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缟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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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幽晴无力起身,只淡淡瞥了一眼那些宫人,口中回道:
“替我多谢太子美意,幽晴他日康复,定当过府拜谢,不送。”
宫人们行过礼后,便委身退下,噼啪作响的房间内,又陷入了一阵死寂。
江暮云浅褐色的眸中露出些许悲哀,痛心的问道:
“为什么?同样的东西,你接受他的,却烧掉了我的?”
她可知道,为了这个东西,他放弃了十几年的坚持,一心只想治好她身上的伤痛,可到最后竟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不懂,他不甘心,所以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步幽晴双目无神的扫了一眼僵立床前的他,沉沉的闭上双眼,轻叹道:
“因为他是太子,你不是!”
“……”
江暮云只觉得长到这么大,没有比今夜从她口中说出这句话更令他无地自容了,就算是曾经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儿子’时也没有此时难堪,他心中长久以来的信念,被她短短的一句话轻易击碎,溃不成军。
他该要用何种态度来回敬她的无情?
是笑!
江暮云的脸上露出了笑,在就快崩溃的那一刻,转过了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间。
步幽晴此时闭上的双眼才缓缓张开,看着素雅的帏帐失神,也许是他误会了,也许她真的伤害到他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步幽晴只觉得浑身乏力,昏昏沉沉的陷入虚无之境……
带着无数个也许。
栖凤崖位处京城郊外,根深叶茂,时值初冬,林木亦不见凋零,依旧苍郁。
天方破晓,轻柔晨雾浮于林中,如仙似幻,飘渺空灵。
长生背着药篓,手拿小锹,独自都在山间蜿蜒小道中,惬意山林。他时而驻足,时而弯腰,时而挖掘一些生于树木下的小根茎丢入背后篓中。
他瘦高颀长,姿容整洁,发丝尽束脑后,分毫不落,显示出他个性中的认真一面,可是脸却以刘海为界,半掩半现,虽只有半张侧脸,却足以看出他的完美脸型,鬼斧神工般的英挺俊秀。
他在林中仔细的识别药草,遇到适用的便会连根带茎挖入竹楼,一阵清新的林间微风袭来,他面前的刘海飘动,纠结的疤痕一闪即逝……
原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物件,人亦如此,见到他整张面容的人都会发出此叹,真可谓一半仙来一半鬼,半点慈悲半幽魂。
长生自林间小路蜿蜒直上,醉心于搜寻所需药材,林间的虫鸣鸟叫,自然风光亦不能叫他逗留心魂,走着走着,便爬上了栖凤崖顶,崖岸风光豁然开朗,山下树丛绵延,苍翠成林,绿树红叶,相映成趣;天空层层云雾,裹绕晨曦,淡色金黄,飘渺如纱。
长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山顶的清新空气,忽然,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栖凤崖虽不算太高,但什么样的呼救可以穿过浓密树林,盘旋而上,直达山顶?
“救命……”
又听见了。
他四周观望了一圈,带着疑惑,将身子探向崖壁之下望了望,只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被捆住,悬于崖壁,命在旦夕。
长生见状,立刻放下背上药篓,四下寻找掉住少女的绳索端头,最后,终在一块巨石下找到,绳索陷地已深,汲汲堪落。
“姑娘,你清醒一点,喂,姑娘!”长生一边摸索绳子,一边趴在崖壁,试图与半昏死过去的少女搭话:“喂,姑娘你醒一醒!你用脚撑住崖壁,我好拉你上来!”
长生知道若是强拉,绳索可能断裂,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轻易拉起一个成年少女,再加上地处崖壁,环境险绝,人命关天的事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少女被吊于崖壁已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心灰意冷,以为自己绝无生还可能,现突闻人声,惊讶之余自是激起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念,当即脚下用力,撑住崖壁向上攀岩,而崖岸那人亦是如承诺那般,缓缓将她向上提拉。
少女缓缓张开双目,崖底的风吹开了长生遮面的发丝,映入少女眼帘的竟是一张半仙半鬼的少年脸庞……此刻正满头大汗,只剩一只的漆黑瞳眸中溢满了担忧。
长生费力将少女拉起后,发现她已经虚脱昏死过去,他也来不及喘息片刻,便执起少女的手,静心把脉。
不知她已被吊于此多久,身体十分虚弱,米水不进,纵是铁打之人也经受不了,何况还是娇弱的女子。
长生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便将人驼于背上,急匆匆的往山下跑去。
经过一夜的努力,大夫们终于将千葬玄色的解药配制而成。
琉璃服下后,病色略显好转,张开双眼,看清了守在她床前之人,眸中露出点失望。
青莲见她醒来,便欺身上前,温柔的抚了抚琉璃的额头,轻问道:“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先前为琉璃净身,看到她全身上下千疮百孔,青紫成片,青莲简直恨透了对她使出如此恶毒手段的人。
琉璃微弱的摇了摇头,她才刚刚转醒,没有力气起身,但一双剪瞳却不住瞥向青莲身后的房门,仿佛希望什么人忽然出现那般。
青莲轻叹道:“不用看了,她不在府中,有事出去了。”
这是小姐吩咐的,说不要将她受伤的事告诉琉璃,青莲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明明是自己赌上性命才为琉璃换回了生机,却下严令不许旁人告知。
青莲尽管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她知道,小姐做事定会有她的意思,而她只需做好最初约定之事,其余的一概不可相问。
听了青莲的话,琉璃很失望,眸中露出诡异的苍老之态,这绝非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该有的老态,仿佛一夜之间,鲜花凋零,小童老去般萧索寂寥。
青莲实在于心不忍,但又无话可说,失神间,只见琉璃已然翻过身去,轻盈细微的声音自内铺传来:
“楚湘藏在栖凤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咱阿江有些奇怪。
这一章,咱不不受苦了。
这一章,自感小揭露了点底。
这一章……
你们觉得这一章……咋样??
