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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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栈定定望着女子离去的空中,久久说不出话,双手不禁握的咯咯直响。
当她的躯体在自己面前炸成血雾的时候,当倔强的女子宁愿结束生命也不肯牵连自己的时候。
有生之年,他又有何资格动情?哪怕只是些许的关心!
往事的惊心动魄如历历在目,云栈双眼紧蹙的眉头也深深的打了结,浑身颤抖。
突地一双冰凉的手覆在肩上,云栈缓缓睁开双眼,一把将她推开。
顾颜歌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上,新买的布匹也散落开来,洁白的衣裙登时沾染了污点,“你干什么?”
云栈双眼望向一旁,语气冰冷,“分号已然步入正轨,我答应你的事也做到了,不日内我将离开此处,以后永无再见 之日!你多保重。”说罢转身便向来路走去。
颜歌听得此话,心中顿觉委屈,她只是见了朋友,打声招呼,寒暄几句,为何要被如此对待?
冰凉的雪沁透衣衫,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她随手从身边抓起一团白雪打向云栈,“上次你不认我,我可以原谅你, 这次你推开我,不会再原谅你!”
雪花撞在云栈肩上,纷纷扬扬四散开来,云栈听到此话,不由得定了定脚步,喉间隐隐滚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什 么都没有说。
二人就如同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登时分崩离析。
茫茫雪野之中,云栈渐行渐远,消失在无边的雪幕之下。
颜歌单薄的衣裳早已被雪花沁透,冻得涩涩发抖,打着寒颤,她去拾雪地中的布匹,双手已失去知觉。
沾着雪泥的布匹脏乱的摊在地上,颜歌一寸寸卷起,如若做错事的孩子。
突地身子一沉,一件温暖的衣袍覆在了背上,颜歌抬眼望去。
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一时睁不开双眼,他好似从阳光中而来,只望见男子面容俊秀瘦削,好似比她还要单薄。
在风雪之中向她微微一笑,男子伸出手。
颜歌却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继续回身卷着布匹,扎染的蓝布也算精致,如今散落在这雪地上,如哭泣的海,零落片片 ,她轻抚着布匹,全然不顾身后的男子。
云栈的身影此时早已消失在雪中,颜歌缓缓站起身,被沁透的衣衫,此时也结了冰,她双腿弯曲久了,一时起身,站 立不住,轻轻摇晃。
一旁的男子见状,立刻伸手去扶,那双手修长白皙,好似一个文弱书生的手,哪知颜歌侧身躲开,将披在身上的衣服 取下还给了男子,只低声道了句“多谢”便转身离去。
望着手中留有余温的衣袍,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如这冬日里的一抹暖阳。
不远处的屋檐下走出一行人,为首那人相貌平平,脖间挂着七彩琉璃的坠子,他上前微微颔首,“主子,天寒降雪, 您要注意身子。”
他话音刚落,身后又闪出一人,“主子,这丫头不识抬举,她就是我和云栈前些日子,在红墨见过的山中女子,想是 与那个络离为这云栈争风吃醋吵了起来…”
男子此时已经披上衣袍,听了这人的话男子笑容不减,却抬手阻住了。
他太清楚云栈,也太清楚那些过往,近年来,他身边再多女人,却也没一个人能留在他心里。
男子转过身指着空中落雪,“青鹰,这是什么?”
“是雪”青鹰俯下头,恭敬道。
“错了”男子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雪花在男子的手中迅速融化成水滴,他将手掌向下,水滴便跌入雪花之中,片 刻凝成了冰。
男子回身向青鹰问道“现在呢?”
