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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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的话，奴婢不小心闪到腰了。”我垂下头，小声道，话音未落已听得皇上身后几声喷笑，用脚指头都知道是十四同志。
“呵，”皇上轻笑道，“你可是兵部尚书镶赫的女儿，这么简单就被扭到了？你要让你阿玛知道，定会说你献丑了。”
“回皇上话，”我听他语气中并无责备，索性放下心来，“奴婢们本就是献丑了，有污皇上龙目，皇上还请恕罪。”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几声，看上去很愉悦的样子，“你们的舞，是朕平生见到的最精彩的一出！朕定有重赏！”
“谢皇上夸奖。”我和小柔行了礼，我抬起头来时正看见皇上仔细打量着小柔，心里一紧，偷瞄了一眼他的眼睛，眼睛深邃一丝波澜也无，我宽了宽心，郑春华本就是杜撰出的一个人物，在正史上并未见过她的身影，说不定小柔的命运并不是那样的。
“这一出舞，是你们自己编的？”皇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忽然问。
“回皇上的话，”我定了定心神，说，“这出舞是良妃娘娘编排的。”
闻言只见皇上的手微微的抖了一抖，楞了一楞，旁边的一个公公——我心想那大概就是李德全了，上前从皇上手里接过茶杯，放上茶案。皇上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几不可闻的低叹，“良妃么……”
我和小柔对视一眼，心下明白他定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来，我忽然想到良妃亲自编排这出舞蹈其中之一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皇上能够想起被遗忘多年的她来吧？但看皇上情绪刹时低落下来分明是一直都记得她，而且记得还不是一般的深，否则镇定若他，刚才也不会有那一瞬间的失态了。
良久，皇上终于抬起头来，再不复刚才的失神，和蔼的笑道，“你们两个丫头看上去也伶俐，以后就留在朕的身边服侍朕吧！
“皇上，”一旁的李德全忽然出声，“听闻君寒姑娘泡的一手好茶……”
“朕想起来。前些日子朕的四阿哥和八阿哥都有向朕提到过你的茶艺，”皇上温和的对我一笑，“你就去御茶房吧。”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不是让我和小柔分开吗？万一小柔……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悦，小柔在我背后小心的拍了拍，示意我行礼，只得无奈地道，“谢皇上恩典！”
我能够感受得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从人群中直射过来，我淡淡的笑着，没有去看一眼那究竟是谁。
“万岁爷，这是鲜泡老君山。”我恭敬的递了茶去，皇上接过，微微尝了一口便高兴似的说，“君寒，他们说的果然没错，你这手茶艺真可比拟御茶房的那些大姑姑了。”
“奴婢谢皇上夸奖。”我淡淡道，退在了一边。小柔上前接过茶杯，放在了一旁。屋子里静悄悄的，只闻皇上御笔在折子上批示的音。这是我们调在皇上身边的第一天，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本来腰就没好，这又几乎站了一整天，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冷不防，“君寒丫头，可是累了？”皇上忽然停下笔来问道，我一楞忙福了福身，结果动作太大腰被扯得生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皇上的话，不……”
“你折了腰没好，这些日子就在屋子外守着吧。”他和蔼的一笑，“那里可以坐坐。需要换茶的话，朕自会让小春来告诉你的。”
“奴婢谢皇上恩准，奴婢告退。”我退了下去，边退出去心里边后悔不迭：以为是小柔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着，所以硬是趁着端茶时留下，哪知这屋子里太监宫女一堆，我想退出去时都没有退路了。否则你以为我站在这里好玩啊。
还是外面好啊！我坐在乾清宫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半晒着温暖的阳光，只觉浑身都舒畅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懒腰，哪知拉到了腰伤，立刻疼得我呲牙裂嘴的，忙放下手来。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向乾清宫走去，因他背对着光，而我面向着刺眼的阳光，所以那人的面貌看不真切，从体形上来说，身材清瘦，走起路来有点僵硬，身边没带任何的宫女和太监，想必也没有经过通报，可以不经通报就进去正殿的人，我疑惑地想，谁有这么有大的派头？
想来想去我也不记得我认识的人中有这号人物，忽地想起一个人来……七阿哥？随即扑哧的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他可是自幼双腿残疾的，站都站不起来，更何况走路？真是……我摇了摇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猛然想起过不了几天便是十五号，要去佛堂陪七阿哥聊天的。到时候怎么跟皇上请假呢？我歪着头想借口，浑然未觉一个人影罩在了我面前……
