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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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请恕云舒多嘴,大公子这次来南阳要见钟老爷,是不是跟新皇登基之事有关?”
大公子还未说话,旺叔已经猛地抬头瞪向云舒,明明白白表示云舒多嘴了。
大公子举手拦住刚要发作的旺叔,对他说:“云舒聪明伶俐,不仅精于算法,还善于观察形势,只凭你我简短几句,便猜出我的意图。如今我身边没有几个得用的人,也许云舒真就是能够救我出困境的至宝!”
旺叔不以为然,心中暗自觉得大公子太草率了。虽然云舒被他所救,但是怎么能这么快就把她当心腹之人呢?不过他转而释然了,云舒只是一个形影相吊的弱质女子,她能对大公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而大公子自然不是草率之人,当云舒问话的时候,他就想过很多。
在此之前,心算和制作表格两项技能已让他决定把云舒招为己用,只是时日尚短,他才没有提前跟云舒说一些紧要的事。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新皇登基,他必须尽早回到洛阳本家,若在此之前,他没有把云舒彻彻底底的变成心腹之人,那么回到本家之后,里面人脉关系复杂,云舒极有可能会被其他人招揽,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心中有了主意之后,大公子便对云舒说:“钟老爷有个小女儿,给魏其侯的三子窦华做小妾,听说极为得宠,我想利用这个关系,亲近窦少爷,若能认识魏其侯,则最好了!”
魏其侯?
云舒心中想啊想,终于明白大公子说的是哪个人了!
“大公子说的魏其侯是窦太后的侄子窦婴吗?”
大公子眼中精芒四射,云舒果然不能小看,她一个孤女,竟然知道长安城中这些人!他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件正确的决策!
“正是他!”
云舒很高兴,窦婴这个大人物,她自然是知道的!有一个这样的故事,她记的很清楚:
刘彻的父皇汉景帝还未立太子时,在一次家宴上,为了试探窦氏,故意说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弟弟梁孝王。窦太后因为很喜欢自己的小儿子梁孝王,听到汉景帝这样说,非常高兴。
但是窦婴却端着酒杯站出来说:“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善传梁王?”
他的此举虽然不得窦太后喜欢,却深得汉景帝喜欢,表明了他窦氏并非是梁孝王的人,保全了他们的权势富贵。
同时,也说明了窦婴是一个非常奉行祖制的人,他认为皇位就该父亲传给儿子,不能传给皇帝的弟弟,若以此类推,大公子若能得到窦婴的支持,窦婴必定是支持嫡子继承家业,断然不会让二公子上位了!
“大公子,魏其侯尊儒道、奉祖制,若能认识魏其侯,大公子的地位再无后虑!”
云舒非常支持大公子的决定,众人商议,明日亲自去钟家,再次登门拜访钟老爷!
正文 10、竹园争执
第二日大公子再次递贴,求见钟老爷。因云舒只是个小丫头,不方便跟随大公子去钟家,便留在竹园守候。
闲来无事,云舒想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看到大公子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被收走,便都收集起来丢进大木盆,然后打水洗衣服。
她在院里刚从井里打起一桶水,就见子菁冲了过来,夺走她的木桶,说:“赶紧放下吧!洗衣服哪是你做的事,让我家老爷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各种丫鬟有各种丫鬟的职责,云舒是贴身丫鬟,洗衣服这种粗活理应交给子菁、子茜这种粗使丫鬟做。
云舒笑道:“我没事做,看到衣服没洗,所以……”
子菁打断说道:“云舒妹妹是在责怪我收拾晚了吗?今天公子不在家,我便想着晚个一时片刻,又有什么要紧?你何必要自己动手洗衣,拿这个架势来吓唬我?我又不是不给你洗!”
云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子菁,没想到小小一件事,竟然能被子菁说成这个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忙。”
两人的争执引得翠屏和子茜也从房里走出来。
翠屏没好气的看了云舒一眼,说:“子菁你怎么惹她生气了?云舒可是大公子的贴身丫鬟,哪是你得罪得起的?”
这话里的揶揄之意让云舒很难受,她想到借居在别人屋檐下,不愿为大公子惹是生非,便低下头回自己房里去了。
云舒只觉得这三个丫头跟平时大不一样,她们平日总是不与自己亲近,但也是客客气气的,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性,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过不去?她们难道就不怕得罪大公子?
