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忘川看两世繁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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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问他多少岁，由于羞涩忍住了。我深以为我在沁儿手下读过几年书的，应该有读书人文雅的觉悟。
　　且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下着花瓣雨的美丽院落把天地染得不像人间。
　　小白陪着我坐在树上，在快伸出墙的大树干上，靠主枝的这头坐着我，旁边坐着他。他依然一身白衣，下摆在风里非（…提供下载…）常招摇，金色光线从花枝缝间照下来，碎光照得小白非（…提供下载…）常好看，更要命的是我看着他的时候，他还转过头对我笑。
　　我继续摇着身前拦着的一根树枝，樱花款款而落，我自娱自乐得正怡然，小白一下就跳了下去，眼扫过他翻飞半空的身影，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掉下去了。
　　我估摸着他没什么事，便在树上轻哼，继续摇我的树枝。他见我没反应，站直了身子在下面对我喊到：“玲珑，跳下来，我接住你。”
　　好吧，我不与没安全意识的人计较，于是不理他，慢慢顺着树枝准备滑下去。
　　小白一直看着，也不吭声。
　　脚一落地，他走上前对着我一幅天真的样子问道：“为什么姓陈的说接住你，你就真的跳了？”
　　我神色惊诧且疑惑：“你有跟踪我？怎么这事你也知道？”
　　小白围着樱花树转了两圈，恳切地回道：“那天我带小少爷来这院子玩，远处就瞧着个人像猴子一样在爬树，你知道的我眼神极好，虽然第一次见你穿得跟个烤乳猪似的，但是我还是认出是你。”
　　我急道：“你才像烤乳猪。”
　　他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后每天就在这远处盯着，没想到你还真的又爬上树了。”
　　听了这话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要知道我爬树那姿势，脱了鞋子四肢紧紧依附着树干，那样子确实相当难看。
　　我问他：“你纵容我逃跑，怎么不救沁儿，你知道这么多，肯定晓得沁儿是被陷害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一直耿耿于怀，我终究是失去了沁儿。
　　我们俩都同时沉默了，可能是提到了伤心事，我再也不想说话。过了段逍遥日子，似乎忘记了前事的痛，现在突然想起来，又是难过又是愧疚。
　　小白带我去看了牡丹，开得正艳，仿佛看不尽的繁华，正拼命盛开装点这个天下。
　　回去的时候我格外积极的睡觉，深以为可以睡死过去，找到沁儿，一起奔赴黄泉。
　　半夜醒来，见小白立在床前，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我。
　　我吓了一跳。
　　这时窗外月色很好，照着这间小房还有点能辨人形。
　　我坐起来揉着眼睛问他：“你半夜不睡觉站这干嘛？”
　　小白说：“你刚才做梦大喊大叫的把我吵醒了。”
　　我哑然，我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不良习惯，睡觉还大喊大叫，正想更深刻的请他描述下情况，他坐上了床，沉吟半晌道：“玲珑，我决定带你上宁安。”
　　我咽了下嗓子，接着躺下身子，用被子狠狠盖住了头。
　　头上小白扯着被子，他想继续和我说话。
　　我想着小白是不是有病啊，我一个逃出家门的人跟着你这个小侍卫回去，回去跟爹爹认错？乖乖做回“大小姐”，没事了被二夫人和后母鞭笞两下，这日子就过得爽了是吧。
　　过了一会，小白不见动作了，然后是脚步身，拉门关门声。
　　我思忖着他已经走了，于是从被子里爬起来，还真是捂得难受。
　　我把被子用脚一卷，胡乱丢在床脚，继续开始睡觉了。
　　第二天很不幸的就生病了，感冒发烧流鼻涕连带着肚子疼，当然，前面三个是真的，肚子疼是假的。
　　我昨晚睡觉前想了一会，又想了好一会，在睡死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陈叔和小白的视线，我不要去宁安，坚决不要。
　　所以我借着拉肚子，在茅厕筹划着怎么再次逃跑。
　　只是没想到陈叔和小白在院子里干起了下棋这么高雅的活。他们霸占着前院让我踏不出去半步，加上脑子昏昏沉沉，实在想不到办法怎么让自己消失在他们眼前。
　　那之后第二天，陈叔出去抓药，小白守在我床前很认真的问我：“要不要上茅厕。”
　　我真是无奈，遂没好气说道：“你要上自己去上吧。”
　　小白不和我提上宁安的事，但不表示他没准备。他拿着两个包袱进来，看上去不小。我好奇问他：“你想干嘛？”
