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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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子死了。」
潮生没听明白。
大公主重复了一次:「她儿子死了,寿王妃梁氏昨晚儿打发人出去找寿王回府的时侯,那位小少爷好像只是吐奶哭闹。可是等寿王爷回府之後,他突然面色发青,从鼻子和口中涌出白沫儿,憋得喘不过气来,请了四五位太医都束手无策,天没亮那孩子就断气了。」
「怎麽会?」
潮生不明白了,差不多大家都以为,含薰的遭遇是梁氏所为,她儿子急病也只是一个把寿王叫回去的借口而已。
可是这孩子……怎麽可能真死了?
这?梁氏当然不会要杀自己的儿子,难道这孩子真的突发急病?能有这麽巧?
还是说,含薰的遭遇,并非梁氏在背後做主使操纵?不,不可能,除了她还圶谁要对付含薰呢?
「那……现在那边怎麽样了?」
「肯定顾不上那位含薰姑娘了,寿王爷都要疯了,梁氏昏厥过去两次了,哭天抢地的,抱着孩子不撒手……」大公主摇了摇头,又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她的肚子还没有明显的隆起,大公主的神情显得那样温柔。
潮生亳不怀疑,大公主这份母性的温柔,在遇到威胁时,会化作多麽凶狠而坚定的力量,牢牢的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那,梁氏呢?
会是什麽人对她的孩子下的手?
可怀疑的对象很多,比如,府里头的其他侍妾,除了春墨之外还有两三人呢,也有可能是别的什麽人。
婴儿实在太脆弱了,他们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成人稍一疏忽,他们就会遭逢灭顶之灾。
那,含薰的事,会不会不是梁氏,也是别人所为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梁氏螳螂捕蝉,却有旁人黄雀在後了。
这一天一夜之间,发生了这麽多事……既惊心动魄,又扑朔迷离。
也许所有的消息,都赶着今天一起来了,倒省零零碎碎的拖延磨蹭。
诚王妃温氏,在往方山的路途中,天寒路滑,车子翻下了山崖,车子上的人包括温氏,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全都当场毙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决定
潮生低声问道:“她怎么样?”
“喝了药,又睡了,一直没动静。”
潮生点了下头,推门进去。含熏果然静静的卧在床上。潮生动作虽轻,她却已经听到了,睁开了眼睛。
“含熏。”
潮生握住她放在被边的手。含熏眼神清亮,显然刚才并没有真的睡着。
她没有哭天抢地,更没有歇斯底里。
安静的让人心底发慌。
“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我下厨给你熬了芋头粥。还记得在宜秋宫的时候,要吃芋头都只能偷偷埋在灰堆里捂熟”
含熏摇了摇头:“我不觉得饿。。。。。”
“熬都熬了,我嫂子有孕吃不得这个。单给你做的,好歹尝一口。”
她扶着含熏起来,给她披件袄,芳园已经带了丫鬟将小桌搬了过来,从盒中取出热粥和四样小菜。
含熏垂下眼帘,默默的吃了大半碗粥,潮生又让人收拾了下去,自己端了茶给她,两人挨着坐在一起,倒像是以前在烟霞宫时一样。
“有件事,我也刚知道。。。。。。”
含熏慢慢抬起头来。
潮生低声说:“寿王爷的儿子没了。”
含熏死气沉沉的眼神摇过了一下,才有了变化。
“什么?”
“昨夜里寿王妃说儿子急病,打发人把网页从福熙楼叫了回去。王爷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好了,请了四位太医,也没救回来,现在王府乱成了一锅粥。。。。。。”
含熏手抖了一下,茶水溅了几滴在被子上。
潮生说:“说给你听,可不是让你再受一次惊吓。王府现在这样乱,人心难测。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可要好好思量,拿个稳妥主意。”
如果含熏现在决意脱身离开,潮生自然也能够帮她。含熏这一次亏吃的太狠了,绝不是书上说的什么吃一堑长一智。女人在这个世道,生不下孩子,将来就没有依靠。王府虽然不比宫里,可是从昨晚到今天,一件件事都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多少双眼在背后冷冷看着,不知多少双手隐在暗中伺机而动。
含熏低着头,不多时就抬起头来:“潮生,你对我的恩,不止这一回了,我也不说什么谢。还要劳烦你家里人,送我回去吧。”
“什么?”
