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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欢天喜帝-第28部分

小说: 欢天喜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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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风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抽剑,可却不及他快!
  电光火石间,那人已策马而来,手中长枪划地而过,扫起一片沙尘,遮天蔽日,让人看也看不清。
  贺喜猛地抬手,长枪直指狄风身前,正对心口。
  铜刃发光,枪缨暗红似血。
  狄风拽缰侧避,以剑相抵,刃划枪杆。
  可剑枪未碰,贺喜便已收手,一举一掷,长枪飞出阵外,落在远处。
  然后看向狄风。
  狄风手中之剑僵在半空中,作不得反应。
  他蓦地抽鞭策马,只一瞬便至狄风身边,手自马侧抽剑出鞘,剑尖抵入狄风胸前铠甲。
  甲片间缝被撑开,裂成两半。
  四下俱寂。
  金属碎裂刺耳之音,响颤阵前阵后。
  他停手,剑力未消,甲下单袍亦破。
  冰冷剑锋直抵血肉之躯,刃泛银光。
  风圣军将士们脸色发青,远远看着,欲动却不敢动,只怕一动,那人便会剑穿狄风胸膛!
  贺喜盯着狄风,缓缓开口:“她是朕的。”
  狄风身子一震,胸口暖意渐消,剑冰入骨。
  这人弃军不顾,独身前来,引弦开弓,逼他出手,全都是为了这一句话——
  是要让他明白,他不是对手。
  败他于邰涗大军阵前,为将者,再辱不及此。
  狄风心底沉沉,眼中黯了颜色,低声开口:“兵阵不敢动,陛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贺喜剑柄向下稍压,“朕此时一走,你护驾不力,罪加一等。麾下将士不服,朝中又无容身之地,非死即流,你留在邰涗,还有何用。”
  狄风猛地抬头,大惊,他……
  贺喜手腕轻动,剑尖收离,只近狄风身前一寸,声音压得极低:“朕走,你领军来追。逼邺齐大军破南岵西境而入,你才可立功。”
  狄风咬牙,看着他。
  贺喜嘴角微扬,策马驱近一步,“你以为朕不知她心中的打算?”
  狄风心中潮起潮落,喉头梗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人……如何能知道她的打算!
  本以为贺喜意在羞辱他,何曾想到,这人心思如此之沉,用计如此之绝!
  他看着贺喜,心底转念间便定了心思,低低吼出一声:“走!”
  不及贺喜再言,他手中之剑一出,狠划贺喜身下马臀,待那战马嘶鸣发狂猛冲之时,自己飞快策马上前,挡在风圣军阵口,扬手以剑指天,压阵不动。
  贺喜人马之影朝东奔驰而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将军!”
  “将军!”
  “将军!”
  身后邰涗大军吼声震天,人马俱动,怒不可忍。
  狄风冷眼回身,唤一路斥候过来,“去探邺齐大军此时行至何处,探完疾速回来相禀!”
  又唤三名都指挥使来,“各领麾下将士,近陛下车侧护驾!”
  而后回望大军,“留此待命,待我禀过圣上,便去追袭邺齐大军!”
  阵前将士群情激涌,呼声不断,甲胄抖动之音传至阵后车驾之处,令人心惊。
  前面黑漆漆压成一片,事成何由,英欢于车中根本看不清。
  只见得沙飞沙扬,贺喜与狄风策马相近,剑起剑落之间二人骤停,随后贺喜便飞马而走,狄风在阵前亦不知吩咐着些什么。
  沈无尘与吕封早已下车,二人俱是胆战万分,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英欢眼望阵前,就见狄风扬鞭抽马,飞快驭马过来。
  他翻身下马,人近御驾,而后低了头,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是何心思,他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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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二十九
     更新时间:2009…3…1 23:24:46 本章字数:2530
  英欢闻得此言,人一下便僵了。
  她抑住怒火,“他要如何?”
  狄风低声道:“让臣率军相追,将他逼入南岵西境。”
  英欢脑中思虑陡转万变,阵前诸事连成一片自眼前晃过,随即顿明!
  她望贺喜相助,其意并非仅在解狄风之困。
  若邺齐大军前来扰驾,邰涗便断无让道与之入南岵之理,纵是她先前应了他,邰涗国中朝上亦不会同意!
  邰涗内乱留尾未平,国力不堪兴兵举事,她实不愿与其相缠,所以才出此策,所谓其后贬狄风至东境以成南岵之事,不过是骗他罢了。
  ……却没料到,他比她更绝,竟放大军先行,孤身赴此,逼狄风出手,迫狄风相追,势必要让邰涗与邺齐抵死相缠。
  这天下,有她便有他,她的心思瞒不过他,他的手段亦只是为了她!
