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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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苏娘娘冲着澹台梦一笑:“该是逍遥王妃了。”
澹台梦微微一笑:“臣妾唐突了。明月出关山,云自无心水自闲。《雪夜渔舟》《梧桐影》,
《沉醉东风》青海湾,入梦里“秋水潺潺”。”
抚掌称好,寿龄长公主尚施笑道:“寿龄早听人赞叹逍遥王妃才思敏捷,秀外慧中,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逍遥王妃这起句是青莲居士的《关山月》,气势磅礴,万里长风具是浑然意象,竟留了多少余地令人遐想?第二句是白居易的《白水泉》,境地又是一转,从伟美雄奇转为亘古恒定,颇有心清水现月,意定天无云的意味,雪夜渔舟,梧桐疏影,沉醉东风,青海湾头,寿龄只要合上眼,诸般意象皆在眼前,竟然无法用言语说出来……”
皇帝笑道:“这么说,施儿倒是逍遥王妃的知己了,你若不说,朕到不觉得如何好,你这一说,果然是别有滋味了。”
敏妃苏娘娘也笑道:“寿龄怎么也不赞赞本宫?这话虽然是夸赞逍遥王妃的,本宫听着,心里也很欢喜呢。”
抿嘴一笑,寿龄长公主道:“娘娘您输了,娘娘的酒令,意境如何,寿龄不敢妄加评判,只是娘娘的韵都错了。”
脸上红了一下,敏妃多少有些尴尬,澹台梦忙笑道:“古人说,莫要以辞害意,这邻韵相连,迢递如水,和着辞令中的欺霜傲雪的那份矜持,也是风神摇曳。青莲居士的《望月怀古》,何尝格律工整,不也是传颂千古的好诗?”
轻轻拍了下龙书案,皇帝别有意味地笑道:“以前朕看着枫儿任性胡闹的时候,总是替他发愁,这般玲珑剔透又巧舌如簧的一个人,将来可要为他物色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和他比翼齐飞?看来,上天造物,自有冥冥,所谓佳偶天成,不外如是。敏妃,施儿,你们都输给逍遥王妃了,看来不但敏妃要输彩头,连朕也要赏赐才是。”
皇后列云惜心中一动,知道皇帝在嘲笑澹台梦的话,未免太逢迎敏妃了,也是同列云枫一样,巧言令色。列云枫却噗嗤一笑:“皇上,自来夫妻都是鸳鸯配,枫儿自是任性胡闹得紧,舌绽莲花也习以为常,所以上天体恤臣父教导不易,更不忍让皇上为天下操劳后再为枫儿烦心,所以才派了个肝胆冰雪、福慧双修的王妃给我。别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家的王妃却是春风化雨,度己度人,皇上没见枫儿这些日子,都一本正经得紧,可是一件放肆荒唐的事儿都没有做呢。皇上赏赐她,正是以彰闺阁德范,枫儿这里先谢恩了。”
皇上点点头:“不错,这些日子,你果然不曾惹事让朕头疼,而且你们夫妇伉俪情深,也让朕省了不少心思,鹣鲽。”
他一招呼,一个宫装彩女连忙低头屈身而进,跪于当心:“万岁。”
皇上笑道:“这个鹣鲽本在敏妃宫里侍候,很是伶俐,权作今日的彩头吧,既是敏妃输的彩头,也是朕的赏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愕,皇帝赏赐的宫女,自与父母赏赐的婢女一般,那是辛莲、叶眉儿一流儿的人物,列云枫当际也是一愣,柳眉儿和辛莲,他可以泾渭分明不去沾染,可是皇帝赐与的女子,他如何能够懈怠?他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也用如此俗套的招数来算计他。
谁知澹台梦笑盈盈地近前一步,跪下谢恩:“臣妾谢万岁赏赐,鹣鲽姑娘本是敏妃娘娘的近侍,臣妾焉能僭越夺爱?只是万岁是君无戏言,敏妃娘娘纵是不舍,也只好割爱相赠,臣妾身受隆恩,感激涕零。”
先前她说到不敢夺爱之时,皇帝还以为她会婉拒,谁知道居然谢恩了,而且她来谢恩,这鹣鲽自然就是赐予她了,这和赐与列云枫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
鹣鲽跟了列云枫,自是媵滕妾侍的身份,跟了澹台梦,那就是侍儿婢女了。
低下头,列云枫心中偷笑不已。
敏妃愣了愣,立时冲口道:“皇上……”
皇帝也是哑然失笑:“敏妃,方才逍遥王妃也说了,君无戏言,你要是不舍得鹣鲽,就和逍遥王妃讨要吧,鹣鲽现在可是靖边王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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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湖何处逢故人 。。。
酒正酣时,欢宴佳处,自是飞盏流觞。
敏妃苏氏也星眸带赤,桃腮泛红,端着一杯酒笑道:“以前读杜工部的公孙大娘舞剑器那首诗,总是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当时的情景,逍遥王妃是否介意为本宫舞上一段,也让本宫开开眼
界。”
这是一个带着轻视的吩咐,再不情愿,也不好拒绝。
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澹台梦的身上。
寿龄长公主尚施眉尖微挑,心里有些不悦,只是脸上不好带出,柔声笑道:“娘娘可是酒沉了,逍遥王妃虽然身怀武功,那舞剑器却是歌舞伎乐,如何能混为一谈。娘娘戏言,会让逍遥王妃为难。”
谁知澹台梦只是轻轻一笑,既没有羞恼之意,也没有舞剑的意思。
列云枫满目温存地看了澹台梦一眼,然后抱拳:“娘娘恕罪,内子身体抱恙,怕不能让娘娘尽兴。”
嫣然一笑,敏妃苏氏煞是好奇地:“不是说,一般练武之人,不畏寒暑,体魄异于常人,逍遥王妃看上去只是单柔些,难道也易惹风寒?”