　　他自顾自（炫书：。。）整　理包袱里的东西，说道：“出远门不带这么多东西怕是不行。”
　　我讶然，我说：“陈叔也跟我们一起走？”
　　小白说：“我正在想办法说服他，我没想到他就是当今的国画圣手陈小楼，这样的人才，肯定不能放过。”
　　我也没想到陈叔还是什么圣手，仔细回忆下，那双手确实比他脸要长得美，难道会画画的都长了那么一双好看的手。
　　于是我拿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比划，有点难看，又小有粗糙。
　　小白见我又不说话了，走上前担忧道：“感冒还没好？等下陈先生回来，吃了那顿药你也该好了，咱们明天就准备上路吧。”
　　我只默默点头，看在小白眼里就是默许了。
　　但是半夜的时候我还是偷偷爬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开了自己房门，借着院子里的月色摸着黑去开院门，没想到门栓都落了两道，把木杆抬起来很费了点力，最后一根刚抱出来，杆尾就撞在了门上，引得一阵声响，然后是小白屋里有了响声。
　　我吓得二话不说就把怀里门杆往地上一扔，拉开了院门就往外跑，没跑出几步回头就瞧见后面依稀白影子，是小白。
　　我的老天啦，为什么他老是阴魂不散。
　　没多远小白就把我抓住了，抱着我不让我动，我挣扎得厉害，小白的手用劲越来越大，他怒道：“我没想到你还是会想着跑。”
　　我不说话只在那乱喊，然后扑腾手脚，小白把我嘴捂住，我一狠心就着那手咬了下去。
　　但是我没能真死劲咬，小白说：“你咬啊，你怎么不咬？有本事你现在咬死我。”
　　小白见我不挣扎了就松了手，我坐在地上就笑了起来，再看看小白，光着脚丫，白裤子白上衣，上衣没系还没敞着胸膛，他一头散发似乎刚从梦里醒来，现在一幅愤怒的公鸡模样，我便笑得更投入了。
　　摸着良心说，我真不想这么笑，可是他白天一幅装大人道貌岸然的样子，到了晚上就这狼狈模样，怎么不叫我大笑。
　　白天黑夜，一样的天地一样的人，造就了不一样的视觉。
　　第二天，我还是跑掉了，人生可以有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但是不失败怎么知道成功就在下一次。
　　我跳上一个戏班子船的时候，看见小白在岸上不停张望。
　　我们准备水路先到半月城，再转南行陆路沿着一路名胜风景去宁安，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在水路上就失了策，这唯一一个水路停靠港，聚集了很多的船，所以给我提供了很多个钻空子的机会。
　　隔着船上晾晒的黑色帷帐，看到了小白不停打转着急寻找的模样，我突然心生不忍。
　　小白向我隐藏的这边走来，但是由于太引人注目，刚上船就被船上的人拦着不让上，私人领地怎么能容别人侵犯。
　　小白一举剑，还没接着下个动作，船上出现的大个身后就跟上来几个人，手拿着木杖，好像说：敢对你爷爷动剑，再上前一步就打死你这小东西。
　　小白表情那个臭啊，眼下只好放弃过来查看。
　　我终于缓了一口气，船开始启动，小白对着天空喊到：“玲珑，不管你在哪，我都要找到你。”
　　我捂着耳朵不敢去听，心里默默念着：“我不要去宁安，我不要见爹爹，我不要见她，我怕我忍不住就拿刀上去杀人，沁儿说过，杀人是要偿命的。”
　　所以小白对不起了，你最好别找我。

第十章　戏班子（1）
更新时间2011…5…16　19：49：29　　字数：2344

　我没想到坐船实际上是件特别折磨人的事。
　　即使这条称不上大的小河是如此的风平浪静，但是趁人不备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从帷帐里跑出来大吐特吐了一番。
　　刚一出来，就有两个人出来收帷帐了，我躲在一旁抚了抚胸口，感叹刚才出来得及时。
　　吐得都快把肠子纠结在一起的时候，胃就开始唱反调啦，我摸着不争气的肚子倍感无奈，五脏庙菩萨，眼下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天色渐暗的时候，船停在了河道旁不再前行，等到半夜人都去休息，我猫着腰提了鞋子开始在船上溜达。
　　别看这船外面好像挺小的，进去了里面还挺有格局，大小房间就有几个，东西相对的房间第一个门敞着没关，几个大老爷们在里面睡得格外香甜。
　　有个人翻了身吓得我立马退出船舱，轻脚走到甲板上，阵阵河风吹过来，我更加饿了。
　　其实今夜天色很好就是没月亮，人们常说月明星稀，那星星一多必定看不到月亮。天上一大片光点，倒映在时不时漾开波纹的水面，天地一样。就是感觉有点闷热，空气中还散发着潮湿的味道，好像是要下雨了。
　　我想我这样呆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要么呆在船头板子上被抓，要么现在到船舱里找点吃的，然后下船。
