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美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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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婶,敢问你们从何而来,又为何匆匆离去?”梁小贤忍不住问了其中一人 。
妇人瞧了她一眼,呆了呆。哪里来的这天仙般的女子?
“你们不知道吗?前头的村子正闹瘟疫,死的死、病的病,咱们这些还没染上病的 全逃了出来,我劝你们也别去了,要不,就多走点路绕山而行,避开疫地!”语罢,妇 人匆匆离去。
“怎么办?”梁小贤看向阿彻。
“咱们绕道而行吧!”
梁小贤点点头。
此时,前头传来孩童的哭声,梁小贤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女娃儿蹲 在大树底下哭泣。
“小妹妹,你怎么了?爹娘人呢?”梁小贤来到她身前,轻轻抹去小孩儿的眼泪。
女娃儿瞧着她,抽噎地开口道:“我……我不知道……”语毕,女娃儿又哭了起来 。
“我瞧这孩子若不是走丢了,便是遭弃。”阿彻在一旁开口道,冷眼环视着周遭。
梁小贤怔了下,低喃道:“不会的……她定是走丢了。”她不相信有做爹娘的会狠 心抛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咱们走吧!”
“不!”梁小贤拉着女娃儿的小手,“我要陪着她,等待她的爹娘前来寻她。”
阿彻拧起眉,淡淡嘲讽:“随你,不过,我可不认为这女娃儿的爹娘会回头来寻她 。”黑眸扫过女娃儿身上简朴的粗布衣裳。
这孩子分明是穷苦人家所出,十之八九是遭弃,真不知这一等要等到何时?
梁小贤见女娃儿哭得厉害,便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坐在树底下哄她。
眼见日已西斜,过往的人群渐少,梁小贤怀中的女娃儿已一觉睡醒。
“我爹娘呢?怎么还没来接我?”
“别慌!他们一定会来带你走。”梁小贤柔声道。
“你不该欺骗孩子,早点让她明白事实对她更有帮助。”阿彻斜倚在树旁,语气带 着嘲讽。
“我说的就是事实。”梁小贤回道,蓦地,她目光落在远方。
“爹、娘!”女娃儿由梁小贤怀里跳了起来冲上前去。
夫妇两人另外还带着两个孩子,一家五口在夕阳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梁小贤瞧着瞧着,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一对夫妇算是有良心的。”阿彻在一旁淡淡地开口。
梁小贤看着他,“倘若是你的孩子,你忍心遗弃吗?”
“我连妻子尚且没有,还谈什么孩子呢?”他迎向她的眸光,不疾不徐地回答,唇 畔挂着一抹不在乎的笑。
梁小贤望着他淡漠的眼神,瞧不清他真正的思绪。
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发觉自己竟有想多了解阿彻的念头。
“走吧!天要黑了,咱们得找到落脚处。”他开口。
“嗯。”
“请等一等!”妇人忽然开口,并走上前。
“谢谢你照顾喜儿。”
梁小贤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带她走的,我相信喜儿也一定这么想。 ”
语毕,她任由阿彻拉着她离开。
妇人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愧色满面,随即,一家人携手离去。
天色在这时渐渐地暗了下来,不多时,暮色笼罩大地,天边的星,一颗一颗地亮了 起来。
第五章
走了半天的路,梁小贤疲累至极,一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
“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阿彻问她。
“嗯,也好。”
两人在路旁的大石上坐下稍事歇息。
蓦地,阿彻靠近她,伸手拨开她额际下汗湿的头发,瞥见她颈子上有淡淡的红斑。
他心下微觉奇异,却没开口。
“咱们到前头的镇,去吃点东西吧!”他开口。
她对阿彻点点头,随他起身,不料一阵量眩,整个人晃了晃,阿彻手一伸,及时搀 扶住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脸庞浮现一抹担忧,一颗心直往下沉。
为什么他的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梁小贤强撑起一抹笑,“不碍事的,只是有点头晕,大概是饿了。”
阿彻拧眉,“我背你走!”
“不……不必了,再过一段路就到镇上,我还撑得住。”她浅浅一笑,笑得很疲惫 ,却还是坚定地拒绝他的提议。
他对她的好,她并非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她早已属于长孙公子,怎还能与别的男 人有太多的纠葛?
阿彻没强迫她跟着他,让她自己选择,她一直是感激的,除此之外,她不敢再多想 ,真的不敢想。
阿彻微眯起眼,薄怒地回道:“随你!”语毕,他转身便走。
该死的执着!
