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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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我怎么几天都没见你人影？”我躺在草地上，随口问道。闻言雁南脸微微一红，“没什么事儿……”
“你父汗没惩罚你么？”我有些惊讶，“皇上都说了……”
“我虽不是他的亲生，但这么多年，他对我爹娘的死也是满心愧疚。所以对我视如己出。他才舍不得打我呢！”雁南坐在我旁边，略微有些失神。我觉得她有些奇怪，往日的蛮横今日再不复现，温柔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用手肘撞了撞她，“那你怎么……”
“他说，我太任性了，要找个人好好管教我—于是，这几天都去相亲了。”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女的是不是转性了？她的脸上居然有一抹羞窃的晕红？！
“所以你……”我心下有些明了，“见着如意的了？”
“恩……他是蒙古的一个支部的世子，这几天我都和他在一起……”雁南笑着与我对视，“我也不瞒你，我喜欢他！”
“想不到雁南这丫头都会喜欢上……”我忽然那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你不是喜欢四阿哥的吗？怎么……”
“四阿哥是很俊朗啊，只不过他不合适我。还有……”她唇边的笑忽地消失，认认真真的看着我，“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幸福吗？我不置可否的一笑，“算了吧，别操心我的事儿了。管好你自己就对了—你最好把你那蛮横的脾气改一改，要不然，那蒙古世子可有得罪受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完我飞身上马，一边驰骋在这无垠的绿野上，一边听着身后雁南的呼喊声……
“你给我站住！”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湛蓝的天下，仿佛也将我刚才一瞬间的失落与心酸一扫而光……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停了下来，雁南急忙赶上，停在我身旁，“怎么样，你不行了吧……”
“这里是哪里啊？”我一个路痴在草原上东绕西跑的，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清楚方向了，只隐约看见远处营地的篷尖和飘扬的番旗。雁南看了看，无所谓地道，“沿着夕阳走就好拉。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恩，”我应了声儿，刚想驾着马转身，却蓦然看见草坡下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矗在那里，石头旁有一匹马，正随意甩着尾巴，低着头啃草。不禁一楞，是谁在那里……
“那里怎么会有一匹马啊？”雁南也看见了，我和她对视一了下，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下了马来，向坡下的那块大石头走去……
还没走近马儿，就听到一连串及其缠绵的吻声从石头后传来，雁南古怪的扯了扯嘴角，我回身看了看她，彼此的脸都微微有些红……我拉了拉雁南的袖子，示意她返回，哪知她摆了摆手，狡黠的一笑，做手势让我站在那里别动，自己悄悄地从石头旁边一点点的探出头去……随后，雁南的惊呼直直炸响在我耳边，恍若晴天霹雳……
“八阿哥，小春？！”
这天的晚膳是我有史一来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餐了，味同嚼蜡。偶然撞见小柔和八阿哥在那里后，我和雁南都是一脸震惊，而他俩倒是处之泰然，八阿哥温柔的对我们一笑，就跨上了马疾驰而去，我满心以为小柔会对我们解释什么，她只要随便找个解释我都相信她，可是哪知道直到吃晚膳，她也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一直温温淡淡的样子。
“小柔，你……”我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渴求地看着她，“你给我个解释好不好？我……”
“你吃好了？就叫人进来收拾了吧。对了，我想要沐浴，你能帮我去叫人抬沐浴用的东西过来吗？”仿佛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话，小柔放下筷子，柔柔的对我一笑，转过身就去拿换洗的衣物。我被她的笑容堵得没了语言，闷闷地出了篷子叫了人来收拾，又招呼苏拉抬了木桶在屏风后安置好，看着他们将水一小桶一小桶地倒进大桶里，调好水温。等着一切都弄好了，便叫苏拉出去，仔细的拉上篷帘。小柔已经到了屏风后准备沐浴，我呆坐在毯子上，心里很乱。我一直觉得小柔看事情比我清楚明白，不会如我一样陷进情网里—但她居然和八阿哥……忽然想起，当看到我和四阿哥亲吻的时候，小柔是不是有和我现在一样的心情？想到这里，忙安慰自己—我是被迫的，可小柔是自愿的……这中间的性质怎么着也不同吧？
“君寒，我的衣服忘记拿了，麻烦你帮我拿进来。”一句温柔的话语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见着小柔早些收拾的衣物放在椅子上，忙走过去拿起向里间走去，一边轻笑道，“你可真是马虎的紧！以前都没见你这样的……”
