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游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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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吗?”叔父压低了声音说,“你错了,阿克赛!看,看,那儿!我好象看到一个活的——象我们一样活的——人!”
我一面看,一面耸着肩,决定不轻易相信。然而尽管我不肯相信,证据却十分确凿。不到四分之一英里以外,一个人靠着一棵高大的贝壳杉,看守着大群的乳齿象!
看守野兽的人本身比野兽更大!
的确!更大!这不象我们在尸骨中发现了尸体的那种化石动物;他是能指挥这些巨兽的巨人。他身高二十多英尺。他那和水牛的头一样大的脑袋,一半藏在他那蓬乱的头发里——名副其实的鬃毛和古代大象的鬃毛一样。他手里挥舞着一根巨大的树枝——对于这位古代的牧人来讲,是根道道地地的牧杖!
我们一动不动地呆住了。但是我们可能被觉察到。我们必须立刻跑掉。
“来,来!”我拖着叔父喊道,叔父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示屈服!
一刻钟以后,我们看不见这个可怕的敌人了。
现在在这些事情发生以后好几个月,我静静地想,它是人吗?不,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在这地下世界生存,并且跟地面上的人毫无往来!不会的!这是荒谬的想法,荒谬到极点!
要说这是一种和人的形状相似的动物,是一种古代的猿,那我还比较相信。但是在古生物学的记载上却没有一种猿具有这样大的身材!不管它怎么不可能,它反正是个猿,是个猿,我告诉你,绝对不是一个人!这里从来不会有人!
我们在极度的惊惶中终于走出了这片明亮而死寂的树林。我们情不自禁地奔跑着。就跟做恶梦时那种可怕的奔跑一样。我们不由自主地又朝黎登布洛克海跑去。我的神经慌乱到极点,不可能冷静地考虑我们应当采取什么比较现实的措施。
虽然我很清楚我们是走在一片从未到过的土地上,但是我常常看见一堆堆和格劳班港那边形状相似的岩石。有时候简直分不清。泉水和瀑布从某些突出的岩石上流下来,这一切都使我似乎又看见了我们的“汉恩斯小溪”以及我那次在里面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那个洞穴。当我们再走过去几步的时候,山壁的形状、一条刚出现的泉水以及一块引人注意的岩石的侧影;使我更加怀疑起来了。
教授也跟我同样地疑惑。他嘴里哺喃地在说着什么话,我知道他也搞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显然,”我对叔父说,“我们已经无意回到我们离开的地方,可是如果我们向着海岸走去,无疑我们会到达格劳班港。”
“如果那样,”叔父说,“最好回到木筏上去。可是你有没有搞错,阿克赛!”
“很难肯定,这些岩石都这么相象。然而在我看来,那就是海角,汉恩斯就是在这海角底上造木榜的。这里即使不是那个小港口,至少也很靠近它。”我一面说,一面观察看一个我觉得曾经见过的小湾。“喂,那么,阿克赛,我们应该看看我们的一些足迹,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是我倒看见了!”我喊道,向着在沙上发光的一个东西跳去。
“那么这是什么?”
“在那儿!”我回答,把刚拾起的一把匕首给叔父看。
“可不是吗!”他说,“是你带着的?”
。。=》提供umd/txt小说下载“不,我没带。我想是你带着的吧?”
“据我知道,我没带,我从来不带这种东西。”
“我更不会带了,叔叔。”
“那真奇怪。”
“不,这很简单;冰岛人常常这种武器,汉恩斯一定是这玩意儿的主人,准是他掉在这海滩上的。”
“汉恩斯!”叔父摇摇头说。
然后他仔细地看着这件武器,郑重地说:“阿克赛,这把匕首是十六世纪时的东西,来自西班牙。它不属于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们的向导。”
“你是不是说——”
“看,刀口上有一层锈,不是一天、一年而是几世纪的锈!”
教授和往常一样地生气勃勃,他的想象力似乎离开了他。
“阿克赛,”他接着说,“我们快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这把小刀留在这个沙滩上已经一——二——三百年了,在这地下海的岩石上用得已经形成一个凹口了!”
“可是它不会独自来到这里的!”我喊道,“一定是什么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
“对,准有一个人先来过。”
“哪个人——?”
“那个人用这把匕首刻下他的名字。他还想指出通向地心的路。来,我们找一下!”
抱着极大的兴趣,我们检查着高山,寻找可以通向坑道的最小的裂罅。
不久我们来到了海岸变得狭窄的地方;海一直向上延伸到作钮状突出的扶壁的脚下,中间大约只有六英尺。在这块突出的岩石中间,有一个进口通到黑暗的坑道。
那里,在一块花岗石板上有两个神秘的字母,被磨蚀了一半——勇敢而异想天开的旅行者姓名的两个首字母“A。S。,”叔父喊道,“阿恩·萨克奴姗!又是阿恩·萨克奴姗!”
