抵相同,别无二致。
木楚放下手中杯盏,望着天边泛起的晨光,长长吐了口气。
59、岁月忽已晚 。。。
三月初一,过去的一月,真漫长……
用过早膳,她抛下谭清、谭澈,独自去集市中走了一圈,无人从背后唤她;
午后,她静静坐在定水侯府的后门,托腮而候,无人给她递来隐秘的书信;
黄昏,日暮西山,雀鸟归林,她在外定水城外浑河渐融的薄冰上用力踢踏,无人上前拦阻。
到底是孙行你在马丘守得太牢?还是剪子你无力到翻不过自家军队设的营墙?
不论选A还是选B,总得给姐一个答案吧……
月过中天,万物俱寂,木楚摇摆着手中树枝,在侯府院落中往复踱步。
一粒土堁飞到她后脑上,她带着三分惊喜,三分怨气扭头望去,月色之中一人轻巧翻墙而过,立到她身前。
朦胧夜色中,他少了往昔嬉笑玩闹之色,脸上神情肃穆,眉头微蹙。
“砂加,你怎么过来了?让我娘看到还了得,不得整日唠叨我?!”木楚边说边向墙边推他。
“楚楚……”砂加迟疑一下,问道:“今日三月初一,李唯可来了?或者,可有口信传来?”
见她眼中眸色暗了一分,砂加侧过头低声道:“洛都最新传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木楚倏然抬头,望向砂加,神色迷茫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景帝下旨,赐婚宁王与左相千金吴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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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行行重行行 。。。
木楚手中树枝落入尘土,静夜之中,发出暗哑的撞击之音。
“哦……”她目光望向远处,长长低低地,拉着尾音,缓缓转身朝院内走去。
“楚楚?你做什么去?”砂加在她身后,压低声音急急唤道。
她脚步略顿,微侧身道:“洗脸,刷牙,睡大觉。”
说完,朝自己房间,踏步而去。
夜色之中,侧转之间,他看不清她的容颜神情。
……………………
三月初三,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边境战事直逼定水城,府中生活愈发困顿,定水侯却如往年般,照例携府中众人于城南溪水侧看水踏青。
“明年此时,不知还能不能在枫溪边踏青了……”木涂回望北境,轻轻叹了口气,沿溪边而行。
木楚和砂加并肩走在一行人的最后。他微侧过头去打量她,眼睛不见浮肿,亦没有血丝,面色如常,却有些个儿,太过平静了。
这三日中,他去了侯府三次,却一次都没遇到她。听闻府中仆役说,她每日拉着谭清谭澈早出晚归,神神秘秘密,也不知在忙叨些什么。直到今日出游,才终是相见。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木楚略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向他。
砂加:“美女,倒确实见过,在画里。楚楚,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
木楚微微朝砂加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赚钱。”
砂加疑惑着低头,便见她理了理衣袖,自嘲着笑起来:“馒头或红豆,总得有一样吧。”
唉,每个多金成功男的背后,都有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每个奋力赚钱女的背后,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