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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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威严地扫了一圈。众人心中都没了底,纷纷低头不语。殿内仿佛一道来自无形中的压力,迫得众人一言不发。
良久,康熙缓缓道:“朕已废了太子,拘了大阿哥,你们心中,有何感想?”
众人未想到他突然如此问,片刻纷纷道:“皇上英明!”
康熙呵呵笑了笑,说:“英明?你们心中怕是在想,朕已老糊涂了,以至出了这么多的事,对吧?”
众人纷称不敢。
只见康熙锐利的目光突然直落到八阿哥身上,八阿哥见状,莫名地紧张起来,低下了头。
“老八,你说呢?”
“儿臣——不敢!”只听见八阿哥低声道。
“不敢?那你这‘贤王’之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任何征兆地,康熙猛然一抬手,就将御案上的羊脂玉镇纸,“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那碎玉屑便在落了满地,溅在金砖之上,在淡淡朦胧的晨曦中跃动着。
李德全吓得打个哆嗦,连忙跪下。殿内的各皇子,大臣,见此情形,纷纷跪下。外头的太监宫女,早呼啦啦跪了一地,人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中只是一片死寂。
我也静静地伏在地上,静候皇命。
只觉皇上的呼吸声急促,此起彼伏,厉声道:“宗人府!”
李德全顺势在地上叩了个头,颤着声道:“奴才去宣!”忙起身出去了。
宗人府由一干人等由白发苍苍的老王爷率领,立于一旁。
只听康熙沉声道:“张延玉,拟旨。”
稍顿了顿,道:“二皇子胤仍,前被妖法所惑,以致被废;今大阿哥阴谋败露,已被圈禁;着即将胤仍释放,赐第读书;至于皇八子胤祀,乘主危国疑之际,结党营私,窥测皇权,蓄谋不轨,朕岂能容此辈猖獗。着革去胤祀郡王爵位,锁拿至宗人府,严加追查,尔后处置。”
晴天霹雳。
只见一干侍卫走到八阿哥身旁,将一条裹着黄绫的铁链,套在八阿哥的脖子上,八阿哥脸上还挂着惊疑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时突然听到十阿哥大咧咧的声音怪叫道:“且慢!皇阿玛!您说八哥结党营私,窥测皇权,蓄谋不轨,这可有证据?八哥平时待人好,别人才叫他贤王,这也要论罪?”
宗人府的人似乎未料到会出现这个局面,一时间停了下来,怔怔地看向康熙皇帝。
“你退下!朕还没有论你的罪,你到来指责朕了!别以为朕不知道平时你们打的算盘!”
“皇上,我们平时怎么啦?”十阿哥依旧不依不饶,听得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偷眼看康熙见得脸色铁青,压着怒火,缓慢地,威严地说道:“呵呵,老八明知大阿哥勾结喇嘛魇镇太子而不阻拦上报,可见居心叵测;到处拉笼大臣,私授银钱,一心想当太子,这不是国贼么?你还有何话说?”
这一席话直说得老十哑口无言。
良久,十四阿哥憋出一句话道:“可是您让大家选的太子啊!八哥名声好,还错了?八哥他没有私心,我们愿为八哥担保!”
康熙气得怒喝道:“难道还要朕把人找来与你们对质不成?滚出去!”
我心里暗想,这九阿哥最阴险,就他不出声,暗地里使坏。
八阿哥被宗人府拿走了,临走前木木地道了声:“谢父皇!”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快意恩仇!小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心里高兴吗?
第二十章 结怨
事情偏偏没有完。
第二日一大早,这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便集结一处,到康熙的寝宫外面吵吵嚷嚷,非要找康熙讨个说法。把李德全吓得一个劲摆手也止不住。
听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带上毒药见康熙,称如果八有不测,他们同归于尽。四阿哥劝诫他们不住,反被他们阴阳怪气地奚落了一番,说四阿哥得了便宜卖了乖,还落井下石云云。四阿哥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他们去胡闹。九阿哥又挑拨十四阿哥去向康熙讲理。康熙听了十四阿哥不着边际的话,大怒,拔出刀要杀十四阿哥,吓得五阿哥抱住康熙的腿哭求,康熙才饶了他,只将他打了二十大板。下令都轰了出去。
一时宫里都在悄悄传已废太子即将复位的事,我淡淡地听着,默不做声,还是想想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吧。
这几天,康熙皇帝连接召见了几次胤礽,明显看出康熙的情绪好了很多。废太子胤礽也被赐第读书。八阿哥被交到议政处审理。
早晨匆匆忙忙去值房,竟然在乾清门外,见到四爷、九爷、十爷、十三爷。不知他们在吵些什么,看起来有些水火不容的样子。
我连忙请了安,偷眼瞥见九阿哥阴阴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四哥,这里里外外这么乱,恐怕,你高兴还来不及吧?”
