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童妃-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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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一根筋的钟千秋,才能在大赢王朝政权不定的时候,还为了一点蛛丝马迹跟到他国异乡来,甚至为了见自己,等了整整三日。
“杨丞相,我这个人的脾气,可是从来不说混话的。”钟千秋的面色大变,他望向眼前这个精睿稳重的男人,说的认真。
“我也不说混话,这案子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钟大人,你不如回去再调查清楚不急。”杨风的语气,虽然轻松,却更像是笃定的拒绝。
“我想要来找的人,叫宫琥珀。”
钟千秋再无任何笑容,将手中茶杯往茶几上一送,官腔官调他看了也不少,早就听闻这个杨风算是仕途的一股清流,如今一看,似乎也阻碍他办案取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
杨风闻言,却是蓦地面色凝重起来,他一拍桌案,站起身来。“钟大人,你虽然为人直率,但到了别人的地盘,还不讲规矩的话,实在太糟糕了。”
“规矩?我这个人不懂那些明的虚的,我只知道一个国家,要是律法乱了,天下就乱了。我可不管贼人是何等身份,只要犯了罪,无论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他出来。”
钟千秋却没有任何慌乱,他哼了一声,万分坚定。
“可惜,你这个人,查案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是非不分。”杨风手中的纸扇轻摇,他的口吻,已然代表他的立场。他身为一国宰相,根本就不容许钟千秋来邹国查案带人。
“我已经查了三个月了,虽然是麻烦了一些,但我肯定从京城盗走财富的人,就是宫琥珀的手下,当然了,这件事不会是一个手下做得出来的,就是她了。”钟千秋死抓不放。
“你这无凭无据的——”杨风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丞相你,是在糊弄我吧,我特意赶来邹国,又等了你足足三日才进得了丞相府,用这些话就想让我打道回府,是不是太客套了?”钟千秋无声冷笑,抹了一把络腮胡子,却还是不肯死心。
“宫琥珀,从来就不是什么大赢王朝的人,而是邹国的人,是堂堂清夫人,你若是再口出狂言,也是死罪。”杨风背过身去,态度万分冷漠,不留任何余地。
见杨风总是阻扰,想来,不是他的意思,或许,是皇帝的口谕。钟千秋狠狠瞪着那个背影,杨风赶客的意思很明显,他再愚笨,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怎么?邹国小皇帝居然要维护罪人 ?'…'他们的交情不浅那。”
“钟大人,你为国家出力的心我可以体谅,不过因为一些猜疑就赶来邹国抓人的行径,在我看来,有些鲁莽冲动了。”杨风转过身子,他直直望向钟千秋,眼底再无一分波澜。“邹国虽小,也有自己的规章律法,是不容任何人插足……。”
他是一国丞相,当然不能让任何人来查案,邹国的人,不能被大赢王朝随便处置,否则,国家的颜面何在?!
钟千秋闻到此处,面色愈发铁青,他在仕途上鲜少有过政绩,十年来凭借一腔热情来为官,但无人了解他拼命查案的目的,为了国家的利益甚至单枪匹马到了邹国碰壁,还被大赢王朝的那些同僚暗中当成是不到南墙不回头的蠢货,看来,他注定一无所获。
杨风做出了友善的邀请:“但钟大人这样的执着,大赢王朝有官当如此啊。钟大人,前两日我在外巡查民情没有及时见你,你等了三日的确也让我刮目相看,不如今夜的宴席,你也留下来享用。”
“我来邹国,可不是贪图便宜吃顿山珍海味的,既然杨丞相不想通融,我自己回去再作打算。”钟千秋拱了拱手,不再多说,拂袖而去。“告辞。”
直到钟千秋冲冲撞撞的身影彻底离开了厅内,杨风才坐入红木椅内,徐徐扇动手边那把纸扇,淡淡说了句。
“钟千秋一年的俸禄,大赢王朝给的不多,他做的事倒是不少。”
一名女子,身着金色华服,娉婷走来,她一身并无太多的珠玉装饰,但显得贵气十足。
这正是琥珀,也就是方才钟千秋口中的罪魁祸首。
她噙着淡然笑意,方才在帘子之后的内室,已经听完了所有话。不过不急不气,不气不恼,她的镇定,一如往常。
“人是实在,但无凭无据空有一颗赤子之心,怪不得在大赢王朝常常办错案子,影响自己的仕途,否则,十年后的今日也早该是一品二品的臣子了。”
杨风也无可奈何,招招手,示意身边的下人过来奉茶。“这回也是妄自揣测,还能冲到邹国来,这样的人,我也是头一回见。”
琥珀的眼底,却划过一抹犀利,她说的万分从容。“但杨大人也觉得他要是为邹国效劳,也是个值得器重之人吧。”
“至少这样的人,不徇私枉法,不贪图钱财,不急功近利,这样的赤诚之心十年还没有磨灭当初的热度,的确是个特例。”
