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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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心情愉悦,戚行之的身体也日渐好转,这一日他像往常一般送颜歌回了琉璃小筑,游玩了一天已有些疲惫, 回到屋中便想早些歇息,哪知刚刚推开房门点燃桌案前的烛火,便感知到身后长椅上的人影。
戚行之不急不缓的回过头,俯身行礼道:“父亲。”
见儿子面不改色,戚绍冷哼道:“你很清楚我要找你,却仍旧如此做,看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儿子要做的事,从不更改,父亲应该也很清楚。”戚行之挺直背脊,淡淡答道。
戚绍缓缓握紧手掌,“古有金屋藏娇,今日你到更甚前人!在王府中建个琉璃小筑去给那来历不明的丫头,这屋子耗 了多少无用的钱财人力不说,这几日你净顾着与人花前月下,是不是正事都要忘了!”
“整个南部已尽在剑冢掌控之中,关于势力扩张入主中原的事我也从未停下,七道关卡已有六个被我们拿下。”
戚绍听罢才略觉心安,“行之!祖辈的希望都落在你的身上,家族的荣辱积蓄了几代都压在你我父子的肩上,这场仗 ,我们输不起!”
戚行之道:“戚王府是父亲统管,在这里行之只是小王爷。但是当年父亲将剑冢交给我之时,就曾说过,那是一柄利 剑,今后无论我如何运用,您再不过问,如今父亲应该相信我。”
戚绍将一枚白玉丢向戚行之,戚行之翻手接过,发现上面赫然写着“钟离”二字,素来镇定的他眉间也是一蹙。
戚绍道:“小锦的兄长——钟离端,今日上午来府里找我,说小锦近日郁结难抒,终日在房中哭泣,心病加重,现下 已是卧床不起,众医师说是心病,无药可治,钟离青辉只爱女心切,也即将从中州城赶来探望。”
说到此处戚绍起身道:“钟离端的府邸与戚王府不远,自打小锦幼时见到你,便对你倾心一片,连中州老家也不回, 天天都呆在他哥哥家中,只是为了能与你一起,这番心意不用我说,整个昭陵怕都没几个人不知道。自打你这次回来 ,一直避着她,加上那顾颜歌突然搅合进来,现在引得她心病复发,你想如何是好!”
戚行之面色为难,“我不能辜负颜歌。”
“钟离青辉也卷了进来,此事已不是你我能控制!”戚绍指向那枚白玉,“这玉佩是钟离家族的象征,他兄长带白玉 前来,来意已经不言自愈。”戚绍走上前拍了拍戚行之的肩膀,“你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小锦也是双十年华,也该成 亲了。”
“父亲!”
抬手阻住儿子的话,戚绍道:“我最大的让步是让你在娶了小锦后,也娶了那个顾颜歌。”
戚行之冷冷道:“娶她做小,那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何况你将来要的是天下,绝不可能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女人!”
这句话噎得戚行之如被人掐住咽喉,他咬紧牙关,双颊颤抖,却迟迟说不出话。
戚绍见儿子为难,眼中显出疼惜,“可惜我戚家人丁单薄,你两个哥哥都先后夭折,如今只余下你一人,你的身子还 不好,我知道这担子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可钟离青辉手握大晋朝一半的兵权,他家满门忠烈,若要问鼎中原,他定会 是你最大的阻碍!你是要一个强大到威胁你此生成败的敌人,还是要一双助你飞翔的翅膀。”
行之齿间狠狠挤出寥寥几字,“我要天下,无需依仗女人!”
戚绍叹道:“当年神卜先生曾说我戚家注定气数已尽,纵然子孙有君临天下之能,却也无这份命!我仍记得那日你十 岁时在祖宗面前发誓说‘你戚行之不信,便要夺这天下给老天看看!’”
行之道:“儿子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戚绍道:“祖宗数代人的心血,才使得戚王府和剑冢有今日的实力,这一生要学会依附外力抓住机遇,你一人纵有天 降奇才,心不狠!也难成大事!”
