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的乐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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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哦,室町先生。啊?室町?这么说你是那个室町?”
“对,以前是。饿了吧?”
“嗯。”
又是“能”吗?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也好。
古老的家族总是能够徒然的生出许多本不该有的故事。
“还不错嘛,挺好吃的料理。”我的确是饿了,手艺还不错的样子。
“谢谢。你的名字?”
“神山。”
“我是说名字!”
“哦,秀一。神山秀一。”我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愉快的看着他,“把我拉出来干吗?那么担心阿彩?”
看他不说话,我又接着不知好歹的说道:“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过……阿彩那么聪明也应该会看出来。女人啊,总是会比男人矜持的。”
“哦?这种事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啊!”室町讽刺道。
“那倒是。我家是神社,来祈福的女人接触多了。”我满不在乎的说着,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阴阳师和申乐师啊!”
“什么?”
“没。平安时代,武士还没横行的时候,整个天下就是阴阳师和申乐师的。幕后的操纵者,申乐师在玩乐中可以为阴阳师收集情报,阴阳师只要坐在家里总是会有公卿自动送上门。还真是黑暗的时代啊!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绝配了吧?”
“哼,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不过改变了一个名称。今天可以是阴阳师,明天同样可以是武士。”
“是吗?那么风雅的黑暗可是不多见的。”
“那,这是扯开话题吗?”
“没有”,室町饮了一口酒,“我喜欢阿彩是和你一样以同样的方式。”
“唔。那你心中存在的那个人一定很厉害了。”
室町听完我的话,突然大笑起来,“啊,对啊。我找不到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这么自恋?”
“为什么不呢?”
“没,只是觉得奇怪。人最爱的人是自己,没错。但,总有一刻会觉得对方比自己、比任何都还要重要。我觉得人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活着的,寻找另一半的灵魂。”
“还真是天真的梦啊。当我戴上能面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透过面具看着外面的世界是件好玩的事。当个旁观者轻松得多了。”室町又倒了一杯酒。
“逃避?”
“一个人的时间并不长久,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虚无之上。”
“现在呢?现在你又在做什么?现在就不虚无了吗?你醉了,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去睡觉吧。”
室町突然愉快的笑了起来,“不醉的时候,醉的时候,都各有风味。你不这么认为吗?秀一。”
“呃?”才刚认识就这么亲热的叫起我的名字,还真是挺恶心的人,“啊,是。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去阿彩那?”
“不是。”
“有去的地方?”
“没有,但是总会想到。”
“那就在这,哪也别去。”
“怎么?想养我?”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去买个狗链套在你脖子上。”
“咦?听起来挺有趣的”,我嘴角微扬,“可以。”
……
我就这样在室町家住下了,当然他没有买什么狗链。而我也只不过找了一个不用交房租的房东,限时一个月而已。不能太放纵自己玩得太疯太久,还必须回神社,不然幸村会更担心了。
也不想再和雪文在彼此触不到的地方互相伤害了。
奇怪的是,我从没见过室町跳过舞。
只是有一次被他带去看了《羽衣》和《松风》。
我一直都很惊讶怎么就只演了这两出女能,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室町专门安排的。
