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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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龙川微微一笑:“等喝完这道茶,有些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
22
22、暗伏机算谑娇音 。。。
看着列云枫手中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金盒子,绝尚自可以忍住内心的疑惑,因为早听阴阳长老说过,列云枫想来诡诈多端,他的话,断断不可以相信,虽然也奇(…提供下载…)怪列云枫手上为何有和自己一样的东西,但是绝,还是从心里就提防着列云枫使诈。
然后听到列云枫在招呼扣在马车底下的卓小妖,绝的目光,就忍不住溜了过去。
马车已经倾翻了半天,身上有伤的林折繁都爬了出来,怎么还不见卓小妖出来,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蹊跷。故而列云枫一招呼小妖,绝,在下意识间就分了神。
当他眼角的余光溜到马车那边时,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眼前人影一飘,列云枫那张清隽俊朗的面庞,就从眼前飘过。
绝的武功,在黑水教里边不说数一数二,也是鲜有对手,连他的师父,那位懒得出奇的阴阳长老,都要估计三分,尤其在决死了以后,绝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浸淫在练武之中,连睡觉的时候,都可以防御外人的偷袭。
所有他虽然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也感知到列云枫欺身而近,但是还真的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起码列云枫这个人,在他心里,尚不是对手。
招魂幡一卷,绝已经准备从几个最刁钻的角度,发出十来记阴毒猛烈的招式,反攻直击,最好一招就擒住列云枫,因为要对付同样诡计多端的澹台梦,还不能弄伤她一根毫发,绝不是没有这个自信,是没有这个耐性。
投鼠忌器,若是可以捉到送上门来的列云枫,就可以要挟澹台梦了。
当初绝一路跟来,要弄走卓小妖的时候,便是如此打算。
心里,一阵哂笑,绝在笑列云枫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敢算计到自己头上,也不事先打听打听自己是何等人物。
可惜,列云枫不过只是在他眼前一飘而过,步下移形换影,绝,还未及眨眼,列云枫的影子已经闪了过去,不过人影将过未过时,笑语相继:“绝兄,接着。”
一物闪动着金闪闪的光华,劈面而来,而且金华之中,尚有数点寒星。
招魂幡翻卷,那数点寒星具被卷走,绝冷笑一声,一伸手,那冲着面门飞来的金光闪动的物件顺手抓住,一连串的动作,若行云流水般利落漂亮。
幽幽一叹,澹台梦道:“廉者不饮盗泉之水,志者不受嗟来之食,绝兄虽非知廉有志之人,也该明白一句俗话,能捡到的绝对不是便宜,哎,送到手上的东西,怎么能不仔细看看再接?”
盒子,精致之极的小金盒子,本来在列云枫手上的那只。
绝,有些瞠目,因为方才用手去拦截暗器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另一只手拿着招魂幡去卷扫那
些细密的银光,原本托在掌心上的小金盒子被扣住两根指头之下,然后顺势一截,谁知道转手之际,手中有了两只小金盒子。
吃惊地望着手中的小金盒子,绝拼命地想,也想不起来哪个是原来的那只。
狭路相逢勇者胜,拼的是一个勇字。
若是以弱对强,较量的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比绝的脸色还有阴沉的就是旁边的沐天涯,他此时已经站起来,手上还死死握着长剑,忿忿地瞪了列云枫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模样再一样,里边的分量也不会一样。”
一句提醒了梦中人。
那小金盒子固然小巧,里边的东西分量也轻,但是再轻也有个轻重的区别,对于绝这样的身手来说,只要轻轻一掂,便能见出分晓。
绝何尝不知道,沐天涯也未必好心帮着自己,但是他更急于分辨出金盒子的真伪,因为里边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够打开,他虽然可以催动里边的黑水密咒,但是,他不能确定这黑水密咒一旦启动了澹台梦体内的邪神之降,后果究竟如何。
对澹台梦有了投鼠忌器之心,故而沐天涯的话,撞到了绝的心坎上,运力于腕,轻轻一掂,耳畔只听得金属相撞时清越的声响,继而听到列云枫暖如春风的笑语:“多日不见,沐兄这引人入瓮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了。”
话语还未落下,一股七彩薄雾立时将绝包围其中,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连忙屏住了呼吸,免得烟雾有毒,吸入心肺之中。
可是这七彩薄雾居然不见散淡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绝此时才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连忙扭动身形,一纵而出,想跳开烟雾的包围,可是那七彩薄雾竟然像是长了眼睛,只追随在他的身前左右,如影随形。
列云枫抚掌而笑:“有趣,小师姐,你可知道溺水之人为何会死?”
