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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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宁死不愿帮漆经理呢?我个人觉得这跟初衷没有任何矛盾的,还能显出你的伟大和不记前嫌。让他离开名浦出去落魄吗?这似乎没什么必要。”
景茹想了想才道:“如果我告诉你远天曾经因为他的事被人勒索过数百万的的资金,你会不会仍然认为这样做没有必要呢?坦白地说,如果不是他曾经为远天立过功劳,加上事情摊出去会影响公司,家兄早把他送上法庭了。现在这么做,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我哑口无言,没想到曾有过这么件事。
“就这样罢,我还有公事,你可以出去了。”景茹下逐客令。
我端坐不动。
景茹不悦道:“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很清楚。”我平静地道,“但你没有估算正确我的砝码重量。如果我告诉你,我能令义字门不管这事,并且同时将漆河军的事一个匿名电话打到警察局,你感觉如何?”
景茹仔细看着我的眼睛,似要辩出话的真伪:“你是说真的吗?但我很难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我站起身来:“明天早上前我会给你证明,到时候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同时我也希望你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换条件,因为从你身上我无法找到‘感情’两个字的存在。从这方面来说,”我顿了顿,“令姐比你可爱多了。”
走至门口,我回过头来:“我不管漆河军欠你们什么,现在这件事是为他的女儿做的!”
不知是否错觉,我感觉到景茹因为我最后几句话脸色白了。她确实比乃姐更懂如何控制感情,那或者是事业成功的充要条件,但是我所最厌恶的。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这女人可恶。
但她的能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在我开始生出她已非是我对手的时候。
事到如此,我只有请动伟人出马,才可扳平此局。对只讲实际的人来说,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原因。
一个小时后我已回到学校,才从君子处知道他不在校内。我略一思索,径直往义字门的临时据点去,果然找到了他。
自与柳落在这处见过面后还是第一次回来,我左右扫视一番,忍不住问道:“你保镖呢?”
伟人促侠地眨眨眼:“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指女的……我得警告你莫对她起歹心,否则被打个半死怪不得我。”被我一拳轰在肩头,才哈哈笑道:“都被我派出去办事了。”彼此坐下后他才笑道:“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或者你有兴趣。”向仍立在旁的单恒远示意。
后者向我道:“今天中午跟植哥见面时,我发觉有人在暗处监视你,初时还以为是漆河军的人,后来才发觉有问题,就派人守了一会儿,不料结果大出意料之外。”
我叹道:“那是名浦公司的老总,亦即我现在的上司景茹派来的,对吗?”
两人一愕,伟人眼睛微眯:“越来越有趣了。”单恒远点头:“景茹这人我见过,上次与蓉城会协议时她是代表人之一,从外表看来并不厉害。”
看我茫然不解时,单恒远才道:“那人后来进了蓉城会办事处的大门,但应该与景茹没有关系,因为蓉城会‘宁’部的人是由主席唐万令亲领。”
我记起他曾给我解释过“宁”部是蓉城会的秘密分支,专责这商会属于“黑”的部分,不由动容:“那人是‘宁’部的?”
单恒远点头。
第三十章 强龙之压
我怔然不动。事情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料,开始有向黑帮转入的趋势。
难怪景茹明知我和义字门有关系还敢这么芒对芒地顶着来,原来有蓉城会作后台。不过既然这商会已经投在义字门下,事情或许不会变坏。
“蓉城会的势力虽然限于成都,但正因如此在这处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单恒远说道,“否则唐门不会屡攻不入,除开客观原因,蓉城会的实力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心一沉,听出了他的意思,亦即义字门也不能明着压下蓉城会的气焰。伟人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淡然道:“能否压下地头蛇,就要看强龙是谁。”向我道,“老植说说你的事,看我能不能帮上手。”
我简要地把转换心意的事说了一遍,伟人听完“哈”地一声笑起来,轻松地道:“只是达成这目的,并不需要费多少力。那女人再凶也不得听唐万令的话,只要向姓唐的施点压,不怕她不服。”
“但强哥应该想过景茹能通过唐万令派出宁部的人,两人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或者会有些难度。”单恒远提醒道。
伟人目中光芒闪过:“区区一个唐万令,怎敢和我义字门作对?!”唇角露出微笑,“除非他想现在就从主席位置上下来!”