居然会说自己身体抱恙,这般借口,未免失于简单,怎么可能出自列云枫之口,澹台梦心里忽然
一震,隐隐猜到列云枫要说什么,这是那样一句话若是真的说出口,该惹下多大的麻烦。
粉腮上的笑容,慢慢地晕开,敏妃苏氏道:“不论是什么症候,都不好耽搁,明儿叫太医院的御医去给王妃诊视一下才好。”
未等敏妃苏氏的笑意更浓,列云枫道:“多劳娘娘费心,臣替内子谢过娘娘恩典。内子固然因抱恙而不适,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这个症候也不用诊治,只待十月之后,便是否极泰来,弄璋弄瓦皆是喜事,臣家就该盛宴以贺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先是皇帝和皇后还真听得认真,原本各自有各自的猜测,谁知道后边的话一出来,皇帝先叱责了一声胡闹,眉尖一挑:“枫儿,你也特是胡闹,王妃是重身子的人,怎么可以喝酒?就算王妃恪遵礼仪,不好启齿,你怎么也不说?”
微笑中带着几分埋怨,澹台梦先是看了列云枫一眼,然后才施礼道:“万岁,君之命,臣之幸;长者辞,不敢辞。既然万岁也说臣妾是恪守礼仪,不敢僭越造次,王爷又焉能不守臣子之规,任性胡为?”
皇帝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枫儿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什么任性胡闹的事情干不出来?”
皇后列云惜也关切地问:“可曾叫郎中看过?脉象如何?这件事情,是不是连王爷王妃都尚且不知?”
微带羞涩,澹台梦垂首道:“回娘娘,臣妾觉得月份尚浅,又行动无碍,就没有去惊动太多的人,尤其王爷王妃,为国戍边,抵御外敌,肩担着为君分忧,干系百姓福祉、江山安定之重责,臣妾焉能擅自惊扰?故而只在静养,并未延请郎中。”
皇帝眉头一皱:“真是胡闹,逍遥王妃,朕知道处事谦和,不愿张扬,只是这关系子嗣的事情,如何能马虎?尤其靖边王爷,为了大奚王朝,为了黎民百姓,已经鞠躬尽瘁,列家所作出的牺牲,足以标榜史册,枫儿虽然不是王叔的长子,这个孩子可是王叔的长孙,怎能掉以轻心?不要在外边延请郎中,那些人多是甘草大夫,如何济事?还是叫太医院的御医瞧瞧,备了医案,才是要紧。”
将帝后两人都特别关切澹台梦的孕相,敏妃苏氏似乎笑了一下,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寿龄长公主一眼,寿龄长公主只当做没有看见。
皇帝便要立时传了御医来,才想起现在他最钟信的王御医这两日正好延假,只好等过两日王御医回来。
既然知道了逍遥王妃身怀六甲,皇帝便宣令散了宴席,赐下许多东西来,又吩咐列云枫好生照顾澹台梦,还特特地派了自己易装出行时的马车送逍遥王列云枫夫妇回府。
离开宫禁,坐在马车里边,澹台梦一直在笑,弯弯笑眼,闪动着狡黠的光,时不时地溜向列云枫,看到列云枫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旁,笑意愈发莞尔。
敏妃和皇帝赐给她的宫娥鹣鲽,跪坐在车厢里边,低垂着头,不敢看列云枫和澹台梦。
车子一颠簸,澹台梦的身体前倾,鹣鲽手疾眼快地坐直了腰,伸手前拥,稳稳地扶住了澹台梦:“王妃小心。”
人也扶住了,鹣鲽才心生悔意,自己这一连串的动作,未免太干净利落,听闻逍遥王妃澹台梦也会武功,会不会从自己方才的动作里边,看出自己身怀武功?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们知道自己会武功,也不该算是什么罪过。
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澹台梦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在意鹣鲽的动作,只是将鹣鲽拉起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语气柔婉地和鹣鲽说话,问她几岁了,家乡在哪儿,可还有些什么亲人,到宫里当
差几年了。
先是鹣鲽心里还惶惶不安,听澹台梦问她的都是寻常话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从容下来,但是依然小心翼翼。
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列云枫忽然道:“既然事情说出来,我们先去无奈何庐,这个事儿,怎么也得先让姑姑知道才好。”