澹台梦慵懒地道:“大凡溺水之人,多是害怕灌了水,故而口鼻紧闭,屏住呼吸,奈何人这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得张合,纵算他神功盖世,又能闭得了多久,到了窒息之极,便神志涣散,被那忽然冲入的水呛入了肺脏而亡。”
她悠悠地说着,身陷迷雾里边的绝,何尝不知道这分明是说给他听,若是如此屏息下去,只怕没
有被烟雾毒死,也会自己把自己憋死。
那边沐天涯走进林折繁,蹲下来,异常紧张地探手伸到林折繁的鼻下,这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生怕林折繁没有了呼吸,他的手指也探到了林折繁的唇边,却见林折繁睁开一只眼睛冲他眨了一下,因为猝不及防,沐天涯还是忍不住呀了一声,林折繁还是趴着不肯起来,冲着他窃笑不已。
看到林折繁无碍,沐天涯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来,冷哼了一声:“暗器伤人,胜之不武,阁下所为,也不怕坠了令师的名头?”
他这话自然是冲着列云枫说的,方才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帮了列云枫的忙,想来不觉有些悻悻,而且他的兆梦令现在还在列云枫哪儿,沐天涯更是心有不甘。
列云枫笑道:“明知道技不如人,还要以卵击石,那才是愚不可及,有损我们玄天宗的赫赫威名。树就立在那儿,偏偏有傻兔子往上撞,沐兄是怪农人不该白捡那个便宜,还是抱怨那棵树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看到兔子撞来,也不躲一躲?”
澹台梦微微一笑:“也许应该等着我为他胁迫,被掠了去,然后再邀约天下正义之士,公然推出个盟主龙头什么的,大家义愤填膺,本是锄强扶弱之心,剿灭黑水教,便又是一段武林佳话了。至于小女子届时生死如何,似乎并不重要。”
本来还想反驳列云枫的话,但是听澹台梦如此说来,却是很有道理,沐天涯只是哼哼两声,那边趴着的林折繁忍不住鼓掌叫好:“好,好,澹台姐姐所言,颇得我心,让那些假道学统统去见鬼。我说沐天涯,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若不是方才澹台姐姐援手相救,我们两个都变成吊死鬼儿了!”
若是列云枫和澹台梦如是说,沐天涯倒不生气,可恨这个林折繁天生反骨,吃里爬外,一口一个澹台姐姐叫得那个脆快,自小一起长大,沐天涯焉能不知道林折繁打的什么主意,自然是看这个小梦姑娘生得娇娆幽柔,风吹吹都会飞走一般,惹得这位林家三少爷心思遐动了。
只是顽归顽,闹归闹,少年人,年少风流也不算是太大的罪过,可是林折繁怎么也不该去打澹台梦的主意,难道他会不知道庄主林照正在暗中筹划诸事?
就算林折繁不屑与为父亲林照助力筹谋,那澹台梦已经罗敷有夫,相公列云枫又是翩翩美少,家世显赫,澹台梦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心里越想,脸上的气色也不大好看了,沐天涯冷冷地“你方才昏过去了,没有看真,方才救了你的,不是澹台姐姐,是你云枫哥哥。”
赖皮赖脸的爬起来,林折繁一手托着腰,一手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笑嘻嘻地:“像澹台姐姐这样神仙一流的人物,任谁得之都会宠如和氏之璧,云枫哥哥也会唯澹台姐姐的马首是瞻,所以我只
谢澹台姐姐。”他说着,真的双手相拱,冲着澹台梦深深一揖。
听林折繁油腔滑调地调笑,很是轻佻,沐天涯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列云枫和澹台梦却是相视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
列云枫吹了一声口哨:“说到马,我差点儿忘了,这般时辰,若再不赶路,怕是无法到客栈住下了。”
口哨声响,有两匹马从不远处的树林中并辔飞奔而来,到了列云枫近前,停住脚步,亲昵地用马头拱着列云枫的衣衫。
“马终于来了,又有车坐了。”
卓小妖的声音,终于懒洋洋地从倾翻的马车底下传来,一番拱动,人,也钻了出来,那翻了的马车也被翻过来。
列云枫把两匹马的缰绳都递过去:“想坐车?先把马套好了,叫你半天都不出来,卓小妖,你还真的想被他们买到僮儿院里边去?”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缰绳,卓小妖一边将马匹栓套到车辕之内,一边哼哼着:“僮儿院为何不能去?小爷当年嫖过的姐儿,多得你几天也数不完。”
不过片刻,马车已经套好,卓小妖还是先扶着澹台梦上了车,然后探头冲着那个还在七彩薄雾里边打转的绝笑道:“老兄,你就慢慢地憋着气吧,小爷可不陪你玩了。”
趁人不备,林折繁咬牙一用力,也纵身上了马车,一缩身就溜进了车厢里边:“死小妖,你重色轻友,扶了你澹台姐姐,也不顾我,少爷我可是浑身是伤呢。”
沐天涯吓了一跳:“林折繁,你,你干什么?”
