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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笑看千秋-第102部分

小说: 笑看千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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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选择出乎我的意料,你门的选择都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会自己出面寻找凶手。我装疯扮痴,实际上无需扮,这些天我一直神情恍惚。她的担忧是真诚的,真诚到让我想流泪;我们曾经是那么的关心对方,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一步。可是,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就再也没了回头路。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睁着眼睛纵身跳下去。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自己是如此适合做一个后宫的女人,天生的戏子,做戏做的连我自己也分不清真假。我的孩子,对不起,娘亲利用了你,可是如果你的 父亲能够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这样。
  要怪就怪这无常的命运吧,把你错生在帝王家。
  早就知道瞒不过她,太皇太后尚输在她手里,何况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奴才想出来的主意。我忽然像解脱了一样,把所有的罪过都堆加到我身上吧,命运是如此的荒唐可笑,世人是如此的荒谬无知虚伪自私。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把自己摆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我要告诉楚天裔,不要以为我对你有多迷恋,即使是你留给我的最后寄托—孩子,我一样可以伤害。不要以为你的眼睛可以洞察一切,我这一生就被你吃的死死,你一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我爱你。
  我爱你。
  对,我依然爱你,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卑微的爱着你。
  所以我选择舍弃自己,保住孩子,我这一生,已经悉数给你。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你生一个孩子。那么请将这个孩子拿走吧,让我了无牵挂,离开这冰冷的世界。没有你的怀抱,即使有再多的熏笼和炭炉也会觉得好冷。你应该不会注意到,出了她以外,这座宫殿中,还有一个人也很怕冷。
  我的爱全部都给了你,所以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爱这个孩子。那么就此撒手,离开这红尘世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的表哥,我的爱人。
  你始终是如此的吝啬,连我走之前最后的疑问“当初你娶我,可曾有半分的真心?”都不愿意回答我。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骗骗我就行,反正我很快就要走了,绝对不会向你苦苦求证。
  “倘若你不是蓝家的女儿,……”
  不是蓝家的女儿又怎样,你怎么还不说,意识越来越模糊,忽然间我轻轻的绽放出一朵微笑。奶妈,你曾经说过,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人就是我来世的伴侣,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那么来生吧,来生叫我不做蓝家的女儿。
  不行,我要和清儿商量好,这一世木已成舟,下辈子她千万不能和我抢。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紧紧攥住旁边宫女的手,呢喃着:“清儿,清儿。”
  “娘娘,你等着,奴婢这就去找皇贵妃娘娘。”
  是我身边的老人吧,听得懂这句“清儿”指的是谁。今生今世,我怕是在也没机会再叫出这个名字了。
  我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我看见了奶妈在慈爱的看着我。奶妈,等等洛儿,洛儿很快就会来的。您还给我梳满头的小辫子好不好,就好像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满头的小辫子。
  “洛儿。”
  是她的声音,不是奶妈。
  我的眼睛落在她的花环上,她就把花环给我戴上。是不是我把目光投向他,她也会把他让给我?
  哦,不必,不必,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孩子保住以后,甚至等不到我咽气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开我。
  孩子。
  我忽然想到那个诅咒,那个用至亲和辛魔神交换的诅咒。
  表哥,是你逼我的,如果你肯对我那怕是假令辞色虚与委蛇的敷衍,我也不会狠心如斯。我生出了孩子,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悉数耗尽,该是被完全踢出局的时候了。我在心里冷笑,我可以造就,也一定可以毁灭。我们蓝家的女儿才是南国唯一的凤凰。凤凰涅槃,就让这一切为我陪葬!
  我诅咒,诅咒这南国从此断子绝孙。
  奶妈,你看到了没有,不仅仅是你可以,我也可以。可以舍弃这个身上流着他的血,标志着我的耻辱的孩子。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魔鬼,毁灭我,毁灭我们蓝家的魔鬼。
  哈哈,魔鬼,魔鬼你也毁在我手里。我孕育了你,再亲手毁灭你。
  楚天裔,我可以为你带来江山权势,同样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我诅咒,诅咒这不公平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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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春已至,那漫天落花将要埋葬的不仅仅是一个我!!!
