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之妾本风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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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
容锦一品的郡主,又有御赐的郡主府,吴保兴还真就不是长兴候府的下人能动的!
琳琅那一鞭子,抽得几个下人“嗷嗷”叫着便躲到了一边,又是羡慕又是恨的看着一脸淡定从容的吴保兴。
谁不知道这吴保兴从前不过是老夫人的陪房管事,可看看,这一下子,就成了郡主府的大管事!这年头,跟对人,真是太重要了!
容敬德虽然看不见琳琅,但琳琅的声音,却是一听就听出来了。顿时便拍了身下的软舆,嘶声喝道:“抓住她,抓住这个北齐的探子!”
琳琅脸上的神色一僵,看向容敬德的目光一瞬间就充满了杀意!
而余下的众人却是被容敬德的这一声怒喝给惊得失了反应。
北齐的探子?!
这个罪名可不轻!
琳琅才要开口,身后却是响起一声极轻极浅的嗤笑声。本来,这笑声也不至于引起什么人注意,但因为这一刻太静了,静得落针可闻,是故这笑声便显得那样的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发出笑声的人,但等看清这笑的人时,众人再次齐齐惊在了原地。
端王?!
端王李欢,穿一袭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子站在花厅的进门处,正似笑非笑的朝他们看来。
容宜州一怔过后,顿时反应过来,他急步朝端王走了上前,一边说道:“王爷,您怎的来了?”话落,又对门口处一脸瑟瑟的小厮喝道:“怎么当差的,王爷来了,怎么也不通禀一声,我好出去迎接。”
小厮一脸委屈的垂了脑袋,哪里是他不通禀,是王爷不让通禀啊!
“是本王让他们不要通报的。”李欢一边对向他行礼的容宜州摆手,一边往里走,待走到容敬德身前时,他抱手揖了一礼,温声说道:“老候爷,本王听闻府中老夫人暴病而亡,特来吊唁,不想……”
容敬德茫然的抬头朝李欢看去,但双眼尽瞎,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温文有礼的王爷到底是哪个王爷,一时间张着嘴,怔在那。
容宜州连忙上前,“父亲,是端王爷。”
容敬德连忙抱拳道:“有劳端王殿下挂念,贱内……”
只是容敬德的话声还没落下,一道尖厉的喊声忽的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候爷,候爷,不好了,永宁郡主敲响了玉照宫外的凳闻鼓,告老候爷杀妻灭女……”
小厮急吼吼的跑了进来,但等一看到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来时,不由便步子一顿,手脚无措的站在那!
容宜州却是几步上前,对小厮喝道:“你说什么?”
小厮嚅嚅的张了嘴,原本跑得涨红的脸被容宜州一喝,顿时便白了。
“我问你呢,你刚才说什么?”容宜州再次喝道。
“小,小的说,永宁郡主敲了玉照宫外的凳闻鼓,要告老候爷杀妻灭女!”小厮缩着脖子一口气把话说完。
凳闻鼓架在玉照宫门外,鼓面八尺见圆,大过磨盘,使用了十几张牛皮才将其制好。是从前朝便遗留下来的,非三品不得敲凳闻鼓,一旦敲了凳闻鼓呈冤,便是大理寺都无权过问,直接由皇上御审!
容宜州僵硬着身子转身朝身后的容敬德看去。
杀妻灭女?
容锦这是要将母亲的死,大白于天下!
耳边响起容锦“既然已经为敌,那就各凭手段,是生是死,交给老天决定吧!”的话。
“孽障,这个孽障……”
容敬德说完话,一双蒙着白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胸口“呼哧呼哧”好似藏了两个大风箱一般,没等把那句话骂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老候爷(父亲)……”
众人大惊失色,一番手忙脚乱连忙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忙得像无头苍蝇一般。
看着眼前的一团乱,容宜州一时间只觉得胸口一口气憋得他几欲炸开。
下人将容敬德抬去了后院,容宜州喘了口气,想要说点什么,一回头,对上端王温润秀雅的脸,连忙抱拳致谦道:“王爷,让您见笑了,这里乱糟糟的也没法招呼王爷,还请王爷移步书房……”
“不用了,是小王来的不是时候,候爷且忙您的去,改日小王再来叨扰。”话落,李欢对身后的下人招了招手。
便有端王府下人将准备好的祭拜之品送了上来,容宜州连忙让人上前接了来。
李欢向容宜州拱了拱手,转身便要退出去,只在转身的刹那,目光若有似无的刮了眼琳琅。但只这么一个抬眼闭眼间,却让感觉敏锐的琳琅霍然抬头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李欢先是一怔,稍倾唇角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给了琳琅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琳琅却是无视他的示好,而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冷冷的瞥了眸子,对身侧的吴保兴说道:“郡主让我来跟吴管事说一声,人暂且就不动了,但得看好了,可别让人毁尸灭迹了!要知道,这长兴候府可是招了灶神怨的,三天两头就要失场火!”