渔夫拣到天女遗留在树上的羽衣,为了拿回羽衣在渔夫面前展现出不似人间的舞蹈,全剧最难最美莫过天女升天那一幕了。最美的是在离别,最难的也是在离别。再过幸福或是不幸也都是只有自己才能够知道的,“羽衣”也只不过是相遇的道具,想要离别的是人。小时初见这出剧目开始我就一直这么固执的认为。
惨淡经营的人生,尽是这样一幕幕的离别。
'爷爷,我想我还是那个流着鼻涕喊着要妈妈的小孩子。'
☆☆☆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恨”正解为“遗憾”,真的只是遗憾吗?在离别之后。
已经死去的人,能够让我一直看着到老的人也是难逃一场死亡,可是我知道有些事就连死亡也无法令它结束。
无能为力的事。
05。7。9凌晨
卷三。第二章 今昔何昔
卷三。第二章今昔何昔
(一)
“要回去了?”室町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电视上各种画面不停的跳动着。
“嗯。”
“臭小子,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我的卧室叠了大堆你的东西……以后我怎么睡觉啊?总不可能还让我睡沙发吧?”室町突然跳过来,敲着我的脑袋,“也应该知道要好好尊敬老人。”
“没办法了”,我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谁让你的公寓不伦不类,客厅北面的墙上全挂满了能面,客厅、厨房、浴室、卧室却全是现代化的设计。还有,地方这么大,居然只有一间房间能当卧室的!而且还小得可怜。”
在室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又添了一句,“代沟。绝对是无法越过的代沟。不过我这人很大方的,来京都的话,我招待你。我家房间足够你住的了。”
室町不在家的时候,我偷偷看过那间庞大的完全空着的房间。
是个练习的好地方。
但我来到这里以后,确实没有见他跳过舞。
厚重的灰尘也表明了时间的流逝。他,应该很久没有舞过了……
“是啊,代沟”,室町转个话题,“要送你去吗?东西这么多。”
“不用了。我就带上自己回去,这么少的东西就暂时寄存在你这了,不然以后再来还要再买,很浪费的。”我看着他,愉快的笑着。和他在一起会很愉快,因为我们都是要假装遗忘的人。
“哼,随便你。”室町走到冰箱边,拿了罐冰啤出来,拉开就直接喝了,“还站着干吗?”
“没。”我直直的看着他,“想你请吃顿饭。我明天再走。”
室町无所谓的瞥了我一眼,“什么时候也知道体谅老人了?”
“去吗?”
……
“去吗?”
“好。”
就这样把他给带出来了,想干吗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冲出口的话语好象不受我的控制。
“喂。你根本就没想好吧?”室町停在站台前,燃了一根烟。
“啊,是。”在街头浪荡了一个多小时,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
吃饭居然吃到车站来了。
也许我是拐骗人口的高手也说不一定,“去箱根,泡温泉。”
“去完箱根呢?”室町悠闲的弹了弹烟灰。
……
“我带你去看能剧。”见我没回答,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好。”
其实,我并不是有多么喜欢能乐,从神社派生出来的为了娱乐贵族的东西。
也许真实又或许像是室町说的那样'申乐师和阴阳师'。
要辨个究竟太过困难,人世是如此复杂。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车上的时间并不觉得漫长。只偶尔说了一两句话,大多时候各自都在沉默着。这样的沉默我并不讨厌。
大概是因为可以很安心的天马行空的去想很多东西,平常都不曾触及的一些事、一些人。
转乘巴士的时候,室町利落地把剩下的半包烟丢进垃圾桶。
“不再买可以吗?你不是没烟抽就活不成了吗?”我见他没再去买烟,淡漠的问道。
“偶尔也想试试。”
我笑道:“试试在温泉中淹死?”
“说不定,就是这样。”
“你要淹死了,我就麻烦了。救活一个大叔很困难的。”
“如果你先死了,就不会麻烦。”
室町以咏叹般的声音轻轻说出,我的心脏猛的漏跳了几拍。
“晚上说这话很吓人的,是不是被附身了?要念咒吗?”我故作轻松的说着。
“车来了。”
真的来了。
(二)
室町找了个旅馆住下后,我们决定先去泡温泉,然后再吃些东西。
很久没去泡温泉了,虽然神社的后山也有泡澡的好东西,冰冷的山泉。
不到十分钟,我就呆不下去了,大概是习惯了冰冷,渗入骨肌的寒冷。穿起浴衣坐在边上稍微平整的石头上,今天是满月吗?
“室町,你说辉夜姬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了一眼仍浸泡在温泉中的他,继续说道,“又,或许喜欢的是月亮。”
“你会喜欢上月亮吗?”
