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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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来越亲密,月夜下,他会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像,再也不孤单了呢。
后来,他已名扬洛都,他早年的一个师兄入了皇宫理厨,多次举荐他去御膳房,都被他婉言而拒。左相吴枫好美食,亦多吃相邀,亦被他相推。
可有一日,她说:“师傅,我觉得左相大人为人忠善,不若,您带我们去相府看看吧,也可府中其他地域的大厨切磋。”
他皱了皱眉,她又求一次,他便允了。
再后来,入相府后半年,佳人左相喜结良缘,婉妍,成了相府的三夫人。左相陪她回家探视,听闻她爹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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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得差点打翻酒杯。那姨娘,也再不如从前受宠。
婉妍成为三夫人后,二夫人连带看他这个师傅也愈发不顺眼起来,个子高高的徒弟说,师傅,我们走吧,还有什么可留。
是啊,还有什么可留。
可他看到婉妍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看到每逢她生辰左相独留她一人,去给老夫人做寿,他便又留了下来。
每年一次,他亲手为她做五丝筒,每一年,他问她一次,“婉妍,跟我走吧。”
终究,他与她的这些事情被人发现,不是左相,却是光王。以婉妍相挟,他没有选择,答应入宫为光王谋事。只要她平安,就好了。
照光王给的方子,他学作了几个菜式,那菜肴新奇有趣,味道也出奇的好。入了皇宫,他从未打算再活着回去,可奇怪的是,光王却从未让他给景帝下毒,只嘱咐他安心做菜即可。
景帝薨时,他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光王却在隔日对他说,辛苦了,魏师傅,您从未辜负过自己的名字,现在,本王还你自由。
光王赏赐丰厚,足以他开五座金碧楼。
他出了皇宫,便直奔相府。现在,相府主厨,是他昔日的徒弟,几日后,他让爱徒寻个合适机会,约三夫人见面,径直开口,“婉妍,你一直在我心里,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与我走吗?”
她的眼中都是泪,最后,仍是摇头,“对不起。”说完,转身跑开。
他身形一晃,身后,徒弟将他扶住,绞了热毛巾帮他擦了额上冷汗,他低头,正见铜盆水面中映出他的形容,那身姿样貌与左相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可婉妍计较的,难道真是这个?
他回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爱徒,徒儿轻轻颔首,“上个月徒儿逼问师姐时,她如此说过。师傅什么都是好的,只是……女子就是肤浅!”徒儿再说不下去。
真心,果然是天底下,最容易被辜负的东西。
他摇摇头,心中只剩一片苍凉,缓缓起身,祝福爱徒珍重后,再次去寻光王,哦,那人已经是景帝陛下。皇宫在魏道浩眼中曾只是个大笼子,可有她在的那个宫外,何尝又不是一个大笼子?
昭帝问他缘由,他便一一相告,在那人面前,他好像什么也藏不住,索性,便再也不藏。昭帝听完,升任他为御膳房总管事。
后来的一天,夏晚长安公主入宫,昭帝亲命他主厨,他请陛下钦点菜式,昭帝却说,做些个昔日相府中那个黑肤厨娘喜欢的菜就好,那小黑也是夏晚人。
他诧然,却不多问。相府中黑肤的厨娘,只有一个,偏巧,还于他有些缘分。
他便如此在皇宫中生活,昭帝信任他,诸妃喜欢他每月推出的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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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有时也主动与他攀谈。
日子,一天天地过,却开始慢慢开心。御膳房是天下最高阶的膳房,是他最能发挥自己天赋的地方。
两年后,有一次他在宫外办事,正遇见徒儿,那徒儿刚刚离开吴家,自立门户。他甚感欣慰,相信他必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已是他唯一的关门弟子了。
临别之时,徒儿忽然说,“师姐还是往日的老样子。”
哦,他点点头,心头没有痛,也没有加速的心跳,这一年,他也没有做五丝筒。好像,这一切可以放下了呢。
再后来,他是三国公认的第一名厨,据说每一个人开始学厨前,都会念他的名字。他有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一双机灵的儿女。
每个人都有天赋,他一直都那样相信着。
……………………
矛美人:
我自小生在相府,爹是王爷的侍卫,娘是王妃的身边人。从小,娘便对我说,矛儿,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世子。
