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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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我明白,”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水波荡漾,那碎金一般光影下,有金色的鱼优闲的游过,“小的时候,我最大的快乐是站在殇阳的城楼向下张望,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一个敌人,我也会觉得快乐。”
“不忘,”嫣然从船头走了过来,与自己并肩而坐,只觉得泌人的馨香,一切的不快乐在这股弥漫开来的香味儿里一一融解,留下的,是虚无的快乐,“不忘,从你上山开始,我就在想,如果自己有你这样一个哥哥那该有多好,同样背负着痛苦,同样背负着恐惧。”
修长的手指玉一般的冰凉,嫣然伸手握着商不忘的手,双目盯着商不忘的黑眸,一动不动的凝视他许久,“不忘,我只想告诉你,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不是问风,不是爹娘,更不是我爷爷,这世上我最相信的,只有师父和你。”
尽管感动,心里仍然忍不住猜测她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嫣然到底想说什么?“嫣然,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如果为难,你告诉我吧,我虽然不能给你最好的建议,但是我想作为一个哥哥,我能给你的,只有倾听和支持。”
“不忘,昨天爷爷找我了,”嫣然突然冷笑着放开了商不忘的手,下意识的抚mo着雪儿的头顶,这是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爷爷说姬无尘正一点一点的夺走他的权力,也许很快,赢家就会在朝中失势,赢家的人就会失去经营了许多年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并不属于赢家,但是爷爷想在有生之年,至少在他的有生之年保有下来。”
“那么他要你做什么呢?”商不忘突然猜到了嫣然的想法,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真是疯了,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安楚的天下等不到六国的军队了,“嫣然,你的爷爷也许是怀着他自己的目的,你……”
“不忘,我明白,”风大了,小船摇摇晃晃如同安楚危若积卵的江山,“一切我都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断然打断了嫣然,伸手执着她冰冷的手,“你明明知道,问风接到消息,他一定会回上京,那个时候,兄弟反目,国将不国……”
“不忘,你觉得问风会回来吗?”嫣然突然笑了,那璀璨的笑容在一瞬间令商不忘怀疑自己是否犯了一个错误,也许姬问风根本就不会回来,“他即使回来了,我也要这么做,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杀掉铁余生。”
震惊过后,只余下冷静,面前的女子语气柔弱,完全听不出一丝坚硬的决心,可是心里却明白,嫣然的决心已定,根本不会更改,心中的恐惧冉冉退去,留下的只有疑惑,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嫣然,问风只错了一次,你对他的信任真的完全都失去了吗?”既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支援她的决心,那么唯一可做的,是唤起她心中的真爱吧,“他会回来的,而且,我觉得他回来,带来的,只有灾难。”
“你还不了解姬问风,”嫣然淡然一笑,“他的心总是很柔软,你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要带走常璇玑吗?因为他知道,常璇玑留在上京,唯一的下场是死,龙头将她留给我的理由,他早就明白了,但是他心里开始后悔任由铁余生杀了那么多的先生,所以他要救常璇玑。”
原来嫣然已然猜到了问风的目的,不知应该说什么,嫣然已经微笑着接了下去,“不忘,问风会回来的,但是你预想的灾难决不可能发生,只要我不把他逼到绝路上,问风绝不可能和姬无尘翻脸,你永远要记住,他们是兄弟。”
“嫣然,你既然这般说,那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商不忘疑惑了,既然她已经明瞭一切,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真的相信,你嫁给姬无尘,赢家就能保有一切吗?”
“不,不忘,你明明知道爷爷做了一个怎样愚蠢的选择,”说着,嫣然又对商不忘徐徐展开一个笑脸,可是这一次,那笑容却那么的悲哀,悲哀得连商不忘觉得她是在流泪,“爷爷最大的错是不该用自己的亲人去换取权势,他忘记了,我是他的孙女,而不是工具,不忘,我只能告诉你,赢家已经大难临头了,没有人能救他们,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因为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已经被赢天正抛弃了,他不知道嫣然对赢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赢天正最大的失误。
“嫣然,你的父母呢?难道你也不救?”