第四十章 障碍自从我们的旅行开始,我已经感到过许多次的惊讶,所以现在我自己认为不应该再觉得奇怪。然而这次看到了三百年以前刻在那里的两个字母时,我惊讶得几乎发呆了。岩石上不但明明刻着这位有学问的炼金术士的签名,而且我手里还拿着那曾经用来签这个名字的笔。除非我多疑得没有道理,我不能再怀疑这位旅行者的存在和他远征的真实性了。
当这些思想在我脑海里转动的时候,黎登布洛克教授一直沉迷在对阿恩·萨克奴姗的赞赏中。
“了不起的天才!”他喊道,“你毫不疏忽地为别人开辟了穿过地壳的几条路,你的同道们在这三百年之后还能找到你的足迹!到处刻着的你的名字可以促使旅行者有足够的勇气来跟随你,就在我们地球的中心,我们还能看到你亲手刻的字!嗯,我也要把我的名字刻在这花岗石的一页上面。然而无论如何,你在你发现的这个海里所遇到的这个海角,要让后人永远知道它名叫萨克奴姗海角!”
我所听到的就是这一番话,或者类似的话,我也觉得他的热情使我更加热情了,我忘记了目前的旅途和归程上的危险。别人已经做的,我也要做。“往前走,往前走!”我喊道。
当我已经向着那黑暗的坑道跑去时,教授止住了我;一向容易冲动的他,这次保持着忍耐和镇静,并且说道:“我们先回到汉恩斯那里,把木筏带到这儿来。”
我并不是毫无犹豫地遵从了他的盼咐,而且很快就跑到海岸上的岩石中间去。
“你知道吗,叔叔,”我们走的时候,我说道,“我们一直是得天独厚!”
“哦,你这样想,阿克赛?”
“是的,即使暴风雨也给我们指出了正确的道路。谢谢上帝!上帝把我们带回到这里,如果天气晴朗,我们一定还在后面呢。假若我们的船(指木筏)曾经碰到黎登布洛克海的南岸,我们会变得怎么样呢?那我们永远不会看到萨克奴珊的名字,现在一定是在岸上绝望地流浪着,找不到出口!”
“对,阿克赛,我们正在往南航行,可是我们却转了方向,向北来到了萨克奴姗海角,这个事实是命运注定的。然而在我看来,这已经不是惊奇不惊奇的问题了——我也无法解释。”
“好吧,那没有关系。更重要的是要利用这些事实;而不是去解释它们。”
“毫无疑问,我的孩子,可是——”
“可是现在我们还要往北去,我敢说我们要在瑞典、俄罗斯、西伯利亚的下面行进!那比在非洲的沙漠或者海洋的波浪下面好!”
“是的,在哪里都要比在这个平面的海上驶行好些,这个海不知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现在我们要下去、下去、再下去!你知道我们现在离开地心也并不比四千英里多多少吗?”
“那算什么?”我喊道,“这些不值得谈!走吧!走吧!”
这次癫狂的会谈继续着,这时候我们又已经和向导在一起。出发前的一切都已安排好——没有一件行李安放得不恰当。我们登上了木筏,挂起了帆,汉恩斯掌着舵,沿着海岸向萨克汉姻海角进发。
风的方向不是很顺,岩石时常使我们多定一些弯路,可是由于我们那些包铁的侧板的帮助,我们能在不到三小时,也就是大约下午六点钟到达我们可以上岸的地方。
我跳上岸去,仍然很着急,甚至于为了要消除后退的一切可能性,我还建议“破釜沉舟”。然而叔父并不赞成,并且轻轻地打了我一下。
“至少,”我说道,“我们要马上出发,不浪费一分钟。”
“对,我的孩子,可是我们先检查一下这条新的坑道,看看是不是用得着我们的梯子。”
叔父把路姆考夫工具都准备好。木筏停在岸旁,没人去管它,反正坑道的开口只在二十码以外,于是我们这一小伙由我带路,向着它跑去。
坑道的开口几乎是圆圆的,它的直径大约是五英尺;这条黑暗的坑道是从天然的岩石上挖出来的,洞眼是用从前曾经炸穿过它的爆炸物打出来的;下面的部分正好碰到地,所以很容易钻进去。
我们沿着平面的路前进,大约走了六步以后,我们的脚步被一块巨大的石块挡住了。
“这块倒霉的岩石,他妈的!”我看到自己被一个难以越过的障碍挡住,生气地喊道。
我们从上下左右寻找过道,可是没有用。我大为失望,我几乎想否认这个障碍的存在。我弯下身来朝看石头下面张望,一条缝都没有。再看看石头上面,也是大石块。汉恩斯点起灯把岩壁都照遍了,还是找不出一条出路。
没有任何希望走过去。
我在地上坐了下来;叔父在石洞里大踏步走着。
“不,不,”我喊道,“这一定是在某种巨大的震动以后,或者是一种磁石的作用引起的地震使得这条路突然堵塞的。自从萨克奴姗来这里直到这条路被堵住,中间一定经过了好些年代。这里从前一定是一条火山岩浆经过的道路。你看这石顶上有一些年代不久的裂纹,好象是一只巨人的手划出来的,这就是被大石块撞出来的。这块石头一定是由于震动力太大才掉下来把这条道路堵住的。所以这个意外的障碍,萨克奴姗并没有遇到。如果我们不能把这块石头移开,我们就到不了地心!”
