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游龙-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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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中州一君疾射而出的一缕银光,和祝文辉挥舞的扇影,在两人身前乍然一接,顿时响起三声清脆悦耳的金玉撞击之声!
光影倏然敛去,祝文辉居然挡开了中州一君威力无匹的一击,两人各自凝立,谁也没有后退。
更没有人能看出两人这一招力拼,是否已分出高下?
这下,可把全场的人,都看的愣住了。
秦少卿只觉祝文辉这一招,和他所学修罗玉碗上的武学,十分接近,但玄奥之处,似乎还胜过自己所学。左右二位将军自然更觉惊凛,这年轻人居然接下神君一招,这简直是难以置信之事。
祝文辉手持精钢摺扇,胸口微见起伏,因他戴了面具,旁人自然看不出他的脸色来。
中州一君本来有些发紫的冬瓜脸上,此刻即泛起一片紫气,色若猪肝!过了半晌,才沉哼一声道:“好扇法!”手中玉尺,银芒流动,缓缓扬起,接着沉喝:“但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他自然动了杀机,玉尺轻举,便有一股逼人的剑势,散发出来。
这种冷肃的语气,和强烈的杀气,使人有着窒息的感受。
桑飞燕双手握剑,突然一下闪到了祝文辉的身边,说道:
“大哥,中州一君名震江湖,我和你联手对敌,自然也不会笑我们的了。”
祝文辉道:“他使的是剑气功夫,你快退下去。”
桑飞燕道:“我才不怕他呢?”
中州一君突然冷哼一声,玉尺一指,射起一道耀目银虹,朝两人激射过去。这一击,敢情他已经使出了十成功力,射出来的银虹,居然阔逾一尺,长逾寻丈。
(他本来射出来的剑光,只是一缕银练而已)。
祝文辉自然不敢大意,脚下不退反进,身形连闪,右手摺扇随着他身法闪动,划出一片扇影。桑飞燕和她大哥配合得很好,两柄短剑,随着左右飞洒,有如翩然起舞。
笔直飞射而来的一道银虹,遇上扇、剑交织的一片光幕,就被阻挡在光幕之外。
银虹冲击而来,冲不进光幕,自然要继续冲击。扇、剑交织的光幕,为了抵挡银虹,自然要继续拦截。
于是一连串的金玉交鸣,“铮”“铮”不绝,连续响起八九声之多!
这一阵密如连珠的金玉交鸣,听来虽有八九声,但其实几乎快的只如电光一闪,就声杳影敛!
没有人看清双方招式有些什么变化!
看到的结果,只是中州一君黄衣飘拂,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祝文辉、桑飞燕身不由己,连退了三步之多,胸头起伏,只是喘气。
形势虽险,但他们还是接下来了。
就在此时,突听几声闷哼,传了进来!
接着但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喝道:“中州一君,你们这是待客之道么?”
左将军目光一抬,喝问道:“什么人,敢到上盘行宫来撒野?”
喝声甫出,只听右首一道腰门,砰然一声,被人撞开,走在前面的一个人手拄金漆鸩头杖,身穿蓝布衣裙的老妪,生得脸长如驴,一脸俱是激愤之色。
老妪身后,缓缓走人一个长发披肩的紫衣少女,身后紧随着四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鬟。
一望而知这进来的六人,是以紫衣少女为首!
她脸上垂着一层紫色面纱,看不到她的面貌,但只要看她纤腰一搦,身材窈窕,定是一位绝色美人!
祝文辉和秦少卿,都见过紫衣少女,知道她是修罗门的少门主修盈盈。蓝衣老妪叫作黎嬷嬷,那四个青衣小鬟,叫喜鹊、黄莺、翡翠、鸳鸯。祝文辉心头暗暗一动,忖道:“中州一君统率三门、五派、七帮之众,不知三门之中,有没有修罗门?但看黎嬷嬷撞门而入,一脸激愤,又好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只听左将军吆声喝道:
“黎嬷嬷,你们没有神君宣召,胆敢擅闯上盘行宫!”
黎嬷嬷哼了一声道:
“咱们少门主,以礼求见神君而来,门下居然不予通报,咱们只有自己找进来了。”
中州一君手摸着苍须,徐徐说道:“修姑娘要见老夫,有什么事?”
黎嬷嬷道:“咱们是找人来的。”
中州一君道:“什么人?”
黎嬷嬷道:“古东华。”中州一君忽然呵呵一笑,反问道:“古东华是修罗门的人么?”
“不错。”黎嬷嬷道:“他是否落到神君的手中了?”
中州一君泰然道:“昨日曾有一位道上朋友,一路尾随老夫,由宝坻跟踪而来,为老夫手下所擒,据说这人一身武功甚是了得,老夫还未问话,不知他是不是古东华?”
修盈盈问道:“人在哪里?”
中州一君道:“就在前厅侧屋之中,修姑娘可要前去瞧瞧?”
修盈盈道:“神君肯让我们去看看么?”
