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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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紧了腰间的观天箫,后退了数步。
“所以我不能说,我不能说……”阑珊说罢便重重的趴在了桌旁。
颜歌上前轻抚着阑珊的发髻,“我二十年前就该死了,如今活到现在,上天待我不薄,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害的别 人因我家破而亡。如果那样,姑姑不会原谅我的,爹爹也不会,缥缈城的人不能这么自私!”
她蹲下身,凑到阑珊身边,“因是我引起的,果就要我去承担,阑珊姐,珍重。”说罢她吹熄烛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去。
房门再被关上时,她便已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了。
第110章 三二 【黄河水灾】
颜歌依仗高超的轻功,在天亮之前便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踏出了中都城地界。
而阑珊被颜歌灌醉之后,则浑浑噩噩的趴在桌上一睡不醒。
金城郡战事未结,加上黄河水灾泛滥,朝廷又明争暗斗,戚行之也应对不暇,自然疏忽了颜歌。
如此一来,直到申时用膳时,宫人才发现顾颜歌已经失踪,宫女们都看得出这位不明来历的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 同小可,如此一来立刻慌了神,忙去禀明了晋宣帝。
“阑珊!”
感觉到有人轻推着自己,景阑珊撑起昏沉的身子,“皇上…”她揉着眼睛趔趄的起身行礼。
“颜歌呢?”戚行之紧紧抓住阑珊。
“我…我们昨晚在这喝酒,我喝多了……她没在这里么?”阑珊不断按压着头部的穴道,使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戚行之预感到强大的不安,他一把放开阑珊,深吸了口气,“她今早就不见了踪影,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我 命人找遍了整个宫中,也没见到她的影子。”
阑珊一听也惊得睁大双眼,“怎么可能,她没说过要走,她……”阑珊脸色一变,想到了颜歌的反常。
“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戚行之的语气透着冰冷和急躁,颜歌昨日说的话就有些古怪,只怪他政务缠身,没能深 究。
阑珊不住的摇晃着脑子,终于想起了昨夜颜歌从她嘴里问出的事,她这才恍然大悟“是…是黄河,她一定是去解决黄 河水灾的事了。”
“什么!”戚行之情急之下,竟咔嚓一声将一旁的桌脚捏的粉碎。
宫人侍卫见了,都吓得后退数步,阑珊心中的担忧却远胜过害怕,“她这几日总不停问蛟皇的事,说是为了皇上分忧 ,我以为她已经打消了自己去的念头,我…我居然还把那个秘密告诉她了…”阑珊想到此事心里也觉得无尽的寒冷, 忙上前抓住戚行之的衣袖,“你一定要救她,她不能死,云栈再也承受不了了。”
戚行之心乱如麻,一把甩开阑珊的手,他双眼微红的握紧拳头,“什么秘密?”
“我……”
“此时还不说,你是不是真要她死!”少年皇帝眼中的愤怒已呼之欲出。
“是观天箫的秘密,她要是想杀了蛟皇,代价就是死,也许就算她死,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蛟皇。”
“她不是说有缥缈城主嬴嬛帮忙!”
阑珊此时才明白过来,颜歌原来早已打定主意离开,摊手道:“什么嬴嬛,缥缈城主远在天边,哪是想找到就找得到 的!她骗你的。”
没想到当日连谎话都不屑于说的颜歌,今日竟骗过了所有人。
戚行之心中愤怒担忧以及恐惧纠缠在一处,蔓延开来,逼得他几乎就要窒息,他要怎么才能救她,她依旧是这样,不 顾自己的死活也不想连累别人,倔强的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阻。
但是他是戚行之,愤怒只会让人莽撞做错事,他要冷静下来。
小戚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翻涌的血脉,冷冷的转过身向外走去。
“你要怎么做!”阑珊追出门外问道。
戚行之停住脚步,半晌只留下了冷冰冰的声音,“朕也不知道。”说罢便大步离去。他没有说谎,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就算理清了思路,也无法下定决心。
要舍弃江山亲自带人去找她吗?要陪她一起去送死么?
难道他戚家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就弃之不顾么?他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顾整个戚家的荣辱,倘若出了什么 事,谁来照顾他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登上皇位。
这天下血雨腥风不断,这个中都城不能没有他。
可是颜歌正在一步一步迈向死亡,那个他曾经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女子。
戚行之一人坐在皇城最高的屋顶上,望着圆月,他心中这样烦乱,拿不定注意,就好像迷失在了浓雾中,找不到方向 。
景阑珊却已经没法耐下性子等戚行之的决定,若不是她疏忽酒后将那个秘密告诉颜歌,她也不会这么莽撞上路。
倘若颜歌有事,她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云栈!阑珊不敢再想下去,背上了行囊便要擅自离开。然而皇宫哪容得他人 如此随意进出,阑珊刚逃至宫门口,就被重重侍卫包围了起来。
她拉紧包袱,“今日我走定了,别逼我大开杀戒!”