  英欢看着狄风,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有火,“便依他所说。待他入南岵后,朕着龚明德将他麾下大军全数与你,你且留境不归,京中诸事朕替你办妥。”
  狄风点头,随即欲走,却又被英欢叫住。
  她抿了抿唇,脸色冰冷,“他既是这般逼你,那你也别手软。逐州至秦山以西诸地,太少。”
  狄风握剑之腕僵了一瞬,指节泛白,“陛下的意思……”
  英欢眼眸似星,手指划过马车窗橼,“逐州。”她停了一下,盯紧狄风,“朕不论你用何手段,将逐州取了。”
  逐州,要塞之地。他肯许她逐州以西,却独独舍不得将逐州一并与她。
  他曾败狄风于逐州,若是狄风此次能将逐州夺了,不知他会是何心境。
  他既是出尔反尔,那便不要怪她不仁不义。
  邺齐大军既过秦山,便有南岵重兵相迫,无论如何也无力分兵南下去救逐州,若是等邺齐上东、下东及平京三道调兵,亦是比不上狄风快。
  她信他一回,他却拿着信任来算计她。
  如若他会信她,那他便只得后悔的份!
  心思既定,便容不得旁人质疑,她望向狄风,轻声道:“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天塌下来,有朕在京中替你扛着。”
  秦山以西的南岵诸地,她心中此时是一点都不稀罕,她要逐州,只要逐州,她就是要让那人尝尝这心僵的滋味!
  狄风看了她一眼,嘴唇略动,想要开口,却终是未言,只是点点头,“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英欢轻轻摆手,目光瞥向远处车下沈无尘一侧,淡淡扫过一眼,又对狄风道:“去罢。”
  狄风将剑换手,欲走却不放心,回身道:“只留三都指挥的兵力护驾,臣怕……”
  英欢低笑,“没了邺齐大军,还有何可怕的。”
  没了他,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世上,也就只有他,能够让她提心破胆,日比年长。
  狄风低头,领命而退,翻身上马之时动作略有迟缓,身下马儿狂抖鬃毛,一副不耐之态。
  远处风圣军早已整阵待发,黑压压的铁甲铜壁,散发着渗人的气势。
  黑底赤字帅旗迎风而扬,大大的“狄”字笔笔刚硬,甚有威势。
  狄风挂剑上腰,转头朝东边望去,天边地平线处沙随风滚,隐隐而动。
  逐州,逐州……
  她要逐州,那他便将逐州夺来给她!
  …………
  邰涗大历十一年八月十七日,上出凉城,遇袭。
  时邺齐大军拔营东进,上命右骁卫上将军狄风率风圣军疾行,迫敌至南岵西境乃止。
  八月二十日,邺齐大军破浔桑,大败南岵大军于汾水之滨。
  八月二十二日,上于京中下诏,右骁卫上将军狄风护驾有功,着其统风圣军并龚明德部留境待守,暂不归京。
  八月二十四日,邺齐上东道大军自逐州一路北上,连下南岵邯陵、幽洛二城,过秦山,与何平生之部汇于交河之东。
  八月二十六日,狄风之部沿境南下,直逼逐州。
  …………
  景欢殿内夏意熏人,铜洗盛冰摆了一圈,仍是热。
  英欢倚在御塌边上,眼微闭,垂在床边的手上握了本书,一点点地往下滑。
  塌边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待那书快要脱出她掌间时,飞快地弯腰伸手,将书接住,才直起身子,一抬眼,就见英欢醒了,长睫轻掀,眼中似蒙了层雾。
  “朕睡了多久?”英欢蹙眉,抬手去揉额角。
  宫女将书卷搁置她枕侧,轻声道:“陛下才合眼没多久,就自己醒了。”她望一眼,见英欢无甚表情,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陛下自凉城回京已有四日,殿中夜夜烛火不熄,陛下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英欢眉头更紧,撑塌起身,“枢府可有来报?”
  “并无。”宫女跪下去,服侍她穿鞋,“倒是宁太医来了,说是进药,见陛下正在歇息,就于外殿候着。”
  英欢微微一怔,随即敛了衣襟,足踏殿砖,低声道:“传他进来罢。”
  回京虽是只有三四日,可过得却有如三四个月一般漫长。
  等,一直在等东面的战报。
  不放心狄风,亦不放心那个人。
  千里之外,三国大军犬牙交错,谁胜谁负,不过转眼既定。
  天际将明时才闻得狄风已拔营南下,于是更加睡不踏实。
  她拾起书卷,起身走下来,才至案侧,宁墨便进来了。
  白衫白袍,眉目清冽,清清爽爽的一身,仿佛这严夏根本扰不到他。
  英欢望向他,罗衫大袖垂了下来,手中书卷落至案上,“进药?”