世子年长我两岁,身形却高出许多,比年长他一岁的甲还高出一些。他总是温润笑着,待人有礼,将东西分给我和甲,习字习武,也带着我们一起。
甲是赵侍卫与赵姨的孩子,我们的爹娘做着一样的工作,爹娘说,我们以后也一样。甲随着世子与王爷去过别的王府,他偷偷跟我说:世子与别的王府的小王爷,一点也不像。
哪里不像?我问。
好得没法形容,甲很得意,满眼自豪。
宁王妃出身名门,有些严肃,却不苛待下人,宁王爷担任朝中要职,却时常欢笑,有时还会陪世子一起游戏,他们在庭院中奔跑的时候,平素不笑的宁王妃脸上,都会有温润的弧线。
宁王府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和甲一致认为,当我们长大的时候,也要像爹娘那样,保护世子与世子妃。
我轻轻说:哦,听说宁王爷是皇帝长子,最可能被立为储君,那我们就要保护好未来的陛下与皇后。
嘘——
甲堵住我的嘴巴,这个我们记在心间就好。
一个夏夜,宁王爷回府时满脸肃色,袖口染血,我与甲在树后环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与王爷一起出行的爹的身影。真怪,他总是不离王爷左右的啊。
半夜,我听到娘的哭声,揉着眼睛醒来,便见王妃在房中抱着我娘,而娘的眼中脸上,全是泪痕,喃喃唤着爹的名字。
见我醒转,娘跑过来抱住我,泪水却没有止住,润湿我的夏衣,我抬手去擦她的泪水,心中跳个不停,隐隐就觉得,是爹的事情。
王妃起身立在门边,郑重说道:“可仪,来日,我们必为李东报仇。”
我知道,爹再也回不来了。隔日,我将自己藏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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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深处,听到人在外面唤我名字,我也不出去,这里是以前我与爹躲猫猫的地方,娘从来找不到我,只有爹爹才能发现。藏在这里,好像爹爹就在身边。
果然,直到日落西山,还是没人寻来。星星满天时,门突然开了,我不敢喘气,只盼着门口的人快点消失,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在柴火树枝间翻找,终于,我藏身处的最后一根杨木移开,我看到了世子的脸。
他朝我伸出手,我扭头不理,却不料,他就是不走,又变戏法般拿出吃食递给我,我咬着嘴唇,亦不接。然后他将那糕点撇道一边,“哦,那算了,我也不吃。”他淡淡说完,在一旁杨木上坐下。
点点星光自窗散落进来,落在他脸上,那样俊朗的一张脸,连星光都黯淡了,却不可思议的是,他就那样陪下人的我,一直耗着。
远处传来甲的呼唤,世子吹了声口哨,甲便随音而至,“甲有寻了你一日,什么也没吃。”世子说,语调温润,责备的言辞,却让你也不觉得有半点责备。
我终是扶着他的手自柴堆中出来,吃了满满一碟子糕点。
十日后,我一直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仿若满天地都是雾气,我与甲在廊下看雨,世子拿了一本书在小厅中随手翻看,突然,便听到府外慌乱的叫声。
拐角处,赵侍卫与守门的金大哥扶着王爷一边唤人传医生,一面向院内走来,世子丢开手里的书,向雨中冲去。
那么大的雨,也冲不掉王爷身上染红的锦衣,地上刹那,便是一片血色。
那一夜,彻夜大雨,世子在雨中,长跪不起,直到大雨将院落中王爷的落血全然冲掉,他仍直直跪着。
那一夜,王爷再未醒来。
外面的人说,米国行刺了宁王,因为宁王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以此可伤洛国的根本。可我分明藏在殿外,听到王妃对世子说:记住,杀害你父王的人,是你三叔。也许,很快,他便会登上帝位。
王妃的声音很冷,让人不由得发抖。
三个月后,景帝继承大统。
那之后,世子变得不同。
他似乎仍如以前一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他会记得在我生辰时帮我准备礼物,会在甲骑马受伤时将他自马场背回,一切,一如他往日待我们那般。
可是就是哪里,不同了。
我和甲讨论了很久,观察了很久,世子的笑,再也不一样了。
他仍笑着,却再未笑到眼底心间。
世子承袭王位,成为年轻的宁王,王妃是为郑太妃。
宁王并不像老王爷那样身兼数职,反倒无一职务,可每日做的事却多得不得了,难有喘息之时。王妃给他安排了无数课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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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地理,用兵布阵,权政策论,都由当世大儒亲授。宁王从未抱怨过一句,只听闻那些大师门开口称赞,郑太妃好福气,宁王之才,难有人及。
习武方面亦不能落,宁王最喜欢的兵器是刀,我倒一直觉得飘逸灵动的剑更适合他。
文武之习也就罢了,太妃还要宁王精通医术,我初时不明白,后来却懂了,看到他每月被灌下的一碗碗汤药,服药后满身润湿的衣裳,我与甲握紧了拳。
那人,竟然这样歹毒,竟是要斩草除根吗?竟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时候,对王爷下了毒。
我与甲,也要变得更强!
