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少奶奶-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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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漓夕出事后半个月,相府的凤氏家族奉旨入宫,脚踩一地鲜血,胆战心惊。
肃安王在金銮殿摆了一个案牍,直接在那里批阅文书、公文、战书,不穿龙袍,不取龙章,不坐龙驭,殿堂形同虚设。
此刻男子一袭深色精美袍服,墨黑长发一泻而下,褪去他在战场上的嗜血厮杀,神情专注清雅,全无半分散漫。
“相爷不必拘谨。”男子抬眸,一双锐眸闪耀寒芒,让人无端生出压迫窒息之感,“凤氏一门,历代忠于我皇室世代,为世人景仰。能与你凤氏缔结姻亲,本王可以将鼎盛之际延续至先皇时期。但,本王不能娶一具尸体为妃。”
“老臣知罪。”老相爷微微低首,双手接过黄绫诏书,手掌心冒汗,不敢轻举妄动,“小女顽劣,半月前失足从高台上跌下,接回府的时候已经脸色青紫,无力回天。老臣教女无方,请王爷赐罪。”
宗正勒宸的目光冷峻而凌厉,负手绕桌而出,冷笑道:“本王没有权利治相爷的罪,相爷请回。回去后,若有人问起,就说本王请相爷吃了顿酒,哀悼凤漓夕。另外,倘若没什么紧要的事,不要频繁跑后宫。”
“是,老臣退下了。”凤相爷一直垂首低眉,肃安王说什么,他听什么,恭顺退出金銮殿,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宫,回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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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漓夕本是心脉停止了跳动,脉息不存,但身体一直温热,如同安寝。于是不管有没有肃亲王的犒军夺位,她的‘死’,已经让肃安王与她的这桩婚事作废了。
原本,这桩婚事是相父用来拉拢肃安王的,让凤氏一门与皇亲再结姻亲,化干戈为玉帛。但肃安王一直不表态,就让这门亲事拖着,使得相父和宫里的皇后姑母极为不悦,几度在宫里品茶叙话时,暗暗斥责肃安王的不识好歹。
而婚事的作废,让她求之不得。
当她没见威名远震的肃安王时,她还对这个男子抱有一丝幻想。但当在高台上闻到那鲜浓的血腥味,想到他的杀伐,她心如止水的面容下,生出了对这个男子的抗拒与抵触。
杀戮太重的男子不适合她,所以她选择在他班师回朝的这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此刻她躺在榻上,脑海不断闪现一座被常春藤爬满的小木屋,一副女子画像,一把剑,一个不断喊她妈咪的小男童……以及一艘画舫在荷香弥漫中前行,月光在浅波上泛着银光,照亮她身旁男人俊美的脸。
她倚在男人怀里,说,我只想要这一世,不想要下世,有这世就够了,足够了。
可,自打她睁开眼睛,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男子的脸。她的梦中有两个男人的脸,可她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喊她雪。
雪,来生我定不负你。
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胸口会一阵钻心的痛,痛得在半夜惊醒,眼泪从眼角滑落,让墨舞为她点灯,却依然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她一直以为这种沉睡的方式是最好的避世方法,却始终,逃不脱梦境的纠缠,让她越来越想看到光明。
她想用她的眼睛,看一看那个男子的脸,看看那个抱着她哭的小男童的脸,抱一抱那个孩子,让他别哭。可这个愿望,她永远实现不了,因为她是个盲女。
“小姐。”墨舞定时为她服上解药,让她苏醒,再扶她起身,为她披上单衣,“自从小姐你从台阶上摔下来,京都的人都以为你香消玉殒了。肃安王对这事也不过问,从他的肃安王府迁到了皇宫,不娶妃,不立后,更奇的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他一直未登基为王,免去百官朝拜。”
凤漓夕抿唇不语,披衣而起,穿好衣裙,静走出去。
墨舞连忙取琴跟上,为自家小姐披上披风,二人纵身轻轻一跃,跃过相府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
万籁俱静,月光下的灵台山笼罩起一层淡淡雾气,山中却有一阵轻灵的琴音传出,缓缓如流水,淌过人的心尖。白衣女子坐在院中,古琴竖抱于怀中,玉指轻拨,琴音清冷,意境悠远。
绿衣小婢则站在廊下,与另一粉衣小婢在准备酒菜、瓜果点心,进进出出,微开的窗扇里,隐约可见屋内轻纱飘动,空气清凉,还有半人高的浴桶里冒着白色的热气,非常旖旎。
更怪的是,在这不是梅花花开的季节,这院里的梅枝上开满了梅花,一瓣瓣随风飘落,如下了一场花瓣雨。白衣女子弹了一曲飞花点翠,便起身了,将琴交予绿衣墨舞,走进屋里。
