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吹灯耕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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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也不急着回家,也没因过继了张二郎就撇下吴氏等人不管,只见她先让随身的妇仆把行李搬回张府,自个儿则亲自陪吴氏等人下了船,打算尽地主之谊带吴氏等人四下走走、瞧瞧繁华的汴京城。
张巧儿几人下了船后自码头缓缓走了出来,最先见到的是汴京的外城,那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名叫“护龙河”,宽十余丈。城壕内外两岸种了两排杨柳树,与那粉墙朱户相互衬托、煞是好看,可惜城壕附近禁人来往、让张巧儿不能走近了瞧。
张巧儿一行人再往前走,便见城内都建有瓮城三层,曲拐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是直门两重,故这四门为正门,据说都有预留皇帝出行的御道。
张巧儿一行未走那四道正门,而是在顾氏的引领下、自东南方那座“陈州门”而入,陈州门旁有一河,顾氏指着它向张巧儿等人介绍道:“此河名曰‘惠民河’,但因此河通蔡州,汴京当地人便只以‘蔡河’称呼它。”
张巧儿一边点头一边欣赏河边风景,见有几座跨河的城门悬着铁裹的窗门,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堂叔婆,那些铁裹的窗门是做什么用的?”
顾氏闻言笑着解释道:“那些窗门每到夜间就会像闸一样垂下来接着水面,阻止船只从水门通行,不过蔡河两岸各有留门、通人行走。”
说话间张巧儿一行人已不知不觉的进了城,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顾氏见状马上接了身后丫鬟递来的盖头,戴上后隔着罩在面上的薄纱问了吴氏一句:“堂侄媳妇儿,你们几个要不要也买顶盖头来戴?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女眷大多不出来抛头露面,即便出来了也会戴顶盖头遮住面容,免得惹人闲话、坏了闺誉。”
吴氏打小就生活在乡间、且天天都挽着裤管下田,因此她对“抛头露面”这点十分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好端端的往脸上罩个盖头很奇 怪{炫;书;网呢!
于是吴氏当下就冲顾氏摆了摆手,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用不着遮挡了!要我入乡随俗的戴那盖头,我反倒觉得不自在,我们乡下不兴这个。”
顾氏也不勉强吴氏这个地地道道的村妇,而是转而对张巧儿和齐三娘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还是入乡随俗的戴顶盖头教好,免得闺誉受损、将来被婆家人不待见……”
顾氏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铺子,介绍道:“前面就有家盖头店,里头有卖各式各样的盖头,你们若愿意我们便先去买上两顶,戴了再继续逛也不迟。”
齐大郎一听说这戴盖头和闺誉有关系,立马就十分大方的说道:“四娘、阿妹,你们尽管挑好看的盖头买了戴上,这买盖头的钱我掏!”
而吴氏自个儿不愿意戴那不自在的物事,但却站到了齐大郎那边、对张巧儿说道:“齐大小子说的没错,四娘和三娘你们两个是得戴个盖头,不能叫别人把你们的容貌瞧了去!听说京城的登徒子比我们乡下多多了!”
张巧儿被吴氏那自相矛盾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但她最终拗不过吴氏和齐大郎,只能乖乖的跟着顾氏去了一家盖头店,选了顶盖头买下后老老实实的戴上。
张巧儿戴了“装备”后,一行人顺着长街再逛了好一会儿,便寻了家茶馆坐下来歇息。齐大郎见日头已逐渐偏西,赶忙拿出生母姜氏回信附上的地址,展开后客气的向顾氏打探方位:“顾夫人,您知道‘州桥夜市’在哪里吗?我娘说她住在那附近,让我照着寻上门去。”
“出了朱雀门、走到龙津桥,从州桥往南一带走去很快就到州桥夜市,”顾氏知道齐大郎等人对汴京不熟,于是不等张二郎开口相求就主动提议道:“一会儿我使个婆子领你们过去,免得你们人生地不熟迷了路、白白绕了弯子。”
齐大郎客气的道了谢后,顾氏又主动邀请吴氏住到张府:“堂侄媳妇儿,你们初到京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先到我那里暂住几日?”
这个问题吴氏一家早就商量好了,只见吴氏当下便出言婉拒了顾氏的邀请:“不用劳烦堂叔婆了,我们已经托齐大小子的母亲替我们租了间屋子,就在州桥夜市那一带,说是已经事先帮我们打扫收拾过了,我们一会儿直接就能住进去了。”
顾氏见吴氏一家已事先安排好了住处便不再勉强,随后先是邀了吴氏有空到张府串门,待吴氏应下后两人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分道扬镳往各自的住处去了。
张巧儿几人很快就在顾氏身边婆子的带领下,寻到了齐大郎生母姜氏的住处。因齐大郎出发前就给姜氏写了信,把抵达的大概日期告知她,所以姜氏虽然有事不在家,但却留了一个和张巧儿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在家门前等候。
那小娘子唇红齿白、柳眉大眼,性子看起来有些活泼不惧生人,一见齐大郎一行人提着包袱在门外张望,就主动上前问了句:“你们可是从泉州府来投奔家人的齐家兄妹?”