“不,我讨厌。尤其是充满憎恨与欲望的满月。”我一直仰望着悬于天边的明月,“但是,她对每一个人都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也许就像那时我冲出口的话语,但是我知道就算来了箱根我和室町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都是各自缅怀过去的人。
“试着把她诱惑,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开玩笑?”
室町摇了摇头,说:“不要以为月亮有多么清冷,一片死寂。”
“所以,要感动一个死人?”我抓住胸口,又是一阵痛。
我放下手,仰起头,虽然知道室町并不在看我,但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大概是连小野也无法治疗的病痛,所以在镰仓的时候他才什么都不说。
“感动不了。”
“那?”
“只是想试试看。”他起身穿起浴衣说,“走,该去看能剧了。”
“咦?在这?”
“是。”
“这里有什么?”
“走不走?”
“好。”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每次到箱根几乎都是住在这里,有很好的演员。”
《羽衣》和《松风》。
演员很好。
室町家不可能会有上不了台面的演员。
室町健呢?我不知道,他没说过他的故事。如果一个人的过去已经变成了一个故事、一个剧本,那么是否意味着已经没有迷恋下去的意义了?采贝姐妹到死还在留恋着究竟是生前还恋情还是割舍不下自己曾经的努力?
那,我放不下的又是什么?
蝴蝶还在飞舞的时候,制成标本真的好吗?
躺在塌塌米上,我转过身看着全身沐浴在月光下的室町。
微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均匀的呼吸着。
端正而幽闭的五官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苍白。
第一次和他躺在同一个地方睡觉,我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手,“睡不着?”
“唔。”
“室町。”
“嗯?”
“我觉得辉夜姬也许喜欢那个天皇。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慢慢变老,自己却依然如旧……一觉睡醒,会害怕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全都消失不见了。大概还是和自己同一种族的结合好吧。”
“真这么想了?”
“唔。”
“很浪漫的想法。”
“你不认同。”
“大概。”
“那……说说你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晚的你会说。”
室町轻轻笑了,“我想说,一直都想说。只是想等你问我。一个好的时间,一个好的地点,一个好的氛围。”
“现在很好,大概也只有今晚了。”
“母亲生下弟弟后就跑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我的弟弟。那家伙很爱哭,身体又不好……真的很辛苦,那时候,要上学,要排练,还要照顾弟弟,但是,很幸福。非常的幸福……本来看着他从那么小的孩子一下子变成和自己一样高应该很高兴的,但对着渐渐远离自己的弟弟,也真是一种残酷的体验。这种感觉在他上国中的时候就渐渐明朗化了,我只在一直刻意的压制着自己觉得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学一毕业他就结婚了,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完全的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唯一的弟弟,唯一想要保护的人,突然间不再被需要了,真的很痛苦。我大概是那种借着保护他人,才能活下去的人。”
“没有人,可以一个人活下去。被人需要,被人爱着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连自己的存在都开始产生怀疑,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活着,总是需要有活着的证据,不然就和死亡无差别了。所以,才会……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秀一,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室町叹道,“不要试图骗我,这种廉价的安慰你应该知道你我都是不需要的。”
“呃?”我涨红了脸,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活着总是需要来自他人的虚伪的善意。但是,我们彼此并不需要。”室町轻轻呼出气息,接着说道,“他结婚的时候,我就离开家了。室町家交给他,我很放心。我知道他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你呢?就不想要求一些什么吗?”
“我?秀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我必须要去索取的东西。如果有,我会尽全力去争取,哪怕最后一无所得还落得个身败名裂。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为了自己而活。”
室町无奈的笑了笑,“很浪漫。满脑子的浪漫。秀一,为谁而活着都是一样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这么活下来也就是活下来了。”
'所以,爷爷才会留下神社给我吗?让我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但是,雪文不在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把他的身影纳入自己的视线之内。爷爷,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看的活下去吗?'
“室町,一定要来京都。”
“嗯。”
“睡吧。”
……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