“不忘,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工具,”嫣然又露出那个令人心碎的笑容,“但是他们总是我的父母,我会尽全力确保他们的安全的,你也许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爱我,而又不求回报的,只有师父,唯有师父。”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十一章 第七节 残阳如血
婚礼准备得很匆促,连姬无尘都想不到一切竟然进行得这 么 快‘炫’‘书’‘网’,似乎自己是坐了一辆飞快向前奔跑的马车中,快得连自己都觉得眩晕,连自己都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快得令自己觉得恐惧,一种天地即将倾覆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令自己觉得不安呢?赢嫣然已经首肯,就是问风也无法追究自己的责任,可是赢嫣然的态度却令自己觉得疑惑,为什么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绝对不会是因为赢天正,从两岁始,赢嫣然就在麈山修学,间中只回过两次家,对家人的感情非 常(炫…书…网)的淡薄,赢天正的死活与她何干?赢家的权势与她何干?而且权势,只要她和问风在一块儿,权势?那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猜不透,想不明,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恐惧,而且越来越恐惧,这种恐惧无法对人言,只能深深的隐藏在自己心里,永远……
“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王喜跪在殿外,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皇上……”
穿好礼服的姬无尘沉默的坐在榻边,他知道一切并没有准备好,七日前前方就传来消息,问风将十万大军抛弃在南漠,带着龙鳞黑甲回了上京,龙鳞黑甲!
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好,上京城就会血流成河。
一直在等问风来的消息,他知道问风不会去追问赢嫣然,他唯一会做的,是到宫里来杀了自己,杀了夺走赢嫣然的人,无论赢嫣然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对的,错的,是旁人,永远是这样,这是问风唯一的弱点。
“嫣然,准备好了吗?”
看着一身礼服的嫣然从屋内走出,穿着大红的嫁衣,面庞前垂着大小均匀的红豆串成的珠帘,摇晃间,隐约可见她执着的眼眸中闪闪的明眸,“不忘,准备好了,你呢?”
“七日前问风带着龙鳞黑甲从南漠回来了,”商不忘伸手搀着嫣然缓缓走向金辇,“嫣然,若问风……”
“不忘,你放心吧,问风不会来找我的,”嫣然似乎在笑,“他会去找姬无尘的,姬无尘会替我把该做的都做好。”
“你怎么知道?”
“因为如果他做得不好,江山就要易主,”远远的看见赢家的人喜气洋洋的站在金辇前,锣鼓震天,营造着虚假的繁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不忘,你知道吗?这世间的一切盛极必衰,你看,赢家此刻人人都觉得得到了莫大的荣耀,却不知道转眼之间,风云突变,到手的一切,就会失去。”
“嫣然,上辇吧,再不走,就要错过时辰了。”
沉香木的辇车,用整块的金包裹着车身,镶嵌着明珠和宝石,极尽奢华,走动间,八匹雪白的骏马脖下的金铃叮当作响,清洗得光可鉴人的青石板倒映着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欣喜、或厌恶的神情。
暗自捏算着时辰,快了,再过一会儿,就看得见宫门了,按照礼仪,在宫门前有个仪式,铁余生要动手,必得在宫门前,除非他真的变成了鬼神,否则,一旦进宫,他根本没有半丝机会。
眼看着宫门越来越近,两旁着甲的护卫越来越多,商不忘只觉得两手的汗,紧张得几乎要颤抖了,可是转过身,嫣然却很平静,只是一双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就像黑夜中的指明星,心下佩服,紧张却更甚从前,抬头看去,姬无尘并未按照礼仪在宫门后迎接,想必此时他正说服姬问风吧!
宽阔的大殿中充盈着寒气,问风穿着黑色的盔甲大步走了进来,白净的脸上满是杀气,那腾腾的杀意即使相隔十数步,也觉得吹割得肌肤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眨眼之间,问风已走到近前,这才看见他的左手扶着长剑,看着他飞扬的黑眉,凝着杀气的黑眸,突然自己上了赢嫣然的当,这一切一定都是赢嫣然策划好的,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而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早已被她勘破,自己只是她纤纤素指间的一枚棋子,后悔铺天而来,要如何说服问风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想娶赢嫣然呢?