梁小贤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约莫一盏茶工夫,两人已来到镇上,尽管梁小贤脸色不好,神态似有病容,可是瞧 见她的路人仍不免有片刻失神。
两人走进一家客栈。
客栈不大,桌椅又脏又旧,可是却人声鼎沸,嘈杂至极。
阿彻只瞧上一眼,便决定外带几个馒头大饼在路上吃,另寻休憩之所。
梁小贤从头到尾跟在阿彻身旁,没有开口说话,神情显得飘忽。
“来,客倌,您的东西。”掌柜递上一个油纸小包。“夫人好像不舒服,生病了是 吧?”掌柜的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一身紫色衣裙的大美人。
阿彻冷瞥了掌柜的一眼,不吭一句。
才刚掏出银子,阿彻便觉身边有个东西倒下。
他猛地回头,只见梁小贤跌坐在地上,呈半昏迷状态。
“小贤!”他蹲在她身前,急切地唤道。
“阿彻,我……我好难受……”她伸出手,衣袖滑下手臂。
这一瞬,全客栈的人都看清她白皙的粉臂上布满了红斑。
“啊……是热病!”有人尖喊。
谁都知道热病指的是瘟疫,可怕至极的传染病!
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陷入惊骇之中。
“快,把这两人赶出镇去……快!”有人开始喊。
紧接着,几名大汉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出手。
“不许过来!”阿彻迅速拉过梁小贤将她背在身后,退出客栈之外。
“各位,这两人有热病,快将他们赶走!”随着这呼声,路人惊骇之余纷纷走避, 有人随手取过摊上的水果,甚至是路旁的石头,朝两人砸去。
一颗石子疾飞而来,由梁小贤额际擦过,留下淡淡血痕。
阿彻深吸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赶而来的镇民。
“谁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将他粉身碎骨,绝不留情!”他眦目欲裂,脸庞冷厉而布 满杀气。
下一刻,一颗白色大萝卜朝他砸了过来,显然有人不听他的威胁。
阿彻眸光暴出怒火,随手一挥,萝卜未碰到他身上便朝着原处速飞而回……“哎哟 ……”砸萝卜的高壮男人竟被砸得跌坐地上。
众人一见,脸上露出戒惧,未敢再上前。
“镇上可有大夫?”
无人回应。
阿彻咬牙怒道:“大夫在哪里?”
“有也不给医,热病没得救,还会害死所有人。”其中一位镇民壮着胆道。
“混帐!”阿彻眼一眯,往前一步。
“不要……”梁小贤虚弱地开口,“不要伤人。”
“可是你的病需要大夫!”他怒道。
“我……”她话尚未说完,镇民们索性不顾一切地朝二人身上砸东西。
“该死!”阿彻低咒一句,蓦地一跃登上了一处屋脊,闪避镇民们的攻击。
“咱们走吧!”梁小贤惊惧地开口。
“不!”
“我不想因我一人染上瘟疫而毁了一个村镇,别怪他们。”
“你……”他双拳紧握,全身因愤怒而僵直。
“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梁小贤柔声说道。
阿彻长叹了一声,带着她在屋脊间纵跃,迅速地离开了这个小镇。
烈日当空,阿彻背着梁小贤在路上行走。
“阿彻……我……我好渴。”梁小贤附在他耳畔轻语。
“我去找点水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走向路旁一棵大树,将她缓缓地放下 。
临走之前,他又回头瞧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
梁小贤坐在草地上,朝他露出一抹要他安心的温柔笑意。“我不碍事儿的。”她笑 得恍惚。
阿彻的心揪了下,迅速朝树林里奔去。
不多时,他耳边传来水声,循声而去,果然见到一弯小小的溪流。
他环顾四周,顺手折下山边芋叶,到溪边汲水。
片刻之后,他走出树林,折返原处。
只是,树底下哪里还有人在?
“该死!”他丢下芋叶,急急往前追。
愤怒的心绪占满了他所有的思维,他整个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中。
万一,他追错了方向,再也寻不着她,怎么办?早知她想离开,他一定不会放下她 一人。绝不!
正懊恼间,他远远地瞧见前头的碎石地上躺着一个人。
他心头一惊,狂奔而至。
“小贤……”他口中发出破碎的狂喊,这一生中,他从未有过如这一刻般心胆俱裂 的感觉。
她死了吗?
他恐惧地在她身旁跪下,扶起她纤弱之躯。
蓦地,梁小贤长睫翕动,缓缓地睁开眼,在瞧清他之后,她忽然挣扎了起来,因耗 费气力而剧烈地喘息着。
“放开我……放……放开……”
阿彻却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怒问:“为什么要走?”
梁小贤挣扎依旧,“我……我讨厌你……你是个山贼……别……别再碰我!”过度 的挣扎几乎让她气竭,可是仍无法阻止她抵抗,因为她不得不如此。
“我是你的男人,你没得选择,我绝不放手!”他索性将她牢牢抱住。
“不要……不要碰我……我……我只属于……长孙公子……你走……走……”
他环抱的双臂收得更紧,“现下只有我陪着你,你瞧清楚了,只有我!”他咬牙怒 道。
“你走……你走……”她无力再挣扎,口中依旧不住地低喊。
“我不走!”
