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医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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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卑贱的侍婢而已。
蝼蚁般的性命,生也罢,死也罢,好像并没那么重要,当然更不会有人追究。
欢颜明知这必是许知言在设法为自己洗脱罪名,却纳闷道:“二殿下,大夫人怎么跑去出家了?又怎肯为我撒这个弥天大谎?若是给人拆穿,那还了得?”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七)
许知言已赶在除夕前悄悄将她接回她住惯了的太子府,——如今已改了府名,依着他的封号被称作锦王府了。
她被安顿在闲人不许踏足一步的万卷楼暂住,虽然不便露面,但又闻着了熟悉的书香,唇角已不觉上扬。
她的性情甚是活泼,独看书写字或研究药理时安静。
许知言觉出她的安然,亦觉开怀,微笑道:“这个没什么,不过仿了前朝之事,让她先顶个出家的名义解了和父皇公媳的名分。我允她隔段日子帮她设法还俗入宫,五弟也悄悄找她说了一堆好话,她日后还想在宫中立足,怎会不帮忙?”
“皇上呢?皇上……他怎肯容下我?”
“当日父皇尚未登基,唯恐落人口舌,为人所趁,手段当然毒辣。如今根基已稳,他既打算顺手推舟纳下吉氏,哪里还怕你一个小丫头说闲话?”
他从白玉棋罐里掏出棋子,慢慢地在棋盘上摆着,悠悠道,“何况我告诉父皇,你从小便研究致我目盲的血咒之术,似乎已经找到了医治我的窍门。他心疼我,也便顾不得再追究你了!”
欢颜点头,却说不出怪异或寒心。
她轻声道:“二殿下,他也是大皇子的亲生父亲。”
许知言缓缓道:“大哥不该因心中抱怨便对楚瑜的心腹口出恶言,暗露联手之意。父皇素来谨慎,被他撞破后便一直暗中遣人监视了他的行动。既然认为他有背叛之心,当然再也容不了他。”
“可你出这样的主意,让大夫人和皇上在一起,总觉,总觉……”
她紧盯着他,一时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觉。
素衣清雅洁净,眉目沉静恬淡,哪怕身处闹市,他都是那般地翩然出尘,落落寡欢。
仿佛他天生便该与那些肮脏的事无关。
哪怕只是让他看到或听到这样的事,都是对他的玷辱和亵渎。
可他现在分明正一手将不明不白成为寡妇的大嫂推往父亲的怀抱。
媚俗,势利,且有违人伦道德。若是传扬开来,难免被天下人耻笑。
她终究没有说下去。
若不是因为她,他断断不肯卷到这件事里吧?
而许知言竟似完全懂得她的心意。
他摆弄了片刻棋子,忽低低道:“世事如棋局,从来变幻莫测。人们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结果如我所料,那么,便是我笑天下人,而不是天下人笑我。”
欢颜迷惑。
而许知言已丢开棋子,默默地握住她的手。
世事如棋,每个人都可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可堪珍惜的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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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八)
除夕,除旧布新、万家团圆的日子。
不论是皇室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总会在这天和和乐乐围坐于一处,怀缅今年得失,展望来年收获。
——纵然困厄半生,这一刻在家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欢笑声中,总能找到一丝安慰,总会有那么一刻,认为自己还是幸福的。
即便顺心遂意的,所谓身在福中更祈福,还得图个来年顺遂,这辞旧迎新之夜的酒席之上,凡事也需讨个吉庆。
景和帝当了四十一年的太子,第一次坐在那个至尊无上的宝座上与他兼为臣子的家人把酒言欢,愉悦之外,想必另有一番感慨。如今太子未立,皇帝众后妃及诸皇子更是察颜观色,唯恐惹他不快。
而许知言便在满殿的奉承和阿谀谈笑声中携了欢颜姗姗来迟。
他依然是素蓝衣袍,只是换了紧密厚实的织绵暗花质料,又披了件天青色白狐狸皮里子的斗篷,袖口襟领处洁白柔软的风毛更把他衬得温润如玉,雅静脱俗。
俯身向景和帝行礼时,景和帝目注着他,已抬手令身畔内侍扶起,“不过是寻常家宴,不用拘礼。——听说前儿又着凉了?原就和他们说了,若是不舒服,就在府里休养着,不过来也使得。”