云舒又哪里知道,昨晚他跟大公子在房中商议事情的时候,翠屏也在房里跟两个丫头商议了好久。
翠屏起初想接近大公子,无非就是看中了大公子在本家的继承权,想跟着大公子讨个好日子。
但是昨天听到先帝驾崩的消息后,她又听父亲说,本家里的风向要变了,内宅以后恐怕是二夫人的天下了。
如此想着,翠屏便觉得今日的大公子已不是往日的大公子,没了绝对的权势和继承权,她也就懒得伺候,正叫人通知她爹,换其他丫鬟来给大公子用呢。
她在心中对大公子的态度如此,对云舒就更加恶劣。
因大公子外出,王宅并没有专门为竹园准备伙食,丫鬟等人须到大厨房一起吃饭。
到快吃饭的时候,云舒看到翠屏在子菁、子茜的簇拥下往外走,便出口问询:“你们是去吃饭吗?”
翠屏回头斜了云舒一眼,没有理她,径直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云舒总不能饿肚子,只好厚着脸皮跟着她们。可是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突然想起翠屏是王家的二小姐,不可能随丫鬟杂役在大厨房吃饭,自己跟着她是找不到大厨房的!
于是她便弃了翠屏走的那条路,往另外的路上走去。
云舒在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仆役,她向他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意图后,那仆役倒是十分客气的带她去大厨房吃饭。
厨房里的众人知道云舒是大公子的丫鬟后,对云舒都很客气,云舒也未招惹是非,填饱肚子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回竹园去了。
竹园里空空如也,大公子、旺叔、顾清都没回来,翠屏中午带着两个丫鬟一去不复返,如今只剩下云舒一个人留在园里。
云舒估摸着大公子在南阳城待不了多久,皇上殡天、新皇登基令形势大转,大公子办完南阳的事情后,肯定要尽早回到洛阳本家。如此,云舒便开始收拾起大公子的书籍、用品等物,以免得要走时慌乱不堪。
辛辛苦苦整(。。)理了一下午的东西,到下午夕阳西斜的时候,大公子还没回来。
她站在竹园门口张望,没有望回大公子,却看到一群中年媳妇带着几个小丫头往竹园里匆忙走来。
云舒定睛一看,其中有两个中年媳妇是中午在厨房吃饭时见到过的,当时她们对她还挺好,夹菜添饭很殷勤。
云舒是很念别人好处的人,见那几个人走近了,便笑吟吟的问道:“几位大婶子怎么走的这么急?”
其中一个领头穿暗降色的媳妇打量了一下云舒,回头问身后的一个妇人:“春娘,是这个丫头吗?”
那缩头缩颈站在后面的春娘正是中午给云舒盛饭的人,春娘看了眼云舒点头说:“就是她。”
云舒感觉到来者不善,脸上的笑容顿时掩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暗降色衣服的媳妇上前一步说:“我是王家厨房管事的芸娘,今日厨房里丢了一个彩陶八福大碗,我们四处都没找到。听春娘说今日厨房里来了生人,所以我们少不得要来问一问。”
云舒顿时吃了一惊,她头一回一个人离开竹园,竟然就惹上了这种事!
“我今天中午吃过饭就回来了,并没有在厨房久留,我在的时候春娘和其他人都在,我走的时候,她们也在,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东西?”
那彩陶八福大碗是王大当家四十寿辰时收到的贺礼,王大当家很喜欢,每回用这个大碗盛的汤,王大当家总能喝好几大碗。芸娘本来打算晚饭时用这个碗盛鸡汤,可怎么也找不到。
芸娘听春娘说起中午到厨房的陌生丫头之时,已想了很多,一是觉得那丫头没可能在大家眼皮子低下把那么大的海碗偷走,二是听说那丫头是大少爷的人,她不太想得罪。
可是府里其他人的房间都搜过,全不见大碗的踪影,她也少不得跑来问问了。
“妹伢别急,我只是来问一问,并没说是你偷的。也许是哪个没长记性的忘记大公子今天不在家里,用大碗送了饭菜过来,遗漏在竹园也说不定,我们进去找找就知道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云舒怎么会不知道她们这就是要搜房?云舒肯定不能让这群人随便进竹园乱搜,若有心人害她,偷偷把碗带进去栽赃,她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行,今天就我一个人在竹园,你们进去搜,要是把大公子的东西弄坏弄丢了,我怎么说得清?”
正文 11、雷霆一怒
芸娘见云舒把着门口不放她们进去,脸上便不太好看。
她心想:我已给了你台阶下,谁知你竟这样不知好歹!
“妹伢,虽说你是大公子的人,可是王家家规严格,更别说洛阳的本家了,你如此为难我们,不知被大公子知道了,会做何想?”