沉默了半晌,烛火也烧尽,屋内登时漆黑一片,黑暗中响起戚行之的声音:“给我一日时间。”
戚绍知道他心中素来懂得权衡轻重,便不再多说,拂袖推门而去。
只留戚行之一人在黑暗之中静坐,他一动不动,似已与桌椅树影融为一体,夜里寒气湿重,偶尔可以听到他几声轻咳 ,这时,圆月下映照的倒影摇曳,戚行之缓缓站起身,向门外的琉璃小筑走去。
行得越近,花香越浓,幽静月光使得燥乱的心绪也渐渐平静,戚行之走到琉璃小筑的门下,望着自己那日亲手写下的 名字,手在半空犹豫了半晌,终于落在了房门上,“颜歌。”
第51章 〇六 【大婚在即】
颜歌本就睡得不沉,闻言便推开被褥,起身问道,“小戚,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素来淡然自若的戚行之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静默了半晌才道:“睡不着。”
颜歌听出他有些反常,便穿上长靴,打开房门。
面前的戚行之,神情是她前所未见的憔悴,颜歌竟有些心疼,忙上前扶住他,“这么晚,天气还凉,披件衣裳吧。”
戚行之一把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不碍事。”
颜歌抿了抿嘴,“月凉如水,繁星满天,你要睡不着,我就陪你上屋顶上看星星吧!”
小戚嘴角此时才恢复平日的笑容,“哪里的屋顶比得了你的琉璃小筑。”说罢他揽起颜歌,纵身跃向晶莹剔透的琉璃 屋顶。
琉璃异常光滑,在星光的映照下仿若遗留在凡间被搅碎的星辰。
颜歌小心翼翼的轻踩脚下,寻了屋顶一处平整的琉璃石坐下,“姑姑最喜 欢'炫。书。网'看星星,她说这里蕴含着天地奥妙,我看 不出什么奥妙,就是觉得看着它们能令人心神安宁,你也试试?”
戚行之坐在她身旁,“你姑姑,是缥缈城主?”
“我不关心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我姑姑。”在颜歌眼里,无论她是缥缈城主,还是普通百姓,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
戚行之出神的望着她,与俗世的浮名虚利相比,她的思想那么简单干净,云栈说过只相信他有能力守护这份安稳,可 他自己却不再有这个把握,“颜歌,你爱自由么?”
“当然,若一个人连自由都没有,就算拥有再多的东西也不快乐!”说罢她想起琅峫山,“姑姑的一句话,就像咒语 将我拴在琅峫山,十多年都没有离开那里,如今能出来看看这天下,随着你们去滇南走了一遭,颜歌才觉得这算是真 正的生活!虽然那一次险些丢了命,但若再有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离开琅峫。”
“她也是想保护你,免受世俗所害。”
颜歌仰起脸道:“若要做笼中雀,安稳一生,我宁可做只能翱翔天下的鸟儿,看尽这世界的美丽,哪怕下一秒就是死 亡,也能不悔。”
这句话如重锤击在戚行之心中,她是自由的鸟儿,自己纵然逆了父亲的意留她在身边,不过是重蹈嬴嬛的覆辙将她拴 在身边,她本就不该属于深宫大院,“你愿意永远留在戚王府么?”
“天天待在这里,再美的景色也会厌倦啦。”颜歌起身双手扬起,双眼微闭,“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走遍星空 所映照的每寸土地,云栈,你我,阑珊,我们一起去感受每一份生命,每一缕阳光普照的大地。
她总是这样,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纵然碰到了挫折,也总是积极面对,颜歌拉起戚行之的手,将意念缓缓传入他 的身体,“小戚,放松些,这就是我所感受到的,这是生命,是自由,更是温暖。”
戚行之学着她的模样,闭上眼,他竟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周遭的气息,蝉在鸣叫,花草在呼吸,甚至月光也变得灵动温 暖,这样的安逸宁静是自然带来的魔力,终日沉浸于争权夺势的他着实太久未曾好好放松自己。
“小戚,你也爱自由对么?”颜歌睁开明亮的双眼问道。
他看似掌握着许多人的自由,可是他又可曾有真正的自由,戚行之淡淡道:“你一旦卷进俗世,就会明白什么叫身不 由己。”
颜歌皱了皱眉,“失去自由的滋味很难受,我再也不想体会,你一定很痛苦。”
戚行之沉默了许久,双眼竟有些微红,他缓缓收紧拳头,心中却在嘶吼,这份身不由己是一种压抑许久却喊不出的疼 痛,正是深知这种痛苦的无奈,他更不能将它带给所爱之人。
他有他要走的路,他想要这天下,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
那么,就放她走吧!
戚行之站站起身,那个问题,他已经找到答案了。
望着身边反应异常的人,颜歌微微怔住,“你怎么了?”
戚行之却没有回头,“夜深了,早些回去睡吧。”话音冰冷的似乎透漏不出任何感情,他纵身跃下屋顶,向来处走去 ,只留下颜歌一人在这片流光溢彩的屋顶。
这一夜对戚行之来说格外漫长,他一夜未合眼,整晚都端坐在桌前望着墙壁上垂下的疆域地图,黎明时才起身走到戚 绍房门前。
还未抬手推门,屋内便传来戚绍的声音,“进来吧。”
戚行之走进房中,只见戚绍正靠在正厅上座,看神情也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你想好了?”
