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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名门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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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害怕的呀,今年岳洲府的时疫,可是死了几千人了!

阿九是被外头的哭声吵醒的,涂妈妈早就不在,青绫苦着脸过来给她梳喜。

“外头谁在哭?”阿九擦着脸问。

“是四姑娘,一大早来给太太请安的。”青绫回道。

梳洗完出来,阿九就从玻璃窗里看到四姑娘正在拍着正屋的门:“娘,娘,你怎么了娘?”十一岁的小姑娘,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宅弟里,亲娘就是她的天。

大姑娘在一旁劝道:“小四,娘正病着,你哭闹什么,没得让娘糟心。”一抬眸,就看到了阿九,不由一怔,声音发颤:“小九,你怎么也在里面?”

那是切切实实的关心。

阿九微微一笑道:“昨儿白天昨得太多,晚上看太太病了就过来了。”

没有恐慌,也没有不甘,淡定自若,大姑娘心中不由感佩,她刚得了信时,人都差点晕过去,小九她,才八岁,这份镇定,这份看淡生死的气度,她是自愧不如啊。

大姑娘突然就觉得心情安定了些,似乎有阿九在,什么也难不到,大哥病如膏肓了,阿九不是也救过了来了么?还有许明鸾,若是没有阿九,林家也惨了,这一次,阿九一定也能救太太,一定能的。

“小九,你需要我做什么。”关在屋子里的人,如果没有外面的人极力配合,那就只能等死,今天是年三十,因为突如其来的时疫,林府里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氛,尽管也张灯结彩,到处贴着年画和对联,可人心惶惶,哪有心思过年?

大老爷一早就出去辞年了,要到上司家走动,又要接待下属的拜访,往年女眷来了,都是大太太接待的,如今大太太病了,自然就由二太太主理,一大早,大姑娘就看到二太太穿红挂绿,好不喜庆,虽然嘴上说得好,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府里的疫情,但要不要那样的意气风发啊,连着二姑娘和三姑娘都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把压箱底的首饰都带上了。

“还真是不能少了大姐姐呢。”阿九认真地说道:“有大姐姐在外头坐镇着,太太也会安心一些。”

大姑娘正要说话,就听到外头英姑的说话声:“表弟,你不能进去,表舅妈得的可是时疫呀。”

“大表姐和四表妹不是进去了么?”许明鸾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来。

大姑娘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才道:“表弟,你还是不要来正院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明鸾的身份太过特殊,林家如今已经焦头烂额了,他若再出点乱子,大老爷都要去撞南墙了。

许明鸾给大姑娘行了半礼:“不是隔在屋里了么?我只是来瞧瞧。”边说边看着阿九,“你欠我一个人情还没还,可不要赖帐。”

他还欠自己一条命呢,这人真是,明明是关心的话,偏要用这种讨厌的方式说出来。

“世子爷放心,我素来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人情债。”阿九的声音柔柔的,其实,这位世子爷不调皮的时候,倒还是并不讨厌的,尤其是那双明亮的丹凤眼,是阿九喜欢的类型,看着很养眼啊。

年饭摆在百花宛里的,二太太代替大太太跟在大老爷身边主持了祭祀,落了夜后,府里就同往年一样燃起一烟花,二姑娘和三姑娘缠着赵凤淳往小蜜蜂,三姑娘小心翼翼地点燃一了个,小蜜蜂型的花炮便尖啸着转着她打转,她吓得就躲到了赵凤淳的身后。

林思聪再教英姑怎么放滚玉珠,素来优雅的他,手持长长的玉珠筒,点燃引线,一个彩珠就冲天而去,英姑看得美目湛亮,抢过炮筒:“给我放,给我放。”一手拿花炮,一手则去捂自己的耳朵,又害怕,又想玩的样子,让林思聪的眼睛变得幽黯起来。

四姑娘殃殃不快地坐在石凳上发呆,大少爷和大姑娘都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去了正院,说是要守着大太太一起过年,舅老太太就非把四姑娘留下一起放烟花。

原本这是她一年上头最盼望的游戏,如今却哪还有心情再玩?

许明鸾就拿了一把纸花递给她,四姑娘没接。

许明鸾就点燃了一根,在手里晃着圈儿,纸烟花就在他手上变幻成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来,四姑娘还是第一次看人这样玩纸烟花,不由看呆了,许明鸾就再点了一根递给她:“你想怎么舞都行,舞出最灿烂的花来,当是送给表舅母的祝福。”

四姑娘就真的拿起燃手的纸烟花胡乱挥舞,炫烂而耀眼的花朵在空中闪动。

舞着舞着,四姑娘的泪就无声流下,这边的热闹,和正院的死沉形成鲜明对比,“小九若是在,肯定比我舞得好看。”

