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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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楼虽破，却不知下面是这样一番景象：众人此时置身于岸边，面前竟是那恶灵盘踞的幽骨江，死灵向岸边抓挠着， 恨不得能脱出江水，将面前的人撕碎，柴婆默念着什么，自江水上游竟浮下一片石板，那石板看似普通，却稳稳的漂 浮在这诡异的江水正中。
“颜歌，力气恢复了点么？”柴婆转身问道。
顾颜歌点点头。
“好！”柴婆抬起头望向云栈景阑珊二人，“普通兵器再锋利，在此处都和废铁没什么区别，我一会将浮石停在岸边 ，你们小心上去。”说罢拐杖轻点，那石头便漂到近前。
四人上了浮石，柴婆见一切妥当，用拐杖轻轻点了点脚下的石头，那石板竟如小船一般顺着幽谷江向下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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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可知道缥缈城。”浮影将一杯清茶奉上，氲氤的茶香弥漫开来，缠绕在公子戚周身。
“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远离战火争斗的缥缈神城？”对这个遥远的名字，公子戚也只是略有耳闻。
“今日属下询问琅峫村民，村中老人口中流传这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十多年前此处本是妖魔混沌，阴邪掺杂，无人 敢涉足，因此琅峫山上多上古的奇珍异兽，花木草药也都是绝迹罕见。
据说后来缥缈城的一人，合了几人之力，将妖邪怨灵封锁在琅峫后山，自此之后琅峫山一片泰然，几户董姓人家最先 来此居住，渐渐商旅不断，便有了董家村。他们告诉后人‘琅峫山没有后山’是希望后人不要去招惹怨灵。
村中老人都传说山上有位神仙镇守此处，奇珍异兽仍旧在山上徘徊，却不下来伤人，所以甚少有人上琅峫删。可属下 猜测那位‘山中神仙’应该是是缥缈城中之人。”浮影抬起双眼望向公子戚，似在询问是否还要继续说下去。
“讲。”轻轻抿了口茶，公子戚闭上了双眼，在清淡的香气中，聆听古老的传说。
“相传上古时期愚民未能开智，人间纷乱不堪，许多人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缥缈城的先祖建立此城，当时规模甚 小，吸引了大批流民，都是走投无路对生活绝望的人，他们来到这里，没有兵役杂税，没有战火争斗，安然生活，代 代相传。
属下派人查过缥缈城的资料，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坊间只流传着这样的传说：一直向东方走去，怀着赤诚之心，有缘 人就会寻得缥缈城，无论是前朝重犯，还是江洋大盗，或是孤苦无依，只要有资格进的此城，则可躲避战乱，开始新 的生活，无人能追究其过往。许多世外高人，为避尘世仇怨，都去缥缈城中生活，缥缈城日趋庞大，也有许多人为求 技艺，纵使跋涉千里也要寻找此城。”
“多美的传说，世人心中都有一处净土吧，而缥缈城在他们绝望之时就是最后的希望。”岁月也没有令那些久远的故 事褪色，因为它是人们的希望。
当生活无望，当衣食不保，当仇家无数，当战火连天。
你逃到这里，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再做一次选择，生活，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这样的希望不灭，缥缈城的传说就不灭。
“正是如此，所以此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人们宁愿相信有这样的地方，纵然没有亲眼看到过。许多人都在寻找它， 有的一去不回，有的悻悻而归，却从没听说有人寻到过。”素来理智的浮影，心中对这无人印证的传说自是不信的， 只是既然主子要问，也只得由着这条线索分析下去。
“找不到的自然找不到了，找到了的，能抛开前尘往事，真正到了这个地方，怕是谁也不愿再回来。”公子戚放下茶 盏，望向东方，无尽的山川河流层层远去，直到被云雾遮绕，再也看不到前方，还是站的不够高啊，望不到前方，更 望不到传说。
“缥缈城中设有‘缥缈宫’，缥缈宫就是此城能够独立世外的守候者。宫内分设复杂，医理、星象、剑道无一不有。 但是高手云集，缥缈宫内随便一名普通弟子，在江湖中都是顶尖高人，少有敌手。江湖中，哪怕朝廷，都没有人敢打 他们的主意。但是因为这是一处净土，所以历代缥缈宫主都有一个宿命。”
