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云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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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去的。”
长桂默不作声地听着,也慢慢平静下来:反正横竖也不过一死,他倒也看得开,并无所谓。心中稳定了,便抬起头揣摩着赵峥的方才的那些话,略一思索,长桂这才觉得哑然。
尽管已经跟随了赵峥整整九年,自负对他颇有了解。可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看透过他!
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永远平静而自制,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模样,甚至找不出丝毫情绪起伏的痕迹。长桂最初跟随他的那几年,还以为这些统统是赵峥用于伪装的一面。煞费苦心的用了许多方法来试探,得到的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当初他胸有成竹地向三皇子回禀了自己观察的情况。甚至告诉三皇子说,照赵峥这种情形下去,姜国迟早会在他手中毁掉。
三皇子很快回信过来。对他的判断不予置评,只淡淡说了一句:看来你了解得还不够。再探。
那时尚有些不忿。毕竟自己已经在赵峥身边待了数年,而三皇子却与他素昧谋面,又怎么会比自己更加了解。直到今日才明白,从前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赵峥,从来不是昏君——他只是不愿做明君。
手握万里江山却不闻不问,坐拥三千粉黛却不亲芳泽。明明享有一切,偏偏漫不经心,眼看着手中的事物一件件如流砂滑落,他依然是那副姿态。神色从容安然,宛如初见。
长桂长叹一声,第一次真心拜服在赵峥脚下,低声道:“皇上今日既然拆穿了这些,想必也是决意要处置小的了……小的死不足惜,只是临时前想问问皇上,”他的话语凝滞了片刻,缓缓道:“皇上……可曾想过三皇子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前些年尚不了解,后来倒是慢慢从各处探听到,原来三皇子早与皇帝相识。而且……单单说是相识还不恰当,长桂起初怎么都没想到,赵峥的冷漠淡然和无动于衷,竟统统是因为从前三皇子的背叛造成的。
小河村中的那一段时光,埋葬的不仅是赵峥内心深处的那一点萌动,更是宛如一把火,烧光了他原本年少轻狂的热情——三皇子用一场相遇,换了一个盛世明君。
长桂一直不了解这些站在至高位的人究竟是如何想,哪怕是他一心效忠的三皇子、现今的齐王,他依然不懂得。他这么问,只是想看看,在这个帝王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才能令昔日的恋人如今狠绝至此。
他等了半晌,院中却始终寂然无声。
良久,长桂抬起头来。
冷月下,赵峥背对他负手而立,明黄色的衣襟在风中轻轻摆动。分明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长桂却忽然感到一股不可侵犯的力量,单单只是凝视都仿佛刺伤了他的眼。
“他为的,不就是这个天下么?”赵峥淡淡
25、第二十二章 。。。
一笑,“他非要坐上最高位,才能找到安全感。非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永远不会背叛他……他是入魔了,朕还没有。”
说着,摆了摆手,又恢复了从前漫不经心的语气,“朕不杀你。你自己决定吧,是回齐国,还是留在这里。”
“留下的话……大概过不了多少日子,你们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月光在这一刻微微暗淡了一瞬。风里卷起低吟,将赵峥的话语轻轻托起送了出去。缓缓拂过身后的连绵屋宇。宫墙高耸而冷厉,却仿佛禁不起这最轻微的一触,在月色下纷纷崩溃成了粉末。
神州万里,朗月照不尽离人意。纷飞的粉末顺着风向传往西南的方向。千里之外,飞云城森然的铁墙之后,有人酣然入梦,有人辗转反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瓶颈,可能要停更两天…… = =
26
26、第二十三章 。。。
飞云城不似京都。或许是周边两座山脉遮挡的缘故,城内的光线并不特别强烈。笼罩在一派巨大的阴影之中。明明已经初夏,这里不仅不热,反倒还有丝丝凉意。
旗云身子弱,最怕的便是寒气。昨夜好好睡了一觉,今早起来,便披着外衣在将军府内慢慢逛了一圈。
这座城池作为军队驻扎的基地,自然少了几分风雅多了几分肃杀。旗云走了一阵,除了林立的兵器,竟然没有见到丝毫树木。
正感慨着,余光便瞥到有人走来。旗云回过身,就见院门口走入了一名高大男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大眼浓眉,看上去满面正气。
他穿着一身军装,见旗云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忠厚的脸上飞起红晕。走过来行了礼,道:“云妃娘娘,末将马宏。叶将军军务缠身,暂时走不开炫。书。ωǎng。,叫末将来带您去萧公子那里。”
寂云虽然已经在军中混了好些日子,但是碍于他的身份,以及擅自投奔军营的举动,叶勋并未将他真正列入普通士兵的行列。因此马宏尽管早与寂云打成一片,平日私下里也称兄道弟不亦乐乎,但今日见了旗云,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萧公子”。
旗云略一颔首,也回了一礼:“那便劳烦将军带路了。”
马宏嘿嘿一笑,壮硕的大个子居然像小孩一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娘娘说笑了,咱可不是什么将军呢,就是一个副将而已。”
说着,便领着旗云朝着将军府外走去。
旗云见他举止淳朴,浑然不通世事的模样,倒也觉得有些好笑。便不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不知叶将军有何事?是齐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本来以贵妃的身份,旗云是不应当关心这些事务的。只是如今形势严峻,她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总也想要尽可能的清楚情况,起码是不能让自己添乱的。
马宏一怔,脚步也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娘娘,这事儿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不如您去问将军吧?”
