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庶女-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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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王夫人咬牙切齿:“她难道不为宪哥想想?”
有个被定罪的父亲,宪哥以后还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往远的说,以后要说门好亲事都难!那个母亲不为自个儿的儿子着想……
“宪哥在什么地方?”
李姨娘见目的达到,把头垂下去,隐了嘴边的笑意。立在床边的嬷嬷立即道:“这两日老爷没出门,想必宪哥这会子在老爷的书房。”
这话让王夫人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宪哥不与她亲近,却与老爷十分亲近。老爷未能将儿子王志远培养成人才,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宪哥身上。他为了维持自个儿的名声,在儿子身上不肯费心。即便儿子被定罪,他难逃子不教父之过,但也多多少少维护了廉明的名声。明珍所求的是王家大奶奶的身份,就算丈夫没了,她仍旧是王家大奶奶……
王夫人只觉蚀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达心房,冷得她不由浑身颤抖。她早年随着父亲在任上,也去了牢狱这样的地方,那简直就像人间地狱,就算最后从里面出来,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儿子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如今在牢里是死是活尚且不知。王夫人越想越不安,当即吩咐嬷嬷拿了她帖子递去宫里。
“宫里的王贵人出面,此事便惊动了圣上,那姑娘被文大人救活,死活不肯说出家底。王家一口咬定那姑娘被人指使陷害那姓王的,如今圣上下旨细查……”
圣上膝下不过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虽然他年轻,然而子嗣关系着朝廷命脉,素来看得极重。倘或王贵人生下来是个皇子,目前王家算不得皇亲国戚,可皇子日后就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毕竟如今的皇后并未生出皇子,王贵人走到今日,少不得是皇后在后面暗地里协助她。
韩氏说着笑起来:“时机已成熟了。”
文大人极是爱惜名声,圣上下旨细查那姑娘的来路,那姑娘不肯说,逼急了就要寻死。可他又放出话来,那姑娘死了就要王志远抵命。眼下那姑娘果然寻了短见,王家自然会说那姑娘畏罪自杀,文大人从来没办过冤案,这一回竟把王志远送去刑狱司。
眼看着王家扳回一局,那王志远就要从刑狱司出来,文大人却出面阻止,翻出了另一桩命案。
时值九月,多事之秋,对王家来说再合适不过。
本来就要从刑狱司出来的王志远,禁不住文大人逼问,说出了王家尘封几年的旧事,圣上闻言龙颜震怒,不顾王贵人身怀龙胎卸妆在殿前跪了一夜,是要拿了王志远问罪。
本来欢喜着儿子能从刑狱司出来,王夫人精神好些了。却没想到前去接王志远的家人迟迟没回来,反而来了许多官差将王家围住。
就算明珍早有预料,这一出却也始料未及,整个人都呆住。王夫人更是险些晕了过去,明珍忙问进来禀报的婆子:“老爷呢?”
“老爷今儿进宫面圣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少奶奶、夫人先别急,官差只在前院,然后守住了门,不许咱们家的人出去。”
她没想到王夫人会背着她去请王贵人出面,当她晓得之后,就千方百计说服了王大人,一旦王志远从刑狱司出来,就卸了身上的职务回老家守孝。当年他是孝期复启,自动请辞回去守孝,全了孝道也不是说不过去。正是因为明珍想到了这里,所以觉得王夫人不听她的劝阻去找王贵人也未为不可。
可要王大人放弃眼下的仕途并不容易,如此耽搁了两天……
当年的事,明珍如何不晓得?正是因为晓得,她才生出算计!依着王家行事,是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可眼下那王志远最贼心虚,竟然自个儿说了!
明珍越想越慌,这件事查下来,王家就几乎没多少退路。想到这里,她腿脚一软,冷不防眼前有东西闪过,“啪”的一声,明珍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王夫人这一巴掌几乎使出了全力,明珍嘴角隐隐渗出血迹,却比不得王夫人那双眸子。王夫人冷冷望着她:“你果真要毁了志远才罢休么?!”