云舒一声冷笑,道:“芸娘这话可就奇了,不知是我为难你,还是你为难我?我见都没见过你说的彩陶八福大碗,你却一口咬定碗就在竹园里。若你们闯进来乱搜一气,没搜到碗,又当如何说?若你们搜之后,大公子的东西有遗失,又是怎么说?”
芸娘气的喘粗气,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竟有一张不饶人的利嘴!
“哼,既然是在我们王家,自然要按我们王家的规矩办!来人去把她拉开,我倒要看看,你想藏到什么时候!”
云舒身弱力小,怎敌得两个中年悍妇的拉扯?她眼见着这群人冲进园子里,把她下午才收拾好的竹简、衣服都抖落在地,急的跳脚。
“搜遍搜,你们干嘛把东西到处扔!别乱扔,扔坏了可怎么好!”
正在云舒急的眼红之时,一声怒吼传来:“住手!”
云舒转头一看,正是大公子带着旺叔和顾清回来了,云舒看大公子如同看救醒一般,说:“大公子,你可回来了!”
大公子睁着一双清冽的冷目,扫视了一下园中的众媳妇和丫鬟,那些媳妇顿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立即低下头缩了肩膀。
大公子走到云舒身前,对捉住云舒的两个悍妇命令道:“放开她!”
那两个悍妇一抖,立即松手,跪到了一旁。
大公子柔声问云舒:“怎么回事?”
云舒揉着自己被勒出印子的手腕,说:“厨房里丢了一只碗,就因为我中午去大厨房吃了一顿饭,她们就怀疑是我偷的,还闯进园子里搜查,把东西丢的到处都是。”
大公子了解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自己的桌案旁,看到四散的竹简,眉头都皱紧了。
他弯身捡起一捆散落的竹简,不语。
芸娘在旁有些后怕,赶紧讨好的捡起地上另外的书简,送到大公子跟前,说:“下人不懂规矩,动作大了些……”
“大胆!”大公子突然怒喝出声,吓的芸娘连退几步,手上的书简又掉落在地。
只听大公子淡淡的说:“你们可知,被你们丢到地上的,是我桑家商队的账册?不知王大当家是否有告诉过你们,私自翻动账册,可是什么罪责?”
这一句话说出,满园的人除了云舒,全部“咚咚”的跪下,芸娘冷汗直流,一会就湿了春衫。
大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顾清,说:“去请王大当家过来。”
说罢,就走到案前坐下,并对云舒吩咐道:“云舒,煮茶。”
古时的茶水跟现代的茶水不同,并不是炒好的茶叶直接泡,而是直接用水煮,过滤几次后,取清汤饮之,过程十分复杂。
云舒只看翠屏煮过几次,一时还不太顺手。
大公子见她手忙脚乱,便问道:“叫翠屏她们几个来弄吧。”
云舒尴尬的停下手,悄声在大公子耳边说:“翠屏今天中午突然离开竹园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大公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云舒想了想,觉得有一事不能隐瞒,便悄悄说:“大公子,我无意间听到子菁和子茜讲话,得知翠屏原来是王家的二小姐……”
大公子没有云舒预料中的那么吃惊,看来他早就猜到了一二。
他什么都没说,自己接过手,开始煮茶。
云舒看到他纤细洁白的五指捏着调茶的茶筅,另一手转着煮茶的茶釜,当圆润的指头和干净整洁的指甲盖从茶釜上划过,顿时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就在云舒看的出神时,王大当家跟着顾清,匆匆跑来。
当王大当家一看到院内的情景,二话不说就给大公子跪下赔罪。
大公子这一次冷着脸,并未觉得受不起王大当家的大礼。
他虽是晚辈,可他是主人,王大当家即使是一方主事之人,那也是桑家的仆人!大公子之前尊他、敬他,是礼,如今问罪与他,则是规矩!
待王大当家将芸娘、春娘劈头骂了一顿,又给大公子赔罪之后,大公子才缓缓开头,道:“王大当家乃南阳城一切生意的主事之人,我原本以为你能将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没想到连内院也会出这样的问题!这些仆人竟然敢肆意搜查我的东西、翻我的账簿,此事传于他家听了,岂不是笑话!”
王大当家听完,立刻说道:“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严惩她们,以儆效尤!”
大公子淡淡笑道:“如何严惩?”
王大当家看着大公子的淡笑,心中却有些发憷。
“依照家规,私动账簿的奴役,杖毙!”
“那就好,既然知道,还不动手?”云舒没料到大公子狠下心来竟然能这么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