青鹰略微犹豫了下,“是冰。”
“还是错!”似是在埋怨一个答错了考题的学生。男子并不恼火,只是转身向领头那人,“浮影,你说。”
浮影低头答道:“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这雪是水也是冰,万物总是趋于变化,只是在等待条件达到的时候。”
男子点头拍了拍浮影的肩膀,“青鹰,这就是你与浮影的区别。”
说罢转身望向云栈离去的方向,男子轻咳了几声,便踏步走向现下董村之中最为高大的长明饭庄。
——
西海岸边有一座绵延不绝的山系,名为鹊山山系。
云海雾绕之间,宛若一条条巨龙卧于大地之上。山脉层层远去,目力难极,然而最西边的鹊山山系首山,便是招摇山 。
桂树的香气环绕着整座招摇山,此处盛产玉石金矿,茂密的桂树林中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那溪流——丽廑水, 从山涧中发源,向西奔流直入大海。
溪水激在岸石上,飞溅而起,恍若珍珠挥洒于空中,水中隐约看到一个人脸,那人面目平静,着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袍 ,双眼紧闭,面白如纸,好似几千年前便已沉睡在水瀑下的死尸。
“咳…咳…!”一旁桂树林中;传来了几许轻咳。
水流之下的那人双眼突的睁开,一跃而起,如惊雷在水中破开,水流之间竟有一刹那的断流,空中激起的水雾高达三 丈,那人右手凌空一抓,无形的流水似也被他凝住于掌心,那水流还未得平稳,他已展开右掌将手中之水化作长箭向 咳声处袭去。
那人刚自桂树林中探得头,便见得眼前水箭夹杂着呼呼风声袭来,急忙一个回转,堪堪避过,
水箭没能打中目标,直直向前行去,击在了一颗粗壮的桂树上,桂树摆动一番,树干仿若只是微微沾湿,可枝叶却零 落了一地,转眼竟如同垂垂将死。
身着暗红长袍的男子已然落于岸旁,周身发丝衣着已在瞬间干透,丝毫看不出这便是刚才一直沉浸于流水中的那人。
“南烛,我重伤在身,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就不怕我死在你的‘御水术’下。”发出咳声的人立稳身形,冲着岸边身 着红衣的男子喊道。此时方才看清他的样子,他眉目清秀,脸颊处竟还有着一个酒窝,与他腰间别着的双锏十分格格 不入。
“打扰我练功,死就死了!”南烛抖了抖衣袖,瞥了他一眼
“你泡在水坑里一动不动的,像个挺尸一样,谁知道你在练功!”
“一副无赖相!”孟南烛似是余气未消,转身便要像对岸走去。
灰衣男子见状急忙跑上前去拉他,哪知手还未碰到对方衣角,南烛猛然回首便是一拳。
灰衣男子哪料得他会有此一招,忙弯腰闪过,连气息还未来得及调整,下一掌已然逼至眼前,他见再难躲过,只得一 拳击到对方掌心正中,这一拳仿若打入了大海,那手掌如住满水的布袋,向后弹去,使得灰衣男子这一拳难以受力而 走空。
南烛不给对方丝毫喘息,另一只手又凌空抓来,灰衣男子十分灵活,见不能硬碰,便自其腋下一转至南烛身后,击向 他几大要穴,南烛不急不燥,也不回身,就这样背对着与灰衣男子拆招起来,突地那灰衣男子竟又转至南烛前方,向 他心口处一掌击去。南烛见状脸色大变,忙将他手掌格开,向后退去。
“万舒词,你真卑鄙!”南烛愤愤道。
“你招呼也不打就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当然要还手了,话说回来,我出去一趟,你的御水术长进不少,只是这唯一 的命门,还不能移去么?”名唤万舒词的男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
似是被触到了心中痛楚,孟南烛皱起眉,“这命门在紧要关头怕真会要了我的命!”
“咳咳!…你这好胜的牛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万舒词紧紧捂住胸口,一片殷红自其掌心中缓缓溢了出来。
“伤的这么重!谁下的手?”孟南烛看到万舒词因疼痛缓缓弯下的脊梁,皱起眉。
“不碍事,本都好了,刚刚打斗,牵动了伤口。”随即自怀中取出伤药,撕开领口,随意洒在伤口上,胡乱一包,“ 桂林郡的事出了点意外,谋姿姐已经帮我了断,只是那人使得长剑好生锋利,砌金锏也挡得伤痕累累。”舒词说罢便 从腰间抽出双锏。
南烛接过双锏仔细观察一番,“活该你这锏被毁,伤你那人的剑是谋姿铸的!”
万舒词听罢瞪大了双眼,“险些死在熟人手里,真是冤枉!可惜我的兵器啊!”
南烛一把将双锏揣到万舒词怀中,“早说了你不是铸造的料,还非学谋姿铸剑,待你凑够了金子让她为你铸把上好的 兵刃!”
“算了吧!她出价那么贵,我可请不起,万两黄金!够我娶几个老婆了,我还是每日偷师自己钻研吧!”万舒词闻言 叹道。
“你偷师?”这次到轮到孟南烛瞪大双眼。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万舒词忙竖起食指,“可千万别让谋姿姐知道,她非要了我的命!”
“现在我就要了你的命!”
“小心!”
一把长簪迎面袭来,万舒词还在夸夸其谈,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还是南烛一把将他推开才堪堪避开,长簪从万舒词侧 脸轻擦而过,钉在了刚才那颗被南烛御水术所伤的桂树正中。
那桂树何其哀苦,不曾招惹谁,转眼竟受两下重击,此时已是内外兼虚,树叶纷纷落地,树干也自中间咔嚓裂开。
“多些孟兄救我性命!”万舒词立定了身子向孟南烛一拜道。
第10章 (九)快意人生
孟南烛一时语塞,摇摇头,指了指远处那长簪的主人。
万舒词却头也不回,“封清越,怎么你总与我过不去,莫不是我上次拒绝了你…”
话音未落,身后暗器便袭来,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银光飞舞,万舒词只得不驻跃起躲过,双脚都难以站立,铁 片应接不暇,如细雨挥洒开来,力道精准直指要穴,万舒词身负重伤,险些抵挡不住,在空中抽出双锏勉强隔开。
孟南烛早已识趣的退到一旁,“你这破嘴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
“你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封清越这婆娘疯了!还不来帮我!”