钟千秋在大赢王朝的那些臣子眼内是个怪人,但在杨风的眼底,自然有他值得肯定的地方。琥珀安静地倾听,话锋一转,柔声笑道。
“杨丞相,还是说说我们方才谈的事吧,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这个想法,我觉得可行,一国要想强大,自然要扩充军备,就跟过日子一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杨风点头微笑,倒是赞成她的念头。
“不过,昨夜传来彭游岛的暴乱消息,杨丞相要如何处置?”琥珀柳眉轻蹙,眼眸一转。
“虽然贫乏之地,但若是忽略,也会让百姓寒心,如今殿下登基不过半年有余,再细微之事,也应该谨慎处理。我看这回,我带几个大臣以及三千精兵一道乘船前往,抓获暴民,将朝廷的补给发放,免得出现被扣取补给造成百姓的不安,乱了朝政。”
琥珀低声喟叹,眸光蓦然暗淡了几分。“彭游岛是个偏远之地,这花在来回路程上的时日,约莫也要半个月,杨丞相事必躬亲当然没错,但这样一来,我就少了个事事可以商量的人了。”
“这世上捕风捉影的人不少,但凡事讲究的是真相,你不必太过担心。一两句流言,是绝对无法撼动你在邹国的位置的。”杨风说的诚挚,这个女子虽然年轻,但已然是一个功臣,而且为人正直聪慧,要是她是个男儿,早就在仕途上有了一番成绩。“若当真出了急事,拖延几日,等我回了朝内再说。”
“杨丞相,多谢了。”琥珀起身,淡淡笑着,微微欠了个身子。
杨风放下手中的纸扇,缓缓道出这一番话。“我相信的只有一句,如若没有你,也没有当今的皇上。男女有别,这句话,在我眼底是没用的废话,有功之人就该得到庇护,否则,这个世道就不公了。”
琥珀的唇边,安静地绽放一道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不畏惧流言,荣辱不惊的淡然傲骨。
“我想钟千秋短期内不会再来,流言止于智者,你安心吧。”杨风安抚她的心,也透露两分不以为然。
“是啊,流言止于智者。”
琥珀转身告辞,这一句话,呢喃在唇边,却变得万分冷沉。
邹国皇宫之外的狩猎场,已近深冬的时间,夏日葱葱绿茵地早已变成枯黄色,一眼望过去,仿佛连绵不绝,不知到何处,才是终结的地方。
今日正是邹国宫廷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赏,除了昭鹤越这个小皇帝,还有皇室的其他皇子,当然,如今他们无论年纪多少,也无论出自哪个妃嫔的血统,年长年幼有无才能都不再相关,已然成为这个国度的王爷。站在一旁观望的,大抵是一些未曾出嫁的公主,她们身为昭鹤越的姐妹,衣着华丽,画着精致妆容,难得齐聚一团,各自谈笑风生。陪着这些皇亲贵族狩猎的,还有一些正得小皇帝青睐的宗室臣子,他们约莫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意气风发,个个穿着骑马装,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弓箭,整装待发。
皇太后的头痛病更加严重了,所以今日缺席,如今各个嫔妃安分守己,这等年轻人的场合,也鲜少有人参与。不过有人暗地里揣测,陈皇后这股势力都被打压了,德妃又因为对清夫人的诋毁而禁足六月,后宫妃嫔个个自危,表面和气推脱,其实根本不敢露面,免得一句话不小心,就毁掉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的后半辈子。
这些身在深宫的公主,这些身在宫外的少爷,可鲜少见过这传闻中的人物,不过就在众人推测到底清夫人是何等凶神恶煞的模样的时候,他们眼看着一个女子,渐渐走近了狩猎场。
这个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黑发如墨,挽着高贵的发髻,头上并无坠饰,不过簪着一朵清晨新鲜的浅色茶花,就足够点缀了那清绝的美丽,一袭浅蓝色的丝绸宫装,披着柔白色的坎肩,简直就像是仙子下凡来。
“这位就是清夫人 ?'…'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夫人 ?'…'”
一个身形清瘦的公主拉过自己的姐妹,压低嗓音说道,这清夫人跟她们的年纪差不多,怎么就能成为堂堂的一国夫人 ?'…'!
还不如说是先帝在巡游各地所生的公主好了,反正邹国十来个公主,也不缺一个。
“应该没错吧,你看司马大将军还陪着她说话,那个粗人大将军对人恭恭敬敬的样子实在非比寻常,当然是清夫人了,传闻就说清夫人在大营之内还协助大将军智勇退敌呢。”有人很佩服。
“这么厉害?出入大营哪里是女人做的事?”也有人,有些不苟同。
几个公主和贵族小姐不禁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琥珀走入狩猎场面前,微微笑着,看着他们策马奔腾的情景,面色淡然。
司马戈望向昭鹤越的方向,哈哈大笑。“皇上这骑马功夫,真不赖,看着这些年轻人骑马打猎,我都想去跟他们一道打猎了——”
琥珀闻言,轻笑出声,转过头看他,“司马将军你去吧,狩猎还能难得倒你这个镇国将军吗?”
