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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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就点了点头。
四姑娘人还没跨过门去,二姑娘就扬了声道:“怎么只谢四妹,我也为你求情了来着?”
阿九刚要开口,二姑娘手一挥制止她道:“你才可是叫樱桃姐姐呢,这会子也用姐姐二字唤我?樱桃比我大着几岁,岂不连着我也要叫一个下人做姐姐么?”
说完,也不等阿九回答,就带着浅浅的,不屑的笑容欢快地走了。
那笑容就像一根鞭子一样抽在阿九的心上,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没有换下来的仆人衣服,总有一天,她会让二姑娘求着自己……
屋里除了活死人大少爷外,就只剩下阿九,樱桃还有冬梅了。
阿九走近樱桃,轻轻握住她的手,诚心道谢,樱桃淡淡地看了阿九一眼道:“您是主子,我是奴婢,以后大少奶奶……九姑娘可再也莫要叫我姐姐了,还有,您每天来看看大少爷就好,跟前就不要再拢边了。”
声音虽然有点冷清,话里话外却处处都是在保护阿九,阿九的心暧暧的,樱桃刚才应该是吓坏了吧,自己也太鲁莽了些,以后行事得想周全了,免得害了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少女。
回到抱厦时,冬梅一路沉默寡言,阿九也没有说话,阿九挨板子时,樱桃挺身而出,冬梅却始终沉默着,也是,才不过相处一天一晚,自己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对自己肝胆相护?
阿九疲惫歪在坑上发呆,夏荷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边走边吃,阿九在大少爷屋里呆了一上午,还没有吃午饭,闻到点心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夏荷轻飘飘地从阿九面前走过,对阿九热切的目光视而不见,身子一闪,便进了西偏房,门咯吱一声关上了。
阿九今生最怕的就是饿肚子,添了添嘴唇,无奈翻身朝里,眼睛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
冬梅在翻捡着四姑娘送过来的衣服,选了几套正当时的给阿九留着,其他的便都装进了箱笼,抖了一件杭绸的斜襟细钿花衫子和一条百折罗裙道:“四姑娘倒真是大方,这些个衣服可都是云绣坊的手艺呢,奴婢记得这一套还是四姑娘七岁生辰时,大太太特意为她订做的。”
阿九便起了兴子翻看起衣服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穿贯了粗麻布衣的阿九,第一次看到如此光鲜亮丽的绸缎真属于自己,也不免俗的高兴了起来,拿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道:
“四姐姐还真是个好人。”冬梅听了便深深地看着阿九道:“奴婢还以为姑娘分不出好坏来呢?”
阿九就听出她话里有话来,愕然地抬头看冬梅,冬梅却起了身,搬起余下的衣服去收箱笼。
阿九换上了四姑娘送的衣服,大厨房派人送了饭菜来,四菜一汤,有鱼有肉再加两个小菜,菜色也鲜润,饭更是管够,阿九一气吃了三大碗,捧着肚子歪在坑上一脸的满足,冬梅看着就摇头道:“先前姑娘在杨妈妈府上时,可斯文多了,如今进了府倒……”
“如今我不是住在抱厦里么?也没谁会拿我当大家闺秀待,我就先松泛松泛吧。”阿九笑嘻嘻地说道。
冬梅听得扑哧一笑道:“感情您先前的斯文都是装出来的呢?”
“我原就是乡下妹哩嘛,就算粗俗一些,也不是怪事啊。”
两人正说说笑笑,三姑娘屋里的吟霜就来了,看阿九正和冬梅说得欢快,她脸上也带了笑:“给九姑娘请安,我们三姑娘说,这是九姑娘您要的衣服。”
冬梅就撩了眼皮看了吟霜手中的衣服一眼,三姑娘送的衣服虽然没有四姑娘的新色华美,倒也的的确确是她以前穿旧过的,都有六成新,给阿九也不算是亏了她,便笑了笑正要接过,夏荷从西里间冲了出来,抢先一步接过吟霜手里的衣服,亲亲热热的挽了吟霜的手跟吟霜咬耳朵。
只见吟霜笑眯眯的问:“桂花糕好吃吧,厨房还送了松子糖来,一会子你也来我们院里吃啊。”
夏荷就继续和她咬耳朵,倒把阿九和冬梅都晾到了一边,阿九正愁不知如何打发吟霜,便应景地翻捡起三姑娘送的衣服来。
吟霜却不出去,与夏荷说了一阵子话后,就抬眼看着阿九,阿九就有些尴尬起来,大户人家里头,别的房里丫头来办差,总要打发一点赏钱才是的,阿九一贫如洗,才进的府,哪有私房和零用钱打发?