  宁墨一双眼清亮澄澈,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弯起来,“如若不说进药,臣有何由来此。”
  他上前几步,手中红木描金温桶微晃,“陛下回京多日,臣……想来看看陛下。”
  英欢听着他这低低的声音,略微压抑的语调,心底似被什么东西忽地压了一下,沉,又有点窒闷。
  她回来后忙于朝政,又惦念着东面战事,为狄风脱罪亦让她煞费苦心,几日来竟然丝毫没有想起宁墨其人。
  此时见了他,这一个骨骼清俊的男子,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笑望着她,令她心中恍而亮了一下。
  宁墨见她不语,便低了头,伸手取出一只银碗,再抬眼,目光带了丝热意,沿着英欢眉角缓缓而下,最后落在她唇间,顿住。
  他笑笑,朝她走了两步,眼中淡淡一闪,“臣为何觉得,陛下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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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日,某位作者大人同我说,她的一位读者说我的文像诗。
  于是胸闷两日,昨晚一夜未眠。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三十
     更新时间:2009…3…1 23:24:46 本章字数:2508
  不一样了。
  英欢望着他,这一张素简一般的脸,平平静静不起波澜,可一张口,却是似剑划心的一句话。
  她侧了头,低眼去看案上银碗,里面液体略乌,却是通亮透澈,并非御药,不禁又去抬眼看他,“是什么?”
  宁墨伸手,修长的手指圈过碗沿,拇指扣边,将碗端起,眼中含笑,“陛下尝尝便知。”
  英欢微微笑起来,这男人,二十又八的光景,却无一点刚硬之范,不论何时都是这么温润,如同年未及冠的少年一般。
  倒也难得。
  但,越想,越觉得对他不住。
  她轻轻推开面前的碗,看着他,“朕替你说一门亲事,如何?”
  宁墨脸上笑容僵住,端着碗的手也有些不稳,隔了半晌,眼中才又现出亮光,低笑一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凉城,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英欢听了这话,心中尽是不自在,宁墨不似旁人,她对着他,说不出重话来。
  他又朝她走近一步,“陛下心中若是有事,可以同臣说。”
  英欢看着他的眼,如清泉一般明亮,目光虽软却韧,一点点地逼进她心里面,叫她奈何不得。
  可是她心中之事,又能对何人说。
  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除了杵州那一夜,除了那个人,再无机会说得出来,也再无人能懂。
  英欢低眉淡笑,伸手去接银碗,“朕能有什么事。”
  宁墨眉锋扬起,眼底一黑,手却收回来,碗至唇边,轻抿一口,而后重重往案上一搁。
  英欢眯眼,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
  宁墨望着她,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搂她近身,而后低头,缓缓吻住她。
  暖唇微启,舌尖轻送,酸中带甜的汁液度入她唇间,梅子的味道。
  他的舌划过她唇瓣,又张口慢慢含住她,手探上来,轻握她的下巴,指腹在她肌肤上轻压,手指顺着颈侧移下去,揉开领口,在她锁骨上忽浅忽重地摩挲着。
  英欢身子微僵,轻喘,抬手抵在他胸前,推开他,低声唤他,“宁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睫一垂,头侧过来,贴上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果然变了。”
  英欢耳根阵阵发热,身子却是愈来愈硬。
  曾经这个人的这双手,能让她的身子轻易化为一滩水,只是现如今,她已非从前,心中梗着一层冰,便再也享不得其中之乐。
  宁墨手从她衣襟前抽出,指尖微捻,眼睫动了动,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点点淤痕仍在,平滑的肩侧,青紫色的牙印亦是未消。
  统统落入他的眼中。
  他嘴唇抿成一线,眼中水光渐没,黑洞洞有似深渊,而后窜出簇簇火苗,复又抬手,解开英欢衣带,手指拨开罗衫前裰,目光滑下去,看清后,闭了闭眼。
  英欢一直看着他,见他清俊的面庞变得黑沉沉,脸上的线条根根僵硬。
  忽然想起来,那一晚,在这殿中,他低头又抬头,语气轻轻,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臣对陛下,是真心的。
  他说,陛下可以不信。
  那一晚的这些话,其实并未入她心底,却何故在此时,面对这样的他,蓦地翻涌出来,展在她眼前,令她心中莫名得难受起来。
  她本来是真不信的,她是君他是臣,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辨得明。
  可是他现下这模样,这眼神,却让她恍惚起来,自己先前到底是对还是错,瞬时变得模模糊糊。
  宁墨睁眼,目光缠火,又渐渐趋冷,良久,黑眸里才涌出似水温光,望向她,“陛下觉得痛么?”
  他这淡淡的一句话,有如重石投湖而入,掀起千层波痕,让她心中大动。
  在他话落之时,她信了。
  他对她,当是真心的罢。
  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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