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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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细,不好,有奸细!”
“快来人哪,有奸细混进来了碍…”
“截住他,往上圈,快往上圈!”
那团胖大黑影一个照面便放例了“大飞帮”这边的四个人,功力之凌厉泼辣实已无可言喻,“大飞帮”其他的人们顿时全乱成一团,尖呼高叫之声此起彼落,人影晃掠,奔突打转,甚至连吹哨子示警的事也都忘了!
“血牢”的铁门迅速启开,君惟明电射而出,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黑牛”何根,何根手中兵刃尚未及举起,君惟明猝然旋身,罩在外面的灰袍便“唰”的斜着飞出,这袭软软的灰袍,在飞出的一刹,边又平又直,宛如一块铁板猛力撞去,只听得一声“克擦”开响,何根的脑袋业已被君惟明抛出的灰袍砸碎!
鲜红血液与粘白的脑浆进溅中,君惟明修弹半空,十几个跟头有如一连串的白云滚滚,手中银芒暴闪,“大飞帮”方面的守卫已有十一个尸横就地——俱是吃君惟明的“银绞链”戳进眉心,直透脑际!
此刻———
卓斯大吼一声,急扑君惟明,跟他前来的六名“行刑手”也从四边往中间圈来,但是,君惟明却冷冷一哼,滴溜榴的倒旋十步!
卓斯的一张马脸业已成了青紫之色,他拼命追赶,边厉吼道:“好鼠辈,往那里逃?”
君惟明的下半身微微朝后一坐,又蓦地似飞一样暴射而起,“银绞链”挥舞如风,“丝,丝”尖啸,眨眼间二十七链朝着卓斯头顶抽下!
浮空的银蛇流闪穿织,眨目刺眼,卓斯一双内掌根本不敢抵档,他口里尖叫着,贴地往外滚了!
于是——
君惟明的身影在半空猛然折转,银绞链翻飞抖缠,狂步突起,雨点样上来的“墀坛”行刑手便被绞带出五步之外!
另四名围近的行刑手才自一窒,黑暗中,又一条黑影箭一样冲了过来,蓬的一声与其中一个撞成了一堆,但是,那条黑影却立即跃起,被他撞上的那名行刑手却捂着肚皮蹲到地下——他手捂之处,竟连蠕动的肠脏全破腹而出了……一声清亮而尖锐的哨子响声骤而响起,在这冷瑟的空夜中,这声哨音宛如鬼泣,不过,也只是响了那一声而已,一声之后,吹哨子的那名“大飞帮”守卫已被从他后面扑上来的那团胖大人影一掌将头颅拍进了颈脖子里!
君惟明唇角轻撇,大翻身,银绞链猛挥,再一名行刑手的大砍刀脱手扯落,君惟明眼皮子也不撩一下,飞起一脚已将这人踢着抱着头摔倒!
那团胖大黑影——金尤摩,全身一矮,有如一只滚地球,呼轰闪移追击,跟着卓斯前来的六名“行刑手”仅存的两名回头便跑,一个奔出五步,被金尤摩暴起双掌震得满口鲜血狂喷的直飞出去,另一个,刚刚交牙回身劈出两刀,金尤摩的巨灵之手业已在他躯体上接触了七次,于是,他便滚元宝般连连打着跟头朝外翻跌了!
披肩的头发扬舞中,“鱼肠煞”罗昆那柄长只尺半,作企浪状弯曲的窄窄短剑,两次从另一名“大飞帮”“行刑手”的胸脯里拔出,那人泉涌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都是,这位“魔尊”的忠贞手下给又一个侧转躲过另一名敌人的大砍刀,短剑在寒光如电下又猛的插进了对方肚皮!
惊得心摇胆颤的卓斯刚刚从地下翻跃起来,老天,他想不到这几个翻滚的时间却已仿佛滚到阿鼻地狱了——只此瞬间,这里,除了他之外,所有他的手下们业已伤亡十之八九!