含熏点了点头:“我要回去。。。。。。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
潮生只怕她有什么糊涂的念头,别回去反而把命搭上。含熏的手抬起来,青青在她眼睛下面一蹭:“你看你,眼睛都熬成这样了。没事儿,郎中不是说了么。也许我将来还能生。再说,以前那么多坎儿都趟过来了,我就是人穷命贱,就像路旁的野草一样,这回我也过得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说得斩钉截铁。
潮生就是一百个不愿意,也知道她的主意不能挽回了。
她出来吩咐人备车,又去向何云起讨人。何云起说:“好,让李勇带两个人护车——不过他们说话不周全,让许婆婆去送她一趟吧。虽然是你过去的好姐妹,它是她自己拿定了主意,你也不要再多管。”
潮生说:“我知道。”
可是含熏要再有事,她管是不管?
潮生按照大公主的法子,把金豆子装了一兜,给含熏带上。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儿都用得上。含熏也没有推辞,就接了过去。潮生送她上了车,赶车的一扬鞭子,车轮轧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向前走,地上只留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子。
潮生回来之后,觉得悲伤最要紧的一根骨头好像给抽掉了,怎么都站不直,去大公主那里照看过。就回了自己院子,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氏居然死了。
芳园有些心疼。姑娘一早替公主张罗着吃食,又给含熏姑娘熬粥,自己一直水米没打牙呢。
诚王爷那回事儿,芳园现在是心知肚明的。
那个诚王妃一家子都不叫人省心,先把个有病的女儿瞒了人嫁过来,现在事发了,居然大正月的又暴死了。
哎呀,也不知是真死假死。别是听说送到了那样的地方一辈子回不来,半路上跑了也说不定。像温家那等不要脸面的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得不说,她还真和潮生想到一块去了。
潮生也在想着。
山路就算陡滑,怎么护送的人前不跌后不跌,只跌了温氏一辆车?是在太巧了。如果不是有人下黑手,那兴许有可能事温氏要跑。
红豆提了个食盒进来:“姑娘,公主吩咐做了汤给你尝”
潮生闷闷的说:“我现在不饿。”
芳园笑着朝红豆使个眼色,笑着说:〃姑娘都说不饿了,你看你馋的这样儿,早上没吃,哎呦一说起来我也没吃呢,可惜了这好汤了,给厨房送回去吧。〃
潮生业忍不住,苦中作乐的说:“好,就送回去,你们两个陪我一直饿着好。”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爬了起来。
食盒里当然不止汤,还有两样点心,四个小菜,都热气腾腾的。一样一样摆开。
潮生说:“许婆婆不在家,咱们三个一处吃吧。”
芳园她们几个都怕许婆婆,不怕潮生。盛了汤递给潮生,芳园又给她把点心挪近
“姑娘快尝尝,这糯米糕做的地道。”
潮生咬了一口,果然甜糯,而且不粘牙。
芳园想让她开心,讲起邻家的笑话来:“姑娘可知道,孙家这个年过得可热闹呢。”
“怎么说?”
“听说孙家大老爷退下来了,不做官了。”
孙家大老爷潮生没见过,但听孙秀真说过一次。爹爹已经升一级,年后就养老了。
“孙老太太年前回老家去了,孙大太太这些日子把孙家大老爷逼得在家待不住,大年三十都睡的书房呐。”
“为什么啊?”这个潮生却不知道了。
芳园打起精神来细说:“孙大太太家里寒微,两个哥哥都是孙大老爷给安置的差事,皆是那等有油水又不用出力的好地方。孙大老爷脾气不怎么好,孙大太太这些年着实收了不少气。为了娘家、儿女也都一直忍着。现在孙大老爷一要荣养,旁的不说,孙大太太家里那两个没用的哥哥已经让人给掳了下来。孙大太太和孙大老爷商量着看能不能再寻,可是当官儿嘛。都是人走茶凉。自己都下来了,还怎么抬举亲戚啊?”
红豆也符合:“对啊,这几日总听着隔壁有动静儿呢。”
潮生倒没留心。
芳园接着说:“孙大太太可不依不饶了,死缠烂打,破口大骂,骂的孙大老爷没处躲没处藏的,好像要把这些年受的气都发出来一样。。。。。。这都好些太难了,天天不消停啊,跟疯魔了似的。”
潮生一琢磨,孙大太太现在差不多也是。。。嗯。更年期吧?
也怪不得,平时太压抑了。上头有婆婆,下头有妯娌,娘家人前程靠着丈夫,几十年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现在突然间丈夫不是官了,这种陡然间的地位落差让孙大太太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孙秀真过来,也是愁眉苦脸的。说了几句话就诉起苦来“唉,你们家也听见了吧?真是的,劝也劝不过来。。。。。。”
潮生只能说:“怕是过年烦躁,请大夫来,开些静心的药吃吃就好了吧。”
“别提了,大夫早请过了,我娘把桌子都掀了,说我们咒她。。。。。。”孙秀真把后头的话咽了下去:“想引她去走亲戚她不去,让她打牌消磨她不打。我二婶原来还劝过。也不成,娘还把二婶也得罪了。姑姑回来了也劝,也不行。”
“那你舅舅他们呢?”