见齐大郎点头、那小娘子立刻喜出望外,一边热情的跑过来接齐大郎手里的包袱,一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我叫银瓶,是姜婶子让我在这里等你们的!你们先随我进屋来稍作歇息,等你们把包袱行李都归置好了……”
齐大郎见地址没错、且彼此的姓氏也都对得上,便招呼张巧儿几人先跟那个叫银瓶的小娘子进屋,路上更是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习惯,主动向银瓶打探各种消息:“我娘她不在家?你和她住在一块儿?还有,我来前托我娘替我租了间屋子,不知道这件事我娘有没有一并交代与你?”
齐大郎说完才发现银瓶正偷偷的盯着他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于是他只能不动声色的咳嗽了一声,见那银瓶一脸羞怯、飞快的把目光移到别处,齐大郎才略微提高音量、把先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并且马上有意无意的拉开和银瓶之间的距离。
银瓶把目光飞快移开后,一张小脸立时涨得通红,小心肝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明知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不该盯着齐大郎看个不停,但却又忍不住想多看模样俊美的齐大郎几眼,似乎这才刚刚打了个照面、银瓶就对齐大郎一见钟情了。
银瓶可不敢让齐大郎觉察到她的异样,于是马上开口答道:“姜婶子的大闺女、朱二娘嫁到我们黄家去了,是我的大嫂!我们黄家和朱家是姻亲,平日里经常往来、两家关系也很好!”
“姜婶子替你们租的屋子也是我们黄家的,所以大嫂才让我带着钥匙在这里等你们,让我先接你们到屋里歇息一会儿、然后再领你们到租的那间屋子去……”
“朱二娘?”
齐大郎知道姜氏改嫁给一个姓朱的男人,但却不知道姜氏改嫁到朱家后又生了几个孩子,于是马上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打探朱家的情形:“那我娘膝下有几个孩子呢?除了你大嫂外,其余的几个孩子嫁娶了没有?”
“姜婶子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就是我大嫂,小儿子朱三郎……”
那银瓶似乎很想齐大郎多说话,因此齐大郎一问、她马上就知而不言,并且十分有耐性的把她知道的、和朱家有关的所有事都一一告知齐大郎。
而齐大郎听了银瓶滔滔不绝的介绍后,才知道姜氏改嫁后、虽然得以在汴京城落地扎根,但其实日子过得比在齐家还不如———姜氏虽然改嫁后再生了一儿一女,但夫君朱三福却早早的就去世了,让姜氏只能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姜氏的大女儿朱二娘比张巧儿小一岁,嫁给了汴京本地一户黄姓人家,儿子就更小了、今年才刚刚满九岁。去世的朱三福给姜氏留下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和一间不大的面馆。姜氏平日里靠经营面馆维持生计,加上朱三福还留下了不少积蓄、以及大女儿平日里的帮衬,日子倒也算是过得不愁吃、不愁穿。
齐大郎听完银瓶的话后,马上隐约猜到姜氏同意他们兄妹前来投靠的缘由———想必姜氏是想让他和齐二郎帮着撑一撑门面吧?
毕竟姜氏他们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少不得会被人轻看或是欺负,家里最缺的就是成年男子。且齐大郎和齐二郎都已弱冠,投靠姜氏后自是不会在朱家白吃白住,且看在姜氏的面子上多少也会照顾才九岁的朱三郎。
第二章 租房落脚
齐大郎几人跟着银瓶进屋歇息了片刻后,银瓶便领着他们去了后面一排房屋,指着一间还算宽敞的单间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租与你们的屋子,我大嫂说这间屋子还算宽敞、隔成里外两间来住人也绰绰有余,所以租金要稍微贵一些、每月得收你们十贯钱。”
银瓶报出房租后张巧儿等人俱是一惊,心想这汴京城的物价还真是高啊!这十贯钱便是十两白银,在泉州一带、足够寻常老百姓过上小半年了!
