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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罪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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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白杨的表情明显一僵,牙关咬了咬:“待会,我会当着少主和舅舅的面将我们的婚事说清楚。”

  “好,说清楚。”她没料到这男人会这么回答,清冷一笑,立即转身往前走。而后背对着这个负心汉,将脸上的淡定从容一点一点敛去。

  恨么?没有恨,只有不甘;怨么?没有怨,只是幡然醒悟……而倘若,这个男人真的不念旧情在众人面前给她悔婚,她该如何自处?

  她蒙了面纱,遮住那张见不得人的丑颜,等待着这个男人的判决。

  丝竹声声,翩若穿着那身新做的舞裳在起舞,每一个曼妙舞姿,每一朵笑靥如花,都为高座上的少主绽放,只是,她听不进去,看不进去,只想快快结束这场盛宴。

  这场盛宴,是翩若一个人的盛宴,舞尽霓裳后,她将会是少主的新宠,抑或是白杨的妻。

  白杨的妻,呵,如果白杨敢跟少主抢女人,那她云轻雪会将这个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仰他鼻息。

  而果然,丝竹声停,白杨站起了身,双颊酡红,鼻间喷着酒气:“岳丈大人,我想……我想取消跟轻雪的这门亲事……”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了,谈笑声,碰杯声,恭维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侧目,更有一道如利剑如鞘的视线朝她直直射过来,全部带着好奇。

  她心一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告诉我,悔婚的理由。”

  白杨望着她:“当年订婚,是因年少轻狂,不知情为何物。而今日我当着少主的面退掉这门亲事,是不想害了你,因为,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

  “混账!”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人反倒是一旁的云孟亭,他狠狠一拍桌面让桌上的酒杯跳了跳,气得差点掀掉整张桌子,“姓白的,轻雪哪点配不上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岳丈大人。”白杨不为他的怒气所动,最后看了轻雪一眼,视线转到翩若的身上:“我想娶翩若,请您成全。”

  “白杨!”翩若的脸色难看起来,云孟亭被吓住了,乔莫钊吃了一惊,高座上的伟岸男子则是云淡风轻啜了口酒,玉盏搁下,剑眉挑起,“如果本少主纳云翩若为妾,岂不是棒打鸳鸯了?”

  “少主,没有棒打鸳鸯之说。”翩若脸一沉,执意将白杨的情意踩在脚底,呵斥道:“修百世方可共舟,你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妹妹悔婚,转身又对我这个姐姐说觊觎的话,白杨,你这样做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感受。”白杨深情望着她,不气馁,“我是真的喜欢翩若,喜欢了她三年,此情天地可鉴,请少主成人之美。”

  凌弈轩眸色一沉,不做声,看向蒙着面纱的轻雪。

  而轻雪,由最初的难堪,到现在的安安静静。她没有立即起身哭着跑出去,而是冷冷看着那个急于对自己姐姐表白的男人,站起身,走过去,抬手一巴掌,“多谢!”

  用尽所有的力,将那张微带醉意的脸打偏了过去,而后唇角带笑,在一道诧异的目光中,挺直背脊走出去。

  云翩若是故意的,所以她不气,白杨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伤心,更不值得她落泪。这一巴掌是她第一次打人,却挥去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毕生耻辱,不觉难堪只觉瞎了眼。她难堪的是,刚才那一眼,才认出那个惬意饮酒坐着看戏的男人竟是在山上悔了她的人!

  那张脸,她如何能忘记啊。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睁开来的眸子深邃犀利,似刀子剐着她,将她的难堪当成赤果果的酒后余兴。

  这样的人,更可恶。

  他没认出她吧,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要毁掉一个低贱女子的一生又有何难呢?这样的一个人,他要的只是挥霍,助兴,看戏,只要他高兴……

  “轻雪!”翩若走过来拉她,劝道:“白杨是在说酒话,你不要当真,轻雪……”

  “放开!”轻雪冷睨她一眼,冷冷盯着她抓住她袖子的柔夷,“走出这道门,我云轻雪,从此不再有你这个姐姐!”

  她该感谢这两个人的,如果没有今日的退婚,她云轻雪永远不会当头棒喝,从自己编织的旖旎梦境里醒悟过来。睡得太久,该醒了。

  翩若眼梢带笑,唇角无所谓扯了扯,果然放开她的袖子,让她走出去。

  第八章

  那场鸿门宴轻雪提前退出来了,静静取下脸上遮颜的面纱,回了她寄人篱下的云府偏院。然后接下来的几日,她都站在那棵树大根深的香樟树下察看她培植的草药。

  这些草药是用来做手术时的麻醉药,还有一些外敷的草药。由于她医术尚浅,对给云浅缝合裂唇的把握不大,所以也不太敢轻易尝试。于是一直这样拖着,等着有一天有勇气再给云浅切掉裂唇,帮她缝合。

