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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半生乾清宫,半生养心殿-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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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吗?”静怡格格有些受伤。
“也不是没有!奴婢只知道两个人!”
“谁啊?”静怡格格顿时两眼放光。
“一个是已故的裕宪亲王!”我奸笑,先卖个关子。
静怡格格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悻悻的问:“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我眼珠子转了转,道:“奴婢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却很喜欢他写的诗,他的诗读着都会让人心醉,字里行间都是淡淡的哀伤…”
“他是谁?”静怡格格抓住我的胳膊,很是激动。
“而且他的文韬武略,决不在十三阿哥之下!”
“说啊,到底是谁啊?”静怡格格晃着我的胳膊。
“他就是…”我停住,看了静怡格格一眼。
“谁?”
“他姓纳兰,名性德,字容若!”
静怡格格松开我,低头想了想,嘴里还念叨着,然后醒悟,“好啊,竟敢戏弄本格格,看我不打你…”
“啊,奴婢不敢了!…”
“晚了…”
终于,在我快要笑抽过去的时候,到了九阿哥的府。我整整身上的衣服,拉拉帽檐,“格格,到了,该下车了!”
“恩!”我站在地上,伸手扶静怡格格下马,因为我心中是她的跟班小太监。
“我先进去找九嫂,你在这里等我!”
“喳!”我甩袖打千。
静怡格格看看我,掩嘴笑笑,轻语:“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环顾着九阿哥的府邸,一派的干净整洁,处处讲究精致雅美,就连一座小小的八角琉璃方亭,都做得特别的有韵味;四周淡蓝色的幕帘,彩色琉璃飞檐高高翘起,亭中放置着一盘未下完的围棋,还盈留着淡淡的余香,看来刚刚有人在此焚香下棋。
走在长廊里,红色朱漆的柱子,翠绿色的栏杆,做工考究的彩色宫灯…已是晚间,天也黑了下来,有宫女过来掌了灯,盈盈灼灼的灯光从高挂的宫灯里散射出来,更为这精致的园子增添了几分雅致的意境。
“嘿,小柱子,小柱子!”身后一名的太监的声音响起。
“小柱子,叫你呢!”听见脚步声向我走来。
我在心中暗想,莫不是再叫我?回过身,把头压得低低的,打千道:“公公吉祥!”
“还吉祥,杂家可不吉祥!今儿是爷生辰,杂家都快跑断腿了,你个小兔崽子倒好,在这躲清闲来了!”那公公说话气喘吁吁的,看来真的是忙活的很。
“你快去爷的书房,去请三位爷出来,就说其他几位爷快到了!杂家先在这里歇会儿!”那公公说着坐在走廊边的座椅上擦着汗。
我在心里暗想,估计是天色太暗,小太监的衣服又都是一样的,所以把我误人成了他口中的那个人。
“怎么?还不去?等着杂家赏你呢?”看我还不动,那太监又些发火。
“喳!”我站起弯腰退了几步,转身走去。
让我去我就去,正好给他个惊喜,顺便还能看看那串风铃,是不是真的就挂在他的书房里!
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我不知道书房在哪!找吧,反正这府邸也不算大,脚步快些,应该不会误了事的!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还是转了几个圈。转身进了一别院,院子不大,但很安静,房间里灯火通明,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轻步往门口走了走,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九哥,这玩意怎么还在你书房里挂着?一个大男人,整日地挂串风铃,像什么样子!”没错,这就是书房,刚才说话的应该是十阿哥。我在心里窃喜,原来他还真是挂在书房啊。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里面的秘密…
“挂上怎么了?只要你这张快嘴不说出去,谁会知道?”我暗笑,胤禟,爱死你了!
“九弟,她知道吗?”是八阿哥。
“应该不知道吧,我从来没向她提过!”不知道他们说的‘她’是谁,难道是我?咬着下唇轻笑,胤禟,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你把我送的风铃整日挂在书房里。
“我说九哥,八哥掌管内务府,银两,人脉我们都不缺,就是少了兵权,当初你接近她,是为了拉拢她阿玛,为了她阿玛手里的兵权,可是现在她阿玛都已经去世了,娶又娶不到,还穷追着干嘛?不是瞎耽误功夫吗?九哥若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我这就可以给九哥找来比她更漂亮的…”
“十弟,你住嘴!还有,千万不能要老十四知道,不然他会给我们拼命的…”
正要进去的脚步僵硬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事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终于明白当时的惶恐不安是为什么了,原因在这里!可我竟然,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陷了进去…
我‘砰’地一声推开门,三人被吓了一跳,稍后九阿哥吼道:“该死的奴才,不知道爷府里的规矩吗?”