他心中暗气,这个林折繁胡闹得实在不像话了,怎么会跑到列云枫他们的马车上,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做人质嘛?
忽然,疾风一道,劈面而来,是列云枫骤然出手,沐天涯暗中吃惊,这一势风雷隐隐,煞气逼人,不得不后退了数步,方才避开列云枫的攻势。
等他抽剑出来,想要动手时,列云枫已然飘身上了马车:“小弟知道沐兄不稀罕与我同行,小弟不敢高攀,这位要憋死的绝兄,就留给古道热肠、正义凌然的沐兄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童城再会!”
话音中,双骑绝尘,扬长而去。
23
23、水火难甄局中人 。。。
静。
山雨欲来前那种令人抑郁的沉静。
唯一悠然自若的只有靖边王列龙川,他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了然在胸,故而这茶,喝得闲云出岫般淡然。
侍立在旁,章岳路除了心头时时会掠过的惶恐,还有来自身体上阵阵发作的疼痛,偶尔心惊肉跳,偶尔冷汗如雨,看着旁边的海无言替他捏了一把汗。
报。
终于,一个卫兵在帐外打破了沉静,得到允许后,卫兵进来,单膝跪地:“报王爷,王妃的大帐再次起火,现在火势虽然暂时控制得住,但是,帐篷里边的一干人等却困在当中,无法脱身。”
潋滟。
心头一下闪过空桐潋滟的影子,章岳路惊慌不已,转身就想冲出去,脚步刚想迈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抱拳道:“王爷,末将请令,前去营救被困火中的一干人等,请王爷准令。”
手中,还端着那盏茶,余温尚在,烟岚袅袅,列龙川淡淡地:“没有本王的准许,一律原地待命。”
愕然地望着列龙川,章岳路没有想到列龙川会拒绝他的请求,而且看样子,还不许别的人前去施救。
咬着嘴唇,章岳路心中已经急乱如焚,只是从小到大,除了今天无法对空桐潋滟行刑那件事儿以外,他还没有违抗过靖边王列龙川的命令,身在军中多年,章岳路自然也明白军令如山的意义。
可是,空桐潋滟还困在火中,生死不知,难道他真的就这样袖手旁观?
浅浅地呷了一口茶,列龙川道:“章岳路,虽然霞露姑娘也提起过,幻香虽然顾名思义,只令接触到的人产生幻觉,但是没有人知道幻香一但发挥作用,到底会是何等情形。海无言和秦谦将幻香带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见过,所以,很多人,包括我们,都会受到幻香的影响。”
章岳路纵然再心急,却明白列龙川所说之意,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幻香带来的幻觉,如果真的是幻觉,那就说明空桐潋滟很可能骗了他。
犹豫一下,听到外边似乎有烈焰熊熊的爆裂声,章岳路抱拳道:“王爷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像?”
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列龙川慢慢走过来:“岳路,如果霞露姑娘说谎,我们所见所闻不是幻象而是真切的事情,那么若你不去救助,空桐姑娘极有可能就葬身火海。如果是空桐姑娘说谎,幻香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你一旦冲入其中,幻香之惑,中之尤甚,恐怕将会成为他人傀儡,受其摆布。”
心,砰然一痛,比身上的杖刑之伤痛上万分。
列龙川如此说,是要章岳路自己做一个选择。
如果他不相信空桐潋滟,而空桐潋滟又真的没有骗他,在潋滟生死攸关之际,他却袖手旁观,那么这场火势熄灭之时,他就可能永远失去了空桐潋滟,纵是潋滟能够死里逃生,如何还能把一颗心交给他?
如果他相信了潋滟,而潋滟却真的骗了他,从此以后,没有人能预测到他的将来,甚至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将遭遇如何。
如此两难的选择,让章岳路心痛欲裂,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真正给他个答案。
人影一闪,秦谦向外冲去。
可是他的步法再快再急,在未动之时,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