正携同李欢往外走的容宜州,不由的便脚下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朝李欢看去,等对上李欢眉宇间那强抑的笑意时,他只觉得半截身子都麻了。
身后响起吴保兴的高声应喏,“琳琅姑娘放心,小的拼着一死,也要护着老夫人最后的体面!”
容宜州只觉得半边牙槽被要咬烂了!
最后的体面?
最后的体面,便是让母亲走后,长兴候府成为众人的笑柄吗?
容锦!
容锦你怎么就敢去敲凳闻鼓?!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姑娘,长兴候府会放人吗?”
容锦冷冷一笑,“那可就不是他们说了算!”
琳琅正待再问容锦有什么打算,门外忽响起吴保兴家的急切的声音。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
容锦不由便愣了愣,朝琳琅看去,“宫里来人了?宫里的人怎么会来榆林巷?”
“要不,我先去探探,看看是什么情况?”琳琅说道。
容锦摇头,几步上前走了出去,对门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保兴家的问道:“妈妈,宫里来的是什么人?”
“老,老奴也不清楚,说是来传旨的。”吴保兴家的说道,“我家当家的已经在前院了摆了香案,小姐,您快去接旨吧!”
传旨?
只一个怔忡间,容锦便醒过神来,眉宇间绽起一抹飞扬的神彩,对琳琅说道:“果真是天助我也!”
“姑娘什么意思?”琳琅一边跟着容锦大步往前院走,一边问道。
“我之前不是求了皇后娘娘两个恩典吗?”容锦对琳琅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赏赐郡主府的圣旨。”顿了顿,轻声道:“也不知道,那道赦免诏书怎么说?”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前院。
吴保兴正陪着笑,殷勤的招呼内侍。
见她走了出来,内侍几步上前,满脸笑意的说道:“洒家恭喜永宁郡主了!”
容锦连忙笑着还了一礼。
等到容锦带着众人都跪好了,内侍这才拿了身后小内侍托盘里的明黄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郡主,容锦,性行温良,克娴内则……”
容锦接过内侍手里的圣旨。
内侍再次对容锦笑得一脸谄媚的说道:“永宁郡主,洒家在这恭喜你了,这非亲王嫡出而赏赐郡主府的郡主,您可是咱东夏朝的头一位,回头郡主可别忘了去凤仪殿谢恩啊!”
这就是告诉容锦,这份恩典是吕皇后替她争取来的!
容锦笑着向内侍道谢,内侍又自袖中取了一份明黄诏书出来,容锦见了才要跪一,内侍却是摆手道:“这份是皇上的密诏,永宁郡主就不必跪着接了。”话落,将那份卷起的圣旨双手交到容锦手里,“永宁郡主,这里面是什么,洒家也不知道,皇上只说让洒家交到郡主手里,便完事。洒家这就回宫复命!”
容锦攥着手里的那份明黄圣旨,心情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打开看,她也知道手里这份诏书是什么!
吴保兴连忙笑着上前,将准备好的银两送到内侍手里,送内侍离开。
内侍一走,满院子里的人顿时眉飞争舞起来。吴保兴家的带着两个儿媳及一干丫鬟婆子忙不迭的上前恭喜容锦。
“这是件喜事,但外祖母才过逝不宜太过张扬。”容锦对吴保兴家的说道:“府里下人每人赏一两银子吧。”
吴保兴家的连忙应下,一干下人又忙不迭的向容锦道谢。
等回到后院,琳琅对容锦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圣旨下来?”
容锦摇头,“君心难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赏下来,不过……”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琳琅说道:“这下,我却是能确定皇上对勋贵的态度了!”
“姑娘的意思是?”琳琅疑惑的看向容锦。
容锦淡淡道:“长兴候府才失火,外祖母死得蹊跷,皇上这是给我递杀人的刀呢!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开手脚,大开杀戒吧!”
“长兴候府那边,姑娘打算怎么办?”琳琅轻声说道:“老夫人怎么说是都是容吴氏,要想接出来,怕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不接!”容锦冷笑了道。
“不接?”琳琅错愕的道:“姑娘才前说过要接出来,怎么这会子又改变主意了?”
