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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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城淡淡笑道:如果,打完仗后你不交出兵权呢?
雷金恍然大悟:什么挣军功磨历练,都是幌子,不过是打着战争的旗号趁机攫取最高军权罢了。攻打秦国只是个障眼法,真正要的是那统帅五十万大军的虎符!到时候只要牢牢握住军权,有虎符在手,他要说话要继位谁敢说个不字!
雷金不禁深深看了顾青城一眼。
不过雷金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作为一个生在王庭长在阴谋并顺利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王子爬上王储之位的人而言,他不会傻到相信顾青城会毫无理由的帮他。既然是谈生意,那么,他有权知道顾青城想牟取的利益。
顾青城听得雷金的问题,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要控制楚国,需要时间。
雷金顿了顿,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思虑再三之后,点头。
雷金以攻打秦国为幌子攫取军权,届时握牢虎符,柔然王之位乃囊中之物;而柔然与秦国战乱的时候,楚国没了秦国的外在威胁,便有足够安定的环境让顾青城毫无顾虑的重新洗牌了。
于是两个男人击掌为誓,生意成交。
此时,雷金看着顾青城传来的速归两字,心中不禁起了疑窦。
顾青城此时应该在南楚操劳吧,怎的还有心思来管他这里的闲事?这个时候让他撤军回王庭,白白放弃北棣城这么好一块肥肉?顾青城此举到底何意?是想害他呢还是想助他?
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雷金和顾青城互相利用的同时,也在互相提防。
北棣城是雷金一手拿下的,他在这里布置了极好的防御措施,现在别说秦国监军,就是秦羡亲自来了他也有信心不会被轻易拿下。而现在,顾青城却突然传讯要他撤军回王庭,这不是明显的有问题吗?
但是,顾青城这样的人,能见到人所不能见之处,或许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也说不定。那么,该相信他吗?
雷金站在窗边踟蹰思量。
如果不信,他面对的可能是未知的危险,也可能是坚信自己的胜利果实。若果信,他可能避免了一场灾祸,但也可能是被坑了一把失去了打开大秦的钥匙北棣城。
那么,该信他吗?
如万俟枭所说,雷金是一个枭雄,所以他望着蓝天思量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枭雄们都会选择的路——只相信自己。他的行动,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深浅难测的顾青城。越多的按顾青城的步伐走,就会越来越依赖他,最后不得不依附于他。这是雷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顾青城布了这出局,谁也不知道这出棋局最后的走向,他雷金不甘心做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他选择无视顾青城的警示。即使失败,却好歹也是挣脱了顾青城的摆布,不是吗?
雷金一把握烂手中的小纸条。
感谢brice滴两朵花花 ̄ ̄
今天更得早吧?爱我吧?亲爱的顾帅终于出场了~~哦活活活活~此乃长歌亲儿~~乃们不许口水哈~瓦咔咔【085】壑兼郡王
柔然王遇刺,王庭贵族争权,几大家族间陷入混战,柔然分裂。
几日后当雷金得到这个消息时气急攻心,刚刚好转的伤势硬生生被气得呕出血来,昏迷在床,伤势愈发恶化。在周围一众仆从不吃不喝的照顾的两天一夜后,雷金幽幽醒来。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撤军。
与其等王庭叛乱各部决出胜负后自己背腹受敌,倒不如现在就杀回去趁乱一一平定收回,即使放进秦军丢失部分土地,也好过整个柔然辽北易姓。雷金果断的做出决定。
当夜,柔然大军连夜撤离北棣城。
万俟枭所带的秦军是在第三天才发现情况的。当斥候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报柔然突然撤军,北棣城人去楼空时,万俟枭正在军机大营剪指甲。
听闻这个消息,第一个反映最激烈的就是李将军了,他刚喝下去的一口铁观音就这么“噗——”的喷到了对面的王老将军脸上。
王老将军淡定的抹了把脸,一拍桌子拍案而起,就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哐啷昏了过去,军医诊断曰:无妨,激动过度。
整个会议桌上各人表现不一,尉迟彦和几个年轻些的武将当即就冲出去看情况了,而后外面传来一片欢呼,久久不散;尉迟敬德本来在战区大沙盘上插小旗推演接下来进军步骤的,结果手上小旗一个失误插到了某校尉头上,头色小旗就像一朵小红花,在黑色的发髻上甚是显眼,尉迟敬德眉头纠结曰:赏你的。
周围各人神色各异,有大笑的有大哭的,但无一例外的,人人都表情夸张。唯一面色间还算镇定的就剩下吃下午茶的尉迟青云了,他面带微笑,举止优雅,从容的吃着他的下午茶点心,斯文笑曰:“甚好,甚好”。唯一遗憾的是他手上的勺子是往鼻子里送的,还毫无所觉的送了一勺又一勺。╮(╯▽╰)╭万俟枭收了剪甲刀,淡然起身道:“好了,如今大计已成。各军听令,趁胜追击,多追一厘,我大秦的版图就大一厘!为皇上效忠的时候到了!”
