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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云板几更深-第59部分

小说: 云板几更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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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再为悲欢所动,总像是走到了故事的了局。他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连忙抹了一下,却又像是没有。兴许是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与雪花没什么两样吧。

  “回去吧。”燕燕道,她是以如此方式结束了昨夜的不快,正如春天来了,冰自己就会消融。

  “不想回。”他笑着,嘴角扬起一丝残存的桀骜,望向那团浑圆的朝日,“难得的晴天,要不要骑马?”

  “不要。”

  他当她是在斗气,软语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早已是千秋万代。你还有什么可气的?”

  千秋万代这样的词,总是不那么吉利。因为被祝颂过的从没有实现过,能实现的皆是累累荒冢跟断壁颓垣。她背身走了几步,叹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造次。”

  他说,“这个我早已想好了。”他忽然面对那悠长的神道跪下,叩头朝天吼道:“皇阿玛在天有灵,保佑儿子别再唐突孟浪,惹恼了您的儿媳妇儿。保佑您儿媳妇儿撑一撑针鼻儿大的心眼儿,别再跟儿子斗气,家和万事兴,儿子在人世间过得顺心了,您老在天上也就安心了。儿子为讨媳妇儿欢心,就要带她去骑马了,在您眼巴前多有得罪,还望您行个方便,您要嫌吵闹,就先回去眯一会子吧。”

  燕燕哭笑不得,“你这成什么了,造次也就罢了,还要拿先帝寻开心不成。”

  他只顾着扶她上马,答道,“放心,皇阿玛若当真在天有灵,动了气,也不是我让他老人家不能瞑目的。”

  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来了不是,即使心里真的有气,也不能如此张扬不是。你还不知道么,逃不过活人眼去。”

  他扶好她,敏捷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心中缓和了许多,便有些娇嗔了,撇嘴道,“你的马不是从来不让别人骑的么。”

  他低眉笑道,“你是我马背上的第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

  她在他的怀抱中,迎面那凛冽的寒风,也仿佛春风沐化,她自然希望他自下能收心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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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得不承认,她爱的还是他的桀骜不羁。只是眼下谈爱,未免是天马行空的奢望,他们无疑是爱着彼此的,但是此时此地,爱情未免太过华丽和高调,反倒让人羞于启齿,他们必须要有比爱情更坚固的契约来保证彼此的同盟,世上唯一的一种能够配的上相濡以沫这个词的,是亲情。

  “十四爷!”李如柏半个时辰才追上了,气喘吁吁地说道,“往后要跑马,务必告诉奴才一声。您这样让奴才难做,奴才也不得不得罪了您啊。”

  燕燕回头扫了他一眼,以为他会怫然作色,他却只是一笑,朗然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又冲燕燕道,“也累了吧,冷不冷?”

  她摇头,他侧身下了马,正要把她搀扶下来,李如柏殷勤地一步上前,想要代为牵马,没成想惊弦嘶叫一声,前蹄腾空而起,当胸踢向李如柏,李如柏急得挥臂一挡,惨叫一声。燕燕却也没握住缰绳,失了稳,顺着马背跌落下来。允禵从地上扶起燕燕,见她没事,方对冷汗淋漓的李如柏淡淡语道:“这马认生,你可牵不得。”

  李如柏扶着右臂,咬牙切齿,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却也平复心气对下人说道,“还是先找人瞧瞧福晋,可千万不能闪失了,还有……”他顿了顿,仿佛想要从允禵那游离的眼光中捕捉一丝线索,“十四爷,我那儿淘换来了上好的铁观音,请您赏个脸。”

  允禵被李如柏请去喝茶,已是第二天的事了。李如柏的胳膊被惊弦踢着,伤筋动骨,不得不上了夹板。虽然知道这下更被他恨得牙痒痒,允禵却也没多少幸灾乐祸的心情。皇子还有皇子的气派,所以也没什么歉意流露出来,只有闷头品茶,好像事不关己。

  “还成吧,奴才这茶。”

  允禵低头不语,仿佛是应承了。

  李如柏一笑,“自然是不如御制贡品了,您不答话,是心如明镜,又不好言明。”

  允禵回了一个笑,“李总兵多虑了,区区一盏茶,能喝出什么门道呢。”

  李如柏抚着青色头皮,“即使您能喝出门道来,也只能干骂娘,没辙了,奴才的茶不好,可您而今也只配喝这口了吧。所以人啊,从高处跌下来就是这个结局,有时候还真不如是头牲口,是块木头、石头,不知冷热,也就不会不自在了。”

  允禵想要发作,却又觉得不值,扬手说道,“好的坏的都是你说的,由得你。”

  李如柏的神色中浮泛了一些卑琐,探身道,“十四爷脾气改了不少呐,这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王么。”

  这话听起来像假意试探,允禵也自下顺水推舟,“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我从此以后,相安无事就好了。”

  李如柏却咄咄逼人,“那自然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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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可是十四爷,您是个爽利人,说话办事,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阳奉阴违呢。”

  允禵扬起那道剑眉,咽下一口茶去,“这是什么茶,怎么喝得我一头雾水。”

  李如柏见状,挺直身体,眉开眼笑,也应和着指东打西胡诌起来,“自从福晋来遵化,十四爷的脾气小了不少啊,真真是一物降一物。您是洪福齐天,谪守皇陵,还有福晋相陪,羡煞凡人。不过前儿夜里跟福晋斗气了吧?”