侍卫们听罢哪还管她,忙蜂拥而上,欲将这个无视宫中规矩的逆贼拿下。
“慢着!”一声喝令制止了众人。
“浮影总管!”众侍卫回过头去。
“皇上有旨,放她离开!”浮影举起令牌大声道。
阑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而她却没时间拖沓,只定定望了浮影一眼便扭过头向宫外走去。
众人还像阻拦,却碍于皇命难为,也只得就此作罢。
浮影翻袖收起令牌,“都各回其位,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话音未落,浮影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漆黑的月夜里。
而不远处的屋顶上,晋宣帝戚行之漠然看着一切发生,浮影几个翻身,踏上了屋顶,安静的走到他身旁,“禀皇上, 您吩咐的事,微臣已经处理好了。”
沉默了许久,戚行之方道:“十九年了,当初云栈便坐在你现在所站的位置上,陪朕举杯对饮。”
“皇上想念木将军了,前线捷报不断,相信不日他便会凯旋归来。”
“呵呵,归来……”戚行之摇摇头,“就算他归来,朕有何面目面对他!”
“皇上还在为顾姑娘的事忧心。”浮影垂头顿了顿,“其实皇上担心的不是云栈,皇上没法面对的,是自己。”浮影 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承蒙皇上厚爱信任,得以掌管整个中都城的侍卫军,我跟随皇上十余年,你一路提拔,帮我安 家,如今穷其一生,也不能报答一二,但此时,我却有个法子。过几日便是德仁皇后的祭日,皇上可以假借此事离开 皇城去寻顾姑娘,对外宣称为祭奠皇后,七日不朝,并且事先安排好,让外人感觉到,您一直留在中都城。”
戚行之心中此事也渐渐觅出思路,早已下定了离开的决心,只是没想到浮影却率先说了出来,他侧头望去,“你不是 一直劝朕以江山为重,怎会愿意帮朕出这样的主意?”
“臣没变,臣还是希望皇上留守中都,顾姑娘的事交由他人处理,但此次不同往昔,皇上势必要亲力亲为,臣劝不住 皇上,只有全力辅佐皇上。”
“现在的中都城虽然内有外患不断,但几日来我已将大部分反对势力解决掉,目前政局还算稳定,不会出大乱子,无 论多难,一定要撑过这七日。
明日我将在朝堂之上宣告群臣,我将七日不朝,为皇后守戒,所有奏折送入寝宫,闲杂人等不得打扰,至于琐碎之事 ,我会安排妥当。”戚行之说到此处,顿了顿,“我会立下遗诏,倘若有意外,则由戚佑登位,并设置五名亲信辅政 ,你则为这五名辅政大臣之首。”
听到遗诏二字,处变不惊的浮影浑身一抖,“我以为德仁皇后已经让圣上改变了不少,何况事隔多年,顾姑娘也已嫁 做他人,却没想皇上从未放下过她。皇上一声理智,却只破过一次例,就是在大荒为了顾姑娘以身犯险。如今……”
“在破一次例又何妨!”戚行之起身负手望月,“为了这个天下,我放弃太多了,如今坐拥江山,心却是空的,我不 想让心变得更空。”说罢他闭了闭双眼,“夜深了,歇着吧。”
浮影握紧手中的令牌,“皇上可以去,但一定要回来,这江山是您打下的,也只配您一人来坐!”
戚行之莞尔一笑,“放心,天下是戚家的,这一点不会变。”
“此外臣还有一事不明,顾姑娘的事要不要告诉云栈?”
戚行深思了片刻,答道:“告诉。”
“以云栈的脾性,若知道此事,定然扔下金城郡的事不管,顾颜歌若有事,他兴许还会迁怒于皇上,他虽然在江湖上 已销声匿迹,但影响力仍不容小视,皇上确定要这么做?”