“好,趁胜追击!”各将军击掌相庆,异口同声。
万俟枭微笑着看着眼前一片欢腾的景象。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北棣城,他们会欢呼会庆幸自然是理所应当的。除了她自己,并没有人知道她派出云裳暗杀柔然王的事,所以在他们看来,柔然军突然撤军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的事,激动得手舞足蹈没有形象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万俟枭黑色的斗篷下,左手尾指指甲缝隙处慢慢淌下血来。即使知道云裳一定会成功的,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是在数日的担心后终于亲耳听到他的成功,她还是免不了的会激动,会在乍然听到这消息时喜悦得一不小心剪指甲剪到肉。
云裳,原来你在我心中,竟已是这么的重要了。
接下来一切都顺畅了,万俟枭成竹在胸的挥师北上,七十万秦军倾巢而出,狂追柔然军,紧咬不放。包括尉迟敬德在内的大将军们最初也曾质疑如此过于冒险突进,却被万俟枭强横的压下,在经历了几次追歼大胜后,众将军才发现,真如监军大人所说,柔然军毫无恋战之心。
这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很兴奋。从来都是柔然追着秦军没有恋战之心,什么时候竟然也有这么一天,秦军在屁股后面追得柔然蹿得跟狗獾子似的,真是大快人心啊。众将军越发的佩服监军大人的神机妙算了。
这一次,秦军个个跟打了鸡血的疯狗一般,昼夜不息,嗷嗷狂叫着连追柔然三百余里。据说最搞笑的是某一支骑兵队冲得太欢,五十个人的小分队远远冲在前面,结果撞上柔然落后的步兵大仪同,狗血的是,柔然整整一千个人啊,居然愣是被五十个秦军追得撒丫子直蹿,溃不成军。这在秦军之中传播,广为笑谈。
这几个日子里,雷金的伤势时好时坏,一直面色不好,眉头紧锁,除了最开始那句撤军之外基本没再说什么话,而众人也不敢捋虎须多问,于是也就没人明白为什么二王子突然说撤军就撤军。也因此柔然大军被秦军追得鸡飞狗跳军心不稳,个个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金此时也终于明白顾青城纸条上的速归是什么意思了。秦军的监军果然厉害,与他过招讨不了便宜,无法打破对峙僵局就干脆派人刺杀父王。父王一死,身为王储的他远在边疆,王庭里那些把持大权的部落贵族们自然不愿错失大好良机,于是权欲膨胀之下,互相自立为王争权夺势,柔然分裂内乱。数年之内,柔然怕是要成一盘散沙,再无一战之力了。好一招釜底抽薪!斗不过他,居然玩阴的!
大秦监军,这笔帐,本王子记下了!来日方长,他日必当双倍奉还!
雷金恨恨的捏碎手中的药碗。
“来人,传令下去,整军进城,在坎塔木城稍作休息之后,大军向王庭进发。”
“是!”
傍晚,雷金大军进驻坎塔木城。
雷金刚被恭请到城主府,就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偏厅里,雷金被请了进去。一进门,雷金在看清上首坐着品茗的人之后,碧色的瞳仁紧了紧。
他扯出一抹笑容,朗声笑道:“顾公子。”
顾青城罔若未闻,犹自捧着茶杯吹茶叶,声音却冷冷淡淡的飘了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听你的话做你的傀儡,然后一举一动都任你摆布,变成你的棋子吗?雷金心中暗嗤,面上却摆出无奈的苦笑说:“我又何尝不想!奈何伤势耽误了身子,行动不便。如公子所见,我现在还被秦军咬着尾巴追着呢。”
顾青城黑漆漆的瞳仁盯着雷金看,雷金也坦然的任他审视,并无比诚恳的看回去。
最后,顾青城放下茶杯,道:“雷金,你是个狡猾的人。”
“顾公子说的哪里话。”雷金不承认也不否认。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
顾青城面露寥落不想谈下去之色道:“你既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公子此言雷金惶恐,雷金甚是期待和顾公子的合作,真的。”雷金立刻截口。如果有顾青城这样的人在一边做助力,那会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只要顾青城不试图控制他,他倒很乐意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顾青城这次盯着雷金看了足有五秒,才转开视线道:“既然王子如此说了,青城自然是义不容辞。”
“不知顾公子这次需要雷金做些什么?”雷金笑着试探道。
“不是我需要,是你需要。”顾青城苍白的面色扯出一抹淡若止水的笑意,“我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而你的还要收拾残局,按照当初互利的约定,我只是来帮你完成而已。既是做生意,总要双方都得益才算圆满,不是吗?”