  允禵瞪了他一眼,这样的话语透着窥伺隐秘的态度,显然是无礼的越界了。

  李如柏兀自遮掩了一下,道,“看您昨儿早起心急火燎地寻福晋去了,咳咳,还骑着马,可把奴才吓坏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吊着的膀子上,允禵道:“跟你没关系,你只需照直禀奏就是了。说不定,被我的马踢了个好歹,还能记上功德一笔。”

  李如柏讪笑着摆起手来,“别,别,奴才可没有那个意思。昨儿只是小事一桩,即便皇上知道,你我问心无愧,再者,奴才也不是那种欠儿屁的人呐。”他长叹一声,“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不错。您也知道,咱们这儿是军营,哪儿能容下女人,长年累月的,有时候真是想……男人就这点儿出息,瘾上来也顾不得谁是谁了,不过女人千差万别,哄上床了都一个样,不管是□还是观音菩萨。”

  最后的句子尤其刺耳,那似乎重合着允禵跟燕燕的床笫之言,他像是天灵盖忽然被锐气刺进,彻骨的寒意自上而下,思忖间悟出李如柏的暗示,脸色气得铁青,一把揪过他的脖领,“狗胆包天的奴才,你……你监视我!”

  李如柏竟痛快道,“多新鲜呐,这您自下不是明镜一样么?”

  允禵想象不到夫妻帐中的私密言语竟也会被如数偷听了去,仿佛皮下肌理筋脉皆被别人拿铁篦子剔过,那缝隙间残存的污垢来自他灵魂深处,连他自己都不为所知,他紧咬银牙,腕子却无缘颤抖着,“下作东西,我抽了你的筋信不信?”

  李如柏脸色渐渐严肃,铁板一张,不见方才那丝毫的欢颜,挣脱了允禵的手,神经质地/炫/书/网/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话也不能这么说。奴才做‘监国谒者’,是皇上交代的,又不是奴才有这嗜好,爱干这断子绝孙的下作事。奴才是想告诉十四爷,您眼下就是这么个光景,您那儿要藏着什么掖着什么,奴才也不敢冒犯揪拿,不过量这巴掌大的院子,您打个嚏喷掉下几根汗毛,奴才都是清清楚楚的。遛个马算得了什么,您乐意,想上天入地都由着您,只要您能摸对那门。说实话您眼下就是那碗里的肉丸子,不捞是不捞,一捞没个跑,您还叫什么劲呢。”

  允禵为了不露颓势,已坐回椅子上,但那一高一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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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已定下了这一局,他没意识到自己早已颓唐如凋花,手中渗着细细的冷汗,却努力让自己字字清楚,仰头说道,“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去做,你这膀子是我碰的,还有拿到我什么谋反作孽的证据,都一并去皇上那儿告我,我这样活着也没意思,请你让他把我千刀万剐了才好。”

  李如柏眯起眼睛,感觉手中的杆已钓紧了那条鱼,只要尽力把它提起来,“十四爷甭讲这义气话,如果寻死那么容易,问题倒是简单得很。要不让皇上留下屠弟的恶名,又要把您挤兑到不能再挤兑,这也是个功夫活计。你我都得小火细炖,慢慢熬着,啥时候汤浓菜烂,皇上说齐活,才能从炉子上端下来。其实奴才也不用请示皇上,就能搜您的身,把咬着十四福晋的那只虱子给捏出来,可我也怕啊,怕这虱子养不肥,皇上嫌个儿小,奴才豁出去白废了半边膀子,把这档子事压下来,也是想给圣祖爷留个面子不是?”