然而正在这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墨舞去开门,发现是两个顶着荷叶的男子和男童,男子长的很美,邪邪的凤眸上挑,肌肤白皙,嘴唇红润,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长袍,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没有穿袜。
见到她的时候,风流不羁的将身子斜倚在墙上,拨了拨头发,说美女你好,我们父子俩迷路了,借住一晚上。
小男童则五岁左右的样子,宝石大眼睛,樱桃小口,小鼻子,粉粉嫩嫩的,一开口说话就是两个漂亮的酒窝,小身子上则挂着一件不合身的长衫,袖子卷了又卷,露出藕节一般的小胳膊,头顶上顶着荷叶脆声道:“阿姨,天要下雨了,让我和舅舅在这里避避雨,我们迷路了。”
墨舞瞟一眼这一大一小,再望一望院前的莲花池,道:“在这莲花池里摘的荷叶?”至于他们话语里的一些语病问题,她就直接忽略掉了,因为她不打算让他们借宿,懒得理会。
一大一小回头望望莲花池,忙不迭的点头:“是,我们以为这莲花池是野生的,就随手摘了两片做伞。美女你看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嘭!墨舞直接将门关上了,差点摔到美男子高挺的鼻梁,落下一鼻子灰。
美男子掸掸鼻子、撇撇嘴,摸摸旁边小人儿的头:“啸,没事,咱们就在她家门口避一晚。这附近好像就她这一家。”孩子点点小脑袋,摸着饿扁的小肚肚走过来。
他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四处望了望,又转身去敲门:“美女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摘的那两片荷叶明天还你,你现在让我们借宿一晚,我们有钱……银子的。”
“嗯嗯,我们有银子,不是乞儿。”啸啸连忙把他小手中攥着的一枚铜钱拿出来,表示他有钱付住宿费。
话说几天前,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有人朝他面前的破碗里扔馒头的时候,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最近他一直做梦,梦见妈咪说想他,要见他,于是他和舅舅去了雪山。舅舅说,爸爸和妈咪在托梦了,他们想啸啸,想要啸啸把他们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一家人团聚。
所以他和舅舅也睡在了爸爸妈咪身边,牵着他们的手,跟他们说话,与他们心电感应……然后不知睡了多久,他一觉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了小乞丐,还被另一个小乞丐揍了一拳,说他抢了他的饭碗。
好在舅舅也在身边,一拳头把那欺负他的小乞丐打跑了,带着他去适应新环境,找吃的。不过舅舅悲催的表示,他们很倒霉,被爸爸妈咪带来这里做乞丐,一来这里就吃苦,磨练意志和生存能力,而不是做个王爷少爷养尊处优什么的。
他望着舅舅那张没有改变多少的容颜,皱起小眉毛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里的人都骑马?穿那么长的裙子?为什么这里的钱是铜板中间一个洞?
现在他们一直在流浪,把过于宽大复杂的衣服穿在身上,可以拖到地上,有时他一脚踩到,还会把自己绊倒。
不过有个小秘密哦,舅舅带着他去赌馆了,拿一枚小铜板,赢了一捧白花花的银子,全部兜在他宽大的衣服里,差点把他压垮。后来舅舅手气实在是太好,把他也拎到了桌子上,让他自己下注,但被赌馆的人给轰出来了,说他们出老千,抢走了一大半的银子。
于是他们拿着剩下的银子吃了几天,住了客栈,最后寻来了这片山上,因为他感觉妈咪在这里,妈咪在呼唤他,让他的心里很痛。
院门内,凤漓夕缄默凝望前方,等着墨舞回来答复她。
但墨舞告诉她,是两个前言不搭后语的人,不必理会,小姐待会要静心疗伤,不要分了心。
她点点头,便进房了。
但院门又被敲得震天响起来,以她的耳力,可清楚听到男子渐渐加大的声音。那清透的声音,说话的调调,透过空气阵阵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忡,心弦似被猛拨了一下,似曾相识。
她袖子轻抬,门扉便被打开了,示意守在门外的墨舞让两人进来,给他们准备房间饮食,好生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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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泽牵着啸啸走进来,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梅花香,意境极似岱山岛的那副古画,正要走过来一探究竟,就被绿衣粉衣女子拦住了。
002
两灵巧女子不客气瞪着他,一身杀气,不让他胡乱走动。他牵着啸啸,快速瞟了房里一眼,识趣的回了客房。但啸啸一直囔囔见到妈咪了,妈咪在房里;他要过去。
“这里不叫妈咪,叫娘亲。我们现在先填饱肚子。”他拍拍小外甥的小脑袋,让他乖乖吃饭,“吃饱了再去探个究竟,啸乖~”又扭过头去,望着窗子,发出一声自言自语:“真不敢相信我真的穿了。我是真的穿了吗?真的穿了吗?”
