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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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焉姐姐,青缳小姐这次病的很严重,请姐姐进去告知大夫人一声,文姝怕小姐撑不下去了。”
文焉下巴一抬,不再理这个小丫头。
而门内,桃红帐内翻红浪,尹诺雨衣不蔽体撩开帐子,望了望外面:“让她去找侧夫人,凤舞归她管。”
“嫂嫂,我去看看青缳。”帐子内又走出一个美男子,稍显凌乱的白色袍子,修眉凤眼,红润润的唇,他一出帐就恭敬退到了一边,敛眉垂目:“小嫂嫂去了也无补于是,还是让京云去瞧瞧她吧。”
“京云。”尹诺雨秀眉一挑,娇柔依在他怀里,素手抚他坚实的胸膛:“再陪陪我,刚才让这小婢子坏了兴致。”
京云拉开她的手,轻声道:“文姝说青缳病的很严重,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那你去吧。”尹诺雨稍微赌气的转过身子。
京云无奈,撩袍往门口走。
“你下次不要过来了!”
京云回头:“嫂嫂?”狭长的凤眸中有丝痛苦。
“我说,你下次不要过来了。”尹诺雨带着冷笑重复了遍,将敞开的衣裳微微拉拢好,坐在铜镜前整理妆容:“你现在乏善可陈,我对你腻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京云明显被伤到了。
“真的。”尹诺雨握着象牙梳在梳理乌黑的秀发,透过铜镜看身后俊脸微白的男子,“你还不快过去看你的好妹妹,她可是你的亲妹子,不比弈轩,只是个收养的长子……”
京云脸色一暗,转身往门外走。
还未到达青缳的园子,就听到女子凄厉的尖叫,只见几个丫鬟正拿着粗大的绳子将青缳往柱子上绑,并给她嘴里塞了丝巾。
“住手!”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几个粗鲁的丫鬟,将青缳往怀里揽:“青缳不怕,京云来看你了。”
“京云!”受惊的女子直往他怀里钻,将他抱得紧紧的,身子直发抖:“我昨天看到青书了,可是她们不让我去找他……我是真的看到青书了,他在吹笛子,让我过去……”
京云扶她坐下,揽了揽她的肩,告诉她他听到了,而后看向那几个面生的丫鬟:“谁谴你们来的?”他记得他只安排了文姝和文清两个丫头来服侍青缳。
“是大夫人让我们过来的,说只要三小姐发病,就用绳索绑起来……”
“放肆!”他大呵,怒起来:“滚出去!”
“是,二少爷。”
等这几个粗蛮的丫头退出去,他望望四周,发现他送给青缳的两株南诏幽蓝花不见了,每道门上都挂着把大银锁,明显是青缳走到哪就锁到哪,极其过分。
“二少爷,这些都是大夫人的吩咐,说小姐夜里太吵,需要在手脚上套上铁链。”
他剑眉皱了一下。
“京云,你不是去帮我找青书了吗?为什么他到今天都不来看我?”他怀里的女子,一张白嫩小巧的脸蛋犹如刚刚绽放的茉莉花,洁白而芬芳,一双黑珍珠大眼折射出祈盼的光芒,一眨不眨。她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他看着那张日见消瘦的小脸,哑声道:“等青缳学会‘清心普善咒’,霍先生就会回来了。青缳,我送你的那两盆幽蓝呢?”
