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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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胤禔用喇嘛麻巴汉格隆的魇魔之术魇控了胤礽,三阿哥走后,万岁爷立即派人去胤禔住处搜查,果然搜出了“魇胜”之物,皇上大怒,立即下令将胤禔夺爵,在府第高墙之内圈禁起来,令人严加看守。
我是觉得大阿哥可怜的很,先不说这“魇胜”到底有没有用,就真用了,谁不急着毁尸体灭迹?还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事先还要很不“凑巧”地让三阿哥撞见自己在做的事儿。我就真不觉得皇上没觉得这事儿有一点蹊跷了。不过人家是皇上,九五至尊,天子之智,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妄自一探的?诸如此类的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真要说出来的话,估计自己坟头上的草早都砍得不剩一棵了。
想去看望小春,无奈万岁爷下了令,任何人不得私见春嫔,但只要她安好,我也放下心来。我见的那几本书上是说小春最后去了,但历史本就是前人撰写的,个人中一点儿差错,也不可能没有。只能祈愿小春的结局,定不像书中所记那般。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顺着道儿走,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座宫门前,抬头一看偏偏是四爷的,怔了怔立即低头往前走,才走几步,就见一人坐在湖心亭里,独自斟饮。雾气犹位散去 ,看不清是谁。一个立在亭外的小太监见了我,转头向亭内男子说了几句什么的样子,就见那人迟疑了一瞬,放下酒杯,向我这边望过来。
此时雾气稍散,我方才看清那传话的竟是四爷的贴身太监小邓子,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转身,“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淡淡的话语听不出说话人的情绪,只是我忽然在这清冷的早晨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怔下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他既下了令,也由不得我说不,便遥遥福了福身,向亭子走去。
路过垂着头的小邓子旁边时,他忽然伸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见我望向他,他朝着背对着的四爷努了努嘴,又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我心知他想要我劝劝四爷,点了点头,抽回了衣袖径直向亭内走去。
“四爷吉祥。”一见他,便知他昨夜定是一夜无眠,饶是谁宫廷内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也无心睡眠而疲倦如斯吧。只是在这冷寒的清晨,雾气氤氲中,他半伏在石桌上的身影虽倦,眼神依旧清冷,但那眼光甚至比平时都还要锋利上几分,“恩。”他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石桌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已尽的青瓷小酒瓶,我从他手中接过最后一瓶,想要替他满上,手握瓶身,触感冰凉,犹如在冰窖里冻过般,不禁蹙起了眉,“这么凉!为何不热热在吃?冷酒伤身……”
他也不说话,抬起头来直直与我对视。半晌,我叹了口气,“这次算了,下次定要记着。”一面说着一面给他斟满了酒,他看了看我,挑了挑嘴角,犹自带着笑意,举手端起白瓷杯来一饮而尽,我又给他满上。急得外亭的小邓子抓耳挠瘙的,恨不能立刻进了亭子来夺过我手中的酒瓶,再好生数落四爷几句。可是他不敢,只得对着我是吹胡子瞪眼的。我也不理他,只顾给四爷掺酒,他喝完一杯我就再满上一杯,彼此相顾无言。
如此三四杯,最后一瓶酒已尽了,我晃了晃青瓷瓶,立在石桌上,“没了。已喝了这么多,够了吧。”
他慢慢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无奈确实是喝得多了点,起身时身子有些晃荡,我立刻伸手扶住了他,却不想他忽然伸出冰凉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我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挣开,他却越握越紧,疼得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咬牙忍住骨头意欲握断的痛,过了一会儿,手上的力道渐渐轻了下来,忽然甩开了我的手,踉怆着走近亭栏处,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满湖雪景。我顾不得揉揉手上的红痕,立刻叫小邓子来收拾满桌狼迹,小邓子把些瓶子抱在怀里,狠瞪了我好几眼,方才转身出了亭子去。
第五章 回宫
“为何不问?”负袖而立的清瘦背影透出几分寂寥,声音清冷如昔。我默默立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要劝慰什么,终是闭了嘴,半晌,方才叹息一声,“你也不好受。”
他蔑了眼我,似笑非笑道,“你就没有一点的怨恨?让小春作为一个由头,引起了一场惊涛骇浪。你难道不会恨我们把她当做一枚可以任意操控的棋子,丝毫不顾她的安危……”
“四爷,”我打断他的话,转头凝望着白雪皑皑,“小春绝不是那种可以让人随心所欲的人,做什么,她自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件事也一样。真要说起来,”我笑瞄了他一眼,“皇上没有立即处治她,也有你的功劳呢。我原要多谢你才是。”我暗喻太子手喻之事。果然,话音未落,他已微敛了笑意,语气带着丝嘲讽,看向我的眼里泛着清冷的光,“呵,谢?说得也是,她暂且无恙,原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才是。”
一席话得我是哑口无言。我本意并不是见了他这冷落光景借机来嘲讽他一番,但不知为何,一见他总想要讥讽几句,似乎这样心里才好受些;但见他自我讥诮的样子,心底也不忍酸楚。
两人默默伫立在那里良久。寒风飒飒而过,身子也觉得有些凉了,便道,“四爷,回去吧。清早的风,最是寒,小心着身子。”
他冷眼瞧我,“纵是着了凉,与你有什么相干?我自吹我的风,也由不得你来多说……”
“那你静跪雪地,凉酒冷肠,自忍寒风,这些又是作何?”忍了泪冷笑着继续说,“你这样做上几分,十三爷回来的可能性就能大上几分么—你不好受,大可以买酒自醉;那些爱你关心你怜惜你的人呢?你想过他们的感受没有!”一番话终于从胸中汹涌而出,而我的声音也因隐忍许久而呜咽,“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也犯不着这样糟践自己啊!”