  风吹树影,阳光点点,此时已值申时,春阳在偏西,她抬头望了望头顶,微眯凤眸。虽然那日她不在场,没有亲耳听翩若给少主的回答,但这几日云府沸腾的氛围却告知了她答案。

  今日,翩若陪少主上山狩猎了,舅舅,白杨,大哥都随行,也就是说翩若已经拒绝了白杨。而爹爹大娘则喜得阖不拢嘴,早将那日白杨的当场退婚忘得一干二净,正张罗着盛宴,等待他们山上的归来。

  搁下手中的花铲,净了手,放下袖子,坦然走出偏院大门去。她躲什么呢,错的人又不是她,即便是被这些男人踩在脚底,她越要活得泰然。

  走出去,一切如常,只是看到云府的管家陡然一脸急色跑进来,慌慌张张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跑向爹爹的书房。

  而他的身后,穿着马靴的翩若一脸晦气走进门来,崭新的枣红袄子上肮脏不堪,发鬓凌乱,拧着柳眉。

  她手上还握着一条马鞭,鞭上红泥犹新,明显是不小心在山上摔过跤,滚了一身的泥。反观她旁边的大哥云天佑,华衫干净,马靴一泥不沾,极似刚逛完街市回来,又哪有刚狩过猎的样子。

  翩若没看到她,马鞭一扔,苍白着脸急急走进自己房里去了。

  云天佑看了她一眼,走过来道:“轻雪,你出来了,翩若性子急,不小心将少主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云孟亭带着管家急匆匆从书房走出来,急吼道:“天佑,少主人呢?有没有事?伤的重不重?”

  “爹,少主在回府的路上,有舅舅守着呢,应该没多大碍。”

  “应该?”云孟亭听罢,脸色立即大变,“这么说少主伤的很重了……天佑,爹不是让你好好保护少主的吗?那片山头你最熟,你是何以让少主迷了路?还有翩若,这个时候她耍什么小姐性子,硬是要跟少主比个高低……”

  “爹,翩若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翩若会将少主带到鬼谷,让少主的马受惊,突然将少主摔了下去……”

  “是啊,我们云家就快被你们这两个讨债鬼给毁掉了!”云孟亭被气得脚一跺,没功夫再骂儿子,带着管家大步往大门口走,“快多派些人手去接少主!”

  “唷……姐夫,不必了!”此刻,门口陡然浮尘轻掠一阵马蹄响,只见乔莫钊勒紧缰绳高高坐在马背上,马儿一停,立即严肃道:“少主已经入住御龙山庄,大夫人也过来宣城了,吩咐下来,选妾的事暂且搁置。”

  “那……那少主的伤势怎么样?”云孟亭一听,心头立即又凉了几分。与财大势大的凌府攀些关系,借些福荫,咋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乔莫钊反倒瞧了旁边的轻雪一眼,道:“无大碍,只是一点小伤,休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对翩若,大夫人似乎开始有成见。”

  “有成见了……莫钊……”云孟亭嚅嗫,急得满头大汗,忙过来牵乔莫钊的马头,带些乞求道:“你就在大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替翩若说说好话,她是你的亲外甥女,以后是云是泥,就全系在你这个舅舅身上了……”

  乔莫钊剑眉微皱,冷然道:“不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念亲情,而是以翩若的性情,即便入得了凌府,只怕也是吃亏的份,她的性子太过心高气傲,不懂收敛……”

  “莫钊……”

  “姐夫,我此刻来,除了带来这个消息外,还要带轻雪去见大夫人,大夫人刚入宣城,对翩若将少主带入鬼谷的事非常不满,吩咐着要选个性子温顺点的女子,我看轻雪挺合适……”

  “莫钊,没有一点转机了吗?”云孟亭苦着脸看一眼身后的轻雪,紧紧抓着乔莫钊的马绳不肯松手,焦急道:“少主是不是为白杨的事生气?莫钊,你跟少主解释清楚,就说翩若根本不想嫁给白杨,是白杨一厢情愿……”

  “翩若当场就拒绝白杨了。”乔莫钊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不得不翻身下马来,“少主不是这般没度量的人,那日他征求过翩若的意见,是翩若自己做的选择,不懂得把握时机。不要怪我这个做舅舅的没提醒过她,上山前我就说过,少主最忌讳人挑战他的权威,是这丫头明知故犯,以为踩在男人的头顶就是赢了他……”

  云孟亭完全将老脸垮下来:“都怪我没教导好她,将她宠坏了……莫钊,这次将轻雪带过去,一定要小心行事。”

  “爹,舅舅,请恕轻雪不能从命。”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轻雪微微欠身,不急不缓道:“轻雪刚遭白杨退婚,又生得丑陋,只怕会吓坏了大夫人,请爹爹和舅舅三思。”

  “爹,轻雪说的没错。”身侧的云天佑忙不迭接话,劝慰道:“退婚的事,已是满城皆知家喻户晓,大家传得有多难听您是不知道,而凌府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会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女子,这样只会辱没了他们凌家的脸面……”

  “你给我闭嘴!”云孟亭铁青着脸瞪了儿子一眼,厉声道:“你少给我打这个主意,纳轻雪为妾的事这辈子你想都别想,爹宁愿让她待字闺中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你!”