吟霜就有些不耐烦,眼里露出了不屑和鄙夷之色,夏荷便笑道:“吟霜你也是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间屋子还是你以前住过的呢。”言下之意,这里是下人住的,阿九自然也是下人,没有下人找下人讨赏的道理。
吟霜听了一副晃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如此,你瞧我,倒是忘记了。”
这时,冬梅从东里间出来,后里拿着一块碎银子:“这是九姑娘赏你的,记得回去跟三姑娘说,九姑娘谢谢她的好意了,不过四姑娘说了,只准九姑娘穿四姑娘的衣服,别房里送过来的一概不准穿。”
冬梅一派主子打发小丫头的语气,说起来,吟霜是正经姑娘屋里的大丫头,比起冬梅来就要体面得多,吟霜受不住冬梅这语气,嫌弃地看了眼冬梅手上的银子,冷哼一声道:“哟,叫花子嫌饭馊呢,我们三姑娘也说了,要是九姑娘不要,那就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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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说罢,就从夏荷手里把衣服夺了回来,扔在地上,狠狠用脚踩了一气,才扭头走了,夏荷就急急的在后头唤吟霜,跟着也出去了。硎尜残晓
冬梅气得要上前去理论,阿九拉住了她道:“你急什么,自有人为咱们出气的。”
第二天,阿九仍然穿着冬梅的旧衣服去正院给大太太请安,在月洞门处正好碰到了大姑娘,她见了阿九的装束眉眼变得越发的冷厉起来,却没有说什么,四姑娘正折了几枝郁金香过来,“大姐,你看我采的这几枝如何,正好插在你送我的细腰瓷里。”
“只有花,没有叶,便是插在瓶里也不好看,再去采几枝带叶的来配着吧。”大姑娘便收了眼神对四姑娘道。
“也是呢,红花就得绿叶配嘛,我这就去折几枝好叶来。”四姑娘风风火火的转身又跑,一瞥眼,看到阿九,果然又冲了回来,扯着阿九的领子没好气道:“我昨儿送你的衣服呢?怎么没穿?”
阿九就委屈的垂了眉眼,眼圈儿红红的。
正好三姑娘也带着吟霜过来,听见四姑娘在凶阿九,远远的就笑道:“四妹又何必总为难小九呢,她可比你我都小上好几岁呢,就当她是小妹妹疼着不好么?”
四姑娘听了就冷哼一声道:“谁说不是来?我不就看她又穿着下人衣服么?”
三姑娘也惊讶道:“莫非小九觉得下人衣服穿更习惯一些?”
这话就在说阿九奴性了,大姑娘就皱眉道:“阿九,回去把衣服换了。”
阿九呐呐地不肯动,四姑娘就不耐烦了,拖了阿九就往抱厦走:“走,把衣服换了,倒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倔蹄子呢,就算娘亲把你安在抱厦里头……”
“小四!”大姑娘听四姑娘说话又关不住嘴,喝了一声,四姑娘就闭了嘴拽阿九,阿九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抽抽噎噎道:“四姐姐,我……”
“你怎么了?快说!”四姑娘不耐烦道。
阿九就抬眼怯怯地看着三姑娘,四姑娘看三姑娘的眼色就很不善,三姑娘就算好脾气也来了气:“这是怎么说的,莫非我昨儿个送衣服还送错了不曾?”
冬梅听了就道:“三姑娘自然是好心没错的,只是,九姑娘虽然才进门,可也不是叫花子,您那衣服如今是被踩人到泥里头去了,九姑娘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也不敢再穿四姑娘的衣服,怕得罪了您,索兴只能穿着奴婢送的衣服了。”
大姑娘听了脸就沉了下来,四姑娘拧着头看三姑娘。
虽然阿九是乡下姑娘没错,但也毕竟是她们两个名义上嫡亲的嫂嫂,三姑娘的人污辱阿九,就是污辱大房的人。
阿九自然是不敢踩自己送的衣服的,三姑娘心思灵巧,立即就知道冬梅说的是吟霜,她毫不犹豫地就甩了吟霜一巴掌道:“不过让你送几件衣服罢了,这也能让你给办砸了?要是连这点子事也做不成,你就不用跟在我跟前了,还是去许妈妈那里报道吧。”
吟霜吓得脸都白了,泪汪的跪下求饶,三姑娘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径直走了,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自己贴身丫环的去处,从姑娘身边被赶了出去,以后还有哪个管事妈妈敢用她?吟霜只怕只有回大通院的命了。
阿九充分相信,昨日那番事情,白霜定然早就报给三姑娘听了,白霜若非得了三姑娘的许可,一个下人,又怎会轻易的作践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子?也许三姑娘以为自己好欺老实,不会将事情挑出来吧,如今眼见吟霜的话败露,影响了自己的贤名,她立即就断腕自救,三姑娘果然杀伐果断,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阿九对吟霜没有一点同情心,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总会有法子让你自尝苦果。
大姑娘深深地看了阿九一眼,率先进了正院。
接下来的几天,阿九早上给大太太请过安后,就呆在大少爷的屋里,樱桃再也不肯阿九拢大少爷的边,把服侍大少爷的事情大包大揽了,阿九就像个木菩萨似的,每天就坐在大少爷床边发呆。