对，就跟皇上说我去拿药好了！打定注意我高兴的站起身来，这才看见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正定定的低下头看着我，目光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
我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气恭敬地福身道，“四阿哥吉祥四阿哥有事么没事的话奴婢先告退了皇上那边兴许正唤着奴婢呢！”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走，背过了身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你躲我？”清冷音忽然入耳，我一怔，随即转过身笑道，“四阿哥说笑了，奴婢怎么有这个资格躲您？您可是主子。奴婢是真的有事望四阿哥准奴婢回去。”我微笑着看着他青着脸一步步向我走来，竭力压制住想扇他几耳光的冲动……
“你腰上的伤，可好？”近在咫尺时他终于开口说话，我依然保持着我完美无暇的笑容，“奴婢谢四阿哥惦记着，奴婢的腰就一水桶，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不好也有劳四阿哥多心了。四阿哥看上去没什么事奴婢就……”
“拿着。”他默然无语，却忽地从袖子里拿出一盒状的东西递给我，“上好的云南白药。”我心里冷笑一声，面子上还是温温淡淡的，“奴婢怎么敢……”
“要你拿着你就拿着！”他看着我的目光倏地一凛，整个人瞬时森冷起来，我懒得和他多说，一把拽过盒子弯了弯身道了谢，转身就走，我知道他看着我的背影，所以竭力让自己挺直脊背，甚至连腰间的痛楚也没感觉到丝毫。走过宫门的时候看见一个才见过几面同是御茶房的女官，就把药膏送给了她。女官道了谢，我点了点头继续走，唇上掠起一抹快意的笑来。
第二十七章 塞外
平静的过了几天，一天下午皇上召见几位阿哥商议六月出塞的事，让我去泡些茶来。等我泡了茶端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就坐。我惊讶地发现有两个我不认识的阿哥坐在离皇上较近的位置上，一个蓝衣，一个黄衣，蓝衣的那个长的较为粗旷，浓眉大眼的，肯上去虎虎生威；黄衣的男子看上去倒是俊朗，气质较高傲，目中无人的那类人，眼神颇为浑浊，看样子是酒色过多所至。我一看那黄衣男子一直把小柔盯着，心下顿时警铃大作—那个人想必就是太子！
“今儿个叫你们来，就是说说这巡游塞外的事儿。太子，把你的意见说说。”此时的皇上已是威严无比，太子道一声“是”便开始说起他的意见来，我听着他声音倒是高亢嘹亮，一边把茶放上几位阿哥的茶案，顺带打量了一番这些个阿哥的表情。我款款向四阿哥走去，他一直冷冷的注视着我的动作，就在我刚把茶放上四阿哥的案几时，他忽地伸了手来接，手触碰到了我的，我下意识一缩手，结果滚烫的茶水翻倒出来，恰巧烫到了他的手。茶杯盖滚落在地发出破裂的声响惊动了众人，全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奴婢知错，四阿哥饶命！”我忙跪地道，心里是冷冷的笑，好你个四阿哥，竟然使用苦肉计？！
“嘶……”四阿哥倒吸一口气，好象伤的很重的样子似的，我看了看，手背其实只有一片红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出了声，我刚想说是我不小心，哪知他突然抢在我面前说，“皇阿玛，是儿臣听太子的话听的太专注了，没留心到她端茶来，伸手打翻了茶杯烫了手。”
“这样啊，伤的重不重？要不要请太医？”看样子皇上对四阿哥还是满关心的。
“儿子谢皇阿玛惦记着。儿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恐怕要去用冷水冲一下，能否让她替我冷敷？”他嘴里说着话，但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我，“皇阿码和各位兄弟先商量着要事，我去去就来。”
“你们去吧，君寒，” “是，皇上，” “你去替四阿哥敷手，回来的时候记得再泡一杯茶来。” “是。”
“四阿哥，您烫了手，不要紧吧？”宫女早打来了一盆凉水，我一边替他挽起袖子，一边不无讥讽道。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却让我一震，别过脸去。他放手进水盆里，手上的红肿已经渐渐消了下去。我又让宫女拿来雪花膏替他小心的涂抹在手背上，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定定地看着我，那样的目光几乎都要让我开始动摇，脑海里骤然响起小柔的声音来……“不可以爱，不可以爱上任何人……已经被欺骗过一次，就不要有第二次！”
“四阿哥没事的话，奴婢先行去泡茶了。”我福了福身，转身准备离开，他却忽地伸出了手拦住了我，“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云南白药送人？”
我转过脸来淡淡的笑着，“四阿哥，您这药膏太贵重了，奴婢可用不起；而且，您可没说奴婢不能送人吧？”
他一怔，眼光黯了黯，“如果我说……我让你竭力做御前侍女，不是想让你替我做什么，而是……”