18
18、禁军统领(二) 。。。
朝廷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内侍卫总管和禁卫统领相继被人残忍杀害,凶手竟然是千骑卫中郎将。
这样的事在朝在野都能称之为一件大事,上至朝官宰相,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在议论此案,声讨那个手段残忍的凶手。
可不管怎么说,人死也死了,不管侍卫总管和禁卫统领的死,多么值得同情,多么使人痛心,又或者,杀人凶手千骑卫中郎将的行为有多么令人发指,总之,朝廷一下子损失了三名身居要位的武官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最要命的就是,这三位所担当的职责,竟然笼括了京内所有兵力分布。
千骑卫是一支暗系护卫队,专司暗查与暗杀,共训练出五百名身怀绝技的死士,千骑卫对外宣称是以皇帝为首,但自从莫杀接管之后,千骑卫的实权便落入了太师楚方寕之手。
大内侍卫顾名思义,是护卫大内,保全皇族的明系护卫队,人数在二千左右,特殊之处在于,只会在皇族血亲中筛选招募。
而禁军,指的便是皇帝的亲兵。
禁军分立三衙,由皇帝为首的中央内阁直接掌控,全军三十万人计,又分为十军八部,除防守京师的八万精兵外,其余便会调戍各地,使将不得专其兵。
顾长风是禁军统领,京师八万精兵的唯一统帅,军中地位固是崇高。张骞的死和莫杀的背叛,在晟朝中顶多算是遗憾与变数,但禁军统领顾长风的死却直接动摇了十军八部所有将士的军心。
军心动摇,国之忧患!
故,事发之后,内阁便齐集各军将领,加以安抚的同时并迅速提议将兵权交由太子赵璟,可谁知,这一提议却招来十军八部将领联名抗议,均推说太子年轻,还未能够掌控全军,不适禁军统帅一职。
内阁大臣们面面相窥,文武自古不同列,但又怕此时过于强势会引发国之内乱,文臣们也便只得先退一步,两相商权后,便决定昭告天下,禁军统领一职空缺,有能者居之,凡身负武功,家世清白之成年男子,均可报名,如身负官籍,则不论高低,平级论试。
这一则昭告彰显出了公平与公正,使在朝官员均无法提出异议。稳固了十军八部的离散军心,又强大了平常百姓对朝廷的信心。
德宗皇帝自觉一举多得,于朝廷更是多了个广纳良才的机会,没有损失,便亲笔御批,准奏!
此招贤榜一出,各方势力均在暗地涌动。
禁军统领一职,不仅掌管京师八万精兵,守控各处关卡,对各军各部均有威慑之力,扼其咽喉,职责可谓重中之重。
各地、各级官员,无一不在紧锣密鼓私下选拔心腹人选,以求送入校场,一举夺魁。
将军府的湖心亭中,步幽晴纤长的手指伸入高高挂起的鸟笼中,轻柔的抓住笼中不住扑飞的鸟雀,拢在掌心逗弄。
一旁青莲侧立,玉笙跨坐栏杆,石桌旁一名黑衣银面的人正缓缓擦拭着手中的白亮枪头,竟然便是那夜偷袭幽晴之人。
“朝廷这是演的哪一出?历来都是世族盘踞的职位,竟然昭告天下,要广收俊杰瑰伟之士,妙,真是妙!”玉笙晴艳之眸扫过将军府中无垠的波光湖面,冷笑道:“这是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了,你会怎么做?”