“很严重吗?”旗云皱了皱眉,若是问叶勋的话,他倒是未必会告诉自己。
“呃……其实,就是军营里出了奸细。”马宏又挠了挠头,圆滚滚的眼睛闪着困惑:“咱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兄弟,怎么说出卖就出卖呢?”
“抓到了吗?”
两军对垒,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刻,军中却出现了奸细。若不能在最快的找到那个暗中作乱的人,接下来的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没有,正查呢。挺复杂的,咱不大懂,杵在那儿也没用,所以将军就派咱来接娘娘您了。”马宏老老实实地回答。
旗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足下的步子却加快了些。马宏在一旁偷偷观察她的神色,见并无异样,心中也是感叹:不愧是皇帝老子的女人啊,就是镇得住场面,遇到事情不慌不忙的,该咋样就咋样,还真是咱这些地里生长的娃儿们不能比的!
这样想着,对旗云也多了几分敬佩。见她步履匆忙,便跟着加快了速度,朝着萧寂云的所在走去。
寂云住的别院离将军府不远,笔直的一条道走到底,也就是了。如此短短一段路途,叶勋却还专门派一员副将来接送自己。旗云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忐忑:看来城内形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那奸细倘若一日不除,恐怕一日便不得安宁。
一路走到别院门口,竟然都没遇上个人影。远处倒是有叫喊声整齐有力的传来,想是士兵都集中到一处操练去了,城中街道附近便空旷了许多。
马宏站在门前,刚抬起手想要拉动门环,门便吱哑一声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少年。身量颇高,模样倒是出人意料的俊秀。只是偏偏骨子里透出一股凌厉的傲气,使得原本稚气的五官硬生生显出几分男子气概。
他的目光在马宏与旗云之间扫了一遍,最后停在马宏身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干净,说出的话语却坚定有力。马宏见了他居然有几分紧张,呐呐道:“这是云妃娘娘,将军叫我带娘娘来看萧公子。”
“云妃?”少年挑了挑眉,转过脸来重新打量起旗云。
少年在旗云身上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有些好奇又有些怀疑,目光坦荡而肆无忌惮。一旁的马宏见他如此,倒是着急起来。生怕旗云一个不高兴便叫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出去斩了。一面偷偷给少年使眼色,一面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旗云,见她虽然不言语,但唇边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旗云向来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与从小的教养,她倒是觉得这些东西大可不必。因此少年如此看她,她也未觉得有受到冒犯的感觉,只是心中暗自揣摩着少年的身份,想了片刻,便也得出了答案。
若她没有猜错,眼前这位少年便应该是当日在扬州拦下轿子的谢清。
旗云记得赵峥曾是将谢清交给了叶勋。这两人都是出身名门,谢家虽说早已没落,但血脉里仍然保留着一份金戈铁马的豪情,与叶勋可以说是志趣相投。再加上叶勋大他几岁,有些地方可以多加指点引导,将来若真能培养出第二个将才,也是件美事。
前些日子听说寂云便是同谢清一道去的敌营,想来这两人关系也不错。旗云本身对这少年就颇有好感,笑了笑,柔声道:“是谢清吧?我记得你。”
谢清打量的目光一顿。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看她,侧身让到了一旁:“娘娘请吧。寂云正在院内练武,他不能出来。”
“自打上回萧公子私自跑出去以后,叶将军便将他关在这院子里,不许他再擅自行动。”马宏解释完,又怕惹旗云生气,连忙道:“不过将军对萧公子很好的,一点都没有委屈!”