雪白的踏云履上镶嵌的明珠颤颤的,如同商不忘此时纷乱的心,扶着她纤长的手缓缓踏上进入宫门的第一道台阶,冷风吹过,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空气中带着龙鳞黑甲特有的戾气,不知道嫣然把那几个龙鳞藏到了什么地方。
一步,两步,嫣然突然走得快了,越来越快,难道她感到铁余生在后面了吗?忍不住就要回头,她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不忘,他来了,就在前面。”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黑影从人群中跃起,直冲嫣然而来,商不忘后退一步,嫣然毫不畏 惧“炫”“书”“网”,竟然上前一步,瞪大眼睛,那黑影越来越近,嫣然突然仰头对那黑影灿然一笑,一面黑色的网从两旁抛起,将那黑影笼罩在内,网上悬挂的尖刀和利刃突然立起,将黑影裹在内,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黑影在网里不断的挣扎,突然出现的四个黑甲人分从四角将网执住,一动不动,任由黑影挣扎扭动,嫣然走到近前,黑影突然停住,直到嫣然走到仿似他眼睛的地方停住,他才轻轻的挣扎着。
“铁余生,”那个女子的声音随风而散,四周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么美丽,就像一串银铃在风中摇动,甜美得令人觉得心都要融化一样,“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死,我总会帮师父报仇的。”
她的声音才落,四个龙鳞从身后抽出长剑,一齐刺向网中的黑影,众人只听得一声心悸的大叫,抬首向声音来源处张望,四个黑甲人不停的用长剑穿刺网中的黑影,那黑影早已变得血肉模糊,血如流水一般从网中泻下,众护卫大多是钟山峰从军队挑选出的精锐之士,经历过战场的厮杀,看着黑甲人一片一片的将那黑影的肉穿透再割下,只觉得残酷得令人不敢逼视,而那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却看得目不转睛,如同欣赏一场精彩的大戏一般。
众人看得愣住了,都不敢上前,不知什么时候,姬无尘出现了,他站在远处,沉默的看着赢嫣然得意非凡的看着龙鳞黑甲将铁余生凌迟,龙鳞黑甲挥剑如飞,转眼间,铁余生已经变成一堆碎肉,血随着白玉的台阶向下蜿蜒盘旋。
看到最终,众人都惊骇得呆住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个黑甲人将网举在空中,一堆血肉如雨滴般从网中漏下,满地的碎肉,虽然面上蒙着红豆串成的珠帘,姬无尘似乎仍然看见了那倾动天下的美貌眼眸中闪烁着怎样冰冷的寒光。
看着已经成为一堆碎肉的铁余生,嫣然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突然挪开了,那么的轻松,师父的在天之灵必不会怪自己杀了他吧!他是罪有应得!这世间,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达成自己的愿望,问风不能,谁都不能。
提着裙子,傲然的踏着那一地的血肉,一任鲜血滴落在自己的凤冠之上,就这样踏着鲜血走进了朝天门,越过宫门的那一刹那,忍不住抬首向上仰望,是好天气吧,碧蓝的天空,如同透明的琉璃片儿,看得久了,觉得天色也变成了红色,血红的一片。
看着那个女子轻盈的越过一地的污秽,身影如同天空的白云,异样的出尘,没有半点儿尘秽,如同适才那惊心动魄的惨案不是由她一手造成的,看她的步态推测她的神情,想必她适才只是看了一出好戏吧!
“皇上……”王喜长揖一礼,“是否请皇后更衣后再行礼?”
皇后?是啊,赢嫣然已经是安楚的皇后,只要她踏过宫门,便是自己的皇后,皇后!是自己蠢吧!赢嫣然肯定早就等着自己跳进陷阱,她肯定算无遗策,将问风、自己和一切一切都想得通透了,她找到最利于自己的一条路,然后义无反顾,她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何况其他人?
“不用了,”缓缓的转过身,头顶的金冠这般沉重,压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一般,“她既然喜 欢'炫。书。网',就让她留着吧,王喜,你说皇后会喜 欢'炫。书。网'凤翔九天的金冠吗?那顶金冠就赐给她吧!”
看着王喜的身影在宽阔的宫院里越走越远,姬无尘抬首望天,转眼已到傍晚,西边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映得血海一般,难道这就是安楚将来的征兆,随着赢嫣然的到来,安楚将要尸山血海?
站在廊下,商不忘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知道终自己一生,都必将不忘,究竟嫣然是如何安排的一切?感觉上,龙鳞黑甲的寒气正在渐渐消散,想必姬问风已经摒退了龙鳞,那么,安楚的危机暂时消除了吧,不过此刻的天空如血一般赤红,也许正是什么的征兆吧,情不自禁的仰头望天,只觉得阳光红得耀眼,缓缓的低首,残阳将大地染得一片血红!
第一卷:残阳如血 尾声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生辉,悬挂着红色绫绢的寝宫一片喜气洋洋,盖着盖头,顶着新赐的凤翔九天金冠,从盖头的下端看着绣着双ei凤凰的踏云履,凤头高高昂起,凰垂首而立,鞋头的角犀珠是特意从遗忘山庄的山谷中取出的,珠上流淌着青色的光晕,如同水波在流转。
耳听得屋中的沙漏轻轻作响,悄悄的抬起头,透过盖头可以模糊的看见屋中的一切,宫女和太监们面无表情如木偶一般的垂手站立在两侧,屋中央悬挂着巨大的七宝香灯,点着香油,芳香袭人。
倾听良久,屋外悄无声息,不知道姬无尘在应酬什么,进宫时,已看见他并未穿着礼服,一脸惊骇的站在景阳宫外盯着自己,他也许害怕吧!为什么自己要挑这样的日子来报仇,也许因为这样,会失去他的宠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