一旁章皇后也急忙吩咐道:“锦王体弱,快把火盆挪过去些。言儿,有烫得热热的惠泉酒,先喝一杯暖暖胃。”
她这样说着,目光从欢颜身上一扫而过,端雅从容的微笑一丝不改,再未流露出半点惊诧。
欢颜虽然忐忑,但她既已打算面对眼前的事,便不想再像蜗牛般继续躲下去。
生命中的这道坎,她必须越过去,才可能坦然地奔向她未来广阔而自由的天地。
许知言浅浅蕴笑,谢过父皇母后恩典,那边已有人急急过来,引他入席。
欢颜垂眸扶了许知言坐定,便静静地立于他身后,淡淡地对上几处投来的复杂目光。
她第一个便看到了许知澜。
他便坐在许知言的下首,以他一贯的冷静沉稳安然端坐,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时,同样的波澜不惊,依然是平素呈现于人前的冷峻持重,——仿佛他们无数个夜晚相偎相拥执手相对的温暖时光,只是她的错觉。
这样想着时,她的脸色还是白了白,幽暗的目光在他面庞停留了片刻,再慢慢地转了过去。
四皇子许知临也是熟悉她的,此刻神情微愕,转头看向五皇子许知捷。许知捷浑不在意,正微微笑着低头喝酒,只用眼睛余光悄然打量着欢颜,掩也掩不住的眼底欢悦。
令她想不到的是,聆花居然也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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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九)
她一向乖巧谨慎,平素甚得景和帝宠爱,但在景和帝未登基前,因她的特殊来历,太子府的正式家宴几乎从未让她参加过,以免招来不测祸端。
但如今,到底不抵往日了……
谁也说不清,曾经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的叛将之女,未来会走到怎样的高位。
她当然不会看不到欢颜,但她依然端庄沉静地安坐着,唇角一抹不变的优雅笑意,——正与当今母仪天下的章皇后的姿态如出一辙。
欢颜淡然转眸,正待尽些侍婢本分,上前为许知言斟酒时,心中忽然莫名地一凛,忙抬眼看时,却见对面席上正有人向她举杯示意。
雪白缎袍,身姿潇洒,唇角含笑,竟是一别经月的萧寻!
但让她不自在的源头,却是他身畔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气宇轩昂,风神俊朗,且着了一身朱紫蟒袍,必是朝廷一品大员。
他正定定地凝视着她,又似根本没在看她,只是无意间面对着她出神地想着什么。
可便是那样的目光,已让欢颜像脊背上爬了毛毛虫般不自在。
许知言感觉极是敏锐,侧头低问道:“欢颜,怎么了?”
欢颜忙为他将空杯斟满,答道:“没什么。只是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今日皇上家宴,怎么来了好些外人。”
许知言已知其意,微笑道:“萧寻?他已算不得外人了……楚瑜提议,让他和聆花春天便在京城完婚。”
欢颜蓦地悟过来,“他身边坐的,便是楚相?”
许知言看不到,沉吟片刻才答道:“应该是吧?他是朝中重臣,便是父皇,也多有倚重之处。”
让楚瑜赴皇帝家宴,正示以景和帝隆恩,不曾将他当外人看待。何况吴、蜀两国联姻,他正是萧寻所请的大媒之一。
欢颜蹙眉道:“我似乎没见过他……”
许知言淡然道:“没见过才好。便是见过了……以后还是离他远远的才好。”
欢颜一怔。
许知言沉默片刻,又道:“若是萧寻和他走的近,你也别去搭理他。”
欢颜深知许知言绝不会说没有因由的话,忙轻笑道:“谁要搭理他?他虽帮过我,但为人轻浮可厌,我才不理他。”
许知言一笑,从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厢萧寻忽然见到欢颜,着实是意外之喜;但眼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却与二皇子情意款洽,又不觉沮丧。
他转头向楚瑜低笑道:“瞧来……瞧来她的确很受几位皇子待见啊!我原以为她必定会和五殿下在一起。”
楚瑜“哦”了一声,依旧盯着欢颜,居然没有立刻答话。
萧寻见他神色怔忡,诧道:“楚相,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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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十)
楚瑜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欢颜,饮尽手中美酒,才道:“她就是欢颜?果然……长得不错。”
萧寻见其神色有异,遂道:“长得还行……若你喜(。3uww。…提供下载)欢这样的美人儿,改天我送你几个,怎样?”