命——可笑却可怕的字眼，你不信，却总逃不过。
公子戚转过身笑着望向浮影道：“宿命？”
“他们一生注定孤寂凄冷，得不到情爱，只能走修仙这一条路，这是民间流传关于此城的全部传说。”
“你的意思是镇守琅峫山的人，可能是缥缈宫中之人？”将前后事情相连，公子戚已明白浮影的意思。
“主子英明！主子可听说过嬴嬛？”
“父亲曾经提过此人，她是缥缈城的城主，也是上古十大名剑，承影之主，剑法如神，但是已经消失了二十余年了。 ”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如今知道的人很少，只是好像却有过嬴嬛此人，只听说她一生桀骜不驯，逆天改命，而后再无 音讯，属下怀疑，传说中那封印后山，镇守琅峫的人，会不会就是嬴嬛？但传说毕竟太过虚无，主子也不可尽信，还 要仔细考究。”
“这个世上，你看不到的，不代表不存在。”
联系事情前后，公子戚心中思索：如若传说属实，镇守此山的真是嬴嬛本人，那她此时定然不在此处！否则没理由见 到有人闯入后山，还置之不理，那楚九骏提起的救青鹰的年轻女孩又是谁？或许是那日被云栈推到在雪中的小姑娘？
乱麻一般的思绪在公子戚脑中慢慢被理清，很快竟将事情的脉络推敲大概。
杯盏此时已经空了，浮影见主子在思考，不再打扰，轻轻端起茶壶为公子戚续上。
公子戚爱茶，也如茶般淡雅。
云栈嗜酒，也如酒般刚烈。
他们，从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
画面转向另一处：幽冥界
此时众人皆在浮石中央，望着幽骨河水中挣扎出逃的死灵，云栈不解，“他们能在江中肆意伤人，为何却上不来？城 中那些带着人皮的怨灵何必要诱骗活人进去，直接扑上来不更好，反正刀剑利刃对他们也毫无效果。”
“呵呵。”柴婆笑着，回过头来望向云栈道：“年轻人果然心思细腻，其实几十年前，并没有这幽冥界。”
景阑珊不解道：“你不是说这是世间的怨念汇集而成么？几十年前也有怨念，为何没有幽冥界？”
“阑珊，二十年前何时有人听过琅峫的名字？当时阴灵肆虐，奇兽遍布，琅峫山百里之内无一活口，自然没有人来过 这里，更不会有人知道世上还有个名为琅峫的山。是嬴嬛，她合几人之力，硬生生的将这些阴灵怨念封印在后山。”
“纵然力可通神的缥缈城主也只能封印，不能消除？”景阑珊问道。
“人心不死，怨念不灭，幽冥界就永远无法消除，她改一人之命，已经竭尽全力，还想逆天？难啊！”
众人不禁皆陷入沉思，幽冥界因尘世间的怨念聚集而成，这世界上不可能没有怨念，幽冥界自是不可能消除。
“她封印了这里，又镇守在琅峫山前，怨灵的灵力大减，幽骨江中的怨灵被生生困在水底，而黑楼前披着人皮的怨灵 ，也要靠幻象欺骗来人走入她们的口中，这样如若有人误闯幽冥界，也还尚有一线生机，否则百死难救。”
“姑姑已经走了。”颜歌叹道。
柴婆转过身答道：“可承影还在！”
听得承影之名，云栈眉头微动，却没说话。
景阑珊却问道：“上古名剑排名第十的承影剑？传说那剑有影无形，只能在黎明或黄昏时能看到影子，原来尘世中还 真有此物！”
柴婆望着水下怨灵，“是，承影是君子之剑，正气浩然，嬴嬛不在，承影却在，这些东西哪敢放肆！”
“柴婆，幽骨江的尽头是什么？”
“是彼岸！彼岸花林，路分两条，一条通往尘世，一条通往地府，我没去过，没有人知道哪条路是通向人间。赌赢了 ，你们就出去，输了，就永远留在这里。”
说到此处，突然似想起了什么，柴婆空洞的眼睛望向幽骨河的前方，“至于它……既然嬴嬛会走，它应该不在此处。 ”柴婆站在浮石的最前方幽幽道。
“什么它？”颜歌实在听不明白柴婆的话中有话。
“嬴嬛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回缥缈？”柴婆问道，顾颜歌摇摇头。
柴婆喃喃道：“是啊，要她怎么说呢！有朝一日，要杀的是一招一式教她剑法的师傅，叫她怎么和你说啊 ！绮陌被困 在这里二十年了，若不是她逃脱了，嬴嬛怎么会突然回缥缈主事，她们师徒之间，终究要有个结果，和你说又有什么 用……”
“绮陌……”这个名字更为久远，景阑珊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听柴婆的意思，她是嬴嬛的师傅。
“剑圣绮陌？原来她竟是缥缈城主赢嬛的师傅。”
听到居然有人能提起那个远逝的名号，柴婆暗叹这个年轻人着实不简单，她望向云栈，“她的名字已经湮没了近五十 年，这俗世中，怕都没有几个人会记得‘剑圣绮陌’了，什么传说，能经得住时间洗涤？何况又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 西。”