两年过后,太妃去长核山避居,她对我和甲说,王爷的一举一动,要悉数秘报于她,这便是对王爷,最大的保护。
第五年,王爷悉数接管了郑氏家族与老宁王的政治势力。他依然是闲散王爷,暗中,却与朝中势力秘密接触。
第六年,王爷与光王联手,只是除了他信任之人,旁人并不知晓。
第八年,我们布局了很久,终于找到最好的机会,景帝攻克米国后急欲完成一统三国的霸业,已借光王之口,意欲出兵夏晚。
夏晚视那个看起来好战的光王为死敌,派人行刺,光王又怎么是吃斋念佛的,那两个刺客一个死去,一个被投入打牢。
光王欲亲审那日,宁王正便衣去寻他商事,两人眉目一扬,竟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后来,谁曾想,被钓走的,竟是宁王!
那叫木楚的夏晚细作,是个奇怪的女子,她和我见过的人,不太一样。这样的女子,我私以为,并不适合王爷。
甲偷偷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王爷。
好像是那么回事,这是个明摆着的事实。
而今的宁王,身上仍有常年用草药的淡淡草木味道,却再不是稚弱的世子,气质卓群,再无词汇可以形容,运筹帷幄间,便可让天地变色。
他策划的事情从未失败过,可这一次,那女子却逃了,带着机密要件渡过天堑恒江,返回夏晚。
那次事出紧急,我去光王府报信,甲也未来得及亲随。可我心底觉得,宁王怎么可能失败,定然是有隐情,故意放走木楚,再谋打算的。
他的确有打算,可和我想的全然不同,他竟打算利用景帝派他出兵夏晚,寻机会去看上她一眼!
这次失误使多年小心行事的王爷被景帝抓到短处,送他去战场,不过是寻个机会害他与乱军之中,他怎么还惦记做两张精细面皮带在身上,以便混入夏晚?!
如果他一切安好,也许我还勉强能够接受,偏偏一入边境大战之后,就再无他消息。
决不能接受!
我与甲一路寻他,已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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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终在踏棋坊外,再次看到王爷。果然,他还是寻她去了,竟在食坊当起店小二!只是从那食坊的名字看,她对他,却无那份情意。
后来,甲随王爷再次出访诺斯关,这一次,诺斯关已是我洛国属地。再回洛都之时,甲说:那女子竟没随王爷回来,真真没有眼光,奇怪的女人。
我皱的眉,却舒展开来。
甲问:矛,你那样开心吗?
我没开心两日,景帝下旨赐婚宁王与左相之女吴氏。
宁王只淡淡一笑,毫无压力:你们看,景帝总是怕我们无事可做。
他对我们说完,便去约见光王。
宁王回府时,让甲传信于木楚,我拦下甲手中王爷亲写的信笺,烧为灰烬。甲诧异看我,我回望于他,默然相求:求求你,这一次,让我瞒天过海。
甲松开了拦着我的手。
赐婚风波被宁王轻松化解,不曾想,那木楚居然来了夏晚。我知道,早晚都有真相大白这一日。只是,未料到,这一日来得这般快。
自宁王处退下,甲扶着我回房休息。
“对不起,甲,拖你下水。”
甲俯身帮我掖好被角,问我:“矛,这样你开心吗?”
我开心吗?我不知道。
甲低声说:“我知道我们这样做,王爷必然不开心,我们是他身边最亲的人。”
他不开心,我又怎么可能会开心。
我用被子掩住脸,泪水无声地又滑下来,总是这般哭泣,真丢人。
甲的声音变得隐约:矛,你是不是喜欢王爷?
我没有做声,也许那是我的幻听,最后,我捂着被子沉沉睡去。
隔日,我给王爷与甲缝护腕,甲自门外进来,我便说:“他们两人不合适。”
甲一愣。我不管他表情,继续道,“她只会拖了王爷后腿,就像我拖甲你的后腿一样,王爷身负使命,她却反其道而行,她一点不适合王爷。”
对,撇开我喜不喜欢王爷不谈,是她一点也不适合王爷。
“矛,你从来比我聪明,这一次,却糊涂。”甲轻轻叹息,“从那一年起,你可见王爷的笑意到了眼底心间,可见王爷再在雨天出门,可见王爷看着一个人的随身之物时会径自微笑?”
这一次,我愣住了。
是了,他在与她相望时笑容才是真的温暖,他在雨中与她共游青城山,他看着那个女子香囊,就会莫名其妙的唇角扬起。与
原来,都是她……
我还是不想接受,我仍开手中针线,霍然起身,欲反驳甲的满口胡言,却见帘子挑起,王爷自帘后而入,他也许是来寻甲的,也许只是路过,不论哪种也许,十之八九,以他的功力,全然听到我与甲的对话。
“王爷,她不适合你,记不记得她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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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根本不信任我们,她不懂你。”我脱口而出。
他没立时回答我,想到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