那银瓶见齐大郎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马上主动开口说道:“十贯钱你们觉得贵了吗?我大嫂明日会亲自前来和你们签订租约,你们若是嫌贵、到时候再和她商量着减些便是……”
银瓶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家的屋子租多少银钱我不大清楚,所以也不晓得我大嫂给出的价钱是不是贵了。我们家也是大嫂当家,这屋子租多少银钱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帮不上齐大哥什么忙。”
张巧儿见银瓶自来熟的唤了齐大郎一声“齐大哥”,有些诧异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站出来替齐大郎应了句:“不碍事,房租一事回头我们自会和你大嫂商量,有劳银瓶姑娘费心了,我们已经没什么事需要再劳烦银瓶姑娘了。”
张巧儿言下之意就是让银瓶回朱家去,银瓶听了自是不好意思再逗留,马上出声告辞,但告辞完一双眼却一直盯着齐大郎看,似乎等齐大郎一起回去。
齐大郎见状生怕张巧儿误会,赶忙往前一小步站到张巧儿身边、并对齐二郎吩咐道:“小二,你陪银瓶姑娘回家等娘,我和阿妹留下来帮四娘他们归置打扫屋子,等娘回来了你再来唤我过去!”
齐二郎闻言也没有多想,马上笑呵呵的对银瓶说道:“银瓶姑娘,我们走吧!”
银瓶见状只能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但她没走两步就回头返回、一脸期待的对张巧儿说道:“张小娘子,反正我现下也没什么事做,一起帮你打扫屋子吧?”
张巧儿越发觉得这银瓶热情得可疑,于是当下就委婉的拒绝道:“不用了,这屋子本就干净,有齐大哥哥和三娘帮我们就够了,不用烦劳银瓶姑娘了。”
“不用人手了啊,那我……”
“银瓶姑娘,你还是和我二弟一起先回朱家吧,不然我娘回来还以为我们还没到,急得去码头等那就不好了。”
银瓶话还没说完、齐大郎就不客气的开口打断,银瓶见状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能怏怏的跟着齐二郎回了朱家。
而张巧儿待银瓶一走,马上就趁齐大郎争着帮吴氏提包袱行李进屋的机会,悄声对张大郎说道:“大哥,你悄悄到附近找几个人打探下,问问这一带的房屋都租什么样的价钱,这样我们心里才能有底、明天也才能放心的和朱二娘签订租约。”
张大郎也知道他们的积蓄不多,到了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更是应该省着花,因此当下就心领神会的答了句:“我省得了,我这就去打探租房的行情。”
张巧儿倒不是对齐大郎不放心,而是对齐大郎那素未谋面、同母异父的妹妹朱二娘不放心,且什么都不打探、对租房行情一无所知就交出一大笔钱把房屋租下来,那是冤大头和二百五才会做的事,不是张巧儿一贯的行事作风。
而张大郎做事一向都十分细心周到,因此他一直打探到天色渐暗才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进屋后先是猛灌了几口凉开水,见齐大郎已经不在了、才一五一十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张巧儿:“阿妹,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原来汴京城有两间朝廷设立的、专门出租房屋的‘楼店务’……”
“楼店务”又名“店宅务”,乃朝廷所设,专门负责管理及维修国家房产,并向租住公房的人收取租金。而由楼店务负责出租的房屋、一般比私人出租的要便宜一些,可以称之为大宋廉租房,价钱也是明码标价十分公道。
张大郎出去一趟已经把价钱全都打探回来了,得知汴京城出租的房屋一般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是套间、但仍是按照房屋的间数来算租金,每间每月租金约八贯钱;中等房全是单间,房间有大有小、每月每月租金大约七贯钱上下;至于下等房乃是一些有破损的旧房屋,每间每月租金六贯钱上下。
张巧儿晓得官方价钱后,再一打量朱二娘租给他们的房屋,马上就把它归到了中等房一类,并且意识到他们被朱二娘当成了冤大头———楼店务出住的中等房一间才七贯钱,朱二娘租给他们的这间屋子、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了十贯钱!
于是吴氏一听完张大郎的话,马上破口大骂道:“那朱二娘真是混账,连同母异父的大哥的银钱都坑!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家和齐家的关系吗?她把房屋租给我们,价钱不算便宜些也就算了,怎么能黑心的多加了三贯钱上去?”
张巧儿也同样对那还没打过照面的朱二娘失了好感,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看那朱二娘以为我们是打乡下来的、一定不晓得汴京城租房的行情,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的坑我们这些外乡人!她这样做可是一点都没把齐大哥哥当成大哥,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张大郎见母亲和妹妹都一脸愤怒,略微犹豫了片刻才说出一个更坏的消息:“我还打探到朱二娘租给我们的这间屋子,早些年曾经有人在里头吊死过,因此一直都没什么人愿意租住,旁边的邻居说就算租出去了、价钱也是租得极低……”
“什么?!那朱二娘租了这么一间带了晦气的屋子给我们,竟然还敢要价十贯钱?!她是想钱想疯了吗?我们走,这屋子我们不租了,让她租给别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