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衔巢-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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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还提到青昭好起来后就死活不愿意让大夫听诊,只说是看着生气,谁敢在这时刻让她不痛快?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非白玩味的一笑,想起分别时自己跟她说的话,那个傻姑娘总不会以为……?那样的话,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瞬时觉得心情极好,窗外的景色也顺眼了许多,悠然靠着车,笑眯眯的打量着金陵春景。
想到某一处,懒洋洋的问郭梧:“今日还有谁来拜访?”
“没有了,这些日子您太忙禄,我眼瞅着那些兔崽子跟打秋风似的赖在院子不走,就通通都给丢出去,这段日子,渐渐地就没有谁敢前来。”
郭梧仰着脸,嘿嘿傻笑。
阮非白嘴角一抽,皱眉问道:“都看准了是哪路人马再丢的?”
“小人办事你还不放心?保证稳稳当当——”
一路吹嘘夸耀,倒是将路程缩短了不少,待马车稳稳当当停在门口,阮非白才松一口气,一甩门帘,一下打在郭梧的脸上,挡住他呱噪不停的嘴,极为优雅的下了马车。
眼一瞥,就看见大门外有一个身着青色长衫文质彬彬的男子立在一旁,只见个侧面,却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多想,他回头冲郭梧一挑眉,笑得颇有些恶意,“不是说没有人了麽?”
郭梧不服气的低语,“谁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反正我走的时候是一个人没有。”
不欲同他多说,阮非白抬起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到那人跟前,细看之,微微一愣,“江怀远?你怎的在这里?”
这江怀远正是江衍碧所推荐的江家新秀,只是早些时候他就将他派到一个不怎么富庶的州去历练去了,如今未听说有什么调令。他怎么就回来了?
乍看有些文弱的公子微微一笑,温和有礼的回答道:“是收到调令,不过为来的及与阮相说。”
阮非白眉峰一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大小姐让我给您稍来一封信,嘱咐一定要交到您手上。”
阮非白又是一愣,他以为经过那些事,江衍碧会对他不屑一顾,怎么会给他写信?
沉吟没多久,他就浅笑着上前领路,“既如此,进来一叙吧。”
江怀远此次前来,真的无甚事,可能是右相那一派为了讨好他,特意将与他有故的江怀远调回来,当然,看在江誉之回来了江家声势蒸蒸日上的份上也说不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怀远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与他却是利大于弊。
阮非白接过他手中的信件,吩咐人上茶,低头慢慢开封,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一直与衍碧有联系?”
江怀远低低叹息一声,眼里还是淡淡的笑意,“哪有那样的机会。只不过是大小姐知道我所在地,密令旁人送过来的。恰好赶上我被调令回来,属下想着也无别的要紧事要做,就赶来候着了。”
阮非白应了一声,注意力被那封信吸引,也不再去注意他。
江怀远不做声的细细品茶,偶尔抬眼望向他。并未觉得有多远,纵然眼前这个人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也一直是他记忆里那个会含笑问他,愿不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
什么嘉和帝,若不是有他在,还不是一滩软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自然是只咽回肚子里,但是今生他只愿追随这么一个人。
过了半刻,见阮非白还是一言不发,江怀远不禁有些奇(…提供下载…)怪,忙探身问道:“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阮非白慢慢抬眼,将信搁在桌旁,淡淡的嗯了一声。
略略思索片刻,便目光灿然的看着他,缓缓道:“怀远,我遇上了一点棘手的事。”
江怀远眉头一皱,那句“属下愿意帮您解决”还没有冲出口腔,就见他伸手往下一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得稳稳做好,急切的看着他。
阮非白一只手搁在信上,慢慢摩挲着,吐词有些犹豫,“江衍碧说,若是我不能再一月之际赶去苍梧,那么就别怪苍梧王将她妹妹另嫁他人。”
“呃?”江怀远神情有些错愕,“就为这事?那么我们能做什么?”
阮非白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想到许是他离得远不知其中纠葛,目光中的锐意稍减,淡淡道:“我安排一些事你去做,务必处理稳妥,待皇上大婚后,我就会赶往苍梧。”
第七十七章 苍梧忘乡
更新时间2011…12…30 17:11:42 字数:3603
苍梧之上有忘乡。据闻忘乡里有一种酒,喝了就会忘却你最想忘却的人。
那是一间客栈。掩在红花翠竹中,如一朵闲散歇脚的云。可是它却是这苍梧最美丽最尊贵的姑娘所开。
日一出,那位姑娘就会哼着歌儿,踩着轻盈的步子开了门,而后就坐在门前一张普普通通的木桌旁,手托腮眼含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若是无甚要事,她可以坐在那里一整天。
笑容灿若凤栖花,裙裳堪比天间的彩霞,眉眼间皆是无上风华。偶尔一阵风拂过,吹乱了青丝,她的神情就会有几分怔忡,似是想起了什么,眉间蹙起,暗含点点愁。
只是一瞬,便又自顾自的饮酒,巧笑倩兮。
阿染起先从那走过时,总是躲躲藏藏的偷瞄她,女子太美了,她只怕自己呼吸声大了一点,会惊扰到她。这个人,当真是她们的圣女么?