许明鸾听了就默然地扔掉了手里的纸烟花,转身离开。

正月初一,正是春客上门的时候,二太太忙着宴请,又忙着赴宴,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两个,出尽了风头,对外头说大太太得了风寒,见不得客,有关系和大太太好的想要过来探视病情,二太太就说大太太撞了邪,七七四十九日不能见生客,客人唏嘘一番后也只好作罢。

大太太的病时好时坏,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发高烧,吃了药又退下去一些,到了第二天晚上还是照样烧。

年夜饭和初一早年饭都是从外头用食盒送进来的,菜色虽然还好,但毕竟比不得正常上桌的,叶子菜就有些泛黄,汤也不够热烫,好在正院里原就有小厨房,涂妈妈吩咐小丫头们再去热了,几人就围在正屋里用饭。

趁大太太醒过来时,及时喂点粥汤进去。

到了正月初二,大老爷还在外头忙,二太太则是与舅老太太一起去了赵性族长家里做客,到晚上才回来。

先前第一个想逃出去的小丫头莲叶就开始发热,病情和大太太如出一撤,正屋里的人越发的紧张惶恐起来,大老爷得了消息,把浣溪纱整个院子都派人严密守住了,除了生活必须品和医药,连大少爷也不许再进去了。

大姑娘坚持要守在正屋,大老爷怎么劝也不听,也只好由得她了,正月初八那天,年假快要完时,从京城里传来消息,大老爷考绩评优,救灾及时,又关爱百性,连升两级,由五品知洲直升为湖南布政使,天大的富贵突然而至,便是大老爷也有些不太相信,接到那任命书时,手都在抖。

圣恩隆厚,接任又是在二月以后,所以,大老爷翌日就起程奔赴京城,叩谢皇恩。

初八的晚上,大老爷穿戴正式去了落霞居拜谢舅老太太:

“若没有舅父的关怀,外甥也不可能得皇上如此重用,甥儿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以后一定会克尽职守,以报皇恩,更会回报舅父舅母大人。”

舅老太太笑得亲切:“这也是你自己能干,把个岳洲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得万民爱戴,皇上是爱才之人,你得重用也是应理明了的事,不过,皇上再爱才,他在四方城里,很多信息也未必尽知,你舅父极故旧的举荐也是很重要的。”

话里话外就透着施恩的意思,大老爷就从袖里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过年甥儿也没什么好孝敬的,舅母大人若在府里继续居住,这些拿去零花吧。”

他要上京城,该给舅老太爷的是另备的,舅老太太睃了眼票客,比二太太给的那好几票都要多,脸上就有了真心的笑容:“纤绣坊在京城分号不少,听说顾家老爷已经好几年没有了音讯,你作为顾家女婿自然照看,可千万莫要让旁人从中牟了利去。”

突然说到京城的纤绣坊来,大老爷不由怔了怔,躬身应是,却不肯往深里讲,舅老太太脸色就不太好看:“甥媳怎么着也是顾家的女儿,那王氏独自霸着顾家财产,又没有个一男半女,没得顾家的家财都被外姓吞没了的道理。”

可那也是顾家的吧,又关赵家什么事?舅老太太是不是关心得太多了?再说了,大太太嫁给林家,就是林家的人,哪有出嫁之女去夺嫂嫂财产的道理?

大老爷就转开话题,说起大姑娘的亲事,又感谢舅老太太的大媒,如此这般,才退了出去。

一出门,就去了许明鸾的屋,许明鸾双手抱胸,正站在穿堂里望天,见大少爷进来,也不行礼,只斜了眼看着他。

大老爷竟然就向他深施一礼,他这才上前托住,再行晚辈礼:“我看表舅去了外婆屋里,以为你是个糊涂的,如今看来,表舅这些年能吏的名声,也不是妄得的。”

大老爷的神色就更加恭敬了:“多谢世子美意。”

许明鸾就把大老爷引进屋里:“我与太子自幼交好,如今皇后娘娘身体病弱,太子年幼,身边可用可信之人不多,贵妃势力正强,大皇子又深得皇上宠爱,表舅可是想清楚了?”

“为官之道,怎样站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维护正统,站在皇上那一边,才能永保富贵。”大老爷眼眸深遂地看着许明鸾说道,不过才十二岁的娃子,就开始为太子网罗人才势力了,心机之深,同年纪的敏儿几乎无法与此子相比,可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啊,就算自己因太子之力破格提拔,谁又愿意在皇上春秋正盛之时选定立场?

若皇上知道太子此时就开始培植势力,又岂有不防备的道理?