“想当年,在十年前的狩猎大赏上,我还曾经捕获一头獐子……”司马戈负手而立,整个人陷入当年的伟业之内,万分自豪。
“司马将军的弓箭功夫,在国内也是久仰大名了,今天还不大展拳脚,更待何时?”琥珀挽唇一笑,视线之内紧紧跟随的那个身影,今日昭鹤越一身宝蓝色骑马装,年纪轻轻,俊秀的面目带着爽朗的笑,提着一把金色弓箭,格外显眼。他身后,骑马跟随的是约莫三四个随身侍从,还有两个要好的贵族子弟。
“司马仑,备马,还有把我的弓箭箭筒统统拿过来!”司马戈招了招手,朝着司马府的家仆说话,很快一批棕色骏马就被牵着过来,司马戈坐上马背,朝着琥珀长声笑着。
“皇上的箭法,大抵是琥珀小姐教的,就不知道是不是青出于蓝了!”
“我看司马将军你还不走,可连野兔都逮不到了。”
琥珀的眼眸清亮,笑容灿烂,语气戏谑。
“驾——”
司马戈一听,心急如焚,急忙挥动手中的马鞭,疾驰而去。
很快,下人替每个公主小姐都搬来了座椅,免得这些金枝玉叶娇贵闺秀,一个个都站得累了乏了。
“皇上捕获到第一头猎物了!”
不过半个时辰,一个侍卫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
一片叫好声,不觉回响起来,毕竟,未满十岁就上了战场打赢了大赢王朝的鹤越,在世人眼底,都是一个传奇。早就听闻那小皇帝面对几千将士毫无惧色,甚至曾经一箭射杀了对方的武将,如今见识了小皇帝的精湛箭法,简直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啊!
“镇国将军府大公子司马洋猎到鹿子一头——”
“庄府三少爷得到狐狸一只……”
那树林之中,追逐的马蹄声,此起彼伏。
琥珀远望着那骑马纷扬的身影,各色华服正是不同的青年才俊,她的指腹轻轻拂过自己衣裳上的单色花纹,嘴角,一抹笑容凝注了。
这就是邹国的将来。
这就是邹国的国君。
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
这一整天的狩猎大赏,也最终落下帷幕。小皇帝捕获到四头猎物,让众人开了眼界。
晚宴就在宫内举办,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姑姑,这是第一头猎物的双角,割下来送你。”
鹤越的话音未落,公公已然捧着一个红色漆盒子,送到琥珀的桌边,里面盛放的正是一对鹿角,鹿角下铺着柔软庄严的红色绒布,上面系着金色丝线流苏穗子,看上去万分华丽贵气。
这世上,当然有更加珍贵的东西,但这对鹿角,已然意义非凡。
琥珀垂眸一笑,眼底多了几分释然,站起来福了个身,“多谢皇上。”
晚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也最终散了,昭鹤越先行离开,公公走到琥珀身边,耳语一句,她也就紧随起身退出了晚宴。
在私底下,他唯独面对她,才能退去几分老成,轻松扬起笑容:“姑姑,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你有何等的愿望,兴许我能帮你实现。”
是啊,这一年,过的实在是快。
琥珀的眼眸,撇过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低语一句。“殿下对我的赏赐,足够多了,我可不是那么贪婪的人呐——”
昭鹤越的眉宇之间,一派清明自然。少年如今正在成长的时候,原本男孩的高扬嗓音,变得低哑难听,但因为他向来是个品行端正的少年,所以这些话语,也听得让人窝心。“姑姑应该懂我的心吧,想要快些成为有肩膀有担当的国君,想要守护曾经不惜一切守护我的人。”
“守护我,殿下已经做到了。”琥珀的心里多了几分触动,她的眼波不闪,沉声道。
德妃之事,昭鹤越的存在,仿佛已经成为她最大的后盾,有了当今皇帝的庇护,这世上哪里有人胆大包天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昭鹤越眉头微微皱着,他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想要给姑姑的东西,还有不少。但她却觉得,已经足够了?!
琥珀轻轻唤了一声,淡淡的悲戚,却充盈在空气之内。“殿下。”
“我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当然能够陪伴在殿下身边的时日,可不再像以前了。”
这一句话,让少年面容上的笑,猝然僵硬崩溃,他的心里涌动几分沉闷,几分苦涩,还有太多太多的失落。
“你说的这些,都是醉话吧。”
他多么宁愿,方才晚宴上,姑姑动过手边的酒杯,喝了两三杯酒,不胜酒力,所以已经醉酒了,这样的话,他听到的,也不是真相。
琥珀也于心不忍,她看着鹤越许久时日了,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