“如此甚好!有劳顾公子费心了!”雷金一方面有些意外顾青城居然无条件帮他,另一方面心中也立刻升起了警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顾青城这么善于布局的人一定在谋算更长远的局,所以一定要小心应对。
顾青城对雷金的回答并不多在意,显然雷金的答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轻轻喘咳了几下,而后平静无波的指出:“其实,王子听不听青城的话,早回王庭晚回王庭都差不了多少。秦军所派出的刺客乃天下第一高手,他要刺杀柔然王,就无人能阻其锋芒。所以不论如何,北棣城的那些便宜秦军总是要占的。至于晚些回去,其实不过是赶路有些仓促,已然分裂的各部收复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顾公子希望我一统柔然大草原?”雷金挑眉道。
“那是自然。王子强盛了,作为盟友的楚国也沾光,不是吗?”南北两国都强盛了,那么魔爪自然是要伸向夹在中间的大秦。
“可惜柔然内乱,强秦扰人啊……”雷金意有所指。
“王子的意思是——”
“三年,给我三年,我一定统一大草原,卷土重来!到时候,雷金愿意全力配合公子横扫暴秦,听任公子差遣,绝不反悔!”
顾青城盯着郑重许诺的雷金看了半晌,忽而笑开,双目深邃迷离,绽出倾城的艳丽之色。他音色温润,清冽醇美,比世上最美的酒还醉人:“好,便如你所愿。”
“多谢公子,雷金感激不尽。”雷金无比虔诚的作揖行礼,心中却暗笑不已。一个活不过弱冠的人,还妄想等他兑现三年后的诺言?三年后,他顾青城尸骨都该亡寒周年了吧!
雷金方才话说得漂亮,其实不过是开张空头支票,掐准顾青城注定活不过弱冠,最多还有两年的命,所以才故意开出三年的条件。显然顾青城上当了,在他面上,看不出半点被愚弄后的怒意,只是淡淡的笑。
次日一早,秦军就追到了坎塔木城下叫阵。
万俟枭照例骑在黑色骏马上全身罩在斗篷里,不辨面目。而云裳也在昨夜返回,此刻跟在万俟枭身边,抱着天纵云宝剑打瞌睡。
边上尉迟彦敬德等大将军大元帅这次都到齐了,一字排开列在万俟枭身边,即使昨夜一整夜不眠不休赶路,也一样个个精神抖擞。在他们身后,数杆高高的“秦”字黄旗风中招摇。
在小将尉迟彦上阵叫阵大约半个时辰后,城楼上方一阵骚动。
大批的柔然士兵动作整齐的小跑过来,队形转换,一阵环绕分配后,在城墙上方一字列开。柔然士兵高大的身躯让开后,城楼正中央的主帅露出面来。
这次让万俟枭大大的诧异了一下。
柔然竟然换了主帅?
此际,城楼正中央有三个人,右边的是栗发碧眼的雷金,左边的是一个侍卫模样面目隐在盔甲下看不清楚的人,在正中间,却坐着一个身穿青衫,玉冠束发的人。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
万俟枭看过各种各样的将死之人,饿死的病死的吓死的精神崩溃死的被折磨虐待死的……她一眼就看出了此人命不久矣。
苍白的脸色,白紫的嘴唇,高高的颧骨,尖瘦的下巴,除了那一双幽深璀璨的眼睛之外,他的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即使是那一抹一直挂在唇畔的微笑,也凉如夏泉,淡如寒冰。
这是一个孤寂的,苦痛的,却顽强挣扎着活下去的灵魂。这具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若不是强大的精神意志在支撑,这个人早该死去多时了。
他是谁?
雷金站着,他坐着;雷金绷着,他笑着。
万俟枭忽然心念一动。
此时尉迟敬德一挥手,秦军号角响起,鼓声震天。秦军嘶喊着挥着刀戟杀了上去,过云梯,撞门木,投石车,火油灌都招呼了上去。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男人慢慢举起手,坎塔木城门忽然大开。城里,大批的柔然骑兵涌了出来。
一时间,两军短兵交接,喊杀声震天。
在敌我混战一片时,万俟枭身处万军之中面不改色,目光紧紧凝视着城楼上那端坐的身影。
她慢慢伸出手,机灵的属下马上奉上一柄长弓。
万俟枭身处万军之中,周围一片混乱,隐蔽在其中,她拉开长弓,箭指那人,慢慢眯起眼。
弓弦月绷越紧,当弓身拉到极致时,万俟枭眯起的眼睛也聚起了鹰一般的凌厉,她搭箭的手一松
“嗖——”箭矢破空而去,直指城上之人。
在万俟枭身边的秦军渐渐面露喜色的时候,箭矢破空射到那人面前时,没看清那人如何动作,下一刻,箭矢就被他剑指稳稳夹住。而那三角形的箭头,离他白皙的脸只有两公分不到。
他的目光,慢慢下移,最后和万俟枭对上。
万俟枭身处万军之中,与他遥遥相望。
那人的眼神不凌厉,也不阴毒,却让人觉得冷。浑身上下都处在寒冰中的冷。干净,明澈,温和,就是冷。没有温度的、清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