银面男子扫了玉笙一眼,又继续埋头擦拭银枪,口中淡淡道:
“幽晴的意思,自然是杀入宫廷,夺得禁军统领一职了。”
玉笙以目光上下扫视几眼,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又转向一心逗弄雀鸟的步幽晴。
“你是这个意思吗?”玉笙全然不给面子问道。
步幽晴微微抬眸,见湖面广阔,天空高远,手中雀鸟尽管力小,却也勇敢挣扎,不禁动容,将手一挥,一只小小的身影奋力疾飞而上,奔向自由。
再回头,她仿佛未听见玉笙的问话,径自说道:
“楚湘找到了吗?”
自琉璃说出楚湘被藏之处后,青莲便派人前往,可只见到崖岸松散的绳索和一只普遍药篓,哪里还有楚湘的踪迹。
青莲适时站出,知无不言道:“没有!将栖凤崖周围的药铺均已找遍,也不见楚湘踪影。”
步幽晴沉吟,看向黑衣银面人。
只听那人立刻回道:“太师府我也探过,被朝廷通缉的莫杀在,楚湘却始终未见,我断定她不是被太师府救回的。”
“哼,你凭什么断定楚湘不是被太师府救回的?也许楚方寕把她藏起来了呢?”玉笙针锋相对道。
黑衣银面男冷冷的瞥了玉笙一眼,也懒得与他争吵,而步幽晴则沉默以对,良久之后,才幽幽吐出一句:
“把楚湘找回来!”
禁军选拔如火如荼的进行了十五日,普考兵法策略、刀枪剑戟,初回、中回共淘汰九千二百一十八人,终回晋级一百五十人,再分三日,选出最为出众的十人,入围宫中,角逐统领之位。
高耸巍峨的城楼之上,兵部尚书刘锦、太尉秦瑞、太师楚方寕,三名内阁首辅大臣正登高望远,对远处龙腾虎跃的校场投以注目。
兵部尚书刘锦以望远镜窥视校场,口中发出感慨:“把世族盘踞之位,论斤称两卖于市井,朝廷此举不太明智啊!”
“是啊。”太尉秦瑞点头道:“想那顾长风虽是庶出,却也是安国侯之嗣,朝廷此举倒真如刘大人所言,与市井何异?你说是不是,楚太师?”
一旁的楚方寕中年儒雅,蓄有美须,只见他将手中长龙拢合,嘴角含笑,不置可否道:
“是吗?老夫倒觉得朝廷此举甚妙,最终获胜的必为将相世族子弟!”
太尉秦瑞露出不解之色,兵部尚书刘锦却听出了太师口气中的愉悦,不禁溜须拍马附和道:
“太师高见!”
楚方寕双手拢入官袍宽袖,止不住的笑容说道:
“虽是昭告天下选拔良才,但最终能够通过武经七书之策问,刀枪剑戟之拼杀的,终究也是自小受教的世族子弟,昭告天下,不过就是以示公平,归拢人心罢了。”
刘锦听罢,连忙点头称是,可秦瑞秦太尉却提出微异:
“我看不然,太师所言是朝廷的想法,认为最终统领之彩头必为世族所摘,可实际上民间也总有几位出类拔萃的,据我所知就有一人足以胜过所有世族子弟。”
楚太师一挑右眉,无谓道:
“哦?不知是哪位将才偏入了秦太尉之高眼?”
秦瑞微笑着摇了摇头,唤来士人,不久,那人便端来一盒叠垒卷宗,秦太尉自那堆卷宗中,挑出了一份,递与楚太师,口中解说道:
“此人名为楚烈,与楚太师也算半个本家。”秦太尉目光落于敞开的卷宗,道:“出身未写,但确是市井之人。此子天赋极高,武经七书之策问他仅用三个时辰便写完二十四张辩答纸,文理通顺,句句剖析,行行精辟,对战事之见解十分独到,就连身经百战的行伍将军亦对他的军事才能加以肯定,满分通过!”
秦太尉虽政绩平庸,却也算爱才之辈,遇见良才,自不免多说一番,也无暇去注意面前太师渐变的脸色。
“再说骑射武艺。”秦太尉滔滔不绝的说:“真可谓是技压群雄,武功之高,实属罕见,就连武状元苏平贵忍不住下场挑战,亦铩羽而归,不用说,校场之上,千万双眼睛盯着,又是满分!”
楚方寕敛下眼睑,细细的将手中卷宗从头至尾品阅一遍,看着那上头几笔朱砂红圈和洋洋洒洒的赞美行文,楚太师看不出喜怒的重重呼出一口气,头也不抬,右手对士人伸出,那人会意太师是想加以评论,赶忙恭敬的递上一支狼毫,并打开黑色墨盒与红色朱砂,黑色即批判,红色则保荐,士人一瞥卷宗,由上至下,皆为红色保荐朱砂红,心下暗叹,万点朱砂也敌不过三公之首当朝太师的随手一笔黑。
“听太尉的意思,此子声势之高,似乎快要超过楚太师亲自保荐的门生战风了,下官可也听说,战风战大人也是一路飘红,满分晋级的,倒不见太尉夸赞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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