他低叹一声,朝空迹无人的那一面偏过头,声音轻若无声,“我对不起十三。”
恍若一桶凉水兜头浇下。霎时凉遍全身。我呆怔着,还没从他的一句话中回过神来。我原以为那只是我妄自的猜想,没想到竟然……
“十三弟从小跟着我长大。真性情如他,我又怎会不知晓他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像那些蒙古人一般,纵情驾马遨游在草原旷野,一生潇洒磊落……”
想着十三爷驰骋于原野意气风发的样子,我轻笑出声,“是呀,十三爷本就该是这样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儿……只是”念及于此,两人都不免黯然叹息,“千不该万不该,生在这……”
他下了定语,“苦了他,如今身陷囹圄。”
“十三爷曾与我有过一膝长谈,”我静静地回忆,“他笑着向我描述过他的梦……与你所知无己。只是后来,他收起笑意,严肃地说,既然身在帝王家,就不该存这些想头。他说,你是他心底除了皇上之外唯一敬仰的人,所以,万死不辞!”
……
他转头来与我对视,眼里平静无波,眼眸深处却是波涛汹涌。我竭力平静以对,却因他眉梢眼角的倦意而心生涟漪,禁不住想伸手抚上他的额,抚平紧皱的眉,还有心低的自责。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却无故觉得那抹冰冷的眼光渐渐温软了下来。顷刻,他转头回身,“走吧。”
我哑然失笑,回过神立刻跟了上去,冷不防他一停步,我差点撞在他背上,他并未回头,静默了一瞬,忽然问,“你刚才说,‘那些爱你关心你怜惜你的人’。”顿了顿,方才道,“可有你?”
我一怔,莞尔,“有。”
似乎没想到我竟会这样爽快地回答,他怔了怔,然后,“我对你不住。”接着再不多说什么,只一句,“我走了。”随即负袖走出了湖心亭。我立在亭子里,望着他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苦笑:是因为让我担心所以才说抱歉?还是……怕是想到了皇上的允诺吧—一回宫立即让我和七爷完婚……他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才会这样说。
但是……望着空无一人的雪湖,我静静地旋开一抹微笑。
我会嫁给他么?答案当然是……
满腹心事地回到住处,就见一个穿着蒙古装的男人立在门口,小竹正和他说着什么,一见我,小竹便笑道,“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君姐姐,你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那个蒙古人闻言也转过身来,学着满人的样子恭了恭身,“姑娘。”待看清他的面貌时,我心里猛跳了一下,那人分明是雁南的父汗蒙古王爷的随从,王爷面见万岁爷时他都跟在一旁,看样子是王爷的心腹—这么说来,雁南的事,已经败露了?因强笑道,“怎么是你?”又福了福身,“王爷吉祥—王爷怎会到这儿……”
“姑娘,”那人又是一躬身,“请随我去吧。”
我向小竹交代了点御前的事儿,就跟着来人去了。一边询问所来何事,来人边领路边细细道,“我家雁南小姐不见了—自那天万岁爷启程回京,我家小姐就向老爷禀告说要去一个支部探望探望亲戚些,哪知她竟甩掉随从,自此再不见了踪影。老爷急得派了人到处早,草原上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着小姐—奴才一合计,小姐平素和姑娘玩得最好,指不定就……王爷不放心,硬要亲自来问,赶了几天的马,方才追到这儿。现下已去觐见万岁爷,打发奴才来请姑娘过去一叙……”
……
芳华居。
“王爷吉祥”进了阁子,一见正坐在椅上的王爷,我立刻福下身来,谁知还未福了全身,王爷已经一个箭步地跨了上来,急急摆手,“起吧起吧。”
除我二人之外,阁子里并无他人,我依言起身,刻意忽略掉他眉梢眼角的倦意与身形的疲惫,“王爷急赶数日,来到这皇宫别院,可是为了……”我佯装出一副听闻此事甚是惊讶的样子。
“蒲满定跟姑娘说了罢,”他紧紧盯着我,眼里的期待之色让我不忍睹视,“都是本王平素娇掼了她,原以为雁南是淘了气,跑哪去玩了去,以前也有过甩掉随从自个儿去玩的时候,本王也就没有多在意,以为她晚上便会回来,;哪知这一次竟然几天都杳无音讯!她和姑娘交好,本王满心以为着她走哪去会和姑娘说一声……”