中州一君道:“可以,老夫和令尊昔年有过数面之雅,只要他确是古东华,确是贵门中人,老夫自可释放于他。”
祝文辉心中暗道:听他们口气,修罗门并不是中州一君的属下门派了。
桑飞燕低低的道:“大哥,咱们可以定了。”
这话说得极轻,但中州一君却忽然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你们四位小兄弟。身怀绝艺,是老夫三十年来仅见的年轻高手,衷心至表钦佩,不知可否屈留片刻,因为老夫颇想和四位谈谈,老夫此举,并无丝毫恶意,四位意下如何?”
他以统率三门、五派、七帮“中州一君”的身份,这番话,居然说的极为婉转,敢情他真的动了怜才之念。
祝文辉心中暗道: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一面目光一抬,望望秦少卿道:
“秦兄意卞如何?”秦少卿一怔,拱手道:“兄台认识在下?”
祝文辉顿时想起自己脸上戴着面具,这就笑了笑道:
“在下兄弟曾见过秦兄,是以认得。”
秦少卿:“兄台如何称呼?”
祝文辉抱拳道:“在下燕秋山,这是舍弟燕秋水。”
秦少卿道:“原来是燕兄昆仲,在下觉得中州一君既然有意想和咱们谈谈,那就稍留片刻,也是无妨。”
中州一君大笑道:“小兄弟果然豪爽的很。”
他早已收起玉尺,这就一抬手道:“修姑娘、四位小兄弟,咱们到前厅去。”
说完,当先转身,朝长廊上行去。
他泰然走在前面,居然不怕有人在背后暗算于他。
左将军齐天游一抬手道:“诸位请啊!”
黎嬷嬷道:“少门主,咱们走。”
修盈盈看了秦少卿、祝文辉等人一眼,便自举步行去。
秦伞卿也在此时,向祝文辉、桑飞燕两人,介绍了路少朋,大家跟着修盈盈的身后走去。
祝文辉越看越觉得路少朋像师叔(铁翅雕陆福葆)的女儿陆瑶君,怀疑之心也越来越重,暗暗忖道:我要找个机会,试他一试。
中州一君履声阵阵,走在前面,他领着众人,进入前厅,然后大马金刀,在上首一张雕花大交椅上,坐了下来,一面抬抬手道:“修姑娘,诸位请随便坐。”
修盈盈并未坐下,站着问道:“神君,古伯伯呢?”
中州一君口中唤了一声,拍手道:“沙将军,你领修姑娘去看看。”
右将军沙成峰躬身应“是”,接着朝修盈盈拱手道:“修姑娘请到这边来。转身向阶下行去。
修盈盈跟着走下石阶,黎嬷嬷和四个青衣小鬟也一齐跟了下去。
右将军领着修盈盈走近右房,目光一注,脸上不禁微微变色!
右底两扇木门本来横着一道木闩,门上还锁了一把铁锁,现在,铁锁已被扭落,木闩也齐中断折,两扇木门,只是虚掩着。
右将军暗暗皱了下眉,忖道:“人呢?左右两底各派了四个武士看守,他们又到哪里去了?”
上盘行宫,昨晚(此时天色早巳大亮,太阳已日上三竿了)曾派了九班巡逻兄弟,各处均布有明哨暗桩,居然还会出事,出了事,居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右将军心念闪电一动,立即跨上一步,伸手推去。两扇木门,应手而启,但见两个黑衣劲装武士随着木门开启,身子一歪,砰然倒了下来。
上盘行宫,是左将军齐天游派人布置的,行宫内外,从警卫到使女,都是左将军的人。
这两名黑衣武士,左臂缠着红布,正是左将军手下。
在两个黑衣武士砰然倒下之际,修盈盈着实吃了一惊,娇躯轻震,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步。
但也在一瞬间,她已经看清楚了。
右庑,地方并不大,里面靠壁处,钉着几个大铁环,还有几道比拇指粗的绳索,业已断成几截,散落一地!
这一情形,显然方才绑捆着一个人。
上下四个铁环,是扣手脚用的,那根绳索也是擂人用的,一个人要这样重重绑捆,自然是重犯无疑。
也因此可见落在他们手中的此人,一定武功极高,非如此重重捆绑不可。
这人会不会是古伯伯?
他人呢?
修盈盈心头一急,正待问话!
右将军推开两扇木门,看清楚屋内情形,心头同样一急,身形一个急旋,快如离弦之箭,一下掠近左庑,伸手推开两扇木门。
左庑和右庑稍有不同之处,壁上没有扣手脚的铁环,也没有捆人的绳索,但却同样是囚人的地方。
此时正有两个黑衣武士身躯僵直,靠壁站立,只要看他们模样,也是被人点了死穴。
当然,被囚禁在左房的这人,也同样的被人救走了。
右将军心头这一急,当真非同小可,急步走到阶前,躬身道:
“启禀神君,左右两庑囚人,均已被人救走,不见踪影。”中州一君愣道:“被人救走了?是被什么人救走的?”