容锦将手里的明黄圣旨对琳琅晃了是,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内侍肯定是先去长兴候府传旨的,必是府里没有我的人,才寻来了这。我让人去候府接外祖母,硬来,他们怕是不敢,我们也不可能真就动手杀人,既是如此,那就撕开这层遮羞布吧,恩恩怨怨一并算个清楚。”
“哦?”琳琅脸上绽起一抹兴味的笑,对容锦道:“怎么个算法?姑娘。”
容锦脸上绽起一抹邪肆的笑,一字一句道:“本郡主去敲凳闻鼓,让皇上来断案!”
……
玉照宫,明义殿。
永昌帝听了密卫的回报,摆了摆手,密卫隐身退了下去。
“司明,你怎么说?”
一抹劲瘦的身影,如同鬼影般飘了出来,站在永昌帝下首,灰色的鹤氅将他整个人都遮住,只能从侧面隐约看到五官如刀削带着一股似冰雪一般的寒意。
“容敬德是随先帝征战过北齐的,从密卫回报的消息来看,永宁郡主身边的人确实有点像是北齐那卫护国公主的行事风格。也许……”
永昌帝一直绷得直直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诡谲的眸中如海平面让人看不清其下的汹涌。稍倾,他抬眸,目光落在龙案上那枚传国玉玺上。
良久。
“让你查的前一任龙卫侍卫长失踪之事,怎么样了?”
司明摇了摇头。
永昌帝眉头一蹙,便要发怒,却在这时,外面响起冯寿的声音。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熙儿?”永昌帝疑惑的往外看了看,“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虽是满心疑惑,但还是对立在下首的司明摆了摆手,司明如出现时一样,很快便消失在大殿的一角。永昌帝这才道:“宣。”
不多时,冯寿亲自引了太子李熙自殿外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李熙向永昌帝见礼。
永昌帝摆了摆手,目光柔和的看向李熙,轻声说道:“怎么样,最近身子如何?”
“谢父皇挂念,儿臣已然无碍。”李熙说道。
永昌帝闻言便点了点头,脸上也跟着柔和了许多,他看了李熙,对一侧的冯寿说道:“给太子搬张椅子坐。”
“是,皇上。”
冯寿连忙搬了把椅子来摆在永昌帝下首。
李熙谢过永昌帝后,这才在椅子里坐下,看了眼御案上堆成两座小山似的奏折,轻声说道:“父皇国事繁重,儿臣本不该打扰。”
永昌帝摆了摆手,淡淡道:“你我撇开君臣之说,还是父子,父子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说吧,你来找父皇,是不是有事?”
李熙便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御案边的冯寿。
永昌帝见了,目光不由便凝重了几分,对冯寿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不要让人来打扰朕和熙儿说话。”
“是,皇上。”
冯寿恭身退了出去,临走过李熙身边时,却是不动声色的撩了眼李熙。
大殿里只剩下永昌帝和李熙时,李熙忽的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掀了袍角对着永昌帝跪了下去。
“熙儿,你这是……”永昌帝一瞬错愕的看着对他一气磕了三个响头的李熙。
“儿臣谢父皇为儿臣之故,对永宁郡主的赏赐,父皇皇恩浩荡,儿臣无以为报,只能向父皇磕几个头,以表寸心。”李熙说道。
永昌帝闻言,脸上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你起来吧,父皇对容锦的赏赐,也并不全然是因你之故,父皇这般做,自是有父皇的考量。”
李熙闻言却是没有起来,而是抬头看着永昌帝说道:“父皇,儿臣还想向父皇讨一个恩典。”
永昌帝拧了眉头,稍倾,淡淡道:“你说。”
“儿臣请父皇原谅儿臣的欺君之罪。”李熙说完,又是一头磕了下去。
“欺君之罪?”永昌帝诡谲的眸子里,绽起一抹浅浅的幽芒,“什么样的欺君之罪?”
李熙跪伏于头,声音闷闷的从脸下响起,“还请父皇请司大队长肃清宫殿,不然,儿臣不敢说!”
什么样的事,需要司明出面肃清宫殿?
永昌帝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密卫才回报的事,本就威势的人,身上的气息变得越发的凌厉。他瞄了眼地上不曾抬头的李熙,抬手对着空气里摆了摆。偌大的宫殿里便响起一阵衣袂的声音。
稍倾。
永昌帝对跪在地上的李熙说道:“好了,你说吧。”
“父皇,”李熙缓缓抬头,看向上座不辩喜怒的永昌帝,轻声说道:“父皇可还记得,儿臣自幼便能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