“舅舅,我们是真的穿了。”
啪嗒!某人从坐塌上摔了下去。
夜半时分,院外丛林的夜鸟在啼叫扑翅,发出一阵阵呱呱声,啸啸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拍拍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美男子:“舅舅,时间到了,我们去找妈咪。”
“别吵。”某男薄唇里发出一声咕噜,翻个身继续睡。
“舅舅。”
“……”某男直接把被子蒙头上了。无奈啊无奈,自打来到古代,他就有点水土不服,脱水,不但睡不好觉,还吃不好饭,口腔溃疡很严重。
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香软的被窝里睡着了,又有人来吵,他真想把这小家伙直接拎到门外,让他闭嘴。
啸啸见舅舅不肯理他,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穿着他的小草鞋,蹑手蹑脚走出门外。
而门外,那两个漂亮阿姨还在院子里,一个坐着弹琴,一个守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悄悄走过去,躲在柱子后面,踮起脚尖看窗子里,只见一个很像妈咪背影的女人坐在里面……
他正要上前,身边突然有一阵大风急急刮来,不等他闪开,他面前的木窗子啪啪啪的全关上了,绿裙阿姨长绫一收,叉腰站在他面前,对他扬了扬下巴:“你们到底是何人?”
“找妈咪的。”他直言不讳。
“妈咪是什么?”墨舞翘起娥眉,想了想,忽然俏脸骤变,一掌朝这边击过来:“你唬我!你就是天山双怪中幻化成童身的恶童童灵子!受我一掌!”
女子那一掌凌厉而灵活的击过来,不留一丝余地。啸啸眨眨眼睛,只觉这阿姨不仅病得不轻,忘记吃药,还有多疑症。什么童灵子呀,他原本就是一儿童,快五岁了。
“靠!”从客房里赶过来的凯泽眼见女子毫不手软欺负儿童,抓起他脚下的一只草鞋,在指尖转了转,当飞刀凌厉砸过来,准确而急速的砸上墨舞的手腕,砸得墨舞往旁边偏了偏,“你欺负儿童?”
墨舞的绣花鞋侧移一步,见凯泽袭击她,一跃而起,又是一掌朝这边打过来。
凯泽用他的擒拿术顶住那一掌,后退了一步,心里直呕血。这两个丫鬟是高手啊,他的现代擒拿术与这古代的功夫根本就不是一个套路,他初来古代,只有吃亏的份,这两美女就不能让他几招?
“美女,我们父子俩根本没有内力,你探出来了吗?”他勾唇一笑,邪邪的凤眸不断对墨舞放电,剑眉挑了挑,电得墨舞一愣,耳根一热,搁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动了一下。
凯泽再抿唇一笑,伸出左手,对啸啸悄悄比了个‘ye’。
啸啸摸着小下巴,在思索自己以后要不要用美男计。每次到紧要关头,舅舅的美男计貌似都很奏效,这些阿姨都被电到了。他承认,他啸啸不仅长的帅,还很可爱,完全遗传他老爸。
“舅舅,加油!”他举了举他的小拳头,把逃命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舅舅身上。他以有一个美男舅舅为傲。
凯泽有些得意,正要趁此带啸啸逃命,忽闻得室内女子一声惨叫,叫声凄丽而撩人心弦,让他心中一恸,急忙回头。
他从窗子缝隙里看到,轻纱飘动的室内,一女子赤身裸体坐在浴桶内,一男子在旁边抚摸她的雪肩香背,亵渎她……
啸啸也看到了,大叫了一声妈咪,朝窗子扑过去。靠,他的妈咪只能是爸爸的,别的男人不许欺负妈咪!
墨舞陌香见两人直闯禁地,长剑出鞘,拿剑来挡。
“墨舞、陌香,你们退下。”室内传来男子冷硬浑厚的声音,木门旋即就开了。只见男子一袭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下摆及袖口绘有水墨兰竹,白纱飘逸,水墨雅致,手执玉笛,墨发披散,看起来极为清新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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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泽望着那张脸,一时愣了。这个人,怎么长的那么像他?
男子走出来,凯泽这才瞧见室内还有三五个天仙似的女子,每人戴着面纱,含羞带怯,一见到他就躲到纱帐后面去了。圆领衫男子则淡淡看他一眼,擦肩而过,走往门口。
浴桶里的女子披衣出来,轻轻喊了一声‘和卿,谢谢你为我疗毒。’,并跟了几步,但男子脚步不停,直接走了,背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女子便把目光放在凯泽和啸啸身上。
凯泽触到她的目光,有些诧异,诧异她虽然失明,但能准确的知道他和啸啸的位置。
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鹅蛋脸,小翘鼻,红唇水润润的,很饱满。但她有一双霸气的黛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
“公子前来是为何事?”她淡定,同时话语也很淡漠。
“小姐的名字里是不是带有一个‘雪’字?”凯泽抱住挣扎着要往女子怀里扑的啸啸,警告他别把姐姐吓到了。现代的如雪将近三十了,这个女子才十五,哪里生得出啸啸这么大的孩子?
“没有。”女子摇头,便轻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