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财女-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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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觉得一个少年,能十四五岁经商,十六七岁时就能打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自有非同寻常之处,所以才对他生了兴趣而已,且这林昭庆又是个海商,往北一路,都有他的商业渠道,这才是她看重的地方。
再加上林昭庆的那份漫不经心,心中便生出些不服气出来,道:“林兄既然行商比我还久,又能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下,成了泉州商圈里的骄子,我倒想请教林兄,林兄觉得咱们大宋国未来的商业发展空间如何?将来城市扩张,将到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未来的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远的将来,又该会是一翻怎样的景象?百姓依以生存的哪些东西,是我们可以以最轻松最简单也最少风险的办法,从中牟利的?你觉得,如果大宋是经济是一路呈上升之态的,在这个发展过程里,什么样的产业,最值得投资?”
小样,更专业的我都能掰扯呢,不过就是这些浅显易懂的,也能叫你另眼相看了。八娘暗笑。
其实并非她瞧不起古人,事实上不说别人如何,光她家那几个兄弟,就够叫她顶礼膜拜的了,但她多出来的那一千年的见识,却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达到的,更何况她曾生活在一个信息知识大暴炸的年代。而有些看似平常的理念和一些专业水平,也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可能拥有的。
果然,林昭庆听了这一连串的问话,脚步一滞,默了一下,这才继续跟上八娘。
这位曾公子虽看着不大,且一幅女了般乖巧的样子,却没想到此时离了蔡大人面前,竟会咄咄逼人的问出这些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的话。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路上走,也知道路在这条路上该如何走,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选择怎样的路,才是更适合他的路,更不知道在那么多路里,如何看出哪条路,才是最便捷最易走,最能轻易的抵达目的地的。
林昭庆细细想着这几句话,有一种恍惚间的豁然开朗。
八娘也不理他,若林昭庆不是一个只会闷头做事,而是一个懂得思考的人,她相信她的这几句问话,对他定然能起到作用,若他能去思考清楚这几句中的含义,便不会再如先前一般小瞧自己。
直到过了南北街上的崇阳门,八娘立住脚,笑问道:“林兄?”林昭庆这才回过神来,眼中再无对她的那种漫不经心。神情里也带了些亲切:“对了,这一路走,倒忘了你落脚在哪里?”
“我住在离德济门不远的云来客栈。林兄若是与我不顺道,就此别过吧。改日有空再聊。”
因夜色已深,街上虽有行人,却都是些趁着夜色,出来寻欢作乐的男子,且以蕃人为多,而这些人中,又大多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林昭庆哪里放心她这个长的如女子一般的小公子哥儿一人趁夜单行,便道:“那也不远了,左右离我住处近的很,我送你回去。”
有这种免费的保镖,八娘乐得用上。便笑着点了点头。
就听林昭庆笑道:“刚才曾公子问的那些问题,予我而言,却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曾公子既然问我,想来对此亦有自己的想法吧?我虽痴长曾公子几岁,却很想向曾公子请教请教。”
八娘玩笑道:“今日已是夜深,我又不擅饮酒,偏为我义父挡了几杯酒,如今实在是头晕的很,若是不小心胃里难受,吐在林兄身上,到时候林兄岂不怪我无礼?况且也恶心的很。要我说,我总归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在泉州呆上几天,正为这些事头疼的很呢,不过若是事情办的顺利的话,总能空上一两天的,到时候林兄若是还愿意与我说话,我再抽个时间,与林兄好好说道。”
林昭庆想着蔡大人的话,心中一动,道:“却不知道曾公子来泉州,所为何事,这泉州城里,我也还算熟悉,不如曾公子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帮上些忙。”
八娘便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来泉州,却是为了采买些木材。”
来泉州采买木材?这倒叫林昭庆有些意外。便道:“我与木材行倒还真不熟悉,不过泉州大小商人,我也认识一些,若是曾公子还没有找好卖家,我明儿便派人去打听打听,由我们出面,事情总是要好办些,便是价格上,兴许也能优惠上一二分。”
“那可真是太好了。”八娘笑道。所谓强龙不如地头蛇。就算刘老伯从前认识一两家木材行,到底他多年闲居乡间,从前的关系,也不一定用得上,就是用得上,价格上,也确实不如林昭庆帮她谈的来得低。“我在泉州人生地不熟的,若能有林兄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却不知曾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木材?大概需要多少?”
“只要木材好就行。最好是海南的黄花梨和紫檀木。”
“需要多少?”
“我只有一万两千贯,不过,其中五千贯得留作他用,七千贯的木材,包运送。”
林昭庆点了点头,又问:“运往哪里?”
“建昌军,南丰县。”
“好,你若不急,我后日便可给你答复,这般的话,你可有时间了?”