旗云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我那弟弟素来顽劣,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马宏又挠挠脑袋,笑得憨傻。
“娘娘,既然这里有马副将陪着,那我就告辞了。”谢清略微躬了躬身,算是行礼。转身又冷冷看了马宏一眼,没说话,也不等旗云回答,便直接走了出去。
马宏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来,就见旗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那个……谢清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马宏有些尴尬,“他不大喜欢我的,嫌我笨……”
“马副将为人忠厚。”旗云抿唇一笑,淡淡宽慰了一句,撩起裙摆便当先入了院中。
同将军府一样。寂云住的别院虽然宽敞,但也几乎见不到丝毫树木。旗云被沿路的兵器冷光晃花了眼,正觉得有些头晕,便听到内院传来阵阵呼喝声。
那呼喝坚定有力,却又含着些未退却的青涩,明朗清脆,正是寂云的声音。
旗云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朝着内院走去。
“轰!”
脚步才刚刚跨入内院,迎面便见一块黑影飞了过来。那东西方方正正,来势极快,旗云闪避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砸来。
正当此时,马宏抢身上前,抬手一挥便抓住了那东西。高大的身影横在旗云面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啊,马大哥!”
寂云原本提着一杆长枪立在院中,一见是马宏便立刻奔了过来:“你怎么来啦?刚才没事吧?我正练武呢,不知道你在外面!”
马宏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事物。旗云这才看清,原来那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桌。估计是方才寂云练得兴起,不小心打飞了出去。
旗云不禁失笑:寂云的这种鲁莽性格,当真是走到哪都不见改。亏得叶勋将他关了起来,不然还指不定会惹出多少事。
想着,便从马宏背后走了出来,“寂云。”
寂云还在围着马宏转,蓦地见旗云从走了出来,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半晌,才讶道:“姐、姐?”
旗云点点头,走上去,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替寂云擦了擦大汗淋漓的额头。柔声道:“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方才若是没有马副将怎么办?你准备用那个东西来砸死我吗?”
寂云先是瞪圆了眼,久久没反应过来,直到旗云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传到鼻尖,额头上感觉到她轻柔地擦拭,他这才(炫)恍(书)然(网)明白,原来她真的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煎熬,去敌营探查失败时受到的折磨,被闷在院中寸步难行的委屈,在见到旗云的瞬间统统涌了上来。
寂云一把扔掉长枪,俯身将旗云抱了个满怀。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她温软的脖颈,眼眶却红了一圈。
“唉,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叫马副将看笑话了。”
旗云任由他抱着,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几个月不见,寂云越发成熟了。虽说在她面前还是像从前一样,但方才看他握着长枪立在院中的模样,倒当真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气概。
“呃,娘娘和萧公子感情还真好……”马宏站在一旁,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呐呐地说了这么一句,实在觉得尴尬,又道:“那个,你们就慢慢叙旧吧……我、我下去了。”
寂云一动不动,仍然把旗云抱得死紧,连转身都无法。旗云只得扬起脸来,对马宏道:“有劳马副将了。”
马宏如蒙大赦,匆匆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旗云虽只与他相处了片刻,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莞尔:这马副将虽然为人木讷,倒也是个老实人,留在叶勋身边虽说办不了什么大事,但起码也不大会出岔子。关键的是为人忠厚,足以信赖。
如今军中出了奸细,人心惶惶之下,反倒是马宏这样的人最放心。估计这也是叶勋派他来接送自己的原因吧?
旗云拍了拍寂云的脑袋,笑道:“好了,姐还有事要问你呢。”
“姐……”寂云又磨蹭了一阵,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看着旗云,圆滚滚的眼睛亮亮的:“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一声不吭抛下跑到这边来准备打仗,还不小心受伤了,我若再不来看看,只怕什么时候人没了都不知道。”旗云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眼中却全是关切担忧。
她并不打算将赵峥的事告诉寂云。便简简单单的让他以为这次真的是自己主动前来看望。寂云心思纯洁,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这中间的曲折计较若是被他知道,只会令他烦恼。
“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寂云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我只是想,自己作为萧家的儿子,却一事无成,实在有些不甘心……爹去了,你也嫁进了宫,萧家就指望着我光耀门楣。你知道的,我念书不行,就只能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