“幽蓝?”青缳迷茫的望望那种幽蓝的空花盆,双瞳更加发散:“我不知道,我给它浇过水后,它就不见了。”
“我有办法让它重新变出来。”轻雪带着丫鬟出现在门口,双眸含笑。刚刚有人知会她,凤舞的疯小姐病发了,所以她才匆匆赶过来看看。这次,她才看清这位三小姐长什么模样,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跟京云有几分相似,只是脸色不够正常。
“端杯茶水来。”她吩咐丫鬟。
“小嫂嫂,这两株幽蓝是我托人从南诏带过来的稀有品种,养来给青缳治病的。”京云朝她走过来,近看之下为她如今的模样恍了下神,笑道:“想必小嫂嫂知道不少奇花异草。”
轻雪同样笑了笑:“奇花异草的事,漓落倒是知晓不少,我只是恰好需要幽蓝给我一个妹妹治病,所以才对此有些研究。”她接过丫鬟手中的浓茶水,先给那两个花盆培了一捧新沙土,再浇上水,“幽蓝长在南诏最高的戈壁上,日经风沙而没,夜历甘露而出,是一种可以自由伸缩的奇花。可能是青缳给它浇了过多的井水,让它缩回土里了。一般情况下,幽蓝只需要培沙土,不必浇水的,到了夜里有露水的时候,它自然会出来。”
“呀,幽蓝果然长出来了!”青缳一声惊叫,快速朝那两盆花扑过去,差点踩到裙摆。
轻雪在京云身边坐下,静静望着那欣喜若狂的女子:“青缳是如何得了这病?这两盆花,一定是她的情郎送给她的吧。”
“恩。”京云亦怜宠的看着妹妹,怅然道:“几年前青缳爱上了一个乐曲先生,为此茶饭不思,不解相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霍先生突然远走南诏,一去杳无音信。去年他可能得知青缳有了这心理障碍,遂送来了这两盆南诏之宝。不过他不知,青缳曾经有过他的孩子。”
这样说着,他俊美绝伦的脸暗淡下来,凤眸中隐隐有了忧郁。
轻雪看着,只觉这个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跟青缳一样,可能也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遂静默了一刻,起身告辞。
“小嫂嫂。”京云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你可知大哥今日去了哪里?我想跟他商量一下青缳的事。”
“听阿九说他去了洛城的总号,号里来了几个大客商,需要他亲自接见。”这些都是在用早膳的时候,听阿九说出来的,说他一大早就出府了,只带了冥熙一个随侍,“如果是关于青缳的事,你可以跟我谈,现在凤舞的内务是我在打理。”
“京云想将青缳送往玄清寺,那里环境清幽,比较适合静养。”
她思索了一下:“玄清寺本属你们凌府所有,佛光谱照,普度众人,只是饮食清淡,不大适合青缳现在的身子,不如就留在府里,我让人细心照顾。”漓落在寺里被尼僧打断腿,如此狠心,想必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
“好,多谢嫂嫂。”京云踟躇片刻,终是选择相信她。
夜里,她在灯下算凤舞的日常开支,门上的珠帘子突然被拨响。
“爷,夫人在……”
男人已经走进来了,身上带了淡淡的酒香,突然一把将只着单衣的她拽起,抱到帐子里。
“爷?”她被吓到了,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他。
他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吻她,湿热的吻由耳垂到脖子,并扯开她的衣裳,压住她挣扎的双腿。
她身上被他灼热的唇吻的酥麻麻的,只觉他时轻时重,不太轻柔,直到他的唇从胸口游移到下腹,她的手才有机会推他。而这个时候,他也重重将她放下了,突然冷道:“出去!”
他身上有酒气,却分明没有醉。
她看他一眼,安静揽好衣裳走到外间,收拾她桌面上的帐本。床就让给他睡好了,只要他不要再莫名其妙。
半晌,帐子里没有动静,他可能真的睡了。她让善音去端参茶,自己则重新铺开帐本。舅舅说,府里的财政素来由大夫人一手管制,是老凤主订下的规矩,府里的人都不得忤逆。而这个大夫人在交出凤舞后,划到凤舞的月饷却少之又少。
凤舞里各位主子加上婢子家奴,也差不多百来人,五十两百张嘴,怎么够吃一个月?
她抿了抿唇,一下子将本子合上了。抬头,看到素袍男人坐在她面前。
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正在喝善音端过来的参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怎么了?”他望望她面前的那几本册子,深邃的墨眸分明是明了的。
“没事。”她不看他,将坐榻上的小桌搬了,从柜子里取出两床锦被铺上。
“你这是做什么?”他微微不悦了。
“睡觉。”她继续铺,关上旁边的窗子,“爷不是让我出去吗?我就在这歇一晚。”
“去床上吧。”他站在旁边看她,突然若无其事过来抱她,而后重新放到帐子里,自己爬上来,平躺睡觉。
她躺着,全身绷得紧紧的,无法成眠。
第四十九章
一大早,轻雪是让阿九的雷公吼吵醒的,阿九与睿渊,又在为一些芝麻小事吵嘴。
她拉开门,走到主居那边去,看到两人一人拿一双玉箸争抢盘子里的最后一个珍珠丸子。
“这是我的,你刚才吃了五个,这个是我的!”
“你也吃了不少!”
“阿九,十二,你们哪来的珍珠丸子?”善音随她走进青花厅,眼儿一瞪,打断争执中的两人,“今日是寒食节,整个府里都吃冷食的,说,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丸子?”
“这……”阿九这才停止争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这个是我跟十二出去买的……都吃了两天冷食,改善一下伙食嘛,不然我受不了。”
“外面大街上也禁火的!”
“多出点银子不就成了!”
“阿九,爷去了哪里?”轻雪示意善音别再追问,笑了笑,看着还在对美食虎视眈眈的阿九。昨夜她忘记跟他提月银的事了,今早才想起,可惜她醒的时候他早离去了。
“爷带漓落夫人上玄清寺了,说是要见慧圆大师。”
“几时回来?”这个月银的事是必须要跟他提及的,她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养那么多张嘴。
“没说。明日是清明,可能今夜就留在寺里了。”继续对那最后一颗留口水,盯住不放。
她看在眼里,笑道:“阿九肚子还很饿吗?”