八娘就见林昭庆问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笑容来。因皮肤黝黑,又是在夜色之中,那一口牙齿,尤显洁白,又带着些只有少年才有的,那种计谋得逞的得意而调皮的笑容,把他脸上原本的冷硬给揉和了不少。
八娘便也笑起来:“有,随时恭候。”
“那,你是第一次来泉州?南丰人?”
“是,也是第一次出远门。”
林昭庆默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既是第一次来泉州,海港不可不看,不如我明天来请你,带你好好领略一下我们泉州的风光?”
泉州的造船业,十分发达,八娘自然是想看看大宋朝的造船工业,达到了怎样的水平,便笑道:“来了泉州,海港自然是要看看的,不过我更想去船厂看一看。我也想见识见识咱们大宋的海轮,究竟是什么样子。”
若说谈到对泉州造船业的发展,大概没有比她义父蔡君谟再熟悉的了,如今泉州所造海船,既大且坚,抗风浪,耐远航,看蔡君谟言语中的意思,应该是正往大型化演变。那些奉使出国的官船,载重可达2000斛,大商船可达5000斛。
八娘当时就曾暗暗换算了一下,斛与料和石相同,每斛重按容量计算的话,约有五十一二升,按重量计,则约合这个时代的斤计量的九十二斤多,2000至5000斛的大船,载重量约在100至250吨,作为木帆船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巨大了。
“最大的,大概能容下5000斛的货物,这些,你是蔡大人的义子,想来是应该知道的吧?”
八娘点了点头:“听义父提过,不过却未曾见过,所谓眼见为实,总得要见过,才能真正增长见识。”说着,便叹了口气,语气中无限婉惜,“可惜我不能出海,真想有一日,也能出海远行,看看大海的广袤,还有大宋国外的那些蕃邦之国,又是怎样的风光。”
林昭庆一笑:“那也不难,以后有的是机会。”
八娘却暗暗叹息了一声,你确实有的是机会,可我的机会,只怕是渺茫的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节两处相宜
林昭庆见她脸然瞬间的黯然,却不知为何,转又一想,便明白过来,象他这样的小公子,平常的远行自然不至于不能,要出海那种博命的事情,家人又怎可能同意?
才打算撇过话题,却已经到了云来客栈,便笑道:“曾公子先进去吧,早些歇息,我明日一早,便来请你。”
两人抱拳作别,八娘上了楼,进了房间,就见苍耳与刘老伯父子二人并两位师傅都在外间里等她。见八娘回来,苍耳忙道:“你和那位姓蔡的到底去了哪里?怎这半日才回?也不知作人捎个信回来,叫我们好生担心。”
若不是她平日行事十分稳妥,不说两位负责她安全的师傅担扰,就是苍耳都想出去寻人了。
八娘笑道:“你们可知道今日的那位蔡先生是谁?”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位蔡先生定然不凡,要不她也不为因着结识这么个人,就高兴成这样,且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
“是谁?”
“福建路转运使大人?”
不只苍耳,就是刘家父子并两位师傅,也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八娘这运道,可是好的有些离谱了,吃个饭而已,就叫她认识这么样的一个人。倒不是说转运使就如何厉害,但于八娘此次来泉州的目的而言,却是再没有比结识这样的人,更好的事了。
便何况一路转运使大人,掌管着一方水陆商运,相当于八娘前世那个社会的一省之长,不单是现在,就是以后,对八娘这样的行商之人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且早间几人也都在吃饭时就听了那蔡大人的话,这位蔡大人,对八娘的二哥很是赏识,又敬佩曾老爷的学问人品,看着对八娘也是很喜欢的样子,不怕他知道八娘此次来泉州的目的后,不会帮上一帮。
刘家父子原还因着寻老友未果而有些颓唐,担心此次的事情,只怕要费些周折,这会儿全没了这担心,刘老伯高兴的问道:“那八娘这半天,便是陪着蔡大人去了?”