大老爷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没有立即答应,却也没有拒绝,许明鸾的眼神迅速在大老爷身上巡视了一片,不但不怒,反而含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侄儿恭祝表舅从此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大老爷听了眼里的欣赏又深了几分,定好了明日起程的安排,正要离开时,许明鸾又正色道:“此次之事,除了为太子,也是为我自己,我的命是杨玖救的,表舅可千万莫要忘了我说过的话,如今表舅母生死未卜,她也被困在里面……”

大老爷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拍了拍许明鸾的肩道:“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至于将来的事情,世子,你也还太小,你的身份又注定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许明鸾听了眼里难得的起了一丝忧虑。

大老爷第二天就带着许明鸾和赵凤淳一同进京了,舅老太太却说:“甥媳病重,你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个月之久,府里总要有个有身份的人坐镇着才行吧。”

大老爷听了大为感动,叫了林管家来吩咐,遇到大事,一定要听舅老太太的吩咐,又把家里大烦小事都交给了二太太,这才放心离开。

正月十二,小莲叶病得奄奄一息之际,阿九在服侍大太太之余去探视小莲叶的病情,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一连串的水泡,不由一惊,随即叫了涂妈妈过来,“妈妈,我瞧着怎么像是出痘呢?”

涂妈妈原本不敢碰小莲叶,听了这话也细细查看那圈小泡,到是长松了一口气:“若是出痘,倒是不怕了,我和杨妈妈都是出过的,就是青绫也是出过的,只是太太年纪太大,烧了这么些天痘还没出来,只怕危险。且先用治痘的法子治治小莲叶吧,若是她好了,正院也就不用再封着了。”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自家男人和儿女了,以为离死不远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自然就想出去见见亲人。

“先不急吧,看看再说。”阿九郑重地说道。

到了晚上,大太太身上终于也开始出了水泡,她痒得就要用手挠,阿九边用艾盐水帕子帮她洗擦,边捉住她的手,太太迷迷糊糊的就叫:“痒,好痒,给我挠挠。”

“在帮您挠着呢,您这是出水痘,可千万别挠破了。”阿九轻言哄着。

大太太就睁开眼来看她,迷迷糊糊地道:“怎么是小九?小四和娴儿呢?”

大太太烧了十多天,今天才算是清醒了些。

“大姐姐在备嫁妆呢,老爷这一次去京城,肯定会亲自相看相看张家长爷的,这么晚了,四姐姐已经歇下了。”阿九就胡谄。

“是么?可我怎么感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们了呀。”大太太疲倦地闭上眼,喃喃道。

“您昏昏沉沉的,她们来了,您也不知道呢。”阿九大太太下意识又要去挠水泡,忙按住大太太的手,水泡一破,就算好了,也会留疤的。

“是吗?可我知道呢,小九你一直都在。”大太太迷迷糊糊的,似乎又要睡过去。

那边杨妈妈端了药来指指大太太:“快莫让太太睡了,得喝药。”

阿九就把大太太扶起来,端起,一汤匙汤匙地喂,大太太喝了一口就苦着脸:“好苦,我不喝。”

生病的人有时就像小孩子。

“不去痒的,您不喝,晚上可就难睡得着了。”阿九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您喝完,喝了就吃蜜饯,是福安堂出的呢,大老爷特地在年三十那天买来的,就是怕您不肯喝药。”

“老爷会想着我么?”大太太的眼睛就亮亮的。

阿九鼻子都是酸的,这个时代的男人,又有多少心思是在女人身上的,从大太太得了病,大老爷就来过三次,到后来忙里忙外的,连二门都不太进了,任命书一下就走,也不说选来瞧瞧太太的病情,怎么着也是结发夫妻吧,保不齐他这一去,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大太太了呢,男人的情,又怎么敌得过名利二字?

“当然是想着的,老爷升官啦,如今是四品呢,这次回来,一定给您讨个诰命呢,以后您出门就是四品诰命夫人。”阿九继继续哄着大太太。

大太太果然心情就好了很多,乖乖地喝了药,又听嚷着痒,要阿九挠。

阿九忙了大半夜,青绫过来要接她的手,大太太时醒时晕的,一看阿九起身就紧张,眼巴巴地看着:“小九,你也要走了么?”

阿九只好又坐下来帮她擦身止痒:“不走的,小九一直会陪着您。”

大太太这才放心去睡。

正月十四时,小莲叶的痘子终于开了花,在结痂,涂妈妈喜极而泣,死亡的威胁终于解除子,打开门对着外头坐镇的大姑娘道:“姑娘,姑娘,大喜事啊,不是时疫,是水痘,太太是得的水痘。”

水痘大姑娘出过,就有了免疫力,她急切的就冲进了里屋,第一眼就看到瘦了一圈的阿九,看她正仔仔细细地给大太太擦身,不由哽住:“小九,谢谢你。”

若不是小九在,她真怕太太会撑不住,大姑娘每天都在外头,虽然进不去,屋里的事情却是最清楚的,涂妈妈杨妈妈几个虽然忠心,但到底还是怕传染了,大太太身份再重,也重不过他们自己的命去,只有小九,毫不避忌地用心服侍着,也亏得是她用些新奇的法子为大太太消热退烧,半个多月了,小姑娘熬得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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