噗地一笑,澹台梦眼中洋溢着柔柔暖色:“孔圣人再三训诫,凡事要三思而行,再思可以。你呢,放着孔老夫子的话不听,非要效法老庄的无中生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忽然提到去无奈何庐看望秦思思,澹台梦已经了解列云枫的心思,一半儿是因为昨天晚上懵懂闯入的小师妹洛怡菲,一天一大早,趁着他们夫妇进宫赴宴,辛莲就把洛怡菲带到秦思思那里。看昨天晚上的情形,小师妹洛怡菲一定遇到极其难缠的劫厄,把她安置府中治疗,终是人多口杂,不得不防备万一。
无奈何庐那里,有秦思思和栾汨罗师徒婆媳具是神医,无论洛怡菲是真病了还是被下毒了,她们两个都会及时诊治,而且这两个人又是列云枫的至亲,绝对可以信赖。
另一半儿的原因,自然是方才当着皇帝皇后说的那件事儿了。
被澹台梦的弦外之音一敲打,列云枫也笑了:“只是世间诸种,本来就源自无中,哪一样可以例外?”
澹台梦笑道:“就是无中生有,最后也得元阳萌动、春暖花开才行,若是终生不出有来,来去空空,你就是身生百口,也无辩驳了。”
笑而不答,列云枫真的吩咐驾车的侍卫,折回一段路,赶去无奈何庐。
鹣鲽有些讶异,忍了又忍,还是轻声道:“王爷,王妃的身体,禁得住这般颠簸?万岁不是说,
过两日要王御医来府上为王妃诊脉嘛,何不再等两日。”
听了鹣鲽的话,列云枫和澹台梦相视一下,具是哑然而笑。
今天赐宴,分明是一局棋,最高权威的慈慧皇太后却没有到场,看来这场事端不过是刚刚开始,若到了慈慧皇太后出手的时候,遍野之棋局的收官之时。那位风头正劲的敏妃娘娘,充其量也只是一枚棋子,至于下棋的人是皇帝还是太后,已经并不重要,列云枫和澹台梦都心中了然,他们夫妻必须休戚相关,因为与他们对弈的人,从哪一方面上权衡都太过强势。
看到他们两个的笑容,鹣鲽立时脸涨得通红,情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他们只是说要去无奈何庐,并不曾提到无奈何庐里边住着郎中,自己如此一说,就是对无奈何庐里边的情况有所了解了,想来一个住在深宫的宫娥,如何会知道外间的事情?
转眼到了无奈何庐,外边的柴门紧闭,上边还挂着锁,看到这番情形,列云枫心中一动,吩咐侍卫在此等候,同时也护卫着王妃澹台梦的安全,自己则下了车,翻墙而入,绕过几间房舍,奔向后山。
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半阖着眼睛,靠在马车车厢的厢壁上,澹台梦神态悠然,略带着几分倦容。
等了一会儿,鹣鲽才有点儿疑惑,想来是列云枫夫妇对自己有了戒备,所以明明带着她来到这儿,却由着列云枫一个人前去,澹台梦留在这里,她自然也不能跟了去。
轻轻地咬咬嘴唇,鹣鲽心中怅然,看来这两个人,还真的不怎么好对付,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鹣鲽很是奇(…提供下载…)怪的就是,澹台梦怎么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居然可以放心地让列云枫前去,她都不关心她的身体?皇帝方才不也说过了,现在的澹台梦,腹中怀着的可是靖边王列龙川的长孙。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鹣鲽掀开车帘看了看,眉头微蹙,很是担忧地:“王妃,王爷去了这么久,不会遇到危险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澹台梦笑道:“如果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就遇到危险,那应该是蓄谋已久,若是如此,我们应该赶快离开,免得重蹈覆辙,连搭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啊?
虽然知道自己要谨言慎行,听了澹台梦的回答,鹣鲽还是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澹台梦,澹台梦的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其中大有深意,听得鹣鲽的心,怦怦直跳,脸颊也泛起了胭红。
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鹣鲽的下颌,澹台梦微笑道:“心静忧烦远,处事自从容,鲽儿,你还小,有些事情,慢慢来。事缓则圆,某要太急躁了。”
低下头,鹣鲽诺诺地:“谨遵王妃教诲,鹣鲽知道了。”
正说着话,列云枫已经回来,上了车后,笑呵呵地:“猜得不错,姑姑她们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