“四阿哥，”我含笑打断他，“主子可折煞奴婢了。主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自是会去做的。主子不用向奴婢解释什么。只可惜，”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奴婢现在不过是一御茶房的女官，帮不了四阿哥什么，还请主子恕罪！”我恭敬地深深一福，顿觉腰间一阵痛楚袭上，疼的我几乎都要掉下泪来，忙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你……不信我？”他抬起我的下颚，逼我直视着他，我闭了闭眼，再睁开与他对望时，眼里已清明澄澈，半点湿润也无，他唇角但是似是而非的笑意，眼神却清冷无比。心里仿佛被绣花针狠狠一刺，只觉钻心的疼……“四阿哥说笑了，奴婢哪有那个资格去和阿哥说什么信不信？四阿哥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奴婢先告退了。”我微笑着转过身，却在背对他的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察觉到他紧紧撰住我的手，我使劲挣扎着把手抽了出来，手上红痕，每一条痕都像是他修长清瘦的手指……我握着手慌忙跑开，放任眼泪决堤……我不想啊，真的不想……不想在他的面前再流一滴眼泪……不想，再被他所欺骗，仅一次便可以教我刻骨铭心了……
“佑，你说塞外好玩吗？”约定的日子，我坐在佛堂前问七阿哥，我懒的很，所以名字怎么称呼简单怎么来，也没管这样有多亲密，“是不是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种气势？”
“我没去过当然也不知道。不过，”他回我淡淡一笑，“你这次去便可以领略塞外风情了。”
“是啊是啊，”我点头点跟鸡啄米一样，“皇上居然会让我和小柔随驾，我真是想都没想过呢。幸亏我的腰都好了，不然我肯定去不成！”
“你没想过皇上会让你们随驾？”
“岂止没想过，我和小柔根本就没料到皇上居然对我们那么喜欢，才服侍不到两月就让我们跟去塞外，这样自然是好的，感觉上好象又离玉锁的下落更近了一步。只是太过突然而已。”我高兴的道，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玉锁还是没有下落，我想大概还没有出现吧。”他看了看我，略有所思的说。我点了头正想问他这两个月在京城做什么，他突然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他顿了顿，低着头含笑看着我，眼里忽地闪过一道光亮，“这次出塞，我也要去？”
天子出京的那个威风啊，我坐在御前侍女转用的马车上，掀开轿帘望着外面沿途朝拜的千万百姓一齐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行的长长番旗马队，气派得不得了。结果没多久我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我就是做梦都没想到，在现代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在古代也不会晕马的我居然晕马车？！虽然我们坐的已经是布置的很好的的车了，但古代马车颠簸的简直让人难以想象，结果我就一天到晚不停的吐啊吐啊，头晕目眩的，皇上格外可恩准我不去御前，还嘱咐我要好好休息，我感动的就差没抱着他喊一声爹了。就这样也不知道混混噩噩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塞外……
古代所谓塞外，大概就是如今的内蒙古一带。不过那个时候那里并没有统一，生活着诸蒙古部落。小柔扶着我下马车的时候，望见的就是“天苍苍，地茫茫，低头见牛羊”的自然风光，长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我的发鬓，我抬手将散落的发丝绾入耳后，已然沉醉在这古实秀丽的自然中……
侍卫门很快搭好了御篷，我自己感觉好了点就去给皇上泡了茶端了过去，随行的大太监很快通报了，皇上允了我进去，掀开门布时赫然看见七阿哥正坐在他特制的椅子上，和皇上面对面说着什么，我福了身把茶杯端上皇上的茶案，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柔，她回我一个古怪的笑，我楞了楞心想她可能有事要跟我说，就冲她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准备退出去的时正撞见七阿哥定定的望着我。我疑惑地想今儿个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怪，弯了弯身子出了去，回了自己的篷子。
＇炫＇舒＇书＇服＇网＇的篷子里我不一会就苷然入睡，醒来的时候只见小柔在我旁边默默地看着我，神情和她今天下午冲我那一笑一样古怪。忆起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要跟我说？她看了我一会儿淡淡一笑，说下午七阿哥当着她的面问皇上是否有将一对玉锁赏赐给别人，皇上说从未有过。他心知你对他信不过，便在我面前上演了这一出。七阿哥这人，委实可怕的紧。我吐了吐舌头说我本就从未信过他，他心心念念着要娶镶赫氏？君寒，他巴不得不让我回去呢。不过……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告诉小柔决定信他，毕竟多一个人能帮我们去查玉锁怎样也是好的，况且我还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找玉锁，时间是很充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