我也说起这样狂热的话来了!我变得和教授一样了。探险之神在启发着我。过去的一切我全忘记了,对于未来则毫无畏惧。地面上的一切,无论是城市或乡村,汉堡或科尼斯街,甚至我的格劳班,对我都已不存在了,可怜的格劳班,她一定以为我即使到了地心,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的!
“好吧,”叔父说道,“那末我们就用锄和镐来开路,把这座岩壁推倒!”
“石块大硬了,用锄不行,”我说。
“那末就用镐!”
“但是岩壁太厚!”
“那怎么办呢?……”
“啊!我想起来了,用炸药!用地雷!把这挡路的石块炸掉!”
“炸药!”“对了,只要把石头炸掉一部分就行了!”“汉恩斯,来,动手!”叔父喊道。
冰岛人跑到木筏上,不久带了一把镐回来,他用镐凿一个小洞放炸药。这不是简单的事——他一定要凿出一个大得能够放五十磅火棉的洞眼,火棉的爆炸力要比火药大四倍。
我感到极度紧张。汉恩斯工作的时候,我急忙帮助叔父用放在亚麻布做成的纲管里面的湿火药作成一条很长的引火线。
“这回我们可以过去了,”我说。
“这回我们可以过去了,”叔父重复了一逸。
半夜的时候,我们的地雷制成了,火棉全被放在岩洞口里面,引火线的一端通过坑道而悬在坑道的口外。一个火星就能使这股潜伏的威力发放出来。
“明天,”教授说。
我不得不再等六小时!
第四十一章 往下走!
第二天,8月27日,星期四,是这段地下旅行的伟大日子。现在想起这件事来,我的心就不得不由于恐惧而跳动起来。从那时候起,我们的理智、判断力和机敏都不能发挥作用,我们仅仅成为地球威力的玩物了。
六点钟我们起身。我们要强行通过这花岗石地壳的时候到了。我要求得到点燃地雷的荣誉。点着了地雷以后,我不得不再跳上装载着我们行李的木筏,和我的伙伴们在一起,然后我们就驾着木筏离开海岸,以免遭遇到爆炸的危险,因为爆炸可能不局限在岩石内部。
我们估计火星蔓延到火棉以前,引火线要烧十分钟,所以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跳到木筏上。我希望完成我的任务,但情绪上也不是一点没有波动。
匆促地吃完板以后,叔父和向导先上木筏,我还留在海岸上。我手里拿着一盏灯,以备点火之用。
“去吧,我的孩子,”叔父说,“马上就回到我们这儿来。”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在那儿玩的,叔叔。”
我跑到坑道开口处,点起了灯,拿住了引火线。教授站着,手里拿着时辰表。“你准备好了没有?”他喊道。
“我准备好了。”
“那末点火吧,我的孩子!”
我赶紧把引火线放进灯火,见到它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然后跑回到海岸上。
“上木筏,”叔父说,“我们要把木筏推出去。”
汉恩斯用力一推,我们就出去了,我们发现离开海滩大概已有五十英尺。
这是惊心动魄的时候。教授注视着时辰表的针。
“还有五分钟,”他说,“四分,三分。”
我的脉搏每半秒钟跳动一下。
“两分。一分。现在花岗山开路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我想我并没有听到爆炸声。然而岩石的形状忽然在我眼前发生了变化;它们象一道幕幅似的打开了。我看到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穿过海岸一直往下。海洋由于一阵震撼,海面上产生了巨大的波浪,木筏就在浪头上垂直地立了起来。
我们全都被掀倒了。不到一秒钟,漆黑代替了光亮。这时候我感到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持我们,这支持不是对我们的脚而言,而是相对我们的木筏而言。我想对叔父讲话,可是海水的吼声使我不可能说出来。
然而,不管黑暗,不管海水的吼声,不管惊异和不安的情绪,我却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