这一巴掌反倒让明珍冷静下来,王夫人这质问反倒提醒了她。当年的事,王家处理的干净,王夫人一心挂着王志远乱了方寸,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也乱了方寸。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们弄去的这张画像,不晓得是误打误撞还是怎么着,据说那姓王的一见到就惊慌失措,如同见了鬼似的。文大人根本没费多少力就问了出来。”徐之谦想着王家上下如今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心里一阵快意。
灯光下,楚云飞面色沉凝:“文大人若是一点儿也不晓得,如何能顺藤摸瓜让他说了实话?虽眼下没咱们什么事儿,可若文大人细查下去又没结果,只怕也要找替罪羔羊。”
“横竖是找不着我们的,那姑娘已提出要出家做姑子,从今往后隐姓埋名,求了文大人把家人放了。她自个儿也不求去远的地方,就在京都。”徐之谦说道这里也不免一叹,“不管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可见和那姓王的有着天大的仇恨,哥哥这两日回来的晚,我也没机会告诉哥哥,那画像是那姑娘送去给文大人的。”
楚云飞听到这里,不觉把头抬头,眉尖蹙的愈发紧了:“若那姑娘没有说清楚来路,文大人仅凭她一面之词就亲自去刑狱司,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那姓王的逼死良家妇女,这是他自个儿承认的,哥哥是不是想多了?横竖接下来,文大人还能从王家挖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与咱们无关。”顿了顿徐之谦又道,“我早就疑心咱们被利用,不过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姑娘利用了咱们,可她连咱们到底是谁都不晓得。她这会子提出出家,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出家做姑子,还是寻死。要求将我安排的人放了,已算是给了咱们暗示,她的目的达到了,也不会把咱们拖下水。”
楚云飞吐了一口气,兴许真的是自个儿想多了,可这两日,他隐隐约约总有些不安。
两日后,徐之谦安排的人果然都放了出来,那姑娘的身子还没养好,目前仍旧在文大人安排的地方住着。至于放出来的人,文大人还给了盘缠,让他们回去寻主子。
前后不到半个月,王家声名扫地,为了让王贵人顺利产下皇子,定了罪的王志远被关押在牢里。王大人请辞回家守孝,圣上准了,却不许出京,风光了几年的王家,大有一蹶不振的迹象,王家大门外从前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
不得不叫世人感叹,一朝一夕天翻地覆。
明玉对着夕阳长舒一口气,却见二门处的婆子走来,手持一封信,福福身疑惑地道:“刚才门上的阿阳给了奴婢这个,说是江夫人打发人送来的,因江夫人今儿才到京都,送信的小厮给了阿阳就走了。”
江夫人的娘家在京都,明玉还没见过江夫人,她突然送封信来,明玉也一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打发了婆子出去,回到屋里,落英寻了剪刀将信拆开。信封里面只薄薄一张纸,纸上的字迹生疏,显见没怎么习过字连笔锋也没有,且只有两个字——速回!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没有署名,笔迹也是明玉不曾见过的。明玉蹙着眉头,落英见她神色有异,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因落英不识字,倒也晓得是两个字,不禁问道:“写了什么?”
江大人一直在直估,江夫人从直估而来,这信绝非江夫人写得。明玉虽没见过江夫人,倒也晓得她的出身,大夏朝没有女子恩科,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会让女孩儿读书。再说,江夫人已到了京都,果然有事找她,大可直接请了她去,不必写信。
“如今已是九月,管事去直估将近半个月的时日都没送消息回来……”前儿落英提醒了她,只是,若楚太老爷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可能不送消息来。她也想过去一趟直估,楚云飞忙起来没空陪她,又不放心她单独去。
再说,去的是一位管事罢了,楚大夫人要为难的是他们,管事不过是下人。
落英看着明玉的神情,踌躇着道:“要不奴婢去问问江夫人?”
明玉摇头,若她猜的不错,这封信应该是有人请她带来的,不管是直估楚家的人,还是魏妈妈等人,信件的内容江夫人并不知,说不定就连直估楚家有什么事儿也不知。与江大人、江夫人有交情的是楚云飞,江大人、江夫人并没有与楚家其他人来往。
“等爷回来再说。”明玉将信件折叠起来又放回信封,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夕阳落幕,楚云飞应该会在天黑前到家吧。