行之淡淡道:“想好了。”
戚绍深吸了口气,“今日我便吩咐人准备聘礼,向钟离家提亲。”
“听从父亲安排。”
眼见儿子眼中曾经燃起的火焰再度熄灭,戚绍心中说不出的心痛,他走下长椅来到戚行之面前,“你若实在喜 欢'炫。书。网'那个 姑娘,就留下她也无妨,只是她到底来 自'炫*书*网'何处,是什么底细,你还没查出来么?”
戚行之面不改色的答道:“她只是董家村中一个孤儿。”始终未曾向父亲透漏她的来历,是他所能给的一种保护。
戚绍道:“也罢,你与小锦的婚事,这几日我会安排,你只管处理好剑冢的事物就好,还有,我听说云栈与那个顾姑 娘认识的比你早些,你与小锦成婚之事,我想低调行事,但免不了会流传出去,此人不可不防,不如支派他出去,免 去后患。”
戚行之极为了解父亲,为成大事,连他这个儿子也可牺牲,何况是旁人。
云栈与他之间的误会日深,若知道他改变了主意,怕也不知会闹出些什么,把他支开的确可以免去正面冲突。想到此 处戚行之微微颔首,“知道了。”
戚绍这才拂手道:“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儿子告辞。”说罢戚行之转过身阖上房门离去,然而他并没有回房歇息,而是径直来找云栈。
此时云栈正打算去聚秀楼与李易汇合,都已走至门口,却突然被戚行之叫住,“大早上就要去风流么。”
云栈显出一副只愿醉生梦死的模样,“我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躺在棺材里,趁现在还活着,就好 好享受这大好人生。”
“这几日因为颜歌的事,千念的祭日也耽误了吧?”
听到千念的名字,云栈顿时僵在当场,他这才转过身,面上再无刚才不羁的模样。
“这些日子,并无大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看看她吧。”
云栈心下有些疑惑,如今即将向中原下手,剑冢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会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祭拜千念,难道此事有 诈?但他却仍面不改色的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戚行之道:“现在就可以。”
云栈点点头,便像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戚行之的声音,“纵然如此,你也要去会佳人?”
云栈头也不回的说道:“总要告诉她一声。”
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戚行之仰头望向天空。今日天空中有几朵浮云,飘飘荡荡,不知要去哪里,肺部的剧痛 使得他又咳了几声,这一夜未睡,着实有些疲惫,他也该谢谢了,瘦弱的身子在庞大的院落下趁的越发单薄,那肩上 扛着太多东西,已不是他的身体能够负荷。
人妄想与天斗,却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真能赢么?
戚绍当天就亲自带着聘礼前往钟离锦兄长——钟离端的家中提亲,巧的是,钟离青辉也来探望女儿,虽然这个戍守要 塞的将军对戚绍等人素无好感,但碍于爱女病重,又怎忍心在她病重之时再加阻挠,便也只得将这门亲事答应下来。
按照戚绍的意愿,这门亲事虽已定下,却并未公开,钟离家素来低调,也不愿此事有太多人知道,遭人话柄,便也同 意下来。戚绍则暗中安排人手准备相关事宜,并书写了文书上表朝廷。
钟离锦未曾想多年来的心愿竟在一朝达成,在卧床上知晓此事时病就好了大半,加上景阑珊妙手调养,短短几日便已 能下床走动。钟离青辉虽然他总觉得戚绍等人居心叵测,但一直抓不到把柄,如今他见女儿每日心情愉悦也甚是安慰 ,只得认了这儿女亲家。
这一日天气仍十分晴朗,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在木板上,散发着春日的气息。
仍躺在床榻上的云栈也缓缓睁开双眼,他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这几日他已将昭陵诸事安排妥当,地锦街的事瞒不了 太久,反叛之事着实由不得他再多拖延,如今只是等待蓄积已发。
而颜歌每日皆有戚行之悉心照顾,他也毫无必要再留在此处。
若有所思的抚摸着颈前的银环,云栈心道:千念,没人陪你,一定十分孤独吧,今日我就起程去看你。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侍从的声音,“云爷,钟离小姐来了,说是想见你。”
云栈心下疑惑,她多日没来王府,此时应该去找戚行之,怎么反倒跑到了他这!但毕竟是自小便相识的好友,也由不 得细想,他只得起身穿上衣带道:“请她进来。”
推开房门,钟离锦经过前几日的大病,脸颊微陷,显得更为单薄。
云栈没曾想,几日不见,她竟又瘦了一圈,忙上前道:“小锦,出了什么事。”
钟离锦摇摇头,“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