一步跨过屏风后，小柔正背对着我趴在木桶边，□的背脊一览无余，我楞楞看着她的背，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摔的粉碎，手上无力的似乎连捧着的衣服重如巨石……
那种场景，是让人怎样的震撼？！
原本应是白皙光滑的背部，却布满了累累伤痕！……一道道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狰狞可怖的蜿蜒在她的背上，看得出来，有的伤痕是用鞭子狠狠抽过后留下的，有的是用簪子锥的，有的是用针刺的……密密麻麻的针孔排列成一个赫然醒目的字—贱！！！
空白一片的脑海，渐渐清明过来，却刹时闪过以前的对话……
“小柔，你在八阿哥府里过的怎样？有没有……”
“你放心，”她回我淡淡的一笑，“我过的很好。”
……
“君寒？”耳边忽然传来小柔提醒的音，我“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正撞见小柔转过身面对着我趴在桶边，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而眼中，却蓦地闪过一道了然的神色。顿时，只觉得有些许疑惑在心底丝丝缕缕蔓延开来。定了定神，我把衣物搁置在她的浴桶边的茶案上，还是忍不住开口，“小柔，你的背……”
“很丑是不是？”她安然的一笑，仿佛笑的承受着那些惨痛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一样。我楞楞看着她，静谧的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股清冷的的生疏与距离感，将我和她硬是从面对面的咫尺，划成天涯……
“居然被你偶然撞见了，我也不瞒你了罢。这事儿，我不想你担心，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伤，”她似是嘲讽般掠起嘴角，侧颈瞄了一眼身后，“还得拜八福晋所赐。”
“八福晋？！”我惊诧地抽了一口凉气，倒退了两步，脚下一个踉伧差点没跌倒在地，站稳后急忙问，“就是历史上八阿哥哥唯一的一个福晋，那个被康熙帝说是悍妇、被雍正下旨让八阿哥休了她的……”
“早知道就该问问你关于她的事儿的—没错，她的确是那样的人。”小柔淡淡的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可以任别人欺负的人—在我之前的郑春华是她心情不好时用来发泄的玩物，所以我第一次见她，她便对我施以暴行。我自是不肯屈就，所以回骂了她。她，是皇子福晋，愤怒之下，”她抬眼见我脸色铁青，安慰我道，“都过了那么久了，安心点。”我的脸色缓缓归于平静，然而心里却是是酸楚之极，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小柔顿了顿，才接着说，“背上的字就是她那个时候叫下人刺的。她说我是□，是贱……”
“别说了！”我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了出来，我只是一直一直摇着头，求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声音呜咽几乎要用劲我的力气才喊的出一丝颤音来……“小柔我求求你！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强要你带那玉锁，你也不会……”
“她说，要把我卖到青楼去，要一辈子折磨我—从她的破口大骂中我才知道，之前的小春一直和八阿哥关系暧昧。而她，做了那么多捍卫她身份的事，……”小柔对我的请求置若未闻，面无表情继续道，“他的心里是绝对没有她的。”
我怔了一怔，“你和八阿哥……”
“我大声反抗着，咒骂着她，她拿起寸针想要划花我的脸—这个时候，八阿哥赶来了。”说着那个人，小柔平静无波的眼里，忽地闪过耀眼夺目的光彩来，“他怕我再出什么事儿，劝了八福晋好一会儿，她才同意他把我送进宫来。”
“小柔，我……”凝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柔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别哭……你答应过我的，面对着别人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哭的。”
“小柔，”我终于哭出了声儿，“你为什么不怨我？你应该恨我的！”
“我没有一点点要怪你的意思。我其实，还应该感谢你……活了十八年来，今天，我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爱’。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她忽然扬起脸来，艳若骄阳的对我展开笑颜，“君寒，我要起来了，你出去一下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刚抬起袖子准备擦脸，“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吗？”身型一顿，我咬了咬唇，遏止住颤抖的音，坚定无比地道，“我不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但在我心中，”停了停，“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姐姐一样！”所以，所以，请求你，请你，你一定不要离开我……小柔！
我大步跨了出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渺茫的恍若叹息般低沉的音；我却听不真切……