  “爹!”

  轻雪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

  “莫钊,你将轻雪带过去吧。”吼完儿子,云孟亭立即将轻雪往前推了推,“如果大夫人看不上眼,我会将天佑的表妹慕纤带过来,总之,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呵呵。”乔莫钊对他轻扯了下唇角,算是回应,而后看向轻雪:“你随舅舅过去吧,有舅舅给你撑着,大夫人不会为难你的。”

  “舅舅得保证,可以让轻雪全身而退。”轻雪冷静答他。

  “当然,但前提是,你没有让大夫人看中。”乔莫钊则是深沉一笑,亲自为她撩起轿帘子,“大夫人指名让你去,怕是早已对你有些认识,不如就去会会,让舅舅好些做人。”

  轻雪没应声,坐进轿子里。

  第九章

  一个时辰后到了御龙山庄,轿子却是往后门进入的,乔莫钊让她蒙着面纱等在厅里,自己则去告知这个大夫人。

  只是等到茶凉,这个大夫人也没有出来见她。却突听“啪”一声,四周的门扇、窗扇陡然“哗啦哗啦”的被纷纷阖起,发出剧烈的声响。

  怎么回事?

  她惊得心惊肉跳,立即起身去拉那些门窗,背后吓得一阵发悚直冒冷汗。蓦然回首,果见厅内的的帷幕似生了灵魂般朝她张牙舞爪扑过来,边飞舞,边发出“哧哧”的声音,宛如无数利刀将空气搫开。

  而后,不等她躲,长带一卷,一拖,她被拦腰吊在半空中,青丝绣裙纷纷垂散,动弹不得。而下面的地板,不知何时划开了一个布满利刀的暗格。

  这个大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被吃力的吊着,看着下面的刀锋,不敢乱挣扎。

  “舅舅,你在吗?”半晌,她依旧没有被放下,双手紧抓着布索,试探着出声。

  只是,没有人应她,吊着她的布索却开始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撕!”布裙飞舞,碎布片片,她的身子直愣愣往下砸,“舅舅!”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连忙闭上眼睛。

  天,她到底遇到了怎样的人!

  半刻,预期中被尖刀刺穿身子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有道力量在她腰上一勾,她竟是稳稳站稳在了地面上。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一张雍容秀美的脸。

  女子二十五岁左右,穿了一袭湖水色,带雪白裘领的长袄,袄下是绣大朵牡丹的长裙,遮了绣花鞋,十分高贵清新。

  发鬓如云,戴了彰显身份的金步摇,细细长长的柳眉,尖削的瓜子脸,薄薄的唇,不大好的气色。只是这样一个稍见病态的女子,却生了一双精明的眸。

  轻雪第一眼,便是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杏眸里,含了太多的试探与揣测,将她当物品一样打量估价,非常刺眼。

  “轻雪。”将她从刀板上险险救下来的乔莫钊碰碰她:“快见过大夫人。”

  乔莫钊这样一说,女子的眸中便荡起更深的高傲与鄙夷,出声道:“你就是云家那个当场被退婚的小女儿云轻雪?”

  轻雪微微颔首:“回大夫人,正是云轻雪,云府的二小姐。”

  尹诺雨淡淡瞧她一眼,走回座位上,直接开门见山:“今日本夫人不需要你展示任何才艺,你只需要听话,懂得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就成。”

  轻雪诧异抬头,先与旁边的乔莫钊对视一眼,再看向这个大夫人:“德容画工,轻雪一样不精通。”

  “本夫人要的就是一样不全。”尹诺雨冷声笑了下,直直看着轻雪脸上的面纱:“有些女人,喜欢自恃才貌故做傲骨,在我府上没个眉眼高低,像你这样有气节的女人,该懂得生存之道?呵呵,你姐姐云翩若,甫在绣闱内便妄想踩到男人头顶上,也不过是个木偶泥胎。”

  轻雪静静听着,在心头冷笑一声,道:“敢问夫人刚才对轻雪是为试探什么?”

  大夫人柳眉一抬:“乔总管没有告诉你,这是考核的第一项吗?身怀武艺,深藏不露的女子,首先就要被剔除在外。”

  这么说,如果刚才舅舅晚来一步,她岂不是要万剑穿心?

  “是你舅舅乔总管举荐了你,说你贤良淑德,温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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