我巧笑嫣然,“九爷,原来是这样!奴婢真是让三位爷白费心机了!”
“曦锦?”九阿哥冲到门口,猛的掀掉我的帽子,讶然,“真的是你!”
“怎么?九爷是不希望奴婢来给九爷过生辰吗?”我嘴角扬得高高的,画着优美地弧度。
“不,不是,只是没想到!”九阿哥有些结巴,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八阿哥和十阿哥,眼睛里既有不知所措,又掺杂着不安和担心,“曦锦,刚才你可听到了什么?”九阿哥试探性的问。
我眨巴着眼睛,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巧笑倩兮,我想我此刻的笑应该是最美的,足可以倾倒这世间的一切,迎上九阿哥的眼神,笑意更大了:“听到了!而且一字不落!”
“曦锦,你别听十弟浑说,他是说着玩的…”九阿哥说着,伸手过来想抱我。
我使劲推开他,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倾下,还未溢满,便觉已湿了全身,凉的痛彻心扉…为什么要知道对方的秘密呢?世上最黑暗的地方,莫过于一个人的心底。
攥紧着双手,声嘶力竭的吼道:“够了!不用再演了!”
“曦锦你别这样…”
‘啪’的一声,清脆且响亮!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我的手掌震得发麻,脸在瞬间也随之火辣辣的烧起,可我心里面的火比这要大上十倍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这一巴掌,是让自己清醒!”
‘啪’,又是一声,比刚才的更加响亮…
“这一巴掌,是谢你这三年多来的照顾!”
两巴掌打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感觉脸庞在向外慢慢的扩张…我从来最鄙视自己抽自己嘴巴子的人,可是今天我却用上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力…
我咬紧牙关,死盯着九阿哥,又一响亮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瓜尔佳。曦锦,你就是个笨蛋!”这一声,用尽了我平生的力量…
手指,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脏,我想,若是手指能够穿越身体该多好!那么,我会用我的手指亲自把我的心脏戳碎,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觉到它的疼痛…
它,真的好疼,疼得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所在的位置,那种疼痛就好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攥住它,长长地指甲掐进肉里,刺眼的鲜血,雪白壁上的青蝇,顺着嵌入的指甲慢慢渗出来…疼痛从心的位置开始向外蔓延,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最终,疼遍了全身,疼到整个肉体,整个灵魂都开始麻木,疼到已经不再觉得它在痛…
“曦锦你别吓我…”九阿哥被我的样子吓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优雅转身,临去秋波那一转,笑比褒姒,百媚丛生,美人何以倾天下?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所园子,希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
胤禟,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骗我?为什么要利用我?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两人一马行走天涯,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一切都是假的!
胤禟,为了你,我拒绝的十三阿哥,只因你俘获了我的心!为了你,我那么的伤害他,我都在所不惜,只因我爱的是你!为了你,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为你折下这一千只纸鹤,只因那是你的生日!为了你,我可以拒绝所有人对我的好,只因他们不是你!为了你,我放弃了我所追求的爱情,只因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为了你,我卑微的忍受着她们对我的羞辱,只因他是你的妻子…
胤禟,你可知,那年的桃花树下,仅一眼我便爱上了你?你可知,这三年里我所有的快乐都是因为有你?你可知,我所有的美丽都是为你而绽放?你可是,我是跨越这三百年的时空而来?你可知,我跨越着三百年的时空也只为你而来…
可你,为何要如此骗我??
                  第五十九章 情空心空
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薄衣初试,绿蚁新偿,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黄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闻跕声捣,蛰声细,漏声长。(行香子)
一路的奔跑,引来无数人的指点,我不在乎!一路的奔跑,撒了一地的清泪,我不在乎!一路的奔跑,散落的头发,青丝飞扬,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的心好疼,好难受,难受到让我觉得呼吸都是疼的…
跑出府外,一片的漆黑,停下脚步,回身望去,那摇曳的火光,那灯火阑珊的地方,有我最爱却伤我最深的人…
马的塌蹄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我站在路的中央,闭着眼睛,等待着…
声音越来越近了,带来的风已经吹到了脸上,我笑了,带我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马痛苦的嘶鸣声,一只庞大的阴影笼罩上我的眼脸,瞬间,阴影消失了,马蹄猛烈落地的声音,脚下的土地也随着颤了颤…
“曦锦,你不要命了吗?”来人抓住我的双臂摇晃着,声音里充满了关心。
我睁开眼睛,看见四阿哥上下审视打量的面庞,眼中充满了担心,片刻,四阿哥扬起嘴角放心地笑道:“还好,没事!”