  蓝洛儿的葬礼出奇的隆重,隆重到我已经感受了到了那种奇异的诡秘。
  那天,几乎南国的全部高僧都出动了,集体施法,安抚死者的怨灵。
  那天,阴沉沉的,昏暗得不像暮春时令的天气,是不是黄梅天提前了。
  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诅咒之说。如果诅咒有用的话,那么日本岛不知道沉没了多少回了。
  可是我无法忘记蓝洛儿临死前惨厉的呼喊,那乌黑的眼睛流转的仿佛是殷红的血。那幅场景就像一个梦魇,让我很久很久都无法安眠。即使是躺在他的身边,我也常常从恶梦中惊醒。然后无声无息的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她的孩子没有死,幸亏楚天裔及时出手的那一阻隔,襁褓里的孩子得以保全了性命。可是自此以后,诅咒的阴云仿佛笼罩了皇宫的上空。宫廷内接二连三的出事,甚至有宫女说从鸢尾宫传来女人的哭声。昔日热闹一时的鸢尾宫被封了,那个春天的末了,是满眼的萧索和满目的苍夷。
  流言渐起,关于诅咒的传言不胫而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秘密。即使那天所有的知情者已经被秘密处理掉了也不例外。没有杀戮,因为这个春天流的鲜血已经让我麻木。稳婆和宫女服下了太医配制的哑药。幸亏她们不会写字,否则连手筋也无法保住。
  就算这样,谣言依然风行。空|穴来风,有空|穴才有来风。皇室男丁单薄就是那空|穴。
  裔天三年,贵妃郑氏小产。
  次年,嫔人周氏分娩时难产,生下一死婴。
  “清儿,这是不是报应?”楚天裔木然看着这一切,巨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好像有风吹进来,把长长的宽大的帷幕涨得鼓鼓的,仿佛很充实,其实什么也没有。太监把死婴孩抱了出去,太医和宫女正手忙脚乱的抢救听到稳婆一声尖叫“怎么是个死的?”就昏死过去的周嫔人。
  我看着他,轻轻说:“没有什么所谓的报应。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
  他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半晌,忽然笑道:“报应又怎样?老天爷只会虚张声势。朕是真龙天子,又岂会畏惧他。”话虽是这么说,可为何他迈出宫门的脚步有些踉跄。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日暮中竟是这般轮廓模糊。我想起在那一个夕阳下,他微笑着告诉我:“我在皇宫里种了很多木英,等到这棵树老了,你看厌倦了,别处的木英也就开花了。我可以陪你等待。”
  此刻那落日的余辉映在他落寞的身影上,我却忽然没有勇气向他走过去。
  裔天皇帝即位四载,膝下惟有二女一子,其子天生痴呆。
  南国关于立储的话题又被朝臣提上日程,呼声最高的当属皇弟楚天奇。
  百姓对有些事情的执著让人不知所措。
  同一个秋天,宫廷里又一个熟悉的人离去。多事之秋,还真是多事之秋。月妃至死也没有见上自己的儿子一面。
  我站在清风斋的庭院里,月妃的灵柩停在正屋中。忽然心里空落落的,烦闷时诉说的对象也没有了。我想当初老皇帝宠幸月妃不仅仅是因为她相貌有几分肖似水夫人,其实就性情而言,晚年的月妃跟水夫人也很相象。只是不知她风华正茂时是怎样一番模样。我的心纠结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悄无声息的侵袭,它让我蓦的感到孤单,许久不曾困扰我的茫然和无力感又偷偷攫住我的心;一瞬间,仿佛呼吸也不顺畅起来。
  “娘娘。”赵总管站在院门口,轻轻的唤我;表情有些焦急。
  “皇上还是不松口?”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掩藏住心里的忐忑。
  “唉。也难怪皇上。这个时候,这种局势,皇上同意三王爷回朝奔丧。难!”他摇摇头,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楚天裔不同意阿奇回朝奔丧,他这个弟弟是他的一个心结。皇家的亲情夹杂了权力的争夺后,总会让人觉得虚无而诡秘。更何况阿奇的母亲月妃还是官方解释中杀害楚天裔生母的凶手。
  三万大军驻扎在京城外,城门紧闭。圣上拒绝三王爷进宫奔丧,理由是先帝的旨意:三王爷楚天奇永世不得踏入冷宫半步。
  一时间剑拔弩张。
  我急急忙忙的向乾坤殿走去,这个关头不是赌气犯拧的时侯。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一个功成万骨枯的边塞大将。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这么扇风点火似的一闹,指不定要怎样收场。
  王平守在殿上,对我视而不见。
  “我就知道你会来。”刚到暖阁子门口,不等我撩帘子进去,楚天裔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


  “那皇上想必一定知道臣妾此来所为何事。”我咬咬牙,不动声色的探头进去。
  “你对朕的这个弟弟似乎很上心。”
  “长嫂如母。既然他的长嫂已经不在了,那么我这个二嫂只好勉为其难的顶上去。”我微微的叹气,“皇上,臣妾恳请你以国事为重。臣妾此番前来,不是以三王爷的嫂子的身份,而是作为皇上的妻子,臣妾有义务为皇上分解负担。皇上,现在的情况无需臣妾言语,如果皇上执意不肯让三皇子进宫,那么必将会是一场大乱。”
  “会吗?”楚天裔的眼睛平静不见波澜,每当这个时刻,即使是我,也无法揣测到他的心意。