戚行之摇摇头,“他不会,但如果我瞒着他,他会恨我一辈子。”
浮影会意点头道:“臣会誓死完成任务!微臣告退。”说着他便后退数步,随即夜空中空气一抖,他便消失不见。
圆月的笼罩下,戚行之手执空樽,在寂静的夜空里发出一声苦笑。
——
而另一边,颜歌出了中都城,便快马加鞭的赶往黄河一带,一路行去,沿途所见灾民无数,人们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命 危险,但被迫迁离家乡的痛苦也是难以言表的。
村庄和庄稼都被大水淹没,连飞鸟都没有了地方落脚,而这一切却都是因她而起,颜歌心中的愧疚与日俱深,这使得 她消灭蛟皇的欲望也更为强烈。
越往黄河走去,人烟也越发稀少,渐渐的她可以看到那些草草没埋葬的尸体。
这些人本来可以合家团圆的安乐过日子,却因为她的牵连,而变成了冰冷的腐尸。
颜歌抬手埋葬了被丢弃在路边的尸首,望着那小小的土丘吗,就好像是她杀了这一条条人命,拆散了一个个家庭,她 缓缓跪倒在地,摩挲着手中云栈留下的匕首,“栈,你会不会怪我……”
“姑娘,快走吧,前面就是黄河了,不知什么时候洪水又要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老伯拉着一位未满十岁的小男孩 蹒跚的向颜歌走来。
颜歌这才回过神,擦掉眼角的泪痕,仿若无事的回过头。
那老伯十分热心关切道:“怎么哭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是不是死了家人。哎,作孽啊,这么大的水灾说来就来。”
“老伯,这里的居民都迁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要是洪水来了,就太危险了,你快离开吧。”
“哎,我这腿残了,跑也跑不快,我孙子患了肺痨,离了我这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照应,反正我们爷俩横竖都是死,就 索性留在这里不受那奔波的罪了。”老伯想到这里上前道:“姑娘你大好年华,别为了家人留在这里,快逃吧,有多 远走多远。”
颜歌自是不能离开,她要等到洪水来袭的时候才能见到那蛟王,便索性编了个瞎话,“我也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 也不打算走了。”
“这样啊……”那老伯垂下头随即道:“这里还有一个破庙,在半山间,都是上次洪水来了侥幸活下来的人,这些人 也大多和咱们一样,你要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去那破庙歇息,就算是等死,也得有个照应不是。”
颜歌没料到此处还有人烟,现下也无处可去,便点头答应下来,随着那老伯向半山腰的破庙走去。
第111章 三三 【死生契阔】
山体湿滑,那破庙索性建筑在坚硬的石壁上,没让淤泥带垮,颜歌随着那老伯攀着山路上了破庙,这里外面看上去虽 然破烂不堪,但是地基打得十分牢固,墙面更是用十分坚硬的岩石修建加固,庙内角落里坐着月末数十名衣衫褴褛的 山民。
随着颜歌的脚步迈入破庙,大家多投来警惕的目光。
“这是我下山找粮食时发现的姑娘,她死了亲人,又身患绝症,我就带她来这里了。”老伯上前对众人解释道。
一位老妇人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不屑道:“来就来了,反正早晚都是死,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多日来的打击和丧失亲人的痛楚已经使得众人麻木冷漠,颜歌心中本就满是愧疚,如今也说不出话来,她沉默着寻了 处角落,抱膝坐下。
她自腰间取出云栈留下的匕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中漂浮着的阴云,却让她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云栈啊,又要入秋了,金城的天转凉了,没有人在你身边照料,你还好么?
如果你知道我这样的决定,会不会恨我……
此时远在金城郡的云栈,已将石康的军队击的溃不成军,连退数十里,如今双方的较量已经进入到了最后关头,两军 将士僵持不前,就在等待着最后的拼杀。
接连的捷报使得众将士士气高昂,而云栈却犹自望着桌案发呆,一旁的副将见了小心翼翼问道:“木将军,可是想念 夫人了?”
云栈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家国大事为重,何况,这场战事也即将结束了。”然而想起那个笑容能融冰化雪的 女孩,他却仍旧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
副将打趣道:“夫人一定贤惠善良,才能令将军这般英雄也为她折服。”
“她?”想起颜歌,云栈却觉贤惠善良四个字也不能描述她,“她是这世上最懂我的女人。”
遥想当日琅峫初见,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孩,这一年多的时间,两人一起在这天下走了个来回,是她带他脱离了往日 的生活,是她将她拉出那个悔恨的深潭,是她给了他新的生活,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云栈握紧拳头,“小歌,等我。”
“木将军,木将军,中都城来信了。”帐外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信?”云栈疑惑,“进来!”
“是家书,皇上亲自叫末将连日送来的。”那侍卫大步跨进帐中,单膝下跪呈上信件。
家书?他孤身一身,哪有家人,难不成是颜歌?
可已由不得过多猜测,一份莫名的不安蔓延开来,云栈一把接过信件拆开来看,但只是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