孙秀真摇了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过潮生想了一想:“放心吧,顶多出了正月就好了。”
孙秀真疑惑:“为什么?”
“你家老太太一回来,你娘必好。”
孙秀真想了想,顿时眼一亮:“对啊,这些天都急糊涂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娘对奶奶最是恭敬孝顺的。”
那是啊,孙家老太太那个婆婆面前有媳妇儿撒泼的余地吗?
其实孙大老爷爷只是顾忌面子和儿女吧?大概这么些年下来,也总有些夫妻情分,才一直忍着,不然孙大太太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时候女人总是弱势的,难得找个婆婆不在家的时候强势一回。
“可是这些天又该怎么办呢?”孙秀真想了一会儿,还是没主意。
这可是在没什么办法。听门上说,孙大太太已经泼到拦着们骂了,让孙大老爷想躲出门都躲不了。
送走了孙秀真,潮生因为想着这些日子天冷,怕许婆婆好不容易调理过来的腿疾再犯,让人再熬些药晚上好敷。芳园从前头过来,小声说:“姑娘,诚王爷来了。”
“是么?”潮生怔了一下:“在那儿呢?”
“在前头,和驸马爷吃茶呢。”
以何云起的脾气,招待他吃茶可能性小,和他大眼瞪小眼可能性更高。
其实潮生觉得,自家哥哥并不适合在京城生活。富贵日子一日一日困得他不自在,就像阿罗一样。
他虽然是京城出去的,却是在西北成长磨练的。
也许那里。。。更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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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潮生左右看看,洠б娫S婆婆,心裡稍安定一點兒,快步朝前走,芳園忙跟了過去。
小花廳後頭有一道小小的夾道迴廊,有一道大屏風擋著。
潮生原來有些擔心何云起再動手,不過遠遠看見芳辰站在迴廊裡頭,情知道大公主肯定也在。
這就不怕了,既然嫂子在,哥哥總不能當著面和她弟弟動手。
誒,這關係亂的。
芳辰見是潮生過來,笑著往一旁讓讓,潮生就站在屏風邊聽著。
「從年三十之後,就已經有人看出不妥了,椒房殿父皇一步也洠нM,上元節游宴時皇后洠в校接^燈時,皇后才到,已經晚一刻,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切如常——不過父皇洠裢暌话闩d她攜手登城,在上頭,兩人的目光一次也洠Ы粫^。」芳園可不敢再聽下去,退了幾步。
潮生在宮裡時日久,一聽就能發現這看似平淡的話裡耄Р亓耸颤N玄機。
帝后離心早就不是新鮮事了,可是面子體統一直還是抹平光滑平整,現在卻連這屬遮羞布都不掛了。
洠氲剿麄冋f的是這樣的正事。
初進宮時潮生在煙霞宮,就已經聽說過陸皇后。當年也是豔冠後宮的佳人,手腕心計都不少,但是有些事,當妃子的時侯能做,當皇后卻不能做。比如撒嬌示弱,比如獻媚獨寵,正相反,陸氏以美豔嬌媚見長,當了皇后之後卻把嬌媚全收起來了,全換成了一副正宮派頭,不能叫人說洠в心竷x天下的風範,不裝重,賢妃可以隔三差五給皇帝做枺鳎F妃可以撒嬌賣痴,據說有時纏著皇帝不放,把一整條龍袍袖子都哭濕,這些事兒皇后能幹嗎?所以常言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咳咳,扯遠了。
總之,潮生在陳貴妃那裡伺侯的時侯,皇后那兒皇帝就只是每月點三五天的卯了,再洠в羞^去當寵妃時一個月二十多天留宿的光景。
「內侍監那邊,連著出了幾個岔子,好些人無緣無故就不見了,父皇把御用司副監陳度傳了去,結果陳度晚上就洠Я巳擞埃F在不知死活,昨天皇后到麟德殿求見,父皇洠б姟!龟惗仁怯袑崣嗟模m然潮生洠Ш退者^面,但是御用司裡頭正監已經老病不堪,陳度就算是實際掌事兒的。御用司油水十足,能混上去的哪可能清白?不查則已,一查肯定十個頭都不夠殺的,宮中用度裡面貓膩大了,皇帝那麼精明,犯不著現在才發作人。
只怕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吧?皇后的手,也委實伸的長,當初陳妃生日皇帝親至,聽說就是皇后勸說的。
表面上看,是皇后賢惠,當時潮生不明白,現在想,皇后是項莊舞劍,意在打壓貴妃,想把皇帝當成自己手裡的菜,想往哪兒敚膬簲',後來陳妃小產疑團重重,除了皇后顯得很清白,幾位 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