“是,而且不但陪着义父……”
“义父?”几人齐问。
八娘笑道:“可不是义父?”便把去蔡君谟一道去李永兴的府上,认了蔡君谟为义父,得了李永兴帮助,还有遇上林昭庆的事情,一一与几人说了。
苍耳和刘家父子虽不知道林昭庆是什么人,可郭钱两位师傅往来泉州数次,对泉州城里这位新兴的海商明星,还略有些了解。
几人都未想到就这半天的时间,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奇遇,也是一阵感叹。八娘这才问起刘老伯下午去寻访木材行的事情。刘老伯惭愧道:“因是多年前的关系,如今那两家木材行都换了新的主事的,货物是没什么问题,只怕价格上要麻烦些。”
八娘安慰道:“没什么,林昭庆已答应帮我解决木材进货的事情。后日就能给我回话。他是地头蛇,行事总比我们便宜些。就算到时不行,我们再自己去谈就是,也不损什么。接下来几日,我们只管看看泉州的风光,领略领略泉州这个海港城市与我们内陆城市的不一样之处就成。明儿林昭庆约了我去看海港和造船坊,苍耳姐与我一道,两位师傅和老伯还刘二哥,只管闲逛逛吧。等办完事情,我们直接打道回府,说不定还能赶上回家过中秋节呢。”
几人听着有希望能赶回去过中秋,自是大喜,又说了几句,见夜实在深了,又连日赶路,都累泛的很,便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林昭庆便来请八娘,两人才一坐下说话,李永兴的府上便派了人来,说是要接曾八公子过去说话。林昭庆无法,只得放行。
八娘也是苦笑。她原还想趁着这机会,与林昭庆熟悉熟悉,若是永兴商行明年的木材收购没有问题,那十万贯的木材,她一家是不可能用完的,而北方木材虽多,可名贵木材出产却少,若是能搭上林昭庆的商队,就在泉州港口转运上林昭庆的海船,把部分木材运到北地,岂不转手就可盈利?也省了自己到时候再为运输的事情烦心,最重要的,是,林昭庆与北地各路商人熟悉,连买家都不必她再大费周章去寻找。心思一动,便邀请林昭庆道:“林兄,,原本我义父在李府上,我便该去接的,昨日与林兄相约时,倒把这茬给忘了,而今日永兴商行的李老爷请我,也不单只为我义父在李府。实是因有事要谈,我原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林兄昨儿不是问我,义父所说的生意合作的事情,是什么事情么?李老爷今日约我,怕是与此事有关,我与李老爷昨日谈了桩生意,不如林兄一道去听听?或许林兄也有兴趣呢。”
林昭庆昨夜回去后,想着八娘的话,直至半夜,对自己未来几年也很有些想法,此时再听八娘提那所谓生意的事情,反倒上了心。他也没想到以永兴商行如此之势,竟然会与这么个小公子谈什么生意,且还是李永兴亲自谈的,不由好奇起来。再听曾公子刚才的话,很有些要分他一杯羹的意思,不由想去听听。
点了点头道:“今日本就是要陪曾公子的,既是公子相邀,林某焉有不从的?”
八娘一笑:“林兄别总叫我什么曾公子,显得多生份,我亦是诚心与林兄相交,又比林兄年少几岁,林兄若是不弃,便叫我一声曾八郎,或是曾老弟就是。”
林昭庆看他文文弱弱的样子,说的话却与昨日酒后的软昵不同,很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便暗暗好笑,又觉得叫他曾老弟,感觉很对不起他那张俊秀斯文的脸,就笑着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八郎”。
八娘想着时间还早,路上也可与林昭庆说些儿话,接下来与李永兴谈事儿时,才能叫林昭庆也上心,便先打发了李府的仆人,打算一路往李府逛去,出了客栈的门,才发现林昭庆是带了马车来的,便干脆上了马车,如此说话还更方便些,也省得再走那么些路。
林昭庆的车驾,外面看着灰扑扑的,不想里面的空间却大的人,且装点的十分舒适,倒叫八娘十分意外,待坐到软榻上,林昭庆给他彻了杯茶,八娘接过吖了一口。入口绵醇回甘,有一种熟麦般的香气,因先前打量着车里,并未注意,这才细看,却见白玉瓷的茶盏之中,那茶汤汤色红亮,不由奇道:“林兄,这是什么茶?”
与她后世极喜欢的滇红茶十分相似,只是口感上有些差别而已。
“我们当地的茶,本还担心你不喜欢呢。”林昭庆笑道。
“不,我喜欢的很。这茶倒是特别。”八娘又吖了一口,细细品了一番,与小种红茶的口感十分相似,难道,这就是小种红茶?
红茶是女子的养身饮品,若这东西不贵,倒可以买些回去,给祖母,还有娘和嫂子每日里喝着。另外三姐姐身体不好,以后也可捎些过去。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我们当地人喜欢喝罢了,我那里还有不少,你若是喜欢,我明儿着人给你送些过来。”
“那可太好了。”八娘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
见他大大方方高高兴兴的收了自己要送的东西,林昭庆也很喜欢,便又拿了盘中放着的龙眼,剥了递给八娘,八娘难得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也就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就听林昭庆笑道:“味道怎样?”
八娘一边吃,一边点头:“甜的很,这会儿怎么还有这个?”
林昭庆也不答她,又指了指另一盘中放着的柿子:“这柿子也是我们这儿的特产,要不要尝一尝?”
见八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