“哦?这‘高兴’从何而来,你说说看!”冰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而脸上,是隐忍的怒气。
这里十三阿哥忍不住火气大了起来,道:“九哥,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四哥为你们忙里忙外,帮的还少吗?你们也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四哥,里里外外,恐怕你帮的忙,可不止这些吧?”
这里十三阿哥忍不住火气大了起来,道:“九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哥还要怎样做,才能合了你们的心?大阿哥被皇上囚禁,如果不是四哥苦劝皇上,皇上会只把他禁在自己府里读书?太子的事,皇上大怒,四哥也是三番五次找皇上,皇上现在才——还有老八的事——可你们又起到什么作用了呢?把一潭清水搅得污七八糟的,你们好混水摸鱼——”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仿佛芒刺在背。
只见四阿哥冲胤祥摆了摆手,“让他说下去!”
胤祥不再说什么,却是握紧了拳手,面色铁青,对他们怒目而视。
这时十阿哥大咧咧的声音叫道:“怎么着?还想动手啊?谁怕谁啊!别以为你们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以为八哥这次栽了,老四又得到老爷子的肯定,你们就赚了!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
觉得这场面,实在是让人窒息,我不应该在这儿的,故福了福身,就匆匆走开了。
听得背后老九阴冷的声音笑道:“哟,你不说,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四哥办的这些好事哪!呵呵, 莫不是觉着自己没什么指望,才出此下策吧?”
“你——”胤祥气得大叫,却被四阿哥拦住了话:“我怎样做,苍天可鉴,咱们犯不着和他们说这些个劳什子话!”
老十却凑热闹似的大叫道:“依我看就是!呵——”
话还未说完,九阿哥的声音道:“老十!别再说了,我们走!”
十阿哥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扭头跟了上去。
身后只剩下胤祥在那里气呼呼地发牢骚:“四哥,我真想揍他们一顿!”
“胤祥,皇上那里才消停了几天,别惹事了!”
“四哥,有朝一日,我定会把他们欠咱们的,都要回来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八爷党陷害他一事,搁谁谁都气不过。
四爷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二人也向乾清宫方向赶来。
朝堂上,康熙召集廷臣,查问众臣一致举荐胤禩为皇太子事,追究罪责,重责了佟国维、马齐等人。因这件事关系重大,牵连之人甚多,可能连皇上也不想再追究太多,毕竟水落石出,一切皆在他掌控中。最后,皇上也思虑再三,只定了几个重要的人的罪,其余的也不了了之了。
至于张明德,罪情极为可恶,著凌迟处死,行刑时令与此事有干连的诸人俱往视之,杀鸡吓猴,以儆效尤。
最后,康熙将八阿哥胤禩革去贝勒头衔,降为闲散宗室。
夺嫡风波已经平息。
这康熙是何等英明!我觉得这是康熙精心布下的一局棋,他是放长线钓大鱼。八阿哥应该很冤枉:皇上说让大臣们推荐太子,八阿哥荐书是多了点儿,可皇上却不声不响,暗自运帱,直到最后,水落石出,康熙反倒派八阿哥的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真所谓一举数得。或许,他对大臣们这种看太子倒台落井下石的做法不满,还是对自己地位岌岌可危不满而迁怒于八阿哥呢?或许都有吧!可怜八阿哥机关算尽,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却白白搭上小柔的性命!这八阿哥从此一蹶不振,我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吧!在这次风波里,我也算是一个赢家吧!
八阿哥虽说自己吃了自己的亏,可我在里面却有很大的功劳,呵呵,当然是——七阿哥。只有他能帮我。八阿哥在外面拉帮结伙,结党营私;八爷党手下的人,倒卖药材,私开铜矿,收受金税,偷挖人参,全都是朝庭明令禁止的,无论哪一件,让皇上知道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复仇过程中,七阿哥的功劳最大。
可是想到良妃,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对不住她了。
第二十一章 父子
养心殿内,康熙正在午睡。
我坐在耳房内的凳子上,靠着墙壁,正兀自昏昏沉沉,觉得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猛然睁开眼,恍惚了片刻,认出是良妃宫里的侍女碧落。我忙站起来问道:“碧落,你怎么来了?”