“啊…”这一声,响彻云霄…
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
我紧紧地攥住四阿哥的手,指甲陷进肉里,双唇打颤:“四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它好疼,好疼!就像有一双手狠狠地掐它一样,掐的我好疼!我看到了血,很红很红的血,它流血了!可是我却找不到伤口,也找不到掐着它的那双手,我躲不开他…”
“曦锦,你冷静点,告诉我,怎么了?”
“你看,他又在掐我了,他的指甲好长,狠狠地刺进我的肉里,好疼,真的,真的好疼…”捂住自己的心脏,蹲在地上,眼泪不住滴的往下掉,落在地上,溅起了尘土…
“四爷,你救救我吧!这周围的空气都是苦的,每吸一口气,我的心,就像被锯齿拉扯着一样,入骨的痛!四爷,我不要呼吸了,我每呼吸一下,它就更疼一份,他在慢慢的折磨我,我不要呼吸了,我不要呼吸了!对,不呼吸它就不痛了,不呼吸,不呼吸…”
四阿哥蹲下身来,晃着我,“曦锦,你不能这样,你会憋死自己的!”
“我不要呼吸,我不要呼吸!它会疼的!不呼吸,不呼吸!”我捏着鼻子,捂住嘴巴,意识渐渐地抽离,恍惚中,我看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好像老了很多,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散,孤独的身影映着含泪的眼睛,他们正相依相偎着站在家门口,翘首盼望着等我回来…
手猛地被打掉,一个软软的东西敷在我的唇上,空气瞬间传入了我的体内,我闻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萦绕了我整晚的青草气息,那样的气息让我感到安心,那样的气息让我觉得温暖,那样的气息让此刻的我舍不得放开…
久久…久久…
“不怕!曦锦说过,只要我回来了,你便不怕了!我现在就在这,曦锦就不怕了!”四阿哥跪在地上抱住我,他的怀抱好温暖…
“胤禛,我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我的爸爸妈妈…胤禛,送我回家吧!送我回家…”
“好!我们回家!我这就带锦儿回家!”
颠簸的马上,我躲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不愿松开…
一路的青草,一路的温暖,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泪又落了下来,这样的公主抱,胤禟也曾给予过…
“好好睡!”为我擦去眼泪,屋子里一片明亮,扭头看看,无数支蜡光,欢悦的跳动着,似是欢乐的舞蹈,似是飞扬的乐章…
我猛然起身下床,横手扫开那满满一桌的蜡烛,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却不自知。或断,或灭,或明,或暗的蜡烛落在地上,隐隐的火光遇到毯子,瞬间变得强大…那年的今天,我曾为他点燃了整整一百根蜡烛;摆成了心形,当时也是这样肆意地燃烧着…
“来人呐!快扑灭蜡烛!”
侍从们一涌而入,七手八脚的扑灭掉在地毯上的火光,我巧笑嫣然,星星之火,足可以燎原…
“混账东西,还不去打水!”
四阿哥拉起我的手,轻轻地吹着,又放到水盆里,我苦笑,这水可真暖和,比我的心可温暖多了…
重新回到床上,四阿哥给我的脸上、手上摸了药,似有似无的香味…为什么?为什么做什么事情我都能想起他?轻轻覆上后背,那落吻得地方,开始发烫:你曾说‘这是我的印记,以后,你便真是我的了’!你可还记得?
“谁打的你?”
“我自己!”
“为什么?”
“因为曦锦是笨蛋!”
“不懂得珍惜曦锦的人才是笨蛋!”
四阿哥伸手为我盖好被子,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我撑起身体,急切的问道。
“你睡吧,我去安排下!”四阿哥回过头。
“你会回来吗?”
“曦锦若是需要我回来,那我便回来;曦锦若不需要我回来,那我便在门口守着!”
“那便回来吧,我害怕!”
四阿哥笑了,笑的很开心,“好!”
一整晚,那淡淡的青草味儿又萦绕着我,我睡得好安心,好温暖。整整一夜,我都没有松开那只抱我回来的手…
清晨,在鸟的欢叫声中苏醒,应该是美好的一天,我这样想!可是下一秒,他又钻进了我的心里,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不要再想他了!”四阿哥喊出一声,我抬起眼睛,慢慢的升起水雾,我看到了四阿哥的脸在渐渐变得模糊。
“锦儿!”四阿哥一把抱住我,我的脸抵住他的胸膛,水雾被震了出来,侵湿了他的衣服。
“不要再想他,我不允许你再想他!”
“我也不想,可是,我却控制不住它!”
“他让你如此伤心,你为何还要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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