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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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铺掌柜家的儿子如约被“救”回来,可是少年却抱着柳沁的小tui哭了一上午,说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对女人负责”。
可以想象,米铺掌柜的脸sè有多难看,卫嫤等人的表情就多微妙。
但即便是这样,米铺掌柜仍旧如约将米铺的价目账簿拿了出来。
就像箫琰说的那样,米价还在涨,比之三天前又涨了一成半。
卫嫤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瞅着完完约笑:“你和爹爹在灵州安插的人八成也被挖去了苏原那一边,这一回我们注定是要做折本买养了……你还跟着我有什么意思?”
她说完就将账目撕了个稀烂。
运去常州的粮只输送了一批,第二批因为价格没谈拢,与商业协会的人拗上了,灵州各地的米商好似看准了她的意圈,联合起来抗价,箫琰一连谈了十几家,也都是同样的结果。饶是箫琰这样长袖善舞的,也一时没有了主意。
叶冷带回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冬来春未至,庄户们留下来的新米和陈米都不多,如果直接去村子里收粮,只能筹得上半月的米粮。”半月的米粮,意味着什么?常州蝗祸,军屯毫无收效,朝中派给的粮食十分有限,加上卫嫤拼命筹得的这些,省着点吃,顶多就只能撑两个月,如果再不想想办法,北伐军在腊月前就得改吃树皮草根了。
“知道了。”卫嫤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柳沁还想看热闹,却再一次被叶冷拉走。
众人出了屋子,才听房内一阵摔杯砸碟的碎响,跟着便是卫嫤的暴躁怒骂:“真是有病!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他究竟要做什么?”
断了北伐军的粮,说不得就是亡国的下场,玉煜为了除却后患,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打击关于玉宁公主的谣言,又想尽了办法排除异己,只恨不得拿一把篦梳,将心眼里的那些虱子全数刮出来才好。这一是步险棋,棋落天元,根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欢等人只是用那种看戏的眼神远远欣赏着卫嫤的不安。
说不上是关心,也说不上幸灾乐祸,北伐军如何,大梁国如何,对南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兴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反而是越乱越好。
“你拿着这封信给去梅家的商号,调用两艘大船,将你们掳来的人都送去瑶州。”卫嫤没有自己的势力,不得不暂时借助瑶州为支点,毕竟现在局势未明,她不可能将灵州的人运往南禹,只能将完完约作为跳板。完完约倒也不含糊,径自向她要求了百颗夜明珠作为酬劳。
“不去灵州,我们直接去南禹。”卫嫤将地图折起来,收进怀里,算是拟定了路线。她本意是将灵州为据点,现在却要反过来将南禹作为后盾,这条路似乎变得困难重重。她要人,只能从南禹出,她要粮,也只能从南禹出,她到现在还能直说自己死活不当南禹宗主?俗话说,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卫嫤的决定,显然给了柳欢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的日子,柳氏姐妹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许多。
可这样的转变,却并不能安抚卫嫤心中的急躁不安。
她想过了,就是能尽快接手南禹又能怎么样?南禹各部现在各自为政,基本上是一盘散沙,她要训练出一支差强人意的队伍,不要一年也要半载,有这个时间磨磨矶矶,黄花菜都凉了。
“大梁对南禹一直防范甚严,要直接出关并不容易。还得从长计议。”夜深人静,屋里便只剩下卫嫤与箫琰两人,卫嫤胡乱吃了些东西,便没有了胃口,一直对着窗外的积雪发呆。越往南,积雪就越薄,到了灵州府的中心地带,雪sè也变得斑驳起来。卫嫤在客栈院子的一角堆了一个简直的沙盘,将一些树枝树叶添在上面,权作标记之用。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箫琰瞧见桌上剩下的饭菜,将盘子里剩下的那条鱼放进院子里喂猫。卫嫤跟着他出去,却不走近,只是蹲在门槛上,看着从屋顶上,从院子外面循着香味赶来大块剁颐的猫儿们发呆。
箫琰回身一望,便见她像只可怜的小猫似的扁着脸窝在门槛上,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他不觉扬了扬眉:“自己放着不吃,又看不得我施舍给别人,你啊……”他顿了顿,感叹得说不下去。只是靠过去坐在了门槛上,和她一起看院子里抢食的猫儿们打得呜哩哇啦。
“这两天看着你喂它们,就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猫儿,你看看,它们横眉竖目的,好歹爪子还是锋利的,我呢,就光秃秃一个人,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卫嫤将下巴搁在他臂弯,想了想,又道,“龙生龙,凤生凤,生个老鼠会打洞,你是她的儿子,难怪总是我比我想得透彻,如今的境况,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箫琰道:“没有什么可以十拿九稳的,你别怪我自si才好。”他半哄半骗地让她走上了这条路,可是他却没办法一直守护下去,要说心头的荒凉,他此时更甚,只是不能说出来。