碧落轻声道:“君寒姐,娘娘遣我来,把这个交给皇上。”说着晃了晃手里托着的一个素色布包。
我心想良妃不是与康熙几乎要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带东西给皇上?莫非——
碧落见我疑虑地望着她,忙低声道:“是为了八爷——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总之要交给皇上。”
原来如此!良妃与皇上已生嫌隙,清高的她,一直也不肯去面对皇上,想是她心中对皇上有怨吧。可皇上身边妃嫔众多,又怎会只在乎她一个人?况且她出身低贱,这宫里多的是势利小人,平时,她更是深居简出,故而越来越孤僻。满以为身边还有个八阿哥,能够给她带来欢乐,可现在八阿哥被拘,连这最后的一点欢乐,都要离她而去,她怎能不急?为了儿子,她才不得已委屈自己,来求皇上——想到此,我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见我良久不语,碧落急道:“君寒姐,你怎么了?皇上——”
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养心殿门口,悄声道:“皇上正在午睡,也快醒了!你把这个就放在我这儿吧,一会儿我交给李谙达,让他转呈皇上,你回去转告娘娘吧!”
碧落道了谢,又叮嘱我一定送到,否则务必送还,转身离开了。
我很奇怪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握起来又薄薄的,不知是什么,悄悄走到寝宫门口,看李谙达正在门边垂手侍立,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李谙达扭头看是我,蹑手蹑脚地跟在我身后走出门来,问道:“什么事?”
“李谙达,刚才良妃娘娘差人送来这个,要呈给皇上。”我扬了扬手中布包给他看。
李总管看了看我里的东西,微一沉吟,道:“你先收着,一会儿皇上醒了,就呈给皇上!”
“是!”我退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暖暖地泻在地面上,暖阁里,轻轻传来了翻身的声音,李总管慌忙走近前去候着。
一会儿,康熙坐起身来,李谙达忙轻轻拉开幔帐,伺候皇上更了衣。
我轻轻地端茶过来,康熙坐定了,接了茶,慢慢地拿茶杯盖撇着茶沫子。这时李谙达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我连忙把东西取出来。
李总管凑上前说道:“皇上,刚才良妃娘娘派人捎来东西,要呈给皇上——”
听他这一说,康熙似乎从朦胧状态中醒过来般,身子仿佛微微定了一定,淡淡道:“呈上来。”
我走上前双手奉给他,退到一边。唉,任他何等英明,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毕竟已是垂幕之年了。
他缓缓地、若有所思地打开素布包裹,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种莫名的凝重。
好像是几张芙蓉笺。他翻看着,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上面写些什么。
他一张一张抽出,逐个看过后,又从头看了一遍,这一次,看得更加细致,面上表情似乎也展开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太多他们的过去?
看过后,良久,他都没有说话,只是任那些笺散落在桌上;而他,则是淡淡地若有所思——或许这只是表面;而在他的心里,不知有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我心里想着他此刻会想些什么呢?是大发雷霆,还是若有所思?会不会因为良妃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向他主动求助,使得这个做法适得其反?
直到我的双脚有些麻木了,才听他缓缓道:“李德全,传我口谕,”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顿着道:“着八阿哥胤禩,明日晨时,进宫面圣。”
李总管看了看康熙,没敢再言语,见他并未再说什么,于是回了声“喳。”退了下去。
康熙一直想营造“父慈子孝,兄谦弟恭”的和睦气氛,可谁叫他把这些个儿子培养得个个精明强干,到最后,自己只落得个“鸾影天涯无信息,断弦声在未央宫。”的惨淡心境。也真是无语啊,千古一帝,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这不,刚刚处理了八阿哥这件事,李总管回来后,康熙又派我到德妃宫中去送药,只为了那个让他颇费心思的十四阿哥,可见他心中虽恼十四阿哥,可又心疼这个仗义磊落、敢作敢为的十四儿子。
我匆匆走进御花园的角门,看到假山旁,几个小太监正搬着几盆高大的植物走过来,说是进贡来的,虽看不出有多名贵,然而也十分大气,雍容大方。
严冬的雪已未化尽,天气暖洋洋的,晒得人懒懒的。假山上、树上都是雪融后的水,斑斑驳驳,湿湿腻腻。远远瞧见亭子里似乎有几个人坐在里面,似是惠妃和宜妃等几个人,其间似乎有 十二阿哥的母亲定妃在里面。亭子外,立着几个丫头。
我低着头匆匆走近,屈膝请安:“奴婢叩见几位主子,主子们吉祥!”
好像瞧见惠妃刚才在暗暗地出神,那是为了大阿哥吧,也怪可怜的。
她们瞧见了我,停止了说话。
“是御前的君寒哪!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