右将军道:“不知道,齐将军麾下四个看守的武士,全被人点了死穴。”
中州一君哼了一声,回头看看左将军,才道:
“看来昨晚咱们这里,重重警卫,居然形同虚设。”
左将军脸色发白,急忙躬身道:“属下该死……”
话声甫落,只见两名黑衣武士,急步飞奔而人,在阶前站停,躬身道:
“启禀齐将军。”
中州一君抬手道:“齐将军,你出去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事?”
齐将军应声:“是!”
急步走出,问道:“什么事?”
其中一个黑衣武士躬身道:“启禀齐将军,索师爷……”
左将军道:“索毅夫怎么了?”
这话他不用说也知道了,索毅夫是奉命陪着燕秋山(祝文辉)兄弟两人的,如今燕秋山兄弟已在上盘行宫,索毅夫自然是被他们制住了。
那黑衣武士回道:“索师爷不言不动,坐在那里,好似被人点了穴道,直到天亮之后,才被换班的弟兄发现,阶前四个弟兄,均被点了死穴,后来彰领队闻讯赶到,依然无法解开索师爷的穴道,命小的赶来禀报。”
中州一君道:“齐将军,你亲自赶去看看,顺便把索毅夫带来。”
左将军就应了声“是”,朝两名黑衣武士挥挥手,急匆匆的走了。
黎嬷嬷道:“少门主,咱们走。”
修盈盈点点头,回身朝厅上裣衽一礼,说道:“古伯伯既然不在这里,我们告辞了。”
中州一君一手摸着苍须,微微颔首道:“好吧,修姑娘要走,老夫那就不送了,今年端午,是老夫花甲生辰,这里有请柬一份,奉邀令尊,老夫深盼修姑娘和令尊同来。”
随手从他大袖中取出一份大红柬帖,随手一送,请柬缓缓朝修盈盈身前飞去。
修盈盈接到手中,躬身道:“我会禀告家父的。”
说完,一手扶着小鬟,轻移莲步,往外行去。
修盈盈一行人堪堪离去,左将军齐天游一手提着身躯僵硬,仍然是坐姿的索毅夫,匆匆走人。
他把索毅夫往地上一放,朝上拱手道:
“启禀神君,索毅夫似是被一种极为罕见的手法所伤,属下无能,无法解开他的穴道,还请神君定夺。”
祝文辉听得心中暗暗惊异,自己只看到木客按着索毅夫肩头,命他坐下去,根本没有看到他使什么手法?
举目看去,只见索毅夫定着双目,脸上肌肉扭曲,皮下隐泛紫色,全身僵硬,就像泥塑木雕一般。
中州一君站起身,走到索毅夫身边,仔细看了一阵,不禁神色微变,口中嘿然道:
“乙木定形,居然会是木客干的!”
左将军变色道:“果然会是他。”
中州一君挥挥手道:
“索毅夫已经没有救了,凡是被‘乙木定形’制住经穴的人,旁人不懂解法,如以普通解穴手法,试行解穴,必然导致内血攻心,不治身死。”
左将军气愤的道:
“咱们万象宫和木客河水不犯井水,平日毫无过节可言,他连伤咱们多人,那是存心和咱们为敌了。”
中州一君一手捻须,深沉的道:
“不错!他明知老夫在此,还敢如此放肆,那是没把老夫放在眼里了,齐将军,老夫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你务必把木客拿来见我。”
齐将军躬身道:“属下遵命。”
一手提起索毅夫,退出厅去。
中州一君等他走后,才坐正身子,面向秦少卿,祝文辉等四人,微含笑容,一抬手道:“四位小兄弟请用茶。”
原来在四人坐下不久,早有两名青衣美婢端上了茗茶。
秦少卿、祝文辉等人存着戒心,当然不敢饮用。
秦少卿拱拱手道:“神君把在下等人,邀入大厅,不知有何见教,还请说明。”
中州一君深沉一笑道:
“老夫玉汞剑所发剑气,虽然与一般以气驭剑,身剑合一的剑气功夫,稍有不同,但剑锋所及,无坚不摧,放眼武林,还很少有人能抗,四位小兄弟,几乎都能接下老夫一招,这是老夫三十年来从未遇上过的奇迹,今天一日之间,都能给老夫遇上了!”
说到这里,不由呵呵大笑起来。
秦少卿看了祝文辉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中州一君笑声一停,续道:“你们四位,并非素识吧?”
秦少卿点点头道,“咱们方才已经互通姓氏了。”
“这就更是难得!”
中州一君笑容可掬,续道:
“这二位燕氏昆仲,老夫曾在下盘见过,而且老夫一见之下,就已看出是少年隽才之土……”
祝文辉抱拳道:“神君夸奖。”
中州一君转脸朝秦少卿道:“这二位,老夫还未请教?”
秦少卿道:“在下秦少卿,他是在下义弟路少朋。”中州一君目注秦少卿,问道:
“小兄弟语有晋音,中条秦家堡,晋西大族,不知小兄弟可认识万里飞虹秦大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