  他懂了,李如柏的目的是他手中那个连燕燕都无法触碰的密证,那信息的边缘又太过模糊,李如柏心下也没有底,唯有敲山震虎才能把握实证,他冷笑一声,齿缝间挤出一丝阴冷,笃定了唯有把这证物的所在勾勒得更加若有似无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有你的,我告诉你,那不是一只虱子,是一只水蛭,它已经钻进我心里,正大口喝我的血,就等你把它捉出来,可是你得小心,不要引火烧身,兴许你就是它的下一个主人。”

  允禵走了,林子虔才敢出来,“大人,你这是唱得哪出?撕破脸对谁都不好,困兽犹斗啊。”

  李如柏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仿佛卸妆的戏子,“你知道蒙古人怎么对付脾气暴躁、不肯驯顺于人的马么?就两招,其一就是把它们骟了,去了势的牲口性情温和,不会再袭击人,即使成百上千的马群,也不会有一个吵闹嘶叫;其二就是用铁鞭,骟马最怕铁鞭子,那错节一响就让它们浑身哆嗦。我是想明白了,他既然软硬不吃,我就来釜底抽薪,皇子如何,抽了龙筋,不怕他不服我。”

  林子虔对道,“这可是匹烈马,您就不怕他会一头撞到南墙上去?”

  李如柏慢悠悠呷了口茶,“当初若是怕了,这头上的顶戴打哪儿来啊?再者,他是想等着皇上亲自下手,哪里会那么容易自己去死?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眼下我已捏住了他的死穴,总不怕磕不过他去。你说得对,我得听皇上的,要心心念念,不负皇恩。”

  “这是皇上……”林子虔已是瞠目结舌,意识到多说无益,转向道:“您到底想从十四爷那里得到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是皇上想要什么,我拿到的是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把它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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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皇上。”

  回住处的时候,允禵已有些战战兢兢,那屋子仿佛一个巨大的筛子,千疮百孔,他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筛过去,掩上房门,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燕燕半倚在床上,强撑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细细端详着四壁,“说,是云泥,还是雨脚,或者其他人,能把咱们的私房话统统抖落出去?”

  她愣了一下,“两个丫头都是最亲近的人,你还信不过么。”

  “那是谁!”他吼道,随即觉得唐突,拍拍燕燕的肩膀,算是安抚,目光落在那副观音像上面,那慈悲的凤眼中仿佛藏着巨大的陷阱,让人胆战心惊。

  燕燕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左右寻着帕子吐痰,他才算留意到了,喊下人递茶来,一面给她抚顺了,“怎么又咳上了,是不是昨儿骑马冻坏了?”

  云泥端茶上来,唠叨道,“您还说,她在府里的时候就时好时坏的,才安生些,又心急火燎地蹿到这儿来,您可好,不疼惜她,又是打牙犯嘴,又是兜风落马,好人还禁不住折腾呢。”

  燕燕见他面露忧色,便安抚道,“听她说呢,许是有些痰热惊风,不碍的。”

  “好,您尽帮衬他,我也不管了。”云泥夺过燕燕手里的帕子,扭身出去了。恰此时雨脚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报信,“十四爷,不好了,管事的说,惊弦晌午喂过草料发了蚂蝗痧,这会子许是不行了。”允禵寻声而去,还没出明堂,云泥迎面而来,捧着燕燕刚刚用过的帕子,上面已散着一摊殷红的血丝,她啜泣道,“爷,这可怎么好呢!”

  每每看到弘时他们,允禩总会有时不我与的惆怅。日子过得有如七九的天气,冰消雪化,他愈发地如履薄冰。腊月十二,弘旺的生辰,他家的弘字辈唯独这么一个,每年做寿都是正经排场,而今流年不利,人情浇薄,场面就清减了许多。允禩对此似乎早有预感,允禟跟允禵又不在北京,便没有张罗寿宴,却暗授儿子,由他亲自作陪,单请了堂兄弟里相熟的弘时弘春二人。叔侄父子四人推杯换盏,几轮下来弘旺便扛不住,由人搀下去歇了。余下三人酒兴正酣,越发地没了约束,弘春忽然一巴掌掴到桌子上,“我九大爷怎么那么有钱啊?”

  允禩笑道,“允禟生来有陶朱之才,我们这一辈哪个兄弟也自叹弗如啊。”

  弘春不像允禵,生了一张有棱有角的长脸,十分有英武气,可是颧骨实在高了些,腮却凹下去,线条不那么匀称,反而有几分卑琐之相。他凑近允禩,“八大爷,我还是想不通,单说田地产业,就算我阿玛不如他会打理,可也不会差到哪里,怎么不见我阿玛也跟财神爷似的?”

  允禩道,“怎么不会差到哪里?我对银钱账目也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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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们看,我们这一辈,田产庄子几乎相当,老九呢,有了余利,转投当铺山场,敛财生金,就跟别人不一样了,这是一笔;再有,就不值得一说了,都是意外之财,”他有些歉意地笑道,“比如有些由他老亲家揆叙转托的。”

  “噢……”弘春一口气拖得像吃撑的人松开了裤腰带,“怪不得,揆叙那一家子里里外外人丁不旺,临了可不就剩我九大爷给她们孤儿寡母做主呗。”

  允禩有些替允禟心虚,圆上一句场,“唉,九弟义气,倒没亏待她们。所以说,宗室大臣之间互结连理,授受遗产的事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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