到了第五天,大少爷的病仍然没有起色,像极了植物人,因为喉中有堵塞,不管是食物还是药物,能进去的都很少,大少爷越发的消瘦下去,樱桃虽然服侍的精心,不过也是尽量不让他起褥疮罢了,阿九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而大太太也一天一天地焦虑了起来,钟神医又被请来了几次,每次他一来,就给大少爷扎了几针,扎过针后的大少爷就能吃进一些流食,总算能吊着那口气在,如此几次三番,就是大老爷也跟着烦闷起来。
这天早上,阿九感觉心绪不宁得很,起来梳洗过后,便起身带着冬梅往大少爷屋里去,夏荷今天却特地殷勤起来,赶上阿九道:“九姑娘,今儿奴婢跟着您吧,也让冬梅姐姐歇口气。”
阿九愕然地看着夏荷,自从搬进抱厦里来后,夏荷倒比自己更像主子,对自己向来是爱理不理,还常以白眼相待,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还是算了吧,怎么好意思劳累夏荷姐姐呢。”阿九牵了冬梅的手笑着拒绝。
夏荷倒有些急了,拦住她道:“九姑娘,您是在生奴婢的气么?奴婢原是要进二少爷屋里的……”
阿九晃然大悟,怪不得夏荷如此不情不愿,原来本是有高枝攀的,结果却被下放到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半主子跟前来,从一等肥缺变成劣等差事,心里自然是不圆泛的。
也不过才十二岁的样子,说起来也还是小丫头,会闹些情绪也是有的。
阿九便看了眼冬梅,冬梅大方的笑了笑道:“四姑娘送的衣服有两套大了些,奴婢正赶着给您改小一些了再穿,让夏荷陪着您去也好。”
阿九便拍了拍冬梅的手,这几日她与冬梅相处得宜,有冬梅在,她总觉得踏实一些,而冬梅也难得的真拿她当主子看,待她恭敬贴心,似乎一点也不嫌弃阿九这个假主子真奴才的身份。
大少爷住的院子叫竹蓠斋,院里青竹苍翠,郁郁葱葱,有几个婆子在院里扫着落叶,阿九就一路打着招呼过去:“荣嫂子今儿来得可早,小秋儿身子怎么样了?”
荣嫂子是专管竹蓠斋洒扫的,她有个孙女儿才三岁,阿九见她带到竹蓠斋里来过一次,很可爱,但这两天有些咳,阿九就把大少爷屋里的雪梨和冰唐偷偷拿了点给荣嫂子,她给孙女儿蒸冰唐梨水喝,能止咳。
“正要谢过九姑娘呢,小秋儿好多了,昨儿晚上就歇了个好觉呢。”荣嫂子放下手里的苕帚,从怀里拿了包点心出来塞在阿九手里:“自个儿炒的米糕,九姑娘莫要嫌弃,可香着呢。”
阿九眉眼弯弯地接过,小心收好,又往前走。
后面就传来荣嫂子小声的叹息:“多好的小妹子啊,老天保估,大少爷要快快醒来,阿九姑娘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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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阿九却听得心头涩重难受,大少爷的病越发沉了,昨儿粒料未进,就算不病死,只怕也会饿死,如此拖败下去,便是病好了,身子骨怕也难再养好……
一边想着就走进了大少爷的卧房,两个小丫头无精打采的立在门口,阿九就掀了帘子,看见樱桃正半跪在大少爷床前,一只手紧紧握着大少爷的,另一只手缓缓沿着大少爷的眉眼轻轻抚摸,神情恬淡中,微带着一丝凄凉和感伤,美丽的杏眼里水气氤氲。硎尜残晓
大少爷越发的瘦了,双颊凹进去老深,使得他的颧骨显得很突兀,棱角也鲜明锐利了起来。
除了一口气还掉着,大少爷跟个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对这样一具活死尸如此依恋不舍?难道每天默然无语的服侍,日久也会生出情意来么?
阿九就轻轻叹了一口气,刚要劝樱桃两句时,樱桃突然道:“阿九,那天你用的什么法子?能再试试吗?”
阿九就怔住了,惊诧莫明的喃喃:“可是……不是说,那会害了大少爷么……你不怕……?”
“再试试吧,与其让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不若拼上一拼,阿九,我知道你……”樱桃激动的转过身来,看到阿九身后的夏荷手,那要说出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了,她愕然地看了阿九一眼下意思地问道:“今儿怎么不是冬梅?”
“樱桃姐姐方才在说什么呢?怎么我听不懂呢?”夏荷似乎没有发现樱桃的失态,笑嘻嘻地说道。
樱桃娇艳的眉眼立即恢复的平静无波,淡淡道:“没啥,就是让大少奶奶再试试那天我教她的法子,让她再给大少爷擦一次身子罢了,怎么说,奴婢也只是个屋里人,比不得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正室嫡妻,有些个事情,大少奶奶也必须学着去做了。”
夏荷听也也跟着附合了两句,阿九便吩咐她进去端热水来,夏荷懒懒的进了净身房,阿九趁机小声问樱桃:“樱桃姐姐,你可是想清楚了?”
樱桃面无表情的反问阿九:“想清什么了?九姑娘,您若还是粗手粗脚的,那奴婢也只好得罪了,还是让奴婢服侍大少爷好了。”
阿九知道她先前分明不是这个意思,看来,樱桃很忌惮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