　　我这时候忘记了一件事，离开陈叔是愧疚，离开小白是避免上宁安，那我离开之后能干嘛？
　　看来，以后得自己养活自己了。
　　肚子饿还是战胜了坚强的挺到天明的意志，我想我以后肯定再也受不了别人利用饭来迷惑我了。
　　风依然一阵阵吹来，船静静靠在岸边。
　　船上气氛有点太寂寞，无声的感觉很沉闷，偶尔有水鸟掠过还能把我狠狠的吓一跳。
　　挣扎中我还是摸下了船舱，如果不进去，我可能肚子敲锣打鼓一个晚上，如果太响估计会吵醒人。但是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吃的，所以得保持十二万分的小心。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推开第四个门的时候，闻到了米油的味道。
　　如果不遇到眼前的人，我把他当了鬼怪，我想我可能不会大叫出声，这简直是自己吓自己，然后惊醒了一船的人。
　　他们开始循声而来，其中一个还以为是船上来了劫匪，手持着一把大刀迷迷糊糊的就往我这头出声的地方跑，他们一起从门里跑出来，吓得我无处可藏，我只好抱头蹲在地上，简直像个被抓现行的小偷，不过我确实也是准备来偷东西的。
　　接着他们开始对话。
　　某甲说：“娘嬉皮的，爷还以为是水盗，害爷紧张兮兮的爬起来把尿壶都打翻了。”
　　某乙说：“我他妈说是谁再给老子喂水喝，还带着一股尿骚味呢。王大宝，今晚你别睡了，看老子弄不死你。”
　　某甲回道：“谁叫你睡尿壶旁边的，嘿嘿……”
　　某乙说：“你~我~~你你明知道我们都睡地上的，你~~”
　　某丙说：“哎哟喂，都别说啦，我的心肝们喂，那尿你们都有份，喝的还不是自己的么？”
　　某甲和某乙同声道：“闭嘴。”
　　这时人们开始各支持己见吵起来，仿佛忘记了我一样。
　　我抱着头在想要不要趁现在溜之大吉，没想到头顶一个晴天霹雳声音大喊到：“喂，你是不是也饿了？”
　　抬头去看那声音主人，好家伙，肥嘟嘟的比肉团子还圆，正是刚才吓得我大喊的那位，他一脸不解却不知声音大得足够叫醒所有正在吵闹的人了。
　　有个人说：“小胖，爷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小胖又喊道：“大宝爷，我肚子饿，没力气讲话了。”
　　……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些人，高的矮的圆的扁的长的短的，很清楚，刚好6个人6种形态。只不过中间多了个，不高不矮，不圆不扁，不长不短，长的比较匀称，拿了个烟袋在那抽得带劲。
　　飘出来的烟味比玉府那些老头们抽的好闻很多，不呛人不说，还带着丝丝的香甜，我拍了拍头，是不是把脑子给饿坏了。
　　愣了一会，前面7人就是没一个开口和我说话，那个小胖墩抱着个小木桶，在里面使劲的挖饭吃，看得我直吞口水。
　　他们打扇的打扇，理衣服的理衣服，抽烟的不停的挑烟枪上的烟草槽子，吃饭的吃饭，还有几个干脆歪着头睡着了。
　　不一会小胖子边吃边和中间那个抽烟的说：“大老爷，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她看到我就大叫。”说完他又扒了一口饭。
　　其实看他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但是声音真高，就刚才那句话把两个打瞌睡的又叫醒了，他们抬眼看看没什么事，又接着打着瞌睡去了。
　　哦，抽烟的是大老爷。他们说要把我怎么样，我无所谓，可是他们不打不骂，这就把我吓到了。难不成要把我杀了丢河里喂鱼？也不至于啊，我不偷钱就偷点吃的，况且吃的还没偷到呢就被自己的胆小给害了。再说了，平白无故黑夜里闪出个圆呼呼的东西，放着是谁都得大叫不是。
　　我说：“大~大老爷，其实我是来找您拜师的，我怕您不收我，所以我自己跑上了，你不知道，我看过您唱戏，那身段和嗓音真美啊！”
　　于是我回想起在玉府的时候，二夫人请的戏班子，我曾躲在远处偷偷听过好几回，起先听不懂，听多了也就会了几句，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于是我没底气的用起来，好假装证明我是真的有听过他们戏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①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在戏文上的功底，沁儿教我读书写字，没有意义没有想象，但是戏文一句就是一个景色一种心情，所以我才学得那么快。
　　其实我也只会这一段，我以为用来应付我今天的情况足以。
　　对面那抽烟的老头把烟枪往地上扣了扣，倒出一点点烟灰，然后就着衣服角搽了下烟槽，他笑眯眯走上前，终于对我开口说道：“我看小丫头你就像个唱戏的。”
　　我愣了一会儿，背脊瞬间变凉，对方这眼神，这表情，绝对杀得死他想杀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