她有时看着看着就站在原地发呆,被她发现,羞红了一张脸,呐呐说不出话。
她却只是挥挥手,邀她过来坐。
之后她在这里,几乎将苍梧的风云人物都见个遍。高高在上的司命大人,宛若谪仙的元洛,还有息婔将军,以及总跟在圣女身旁的阿黛、那迦、和一个寡言少语眼神冷淡的少年。
只不过,无论是谁,面对圣女时,都无一例外的态度柔和,言谈轻松。
圣女,果真是个神奇的人呢!
可惜她每日还要去集市卖一些小玩意,不能总在这里逗留。
这日她也是小坐片刻,推脱了众人要买她的编织品的请求,笑着摆摆手,背起小竹筐,一蹦一跳的远去。
青昭远眺她高高兴兴的背影,嘴角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诶,我说,你这苍梧圣女怎么整日这么无所事事?”眉眼艳丽的美人凑过来,挑起眉,纤纤玉指在她的肩膀上毫不客气的一戳一戳。
青昭回头,打掉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俊驰看起来更闲哦?要不回大驭去为郝连将军分忧吧?如今正是草长莺飞之际,踏春赏梅,与各家佳丽相携而笑,才是郝连公子该过的生活吧?”
郝连俊驰哼了一声,不去搭理她,转身绕到柜台后,伸头看那迦今日又出了什么新菜肴。
望乡既然是客栈,总该有几样拿手菜的。例如他念念有词的大驭名菜,那迦寸步不让的苍梧佳肴。
看着二人又是一顿吵闹挤着往厨房赶,青昭忍不住笑出声。
元洛踱步而来,含笑道:“近日气色好了很多,该是无大碍了吧?”
青昭点头,眼里含着浓浓的感激之意,“嗯,要不是你们,我兴许还真撑不过来。”
元洛哑然失笑,“快别这么说,若是衍碧姑娘得知,还不得用那眼神凌迟死我们。”
青昭看着大堂内无姐姐和爹爹的身影,连师傅也不在,也不诧异,悠然笑道:“他们又出去了?”
“可不是,流冥道长惦念着昔年看到的美景,非得要带着二人好好游玩一番不可。”
青昭低低一笑,“倒比我更像是东道主了。”伸长脖子左右环视,看着每日这个时辰就会前来的娘亲没有踪影,不禁有些担忧,“元洛,司命大人在哪里?”
明白她的担忧,元洛伸手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安抚的笑道:“别急,师傅近来都在陪着王上,再说,他都将江大人带到苍梧了,还会再去阻止什么不成?那些旧事,早已过去。”
青昭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浅笑,“倒是我太过心焦了。”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美好,未免有一种不真实感。
一家团圆,身上毒素已差不多清除干净;司命大人也允诺待元洛继承祭司之位时,亲自为他和阿迦大办婚事;爹爹说在清明之前赶回去,端午之际为姐姐和翟景操办婚事;一对对都将要走在一起,明明是期盼已久的欢悦,她却偏偏有落泪的冲动。
耳边还隐约有娘亲直白的问话,“昭儿,我听闻这回在大驭,你喜(…提供下载)欢上了一个人,使他们的左相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瞬间居然答不出。太多面孔,或许深情不悔,或许坚决果断,或许傲然睥睨,但哪一个才是她深爱的?