楚瑜笑道:“这样容色的或许不少,但这样性情、这样医术的小美人,只怕不多。不然少主也不至于这样记挂吧?”
萧寻一时揣磨不透他在想什么,拈着酒盏笑道:“我记挂她?嗯,不错,哪个美人儿我不记挂?最近着实思念我府里那几个小辣椒般的小美人了……眼前这丫头好歹救过我一命,我记挂她这条小命了……她这样冒冒然出来,不怕皇上皇后命人补上几杖要她的小命吗?”
楚瑜冷笑道:“所以说,这丫头也是个聪明人。你没瞧见她是跟着二殿下过来的吗?”
“二殿下……又怎样?”
“二殿下双目失明,虽然注定无法成为储君,但也因此备受皇上怜惜,放在自己屋里亲自带到十二岁,才交给章皇后和乳娘照看。若是二殿下硬要保下她,皇上应该不会拗他心意。”
“可她与大殿下之死有关。”
“有关还是无关,无非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楚瑜瞥了萧寻一眼,“少主英明,想来不会不懂得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道理。”
萧寻散漫而笑,不由向那个目盲心明的贵胄公子多看了几眼。
可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更注意到欢颜跪坐一旁时微微俯身的姿势,和淡淡含笑的眼神。
此时,他们该是十指交握,心意相通吧?
方才她看向许知澜的眼神那样黯然,只怕还在为她过往的那段情事伤心吧?
小白狐的心里眼里,从来没有他……
美酒入口,竟然是酸溜溜的。
这时,只闻章皇后在上笑问道:“言儿,你身畔那侍儿,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她自然不会认不出欢颜,但明知其中必有蹊跷,既不肯置之不理,便只得宛转追问了。
许知言急忙离席,从容答道:“父皇、母后容禀,这侍儿正是前日因犯错被处罚的欢颜。论其行事不慎,原是死不足惜。但她自幼学医,颇通歧黄之术,对我的病情又极是了解,这些年儿臣屡有不适,亏她帮我细心医治才得以缓解。因此那日刑后见她一息尚存,便念着她这些年的勤谨将她救了下来。如今正要求父皇、母后暂恕其罪,且留她一命,日后儿臣再犯病时,也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应。”
章皇后一眼扫过许知澜,皱眉道:“只怕是你这孩子心软,经不起旁人撺掇两句好话便想着救人吧?要论你这病,从小到大多少名医在治着,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难道还比不上这么个小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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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十一)
许知言黯然叹道:“多一个懂得儿臣病情的,儿臣也便能多一分安心。入冬以来,儿臣双眼干涩,太医院数位名医一齐开了药过来,唯独用这侍儿的煎药清洗后有效。不然,儿臣只怕一整个冬天都没法出屋子了!”
许知捷忙也站起来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二哥那阵子一遇风就目眩头晕,连皇祖父的丧仪都只能告病,太医院那些人的方子哪里中用?不是这丫头开的方子,二哥今天还冷清清一个人窝在府里呢!”
景和帝盯着欢颜,开始脸色沉郁,待听得许知言禀奏,便渐渐缓过来,此时便摆手道:“一个丫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爱留便留着吧!”
许知言连忙领了欢颜谢恩。
既然景和帝说了话,章皇后也不便再有异议,目注欢颜说道:“既然锦王为你求情,这事便算了。只是你从今往后更需勤谨本分,小心侍奉锦王,知道么?”
欢颜垂首,恭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