梁小贤忽然流下泪,豆大的珠泪沿着她面颊滚落,如断线的珍珠……“算我求你, 阿彻!就当你从没遇过我。”
“办不到!”他嘶哑地回道。
“难道……你不明白……我……我身上的病会致人于死。”
“你不会死!”他心揪痛着。
梁小贤瞧着他,柔声道:“生死有命,岂是你我所能强求?趁着……趁着你未染上 ……快……快点离开。”
“我不走,死也不走!”他坚决地道。原来,她是怕将病传染给他,他岂是这般肤 浅无情之辈?该死!
“可是……阿彻……我怎能拖累你……怎么能?”
“是我心甘情愿留下来,没有人逼我。”
梁小贤闭上眼,虚弱地摇摇头,“你……你好傻,阿彻,何苦为了一个残花败柳…… ……”
“住口!我是傻,可却也只为我钟情的女人傻。”
“阿彻……”梁小贤睁开眼,迎上他照照眸光,为什么她的心会这般难受?
“别再说了,我说过你是我的人。生,咱们在一起,即使死,我也要守着你!”他 喑哑的嗓音中充满了感情。
“阿彻……谢谢你。”
望着她青白的脸,他的心再次往下沉,“咱们快找个地方让你歇下,我一定请大夫 为你诊治。”说完,他背起她又往前走。
梁小贤靠在他背上,渐渐昏睡过去。
日暮时分,两人来到一处庵堂,庵堂位在林间,不大,却相当幽秘。
“小贤……小贤……”
梁小贤努力地睁开眼,“阿彻……咱们……在哪里?”
“静心庵。”他回答,然后一脚跨进庵堂。“今晚咱们暂且在庵里借住一宿。”
“可是……我的病如此骇人……”
“别担心,一切有我!”
此时庵内走出一名身着灰袍、形容端丽的中年道姑。
“这里是五百布施,求师太让我夫妇二人暂住一宿。”阿彻递上银票。
慧净师太一怔,又瞧了眼前的男女一眼,并未伸手接过银标,“施主请收回银票, 倘若不嫌弃这山林野地,就请随我来吧!”语毕,她转身往堂内走。
越过天井的小荷塘,阿彻跟着慧净师太一路来到庵堂后的小木屋。
“多谢师太!”阿彻衷心地道,木屋虽小而简陋,却十分干净,屋里除却一张木床 之外,尚有一桌一椅。
慧净师太走近木桌,点起油灯。
“平时庵堂里香客不多,少有人至,女施主可以安心留下来养病。”
“师太……可知我妻子得什么病?”阿彻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道姑,忍不住问道。
“知道。”慧净师太眼底有了然之色。
“您……不怕吗?”想起他们被镇民驱赶,他就怒火难平。
“比起热病,这世间尚有更多令人寒心之事,施主以为呢?”慧净师太眸光慈和中 带着悲悯。
阿彻连忙将半昏迷的小贤放在床榻上,然后来到慧净师太身前屈膝跪下。
“施主快请起。”慧净师太伸手欲搀扶。
“求师太救我妻子。”为了怕重蹈覆辙,他早在入庵之前便已将小贤领口拉起,长 袖裹紧双手,掩饰她病状,然而这道姑竟仍能一眼便瞧出是热病,或许她为遗世奇人可 以救小贤性命。
慧净师太叹了口气,扶他起身,“热病原无药可治,不过近几年来我遍尝百草,有 几味或可一试,只是,救不救得了,端看她的造化。”语罢,她转身走出屋外。
阿彻来到床畔,拉过薄薄的被褥,轻轻替梁小贤盖上。
昏睡中,她眉头依旧深锁。
轻轻地,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却心惊的发觉她窜高的体热。
“小贤……小贤……”他轻摇她肩头,生怕她就此一路睡进了黄泉。
这是他头一遭如此在乎一个女人,也是他头一遭如此恐惧失去一个女人!
梁小贤在他的摇晃下,缓缓地睁开眼,“阿彻……你……怎么哭了?”她抬起微颤 的手来到他脸庞,为什么她的心会隐隐作痛?是为了他?
他心头一震,忙回道:“是风沙进了眼。”
“我快死了,是吧?”她黑瞳直凝视着他,脸上有了然之色。
“不许你胡说!”他怒道,一双大掌紧紧地包住她的小手。
梁小贤不再言语,缓缓地合上眼。
“不许睡,你听见没?我不许你睡!”他喊道。
半晌,梁小贤又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答应我一件事。”她开口。
“只要你不死,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他答。
她笑了,笑得凄楚,“人到最后总难免一死,小贤命薄,比旁人早了几年。”
“不许你说,不许再说这种话!”他咬牙怒道。想他一向要什么有什么,而如今他 只要她啊……只要她活着!
“阿彻,答应我,往后别再做山贼,找个姑娘成亲生子,安稳过日子,好不好?”
“好,只要你病好,咱们就成亲生子,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阿彻,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你。”
“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分明是你心中有忘不了的人上他忿忿地道。
“对不起,阿彻……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许……也许欠你的情来世再偿。 ”
她柔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