“鱼肠煞”罗昆与“毒拐”金尤摩两人仍在追杀着那寥寥可数的几个漏网之鱼,而君惟明,却在一声冷笑中再次扑向了卓斯!
在“大飞帮”里,卓斯担任掌有刑责之“墀坛”坛主,他自然有他所已能坐到此位的条件,易言之,他除了其它原因之外,光凭本事也正可算上“大飞帮”的一流人物了,其本身的艺业修为如何他自己当然清楚,而他见过的场面,经过的风浪也不可谓少了。
但是,君惟明与金尤摩的武功显露劫震慑了他,有生以来,他几乎尚来见过俱有此等超绝身手的人,更未曾与此强敌交手对招,就这短促的刹那间,他已明白今夜算是遇到高手了——真正的,不折不扣的高手了!
君惟明的凌空扑击,只是一闪即至,卓斯也是此道能者,对方纵然仅是那么快的一闪,卓斯亦迅速明白了敌人这扑来之势是无懈可击的,也是本身的功夫所根本无法抵挡的!
心慌意乱加上慌悚惊恐,卓斯双掌翻飞纵横,倾力抗担,一面朝后急退,一边嘶哑的大叫:“且慢———且慢!”手中“银绞链“呼”的缠绕腕上,君惟明在卓斯六步之前站定,他神色如冰,冷硬的道:“怎么着?”汗水沿着眉毛往下淌,卓斯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各救朋友与我‘大飞帮’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竟然如此赶尽杀绝?好歹你们也得讲个清楚,这么晕天黑地的一阵砍宰,又算是怎么回事?”君惟明冷冷的道:“不要拖延时间,姓卓的,我与你‘大飞帮’仇深如海,不共戴天,总之,你够了引颈受戮的资格了,我不会冤枉你!”又退后一步,卓斯忙道:“可以报个万儿么?”君惟明仰首向天,暴烈的道:“你不配!”
就在君惟明仰首向天的一刹,卓斯悄无声息的摄足向前,突然暴身而起,抖掌猛劈君惟明!
斜步,侧势,出链,君惟明金三个动作合成一个,“丝”声尖响,“银绞链”闪电般缠向卓斯脖颈:双掌劈空,卓斯不由魂飞魄散,他怪叫一声,拼命挪跃,君惟明的“银绞链”已“唰”的贴着他面前扫过,在斯左颊上鞭开了一条血痕!
“你来这一套还差得远!”君惟明冷冷叱喝,“银绞链”掠闪似流星的曳尾,欣然纵横,尖啸如泣,眨眼里又把卓斯逼得手忙脚乱,在银蛇飞舞中,他衣衫碎裂,碎布飘散,虽然尚未丧命,全身上下,却已吃君惟明抽得皮开肉绽,血肉进溅!
卓斯简直就要喊天了,他忍受着锥心刺骨般的火毒痛苦,咬紧牙关拼命支撑。但是,双方实力相差得过份异殊,眼看这位“大飞帮”的“墀坛”坛主便要死在当场了!
就在这时——
一阵惊心动魄的人皮鼓声突然从“铁卫府”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其声低沉、朗闷,却又仿佛在随着人的心脏跳动!
“咚、咚、咚、咚……”
“咚、咚、咚……”
自“铁卫府”的每一方面,每一个角落,全有条条黑星飞丸泻般往这边集中,兵刃的寒光在那些人们的掠射里闪闪映幻,间或响起几声沉厉的叱喝……曹敦力此刻从“血牢”的铁门后匆匆奔出,他大叫道:“快冲出去,迟则来不及了……”君程明出手如江河汹涌,紧罩敌人,他边冷森的道:“你慌什么,这里还有我们三条命顶着!”
在搏击与说话中,君惟明的眼角已瞥见一条快速得匪夷所思的身影正自左侧方风驰电掣殷往这里移近,不用问其他,先看那人的这身轻功,业已到达登堂入室的地步了!