募捐的事进展十分顺利,因上面给的期限有余,这几日楚云飞回来的都比较早。期限过了,楚云飞就不能日日回来。本来打算搬去城外在离他营地近一些的地方住着,眼下似乎没有这么必要。
明玉理了理衣裳,正预备去秦氏屋里,却不想二门上的婆子又领着一位妈子进来。明玉蹙了蹙眉头,那妈子在院门口就停住了,婆子先进来禀报:“说是三奶奶打发来的,奴婢不曾见过,她说三奶奶有东西要亲自交给少夫人。”
看来果真是直估那头有事。
三奶奶吴氏,明玉心情复杂,落英道:“奴婢先去问问。”
明玉摇头,转身回到屋里,让落英将那妈子请进来。
那妈子大约四十来岁,穿着粗布靛蓝色衣裳,风尘仆仆,眼睛略有些红肿,布满血丝,看起来好像几天几夜不曾睡觉。体型中等,并不十分瘦,见礼的时候却叫人觉得弱不禁风。
落英忙搬了杌凳请她坐下,又倒了茶送到妈子手里,妈子接了只吃了一口润润喉,就道:“奴婢是三奶奶的陪房,因之前不在府里,奶奶不认得奴婢。”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来,恭恭敬敬递给落英:“这是三奶奶吩咐奴婢赶紧给奶奶送来的,三奶奶还有句话要奴婢带来给奶奶,请四爷、奶奶尽快赶回去。”
落英把荷包呈给明玉,荷包做得精致,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好像空的一样,让明玉不由得想起以前吴氏也给过她这样的荷包。
这妈子虽不在直估楚家府里做事,但能和吴氏说上话,想必也晓得直估楚家有什么事。明玉问了一句,那妈子却道:“奴婢虽是三奶奶的陪房,在府里却没什么事可做,随着三奶奶到了楚家没几年就被撵了出来,后来三奶奶花钱把奴婢们买回去,只是仍旧在外头,府里有什么事儿,奴婢真不知。”
想了想又道:“除了晓得太老爷子不好,别的倒没听到什么。”
看起来不像撒谎的样子,又说了几句闲话,明玉吩咐落翘领着妈子先去休息,妈子却急着回去:“奴婢家的在外头做活,儿子媳妇也都在帮人,家里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三奶奶给了盘缠雇了马车送奴婢来,奴婢还急着回去,辜负奶奶一番好意了。”
她这样说,明玉也不好勉强,让落英去取了二十两银子。妈子却腼腆不敢收,明玉笑道:“拿回去给孩子做套新衣裳吧。你要急着回去,一时又没别的东西让你捎带回去。”
那妈子千谢万谢,又跪着磕了头才收下。
落英送了妈子出去,回来后就忍不住叹息:“没想到三奶奶的陪房竟然会沦落到这般,那妈子外面穿着的衣裳看着还好,里头的衣裳领口都打了补丁。”
刚才她磕头,明玉也瞧见了。明玉盯着手里的荷包,展开来瞧,又是一个平安符。吴氏到底在暗示什么?
落英盯着明玉拿出来的东西,不由蹙眉道:“看着有些眼熟。”
上次吴氏给了她平安符没多久,就出了一件事,正是因为那件事,楚云飞才一狠心搬去庄子上的别院再也没回直估楚家。虽料到楚大夫人会借着太老爷生事,现在能确定的是,太老爷真染了疾病,但暂时还好好地活着。上次来京都的是三爷,今儿她突然就收到吴氏和另一个人的提醒,叫他们赶紧回去。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渐渐黑了,明玉赶去秦氏屋里。因时辰略晚了些,秦氏疑惑。
无论如何,只怕都要回去一趟。明玉道:“可能是太老爷的病情的恶化了,江夫人今儿才到了京都,就打发人送了消息来。”
秦氏也晓得三爷来了一趟京都,楚云飞打发了一位管事随着三爷去直估,现在还没有消息。想到这里,秦氏道:“云儿自个儿身上的差事尚未步上正轨,这会子若离京,少不得要找他人接手……”
楚云飞根本就没法子离京,按照大夏朝的休假来说,便是太老爷子没了,他也只一天的假罢了,一天的时间,根本就赶不回直估。楚大老爷、楚大夫人不是不晓得这些,且之前三爷说来,太老爷想回祖籍南京,依着楚大夫人的意思,当年离开南京是因为他们,如今要回去,也该他们将这些办妥。
在明玉看来,楚大老爷并非胡搅蛮缠的人,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回他也听楚大夫人的话。他们从直估楚家搬出来,楚大老爷也并未出面阻止。
正说着,外头传来小丫头的声音——楚云飞回来了。
婆媳两个打住话,明玉起身相迎。楚云飞已换了家常服,进来朝秦氏见了礼,衍哥屁颠屁颠跑过来,嘟着嘴道:“衍哥早饿了,爹爹怎么才回来?”
秦氏忙叫摆饭,其他事等吃了饭再说。
楚云飞抱着衍哥说话,等饭菜上桌,衍哥就迫不及待跑去自个儿的椅子上坐好,等莲蓉给他添了饭来,他就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人。
秦氏看着他,慈爱又无奈地摇摇头:“快坐下吃吧。”
晚饭后,云妈妈带着衍哥去玩耍,明玉让落英回去将江夫人送来的信取来。秦氏瞧了一眼,就道:“这是小七媳妇的字。”
宇文氏?明玉竟没想到,宇文氏娘家人是开木匠铺子的,这样的人家嫌少让女孩儿读书认字,便是男子也是从小学手艺。
“以前在直估,小七媳妇才嫁过来,拘谨的很,小七那孩子身子骨不好却爱读书,小七媳妇瞧着我每日里无事可做,时不时拿本书来让我教她认字。”
明玉从前没听秦氏或宇文氏说起过,不过现在想来,以前在直估,宇文氏到了秦氏屋里,是一点儿也不拘谨的。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