“王爷恕罪!“我急急福身,面上看来惊惧焦虑相加,心里早把个雁南骂的是无以复加:好事从未办成过,尽给我惹事儿!让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格格素来是和奴婢交好,可并不见得什么事都跟奴婢说!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自有这身份隔着。格格也并未逾越—就连这格格不见了的事儿,奴婢也才刚从王爷那儿听说……”
“君寒,”话还未说完,王爷低低唤了我的名字一声儿,便在我愕然的神色中低了头缓缓弯下了身子,“雁南在你面前从未摆过架子,她待你怎样,她周围的人自是知道的!她待你如亲姐妹,她出走之事,定是告诉过你的!你就告诉本王罢!”
这一番举动彻底让我慌了神儿,赶忙伸出双手扶住王爷,连声道,“王爷!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格格行事哪有会告诉下人的理儿!她既打定了主意要走,便是谁也不曾告诉过的!”
王爷站直身子,眼角微润,“自她走了这十几天,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天天想着念着她的安危!她一个女儿家,从未离开过这草原,现下独自一人在外,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可怎对得起她娘亲!”
我张了张嘴,脑中蓦地闪过当日雁南流着泪述说往事时的悲怆神色,本欲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冷笑,“王爷,您是真心记挂着雁南的安危还是觉得冥冥中对不起雁南逝去的母亲?”
一席话立刻让王爷变了脸色,也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叫苦不迭:怎么一时口快就给说了出来!先不说这逾了礼;这不明摆着告诉他我和雁南的情份好到什么地步了嘛!
“王爷,我是说……”我讪讪干笑了几声,企图掩饰刚才的失语,“奴婢是说……”
“也罢,”此时他脸色微缓,叹了一声,“我早料到雁南如此对你,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你既已知道,那么,雁南也该对你说过他对我的怨恨吧?”他平素神采奕奕,看不出是已过不惑之年的人,而如今,竟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连眉梢眼角的皱纹也似沟壑般显露出来。他苦笑,“她本就该是恨我的。毕竟是我,才害得她……”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如何作答。但平心而论,从以往雁南与我的谈笑间所论的他事,她并不见得有多怨。因此,便静下心来安声劝慰道,“王爷,雁南并未有您所想的那样恨您—是您多想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苦笑了两三声:我自己的事儿都忙不完,还要抽出时间做你们的和事儿老!也不知我前生欠了谁的!
“她知道您是觉得对她亲爹娘有所愧疚,所以才会对她珍如己出—这么多年来,她又何尝不知您心里的苦呢?只是她想得开些,聪颖如她,并不愿意为死人而活着—况且这么多年了,那点儿怨恨早就被您的容忍宽厚的爱给磨灭了。她既不恨您,您又何苦念念不忘呢?我相信,您的自责与愧疚,早就化成了对雁南的爱,所以今次才会对她的安危如此上心……她已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自有她的分寸,况且她的武功也不弱,脾气刁蛮又任性,是决计不会吃暗亏的!您大可以放心!”
“君寒,”王爷面色微暖,眼里已有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却还是摇了摇头,“雁南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你哄我的罢!”
我微微一笑,“她是没有那样说,但字里行间便是这个意思。我是不会误错了意的。”
“那么,”他话锋忽然一转,直直望向我,“她心你如斯—她定是告诉过你去往何处了,是吧?”
我亦淡笑以对,“不愧是王爷……是,她确实告诉过我她……”话未说完他已焦急地道,“她到底去了哪儿?”
我默默转开眼,望着窗外的清冷雪景,低声说,“她既不怨你,您也可不必自责,强留于她。人如其名,她的心,注定是不能留在这苍茫原野的;天涯海角,便学着那大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