我心中微凛。这刻的伟人和平时在学校里的气质是完全的两样,锋芒毕露,即便是我这么定力强的人亦感到他迫人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他。
伟人回复正常向我道:“我先给唐万令去个电话,死人立刻就跟你去成都。”
我感激地道:“伟人你……”却被他打断:“你总是忘记我说过的话,记着我们永远是兄弟!”
正要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海婧雯拦住,看着我身后的单恒远疑道:“植科长,您这是要……”我微笑道:“这位是茹总老朋友,也是我兄弟,不算外人,找茹总有点小事,不需要预约吧?”
“这……倒不需要,不过我得先请示总经理,请稍等一会儿。”提起内部电话低低地问了几句,摆出职业的笑容,“总经理说两位不用进去了,事情就按植科长的意思办。”
我愕然看向单恒远,后者低语:“唐万令通知她了。”我明白过来,定是伟人之前给的电话起了效用,正要说话,单恒远却向秘书道:“我们还有事想跟茹总商量,麻烦你了。”
我愈愕不解,之前以为他来只是以防万一有所需要,但听他这么说,难道真的另有事情?
秘书狐疑地看他一眼,重新拿起电话,片刻后才道:“请进。”
景茹似乎整天都坐在大办公桌后面未起来过,埋头处理一堆文件,听见我们脚步声只是扬手示意:“请坐。”
待我们入坐后这年轻女总经理才从额前刘海下射来一眼,淡淡道:“义字门鼎鼎大名的‘死人’单先生驾临敝处,真是篷璧生辉啊。”
我缄口不言,静坐观语。
单恒远不答反平伸起双手,问道:“景小姐请看看我这双手,有什么感觉?”他不称“茹总”而称“小姐”,即表明根本不把对方身份放在眼里。
景茹终于完全抬起头来,应声看去:“很像弹钢琴的手指,单先生应是艺术家才对,该不会像某些人总喜欢跟人顶嘴,一副吃人的样子。”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到我这边。我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意为“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形象这么差”。
单恒远的笑容生出:“可是有些表面上要吃人的人却不一定真的想吃人,而一些像艺术家的人——才是真能吃人的人。”说到末一字,目中寒光大盛。
我皱眉不语。他这是要做什么?
景茹终是见惯大世面的人,并不为所动地道:“我已经答应植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单恒远自语般道:“这双手十指都比较细长,而且因为经常做手术握惯刀具右手指头上有比较深的印痕。我用它们救过很多人,本来应该算是个好人,可惜……我也用它们杀过人,真是罪孽深重啊!”
景茹如我般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单恒远双手“啪”地按到桌上,身子前俯,低声道:“我不想下次这双手会放在你年轻的脖子上,所以也不想你再借黑手对植哥有所不利!”随即坐直回复正常音量:“好了,我们该走了。茹总是聪明人,对吗?”
在坐余外两人一齐浑身一颤。
走出潮流之柱后我拉住单恒远,沉声道:“谢谢你。”
后者笑道:“别把谢谢说得这么严肃好吗?听得我都有点害怕。记着强哥说过的话,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那也是我和义字门所有兄弟要说的!”
感动以不可阻抑之势涌上神经中枢,我用力握住他手臂,重重地点头:“嗯!”
当晚回到廖寓,才知道方妍和廖真如、云海晨出去逛街还未回来,廖父正在书房研究一堆材料,见我入来欣然道:“刚才接到小茹的电话,知道了你的决定,忽然感到很高兴,一时兴起就找了这堆东西来看看——有没兴趣一起来看看?”
对他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有着对长者的敬仰,亦是迄今为止唯一能被我真心用“您”字来尊称的人——或者是因为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儒厚之气。我走近道:“您不觉得我太任性了吗?”
廖父露出温厚的笑容:“这不是任性,而是善良。”喟然一叹:“这事我曾私下给思明那小子去过电话,看他的态度如何,结果却大伤人心。唉,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不料他竟由此及彼地扯到另处去,不好接口。不过听他之言也猜得出几分,景思明本人定是在处理漆河军一事上态度坚决,不顾后者是乃父当年一起创天下的伙伴,才令廖原靖这本来也是远天一员的人心生感慨。
忽然间想到景思明老爸,亦即远天集团的创始人景远天。他似乎并未退位,仍是远天第一把手,但廖父为何却不直接问他的意见?
“烦心的事都放到一边,在家里只该高兴——快过来看看这个,看有没有什么感悟。”廖父回复之前的表情,热情地招呼我过去。我走近一愣:“书法?”