手无意识的搁在小腹上,上回回来后,她就陷入昏迷,是师傅与司命二人竭尽全力,动用了所有可动用的圣药,才将她抢回来。那时她醒来,就见师傅神色复杂的望向她,却是不说话。
师傅,是否是察觉出端倪,却碍着面子不好告诉她?如此也好,就让她带着这个甜蜜的负担,慢慢走完余生罢……
至于他会不会来,何时来,那些,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阳光正好,她又走到那张桌子旁坐下,对上民众包含仰慕的热切目光,温温和和的浅笑。
正如息婔将军所说,她哪怕只是坐在这里,也能给这些朴实善良的民众莫大的希望与勇气了。
圣女会在危难来临时,以血肉之躯和神赋予的力量力挽狂澜,也能在国土安宁之际给予他们心灵的清歌。
圣女在,月神永庇护苍梧。
阳光正好,薄薄的雾气慢慢消退,手边的果子酒带着浅浅的温度,入口正适合。她并不贪杯,只是习惯手旁有那么一杯,可让她在无措的时候喝下去。
少顷也有客人上门,左手搁置肩膀,俯身朝她恭恭敬敬的行礼,才落座,安静等着饭食送上来。也有上了年级的老人,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坐在她身侧,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她也饶有兴致的细细听。
过不了多久,那迦就指挥着阿黛和小六上菜,郝连俊驰也赶着出来,忙不迭的推销着他的大驭名菜。
又是一个忙碌且充实的早晨啊。青昭眼角含笑,伸手招呼那迦过来,给老人家送上一些细软的吃食。
老人家笑眯眯的看着她,眼里有些湿润,不慌不忙的擦去,开口道:“姑娘与当日的落欢圣女不承让,多年没有如此盛景,圣女居然与普通民众一起,没有蔑视,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月神的选择果真没错!”
彼时苍梧人也隐隐约约知道当日落欢圣女生下的乃是孪生姐妹,本是不祥之兆,却被司命大人压下,只因她是天命圣女。乍然知道真相,百姓难免情绪激荡,可是看着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违背苍梧王的谕旨,不愿住进宫里受人朝拜,毅然决定在此处开客栈,与众人毫无距离不说,不论对待多穷困的人都如春风般无微不至,耐性十足,那丝不满才慢慢消退。
及至见到那个与她面容相似却性格迥然的姑娘,那丝不满顿时销声匿迹。太可怕了,那个姑娘看人的眼神,似乎是能看到人心里去,虽然不是可以摆出的高姿态,但也让人不敢亲近,所以说,还是眼前的青昭圣女比较让人喜(…提供下载)欢啊。
青昭听完老人家的话,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一层,将吃食往她那边推了推,喜滋滋的回答道:“阿婆谬赞了,不过青昭会努力,做到像娘亲那样好。”
老人家也满足的笑笑,低下头享用饭食。
青昭起身往里走,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走到一处,人们正说到兴头上,也无人留意她。
只听一人大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大驭皇帝大婚,有多隆重!满街都是肃容整齐的士兵,红地毯铺满长长的道路,欢呼声不绝耳,皇帝就站在城墙上,接受万民称颂,我挤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看到——那皇帝果真英俊,微微一笑都要比那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青昭见他说得唾沫横飞,眼里闪闪发光,不做声的一笑,便欲退至另一侧走过去。
却见那人大手一挥,又接着说道:“你们猜我还看见谁了?竟是那个大驭最负盛名的阮相!当真是风华无双的美男子!他就站在离皇帝不远的地方,仍是简简单单的白衫,却再夺目不过!我身旁有的小姑娘就激动的差点晕厥了!“
有人不满的问道:“你方才说皇帝英俊无比,怎么又有小姑娘被那劳什子阮相迷倒?”
“这俩人走的不是一个路数!小姑娘喜爱阮相那种的有什么稀奇,莫说姑娘了,就连我这个大老爷们都看呆了,说那阮相是天人之姿,半点不假!更何况……”他特意拖长声音,得意的看着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才轻咳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那阮相本来是被皇上赐婚了的,后来也不怎的,皇帝又说那次本是玩笑之语,却被那个女子当真,满天下吆喝,让他大为恼怒,婚事也就不算数了,你说,那些小姑娘能不激动吗?”
“哎哟哟,皇帝不是金口玉言麽?怎能出尔反尔!”
“你懂什么,那阮相与皇上是什么关系?别说一个姑娘了,怕是只要阮相乐意,就算是我们苍梧的公主,大驭皇帝也会给他求来的。”
顿时一片嘘嘘声。青昭却觉得心里烦躁的慌,脚尖在地上磨蹭了几下,还是转身出去。
郝连俊驰也一直默不作声的听这伙人高谈阔论,见青昭出去,急忙赶过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拦住她:“怎么?心里不舒服?”
“没有。”青昭不耐烦的答道,“你过去,我自己静一静。”
“你知道他心里装的是谁,这般左右摇摆又是为哪般?”郝连俊驰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她。
青昭突然恼怒,狠狠推开他,运气前驱,也不管要跑到哪里,反正郝连俊驰一定会跟过来。
果不其然,在人烟飘渺处,他又一次拦住了她。也不生气,仅是淡淡的叮嘱道:“闹够了就随我回去,你如今身子还未大好,不要随便生气。”
“要你管,你明知我冷血,爱左右摇摆,害怕受伤,却为什么非得跟着我?”气还没消,青昭索性对着他,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郝连俊驰脸色变暗,还是固执的伸着手,眼里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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