“女人我惹不起,兄弟自己应付吧。”
突地银簪停驻攻势,那名唤封清越的女子摸向腰间,此时已空无一物,气得直跺脚,忽的她右手摸向发间,抽出一枚 藏青色的雕花小簪,掷向小万。
万舒词见簪已到眼前,双手来不及阻止,微微侧头,一口咬住,那长簪力道极强,竟将万舒词牙间崩出鲜血,他收起 双锏,取下那雕花小簪,‘呸’的吐了满嘴鲜血,用衣袖擦了擦嘴,“好漂亮的簪子,清越,你手艺又精进了!”
封清越腰间锦袋中本满是朱钗铁片,此时竟一件不剩,她斜睨了他一眼,“还贫!你这嘴就是被我插成筛子,也本性 难移!等我把你偷师谋姿姐铸剑之术的事说出去!看你有没有命贫!”
万舒词听罢,忙拾起零落一地的发簪,“哎呀,清越,这些发簪如此别致,拿来杀我这大俗之人,不是折煞了它们, 这次去桂林郡,我还特意给你带了‘墨兮楼’的胭脂。”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清越看见‘墨兮楼’三个字,秀眉上挑,双瞳立刻有了神采。
万舒词见状赔笑着走上前,“清越你这么漂亮,只有这‘墨兮楼’最好的胭脂才能配你。”
封清越微微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伸出手取了过来。
拆开锦盒,白色青瓷装置着一抹淡粉色的胭脂,恍若仙界盛开的桃花一般散发着淡淡清香,“这是以上好的蜀葵花、 重绛、石榴、山花及苏方木制成,木兰镇的青花玲珑瓷为器皿承载,‘墨兮楼’一个店铺一年只有一盒,我费尽力气 才抢到。”
封清越掩饰不住心中喜悦,接过胭脂,“算你有心,刚才的事,我全当没听到!”说罢一把从万舒词手中抢过刚才掷 出的钗环,转头便走。
孟南烛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真搞不懂,怎么一盒粉块就哄得如此开心。”
“好在我长留花间,随时备着,否则真应付不来这些女人。”万舒词说罢抚着胸口被鲜血沁透的地方叫苦,“今日是 怎了,这么多人要我的命,流年不利,我要去找李易给我寻个破解之法!”
“李易?天天在寺庙门前摆摊!好些日子没见到人了。”
“今日风景秀丽,兄弟我做东,把那小子抓出来,咱喝杯酒去!”说罢将肩膀搭在孟南烛身上。
孟南烛摇了摇头苦笑了两声,二人便向山下走去。
——
“哟,您好,客官,里面请,请问需要来些什么酒菜吗?”陆丘正在店里忙着生意,远远望见一行人行至店前,虽然 门外依旧细雪如帘难以辨认对方面目,但以他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那行人中每一个人都气概不凡,定不是好惹的, 忙推开小二上外迎道。
“给我们清三桌幽静的位置,来三壶四季春,几碟下酒小菜”一位容貌寻常,脖子上坠着七彩琉璃的男子上前对陆丘 道。
陆丘连忙吩咐下去,将几人向内堂引去,进了饭庄之内,才得以仔细打探来人
一行人中间那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他面若白玉,举止高雅不凡,于粗俗的酒馆之中恍若纤尘不染的仙客。他看似温 文尔雅,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即使是凝视他的双眼,也似要被震慑操控,那公子身后众人也对其极为敬畏。陆 丘缓缓望去,竟望见众人中熟悉的身影,不禁惊呼出来“青爷!”
青鹰狠狠的对陆丘使了个颜色,陆丘立刻噤声不再多话,心中却更为好奇这翩翩公子的身份。
青鹰对云栈尚且桀骜无理,却对这公子俯首帖耳,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心下虽疑云满布,但也由不得他多想,只得 尽力将来人伺候周道,谨言慎行。
此时众人已然坐得,小二端上了酒菜向陆丘道:“掌柜的,东西已经到了”
“你下去,我亲自端上桌。”
小二心中纳闷:为何这几日店中不寻常的人这么多,却仍乖乖退了下去。
陆丘正欲端上菜肴,却正巧望见云栈从内堂出来,他衣衫凌乱,脚步虚浮,似饮了很多酒,陆丘忙上前去扶,“云爷 ,怎又喝了这么多酒,快回内堂歇着吧。”
“无碍,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