“很饿!”阿九立即回过头看她,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可怜兮兮道:“阿九一吃冷食就拉肚子,已经饿了两日了,天天吃冷馒头,今天好不容易弄到这糯米丸子,十二却偏要跟我抢。”
“我也被饿了两天,当然想吃!”
“你们别吵,我们出府好好吃一顿!”
“主子,外面也禁火的。”善音拉住她。
“没事的。”她微微一笑,带头往外面走。后面的阿九睿渊面面相觑,跟上来。
她在集市上买了酒水和祭果糕点,以及一只被开了膛的鸡,然后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了翠山亭的那间破庙。
这次,她将庙里好好收拾了一番,在祭桌上摆上祭果糕点,斟上酒水,为惨死刀下的奶娘和慕容伯伯祭拜。那年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将他们从京城追至这里后,血洗了整座庙宇,而后一把火使之成为破庙。
而听养母依兰说,慕容伯伯是父亲座下第一骁骑校尉,那年曾扔下自己的妻儿,只为保护她。
“白衣姐姐,你在祭拜谁?”自从那次,阿九一直这样称呼她,即使她没有穿白衣。
“祭拜一个亲人。”她站起身,将那碗酒浇在地上,而后转身:“这里荒郊野外,杳无人烟,烤一只叫花鸡应该没有问题。”
睿渊在旁边笑了笑:“如此偏僻的地方是没有问题,但是师父大老远将我们带到这里,应该不是烤只鸡这么简单吧。”
“睿渊,你和善音去拾些干柴。”她黛眉微抬,如此打发他,再看向阿九:“你说你见过一个穿红衣的圣姑姐姐,是在这里吗?”
“不是,是在我的家乡终南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十二岁的捕蛇少年,有一天在山上遇上乱石滑坡,不小心被摔下崖挂在了一棵老树上……可能是我平日捕蛇太多,那天被挂上树后,竟然在树上遇到了一条青花蛇……”
她静静听着,没有打断阿九。
“白衣姐姐,你知道吗?那条青花蛇可能是找我寻仇来的,见我伤得动弹不得,硬是吐着蛇信子瞪了我半晌,最后还是对准我的胳膊咬了一口才逃之夭夭了……这也不能怪我,我生来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娘,以编竹箩筐维生,而我又是个大食量,一顿不吃二十个馒头填不饱肚子,所以只能上山去捕蛇……”
“终南山在京城,你是如何认识爷,又如何入得凌府?”看来想知道寒兮的消息,只能耐心等了。
“说起这个,还真多亏圣姑姐姐。”阿九深深的酒窝一笑开,说到兴头上来了:“那个时候我在树上被青花蛇咬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惨死了,谁知一抬头,竟看到一个仙女姐姐持着把剑朝我飞过来,二话不说搂了我就往崖顶飞,并亲自给我吸出了蛇毒……”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
“没有,我只听她身后的两个白衣女子喊她‘圣姑’,并阻止她给我疗伤,说正事要紧,似乎是有非常紧要的事。”
“然后呢?”
“然后……”阿九努力的想了想,咕噜道:“然后她问了一些我家里的情况,让我养好伤后去洛城投靠爷……”
“你是说,爷也认识她?”她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
“这个不知道,我只见过圣姑姐姐一次,投靠爷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那年圣姑姐姐跟你差不多年岁,穿了一身好红好红的衣裳,好耀眼……”
“十年前,我七岁了,寒兮十八岁,五年后,她就死了。”她痛苦道,突然垮下纤细的削肩,将身子转了过去,望着那尊残破的米勒佛,“她就是在这里死的,想来这里接我,可惜已经迟了。”
“白衣姐姐,你说什么?”阿九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
“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事?”她暗哑。
“没有,自从我来洛城后,就没见过圣姑姐姐了。白衣姐姐啊,我肚子好饿,什么时候有东西吃?”
“马上就有了!”睿渊这个时候抱着一小捆干柴笑呵呵走进来,往地上“啪嗒”一扔,就地蹲下,抡起袖子就挖洞,“师父,接下来的事不用你吩咐,我也知道怎么做。胖阿九,轮到你去外面打些野味回来了,一只鸡不够这么多人吃……”
“好,我也捕些蛇回来,好久没吃那美味了。”阿九嘿嘿一笑,马上往外面走。
“阿九,最好打些野兔野鸡回来,蛇肉能吃吗?”善音在背后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