“可惜,南禹宗主要的都是女儿家,不然你就可以……”她看着他深海似的眼眸,微微一笑。玉煜可以做皇帝,身为哥哥的箫琰一定可以做得更好,只不知织云皇后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选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走这条路。或许,在她心目中,这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早已经死了。
“嫤儿,你还记不得记,当日在靖华宫,我说过,我娘亲若是在世,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我并没有骗你。”箫琰揽过她的香肩,往里靠了靠,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复又望向了院子里跳来蹦去的猫儿身上。
“我记得。她能将这么重的担子放在我身上,又何止是喜欢那么简单。”
“是没那么简单……我娘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同玉煜一样,疯了。”
“……”卫嫤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箫琰的脸,终于在他平静的眉眼中读出一丝悲怆。
“年幼时,娘亲也曾对我们很好很好,人心肉长,我们玉煜,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算再不喜欢,可我们毕竟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不喜欢先帝……也就是玉煜的父亲。不,应该说,并不是真的喜欢。南禹与大梁联姻,她身为宗主,责无旁贷。”箫琰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似在寻思从哪里说起,卫嫤却在这一时将神经绷紧了,直直地望着他,一脸地紧张。
箫琰的心里有秘密,这个她一早就知道。只是他刻意隐瞒,有心回避,从来不曾提及。
卫嫤猜箫琰今天要说的这番话一定与他的怪病有关,可是却没想到,事实却是那样地惊悚。他以前不和她说,是因为她根本还是个孩子,初尝**的她,根本不能体会那种勉强的痛苦,而他犹有si心,只盼她永远也不曾体会到。
可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我娘先有了我,再嫁与大梁皇帝,有了玉煜。只是没有人会想到,玉煜的出生,竟是一场惨祸的开始。我娘亲起初也和嫤儿你一样,死活不愿意做这个皇后,她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一我爹一个人。可这到底是她一厢情愿地想法。她武功高强,修为上等,寻常人自是奈何不了她,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上一代的凤主,便是她的婆婆。别人没办法对付她,自己人却有的是手段,太后她……给我娘吃了一种药……”
“太后?皇奶奶?”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她心目中最慈祥的皇奶奶,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居然会对自己的儿媳fu,自己的继任者用这样的手段?用药?
是什么样的药卫嫤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能让一个不服从的女人,违背自己的意愿与男人结合,给ji发人本身的情动,造成那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只有一种方法。
段织云是被人逼疯了,疯了之后,还要装成正常人一样,她还会笑,不过却是行尸走肉一般。她有了玉煜,却是被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一次次临幸,一次次地刻意地伤害而制造出来的,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但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女儿身,那个貌似慈祥的老者,又制造了更多的意外。
“我爹将我娘锁在椅子上,在她药xing发作的时候拼命地将她锁着,不让她与那个男人接触,可是太后她……”箫琰的脸上lu出一丝绝望,他可以想象此刻卫嫤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他却选择了闭目不看。
皇奶奶,是卫嫤记忆里最深刻的影子,也是亲手为她插上凤点头,称她乖巧的长者。她永远自己在皇奶奶的灵柩面前哭,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就是这个天底下最最慈祥的人,断送了她满心期待的未来。
寒咒,附在箫琰身上的寒咒,正是来自于南禹巫族……rs!。
第265章 相残
她不信,她怎能相信?她竭力搜索记忆深处翻涌的碎片,她看见那个快乐的小女孩抱着皇奶奶的胳膊,笑得眼眉生花……那个时候的她,多么单纯懵懂……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她紧紧地抓着箫琰的手,像是抓着命运长河里浮浮沉沉的一束稻草,她仰起头,双眼因震惊而圆睁。大梁是中原四方之洲最强大的国家,周围诸小国一直与其纷争不断,后来全都靠了圣武皇后一族的助力,才得平息外番之乱,定下国域土。而圣武皇后亦开先河,摔南禹巫邪登堂入室,为人广为传颂,奉为传奇。
大梁与南禹一文一武,乃是天作之合,没有人敢于质疑圣武皇后的功绩,至少那时候还没有人觉得圣武皇后登临凤位有何不对。自此,南禹宗主世代为后,也勉强称得上是一段佳话。
但为什么要说勉强?却是要与南禹以女为尊的风俗说起。自南禹宗主相继为后为妃,民间便不时有流言传出,一下子说大梁肱股当以圣武皇后为首,一下子又说南禹巫邪居心叵测,觊觎帝位,意图谋反。当然,后面这样的指控,显然要严重得多。