  没由来的,我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你的手很冰。”他皱眉,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我忍不住有些感慨,是不是一切还一如既往。就好像我觉得冷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察觉到,然后立刻帮我取暖。
  “皇上,你知不知道那年春天,我对阿奇说过什么?——别皱眉头,阿奇是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我告诉他,我会帮他照顾他的母亲,所以请他安心的保家卫国。现在月妃已经不在了,如果皇上再刺激他,即使他原本没有反叛之心,周围的环境逼着,他也会不得不走到那步。民间有句老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现在已经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起皇上,也许他更加有资格肆无忌惮。”
  “清儿,你似乎很了解他。”
  “你忘了,我曾经是月妃的宫女。其实月妃娘娘跟淑贤太后(楚天裔即位后,其生母被追封为太后)的过节,我那时候就有所耳闻。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你应当比我更加了解。我说一句犯上的话,皇上也许是嫉妒三王爷当年独享了先帝的疼爱。”
  “犯上?你的犯上,我早就是见怪不怪。不错,嫉妒的何尝止我,楚天昊,我的七个皇妹,谁不会嫉妒。父皇只是他一个人的父皇。”
  “皇祖母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皇祖母,阿奇何尝不羡慕你们的祖孙情。皇上,其实你已经得到很多,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个得到,是否也包括你?”楚天裔笑容高深莫测,轻声喟叹,“我会遂你的心愿。不过我不敢保证,我的皇弟是否会遂你所愿。”
  “我想阿奇会明白月妃娘娘希望入土为安。”我的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转口问道,“如果我不来,皇上是否会改变心意。”
  “我知道你会来,无论如何你都会来。如果你足够聪明,你就不会来。可是在有些事情上,你始终不够精明,幸好你不是那么精明。”他的笑容古怪而飘忽,仿佛蒙上了薄薄的清纱,“这样的清儿或许不够可爱,但却是我的清儿。”
  我禁不住有一丝苦涩,他还真是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这是幸运还是悲哀。忽然有些疲惫,对纷纭的宫事的疲倦,对诅咒流言的厌倦,对朝堂上不断提出的立后事宜的惫懒。
  月妃的丧事期间,我躲在自己的宫殿中,谁的面也不愿意见。真的身心交瘁,倦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我隐约间有些疑惑,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去迎合对方,不愿意触及任何可能会引起不快的问题。假装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这样可以吗?隔着千年的时光我们真的能够这样依偎对方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接踵而来的问题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无法自欺欺人,如驼鸟般告诉自己没有任何困难。
  也许我真的需要一个孩子,让我漂泊的灵魂安定下来。这样的我才不会时时刻刻觉得不安。
  始终是过于贪婪啊,永远欲求不满。我看着自己秃秃的指甲,笑容竟同深秋的晚风一般萧索苦涩。
  难道注定不是归人而是过客。
  淡漠天黑
  马车是过客最好的伴侣,它带我走进南国,走进奢华精制的南国宫殿。今天,它又带我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幸福美好从来都是过眼云烟,好似那金丝银缕的华服,花团锦簇的看着热闹,触手却是冰凉,彻骨彻心的冰凉。
  “辙辙”的车轴扭动声把我从昏迷中惊醒,然而意识是如此混沌不清,头痛欲裂,如当日无意间来到这个时空时的头痛欲裂。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吧。我下意识的瞥了瞥苍白瘦弱的胳膊,莹白如雪上那一丝红线妖娆的诡魅,如火一般,生生灼烧着我的眼睛。同样是伤,已经淡不可见的伤痕上又一道清新的印迹。永不消逝的印迹,如同那疼痛的记忆,始终纠缠着我的灵魂,引领我哭泣挣扎,“放我走,我要回家。”
  头脑里的画面模糊而混乱,记忆中商文柏温和的笑容和骨笛灰暗的光泽交织在一起,越来越锋利,把我生生扯裂,再也无法完整。
  我闭上眼睛,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十年南柯终成梦,一朝北国已是空。
  “娘娘,我们就要离开南国境内了。”王平面无表情的面孔出现在车门前。我的眼皮略微上瞟,沙哑着喉咙艰难的说:“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娘娘。”
  “皇上告诉我,你始终是王平的娘娘,走到天涯海角依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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