暴叱如雷,君惟明左斜右旋,前倾后翻,身形猝然加快十倍,同一时间,他的“银绞链”已狂风暴雨也似洒出一百次!
于是———
卓斯尖嗥惨号,其声凄厉,在君惟明这密集又猛烈的攻击中,他已被活活翻在地下,浑身血肉模糊,骨折腑碎,连抖索全不能了!
金尤摩与罗昆恰在此刻双双掠至,金尤摩方得启口,目光却也瞥到了那条超越众人,抢先扑来的影子!
一双小眼骤睁,金尤摩低促的道:
“来了硬把子,公子!”君惟明镇定的道:“好功夫!”金尤摩忙问:“会是那童刚么?”摇摇头,君惟明道:“不大象——且童刚此刻不在府里!”突然,君惟明脱口道:“是官采!”神色一肃,金尤摩沉重的回应:“‘白发银眉’,果然是个扎手货!”
他们几句对答甫始说完,半空中,一条人影已大鸟般飞落,这人满头白发如丝,连一双斜耸入鬓的浓眉,也是银白的,但是,他那张脸孔却年青而俊逸,神态间流露着一股无比的洒脱韵味与蓬勃英气,衬着他修长玉立的身材,那一袭襟绣孤松图的玄色长袍,便越见超绝不凡了!
这人——白发银眉官采,在君惟明等人七步之外站定,他微皱着眉,缓缓朝四周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投注在君惟明脸上。
此刻,周遭人影翻飞,刃光闪泛,顿时又有十几个好手赶到,他们——声不响,默默持立四方,俱是先行占好了有利出手的位置!
官采又皱皱眉,他注视着君惟明、语声清朗而柔润的道:“这些人,全是你们杀的?”君惟明点点头,道:“不错,”官采不慢不急,仍然安详的问道:“为什么?”君惟明露齿一笑,道:“因为他们该杀。”“哦”了一声,官采依旧柔和的道,“那么,你认为你们就有权如此做了?”君惟明淡淡的道:“我认为是如此。”官采又习惯性的皱皱眉,道:“我知道一种人,一看就知道,这种人不多,而且特别与众不同,冷辞、倔强、高傲、聪慧、果断、残酷,再加上武功超绝,就像你。”君抿明微笑道:“你也颇为相似。”官采老老实实的点头,道:“我不否认,我想,你该知道我?”君惟明笑道:“当然,‘白发银眉’官采,盛名喧赫,如雷贯耳了。”官采尔雅欠欠身,道:“敢问阁下?”略一沉吟,君惟明坦然道:“君惟明。”这三个字出自君惟明的双唇,不但包围在四周的那些高手们全突然傻了眼,就连官采这等镇定深沉,名扬天下的厉害人物,也禁不住猛的呆了一呆,他怔愕半晌,始疑信参半的道:“你,你会是‘魔尊’?”君惟明平静的道:“这没有冒充的必要,是么?况且,此时此刻,假如有人要冒充君惟明,恐怕也不是件聪明的事呢!”官采用力颔首,道:“我相信你就是君惟明!”君惟明展颜笑了,道:“你不相信早已死去的传言么?”官采摇摇头,道:“原本我便不信神!”君惟明道:“为什么?”官采徐徐一笑,道:“很简单,因为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尤其是,这传扬弥死去的谣言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君惟明抿抿唇,道:“很有道理,散播我已遭害这个谣言的人,大约没有考虑到他所能蒙蔽的只是一些凡夫俗子,而真正有智谋远见的入,是不会相信他这可笑谎话的,如阁下你,便是如此了!”官采吃吃一笑,道:“承蒙‘魔尊’抬举,却是一件颇为不易之事呢。”他随即又正色道:“尤其在这种互相敌对的场面下!”君惟明淡淡的道:“只要你不愿与我为敌,官采,你便可不用为敌!”官采摇摇头,道:“我尊仰你,君惟明,但是我无法如此!”君惟明低的道,“姓童的给了你什么好处?”官采银眉微皱,沉沉的道:“有形的好处么?我官采不放在眼中,我帮童刚,理由十分单纯,及因为他的表妹的爱侣!”