南禹凤主虽然一个个天姿国sè,却并非人人能对得上大梁皇帝的胃口,三宠六shi的习惯,女人改不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压下来,男人们受不起。卫嫤没见过皇祖父,不过隐约听起宫人人嚼舌根,有人说得lu骨,称先太上帝是被活活气死的,至于怎么气死的,她以前或许不懂,现在却清楚明白得很。
南禹人帮大梁国压制住了北夷暴动,并将漠北纳入版图,这是大功一件。可惜,在很多人心目中,都难免会以为靠女人起家是件丢脸到爪哇国的事。南禹与大梁渐生嫌隙,已是不争的事实。起初,先帝答应太后纳南禹入主东宫,不过只是遵循惯例……
“先帝起初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娘,我娘有同我爹说过,想回南禹。”箫琰脸上的神sè复杂难辨,但在卫嫤看来却不陌生。箫琰总是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她,用的就是这样难以辨别的表情。也许是从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开始,又或者是在他见过了兀言昊之后,他盯她盯得很紧,似是害怕一闭眼,一转身,她就会消失不见。
被人巴巴地盯着,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卫嫤猜测过那眼sè的含义,也在乐青前面问起过箫琰的病情,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者必须学会要做的。她有箫琰,有予聆,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生活都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
“箫琰,你会死吗?”她打断了他的思绪,猛地攀住了他的身子,半副重量都挂在他脖子上。可是觉得喘不过气来的人,却分明是她啊。她低声道:“柳沁说你会死,她说我会害死你,是不是真的?”答案已经不言自明。只有病入膏肓的病人,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状况。
“嫤儿,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眼角泛出一丝惯见的温柔,“也许到了南禹,就会有答案了。”她没看见他的笑,自然不知道那个笑比哭还难看。落雪成白处,两人就这样依着,她不动,他也不想动,只是这样简单地拥着,贴近彼此的心房,数着对方的心跳。卫嫤趴在他的肩头没动,只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他感到肩窝一块湿暖,知道这丫头终是忍不住哭。
“我们明天就出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还有‘凤点头’。”卫嫤想起齐思南,心里恍惚又了些希望,她用力点点头,擦干了眼泪。一系列的动作,却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那些猫儿才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吃得肚皮圆滚滚地离去,空dàngdàng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一只寻常的白瓷碗。箫琰看着那碗底的裂纹,良久,才记得轻轻地wěn了wěn她的额头。
“嗯,总会有办法的,我现在能吃能睡,情况总不会太糟。”他将她抱起,一脚跨进了门槛。
卫嫤老老实实躺进了被子,手却拉着箫琰的衣襟不放,箫琰吹熄了灯火,掀起被子躺进来,她却往外挤了挤,离他更近了些,抓得也更紧了些。箫琰将她扶着翻上来,放在了身前,两双眼睛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他心疼地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柔声问道:“还不放心?”
卫嫤闷声道:“怎么放心得下?你生了病,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我不盯着你,只怕你永远也不会说的,对不对?”她想了想,换上一张严肃脸,地道,“我既是你的夫人,你就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箫琰宠溺地望着她,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她身子一缩,却没有半点软化的迹像,他只见软磨无效,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她能主动问起这些固然值得欣喜,但想想那有限的将来,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好。”他的声音有些发沉,比平时低哑,却衬出了夜的宁静。
接下来,箫琰为她讲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至少在宠爱与呵护之中成长起来的她听得胆颤心惊。箫琰的童年,把最美好最阳光的一面留给了她,其余部分都是yin郁的黑白,压得人喘不过气。宫闱斗争,男女纠缠,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一些,可是却没有哪一个王朝会比得那段灰暗得无所遁行的记忆。箫琰永远记得靖华宫里,母亲神智不清地轻笑,半夜里,那地下密室里就只有那样的笑声,还有父亲沉重的喘息。种在段织云身体里的药不能根除,也无法转移,箫琰的父亲,就只能将她缚在那张特制的椅子上强行合欢。一夜云翻雨动,段织云才有可能在第二天显得正常一点点。
白天里的织云皇后,和夜里那个任人摆布的可怜女子,根本是两个人。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