廖父将大堆材料中的几本书翻开摊在桌上:“半年前一时兴起托人找来这么多书,现在才有时间看——你对书法有没有研究?”
我挠头苦笑:“要是您看过我的字,肯定不会这么问。书法这东西和我犯忌,我不喜欢它,它也不喜欢我。”随手指着其中一篇,“不过我肯定这个是篆书。”
廖父喜道:“看来你也颇有研究嘛,不然怎么认得出来呢?”
我忍不住失笑:“就是因为认不出这些字写的是什么,我才说它是篆书的,因为听说过篆书是最难认的字……”
廖父呵呵笑了几声,漫不经心般道:“从字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我心中一动,想到他的职业,试道:“比如人的性格?”
廖父赞许地点点头:“半年前我遇到一位当年的老朋友,他是书法高手。大家一番闲聊,我受益匪浅,就因学到了‘字人论’,也就是以字辨人性格、品德和才能的学问。”
我大感兴趣:“听起来好像很有用的。”
“我那老朋友自谦说这些东西都有点迷信的色彩,实际上也确实是。不过经过现场实验后我觉得这些东西也并非全是迷信,于是向他请教了这门学问来,同时托人搜罗了大量的古书古籍,想研究一下,却拖了这么久才找出空闲来。”廖父翻过几页,“不过肯定学不到他那么专业,呵……”
我微感动容,能得到廖父尊敬的人肯定非是平庸之辈,不觉问道:“不知道那位书法大家是谁?”
廖父微微一笑:“你肯定知道他,因为他就是你所在学校的名誉校长。”
我脑子里刹时闪过曾在学校图书馆内见过的几幅巨幅大字,记起边角处的签名,大感意外:“陆祥瑞?”
第三十一章 以字相人
未料到廖父竟和在西信院可谓“第一名人”的名誉校长是老友——那是连我这种除了读书和工作外两耳不闻余事的古董都听过的真正名人——这似可稍稍解释廖真如为什么会到这所中等偏下的高校就读。
廖父突然兴起道:“来,你随意写几个字,让我看看是否能学以致用。”
我忙推辞道:“这个就不必了罢,所谓‘献丑不如藏拙’,不如等真如他们回来……”心说这还了得,下笔等若抹煞自己的形象,岂非亏大了?
“莫这么见外,放心我不会笑你的。”廖父边说边铺纸拿笔,“当玩乐一下嘛。”
我无奈下只好提笔,想了想,写下“字丑非我之过”数字。廖父哑然失笑:“看来你这方面确实有待加强,嘿……不过也很有个性。”说实话我的字也不是完全丑得失形,只是横竖撇捺都直如棒槌,以父亲的形容就是“用火柴凑起来的”,说艺术感是全然没有,论形体美则只好勉强扯上个“阳刚之美”。
“笔画很直,整体微向右偏倒,嗯,字体大了点。”廖父认真评鉴,“应该说你是个直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很偏执,而且非常有自信,哦,还有就是你天生城府较深。”
我大讶道:“自信我可以理解,偏执也比较容易明白,但直率和城府深似乎是反义,怎么会同时出现呢?”廖父抬眼起来释道:“这并不矛盾。直率是对性格的抽象描述,而城府则是对性格的具体行为描述,两者是同一项下并立的不同子项。这一点区别是很细微的,你误会也是正常的,因为根据调查表明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是不会仔细区别和理解这种细化的区别的。”
我细想下去,但仍很难接受这种观念,只得转换到另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直率是由你笔画的形态来推测,偏执则是由笔势来揣度,至于城府……是因为你的字透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而一般人写的字能透出至少五项基本信息,你只有两项,似乎是身体本能就在掩饰自己。”廖父若有深意地停了停,“这是天生城府的表现。”
我苦笑道:“也就是说我这人爱骗人吧?似乎也没错……”
廖父失笑道:“还没那么糟,城府深并非全是坏事,正如每件事都有正反两面一样,城府也可以用在好和坏上,而且它在这尔虞我诈的当代社会上成功的前提。记得当初祥瑞测我,同样给我下了‘直率’和‘城府深’的评语,而当时我的字只透出了三项基本信息。难道说我是坏人吗?那就恕我绝不承认了。”微叹口气,“如儿也曾做过这测试,结果她透出了七项基本性格信息,属于那种有基本防卫意识而无城府来保护自己的类型。如果没有人来保护,我真怕她会吃亏。”随即转换话题道:“你的偏执,自己感觉是在什么方面?”
“应该是感情吧?”我思索着,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