了悟的笑了笑,君惟明又道:“假如你把真理是非看得比情感不重要,自然这个原因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谁还能讲什么呢?”官采神色转变,道:“君惟明,你不要挑拨,”君惟明夷然不惧的道:“并非挑拨,我只是直言罢了!”沉吟片刻,官采有些难言的道:“如果这里的事有我做主,君惟明,我便不阻止你,任你自去,因为我一向尊敬你,但是—一。”君惟明替他接下去道:“但是,可惜你作不得主,嗯?”官采双眸倏寒,道:“不错,所以我也又好得罪了。”凝注着对方,君惟明缓缓的道:“我不怪你,官采,我明白你的苦衷”官采退后一步,道:“希望你熊谅解——”他刚刚说到这里,暗影中,一条瘦小的身形自远处飞跃而来,隔着老远,那人已中气十足的大喊:“官兄可在那边?”官采微微侧首,高声道:“是刁帮主么?我在。”一边,金尤摩凑近了些,小声道:“大飞帮’帮主‘白虎’刁忌到了!”君惟明气定神闲的道:“这才过瘾。”金尤摩低沉的一笑.道:“好气魄!”
这时,那条瘦小的人影已闪电般掐至近前,这人身高不及四尺,枯干削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但肌肤的颜色却白得吓人,甚至白得泛着淡淡的黯青了,浓密高束的黑发下面,是一张同样雪白干瘦,冷酷寡绝的面孔,他看上去大约只有四十岁上下,而其实,这位“大飞帮”的首领却已六旬开外了!
官采迎上两步,低沉的道:
“可有其它变化,刁帮主?”“白虎”刁忌向君惟明等人扫了一眼,又朝遍地狼藉的尸体看了看,表情倏然寒森无比,他不答官采的问话,愤怒的反询官采:“我这些属下,官兄,可全是对面这几个人伤害的?”官采无可奈何的道:“是的。”勃然大怒中,刁忌手指君惟明。厉吼道:“大胆小辈,竟敢如此辣于伤我手下儿郎,今夜若不将你几个畜生剥皮分尸,我姓刁的便给你叩头!”官采心中着急,正待劝止,对面,君惟明已冷冷一笑道:“就凭你么?朋友,恐怕你道行还不够哪!”旁边,金尤摩也冒火道:“不要光在那里鸡毛子喊叫,你他娘的能吓住谁?在‘大飞帮’里你是帮主,在俺眼中你却不如一个卵蛋!”刁忌顿时暴跳如雷,他大吼道:“混帐畜生,混帐畜生,简直可恶透顶,你等着,我第一个便收拾你!”叫骂中。刁忌正待下令四周包围着的手下们合力行动,目光却突然瞥及独自一个人站在君惟明身后,形色略见瑟缩的曹敦力,刁忌一时没有想到曹敦力为什么会的到那个位置上去,他不由愣了愣,大声道:“曹堂主,你站在那里做甚?”曹敦力闻声之下,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十分,他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嗓子有些发沙发颤的道:“帮主,呢,本堂———不,我是……我是站在这边……”刁忌仍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他在莫明其妙中,又暴烈的叱道:“赶快守到一边去,那算是个什么位置?人家一翻手就能先够到你,身为一堂之主,连这点脑筋都没有?”猛一咬牙,曹敦力横了心道:“我便对你实说了,刁忌,自今以后,我曹敦力与你“大飞帮’脱离关系,一刀两断,亲疏不沾!”作梦也估不到自己手下的重要臂助,六堂堂主之一的曹敦力会突然冒出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刁忌与他四周的人马们俱不禁全气晕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