“谢谢你，君寒。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第三十五章 缘灭
“君姑娘，这么晚了，这是去哪？”“君姑娘……”
沿途都有御前侍女的问安，我一句也顾不上答，只是抬手用袖子遮住脸上簌簌而落的泪水，一路奔跑了出去。……
“哎”一不留神被一块小石头给绊到了，我跌扑在地上，手肘被草地上散落的小石子咯着了，顿时生疼不已。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不用看都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然而满心念着的，都是小柔的一颦一笑，她的婉语温存。还有她说背上累累伤痕时，那种……面无表情。我一直一直都倚赖着她，吸取着她的温暖她的微笑她的安抚，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被倚赖着的她的悲苦。小柔对我的好，我理所当然的全盘接受，然而她在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而是八阿哥……所以，小柔才会那样直白的说她是“爱”着八阿哥的吧，毕竟，他给了她可以依靠的肩膀，而我却……
我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任由泪水滚滚而落，裙子上被润湿了一大片。茫然的扯着地上的荒草，泪眼朦胧让我根本看不清我和小柔，从此以后将要踏上的路。夜风吹来，并不冷，还夹杂着白日里的暑气，而我却觉得这风阴冷到骨子里。第一次扪心自问，我们，还可以有未来么？
“四哥！，你别急着走啊，你听我说完行不行！”忽然传来不大的一声话语，我忙拭净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拍了拍满身的草屑，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急急地对立在他身前的另一个人身影说着什么，离他们几步远的，是两个低着头恭敬尾随着他们的帖身太监。
我暗叫了一声“糟糕！“拔腿就想走，“哎，那个，那个正准备转身的宫女，就是叫的你呢，快过来，去把小君子给我叫来！”
我环顾四周，见着这诺大的营外就只有我一个宫女立在那里，顿时叫苦不迭，无奈只得一边暗自祈求老天爷开开眼，趁着夜色别让他们认出我来。一边把头使劲往下低着，捏细了嗓子福身道，“二位爷吉祥—君姑娘已经歇息了，还要去叫么？”
“君寒你玩什么花样！你给我过来！”一声怒吼打断了我所有的幻想，我哭丧着脸抬起头来，十三阿哥双目似都要冒出雄雄怒火来了狠狠地盯着我，一旁的四阿哥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里却冰冷无比。
我忙别开眼去，低着头闷闷地走到立他们面前，“奴婢君寒请四阿哥安，十三阿哥安！”
“起吧……”四阿哥的话还未说完，十三就带着笑意，朗声道，“小君子，你是没看见爷们怎么着？连宫里的规矩都不记得了？”
我努了努嘴，眼角的余光恰捕捉到四阿哥清冷的目光，又低了低头，“回十三阿哥的话，这天暗，奴婢没看清楚是二位爷。爷请恕罪！”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十三忽地扯开了话题，探头看了看我身后，却是极为失望似的叹了口气，“你一个人。”
“是。”我有些怔仲，“十三阿哥这么晚了，要吩咐奴婢做什么么？”
“四哥，真的不行吗？”十三忽然转头对一直静默不语的四阿哥说，声音里隐约带了点请求的味道。
我抬了点头，见着四阿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平静的与十三对视了好一会儿，十三终于失落的低下头去，苦笑了两声，“我知道。这事，大抵就是我冲动了点儿。四哥，你可别放在心上。”
四阿哥微微颔首，“我知道。”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道，“前些天我去见皇上的时候，皇上正琢磨着给你指个婚—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府邸年底也要完工—我就向皇上荐了兆佳氏，你看着怎么样？”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不容人辩驳的口气。
十三怔了怔，终于抬了头，面无表情道，“这事儿，全听皇阿玛做主。”停了停，才接着说，“四哥，我那还有点事儿，先行一步了。”说罢楫了手，转身就要离开。
“老十三，你”我第一次见着四阿哥也有迟疑的时候，也是诧异万分地盯住他，他低沉的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中居然有一些无可奈何，“别怨我。这宫里的事儿，本就由不得人有什么念头。”
“四哥，您多虑了。我也是被这‘色’字迷了心，以后是再也不会了！……再说，这紫禁城里的女人多的是，我也没必要为着个女人和四哥闹个脸吧。”十三再不复前一秒的阴郁，仰头朗笑了声，我却分明看见他闭着眼，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待得笑够了，他这才止了笑，“四哥，有一句话，我这做弟弟的，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仿佛已经猜到了十三想要说什么似的，四阿哥淡淡道，又是一脸的漠然。
“四哥，您说，‘这宫里的事儿，本就由不得人有什么念头。’这话，也算是老十三给您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