“这么说，绮陌也是缥缈城的人，她怎么会被困在此处二十年？”昔日耳畔的传说，今日竟都一一印证了存在，怎能 叫人不好奇。
“她恨啊！恨缥缈。”柴婆说道此处，叹了口气，“嬴嬛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怎么忍心杀掉将自己引入剑道的师傅 ，困了她二十年，却也逃不过终究的了断！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绮陌不在这里，你们离开幽冥界就好说多了。”
谁也没曾想过，琅峫山原来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幽冥界竟和缥缈城有关系。
望着面前这不知来历的老人，众人皆有些失神，她好像不该属于这里，却在这里很久了。
“柴婆，您不应是此处之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云栈没有问她缘由，知她不愿提起，但也觉得一个有思想有回 忆的人，独自在这肮脏阴暗的地方生活，实在太过残忍。
果然，柴婆摇摇头，冲着云栈笑道：“照顾好颜歌和阑珊，老婆子不是人，回不了人间，不是鬼，下不了地狱，就让 我留在此处，渡人去‘彼岸’吧！”
前路茫茫，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不知还能否活着出去。
云栈和颜歌的目光无意间交接。
颜歌心有埋怨，他害的她大病一场，她本深居山中，素来清雅，如今一身腥臭的幽骨江水。
可转念一想，望向云栈的背脊，此时伤口血已止住，爪痕皆涂满了暗绿色的药膏，景阑珊说过，这药是她特殊配置， 伤口可以加速愈合。
那伤口看着都疼，他一定更难过，周围还有数之不尽的刀疤，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怎么会有人的身子能 承受住这么多伤害，颜歌心里如此想着，有些暗暗心疼这个反复无常的朋友，望着云栈的背脊发起呆来。
“看什么呢！”察觉到后背的目光，云栈回身问道。
“你不是开饭庄的。”望着那些疤痕，颜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对，想起云栈那日为她做的蜜浆小菜，颜歌又觉得：如果不是开饭装的，他的手艺怎么 会那么好？
“他说自己是开饭庄的？”景阑珊问颜歌。颜歌点点头。
景阑珊笑着斜睨了眼云栈，“我看他像个骗子，以他的身手，当个将军带兵打仗都没问题。”
云栈也不恼，笑道：“开饭庄的不能会武功？防身之用。”
“你身手如此敏捷，第一次骑飞风的时候，还装作上都上不去？”颜歌逼问道。
“当时瞒着，就是怕你多疑。”
两个女孩瞪了他一眼，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三人如此一番同生共死，彼此间的距离自然拉近了不少。
柴婆默默催动着浮石向前行去，心中却感慨：几十年前，她遇到嬴嬛时，她也不过是个坚韧倔强的孩子，如今却…… 唉！虽然伤怀，却能阻止什么，时间仍旧向前奔流不止，不知数十年后，这三个人，还能否相聚一起，谈笑甚欢？
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在灰暗的幽冥界竟然看到了一大片花林，红白两色掺杂映照。那花枝极高，却不见叶子，一片鲜 红如血，一片洁白无瑕，比琅峫谷中的还有鲜艳。
“那是彼岸花，佛家叫他曼陀罗华，用它指引世人。”
说话间，大石已然行至尽头，靠在花林上，三人随着柴婆下了浮石，来到花林前。
高高的花茎静静的开了遍野，两条鲜明的路也赫然指出，一条路旁是鲜艳夺目的红，一条路旁是素颜纯净的白。
若是你，要走哪一条？
第18章 （十五）前尘应念
望着面前红白两色，云栈想起异物志》中的记载，“彼岸花有两种，一株是曼陀罗华，开在彼岸，周身雪白。一株 叫曼珠沙华，开在忘川，周身鲜红。面前这两条路，其实是在问我们，要去彼岸，还是忘川？”
“你说的不错！彼岸花本就是两种，到底是彼岸，还是忘川，这里幻像重生，一条通往地府，一条通往红尘，你们谨 慎选择，有些决定，是无法后悔的。”
忘川的曼珠沙华，是对前尘往事的回忆，这片花在传说中是直通奈何桥的，此处虽然不是阴曹地府，如若踏着此花走 下去，定是死路。
彼岸的曼陀罗华，一片雪白，洗尽铅华，放下仇恨悲喜，一切得以重新开始，彼岸自然是尘世！
想到此处，云栈抬起双眼，望向三人道：“忘川是死，彼岸是生，这是佛偈，我们向白花那边走。”
柴婆微微笑道：“我只知此处，却从未来过，希望你是对的。”
颜歌和阑珊不懂这些，见云栈说的在理，柴婆也应允了，便随他向白花铺成的道路走去。
众人刚刚踏上白花林，突听身后传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