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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鹰扬天下-第5部分

小说: 鹰扬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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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的尸体交叠呈十字型压在一起。

喘声重浊,高凌宇心情一松,踉跄退倚在墙上。

杀人实非他所愿,说不定有人隐在暗处作出得意而会心的微笑了吧?而这一些杀人戏,却又是绝对难免的。

如果不是铁梅心的安排,今夜这场面就不会发生。“这个小人物,她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仅仅是为了助我?不会吧?她难道未想到,我高凌宇一天不死,她的老子总会走上金氏父子这条路?”有人探头看了一下,缩回身子掉头狂奔,当高凌宇离开这片庄院时,连一根人毛也没有了。

鹰扬天下……第四章

第四章

一条羊肠山径在曲折的山林中穿过,有星无月的夜晚,仍将林木的叶影洒落一地。前面,有个小亭,高凌宇在亭中歇脚。

被金旭砸中的腰臀之间及左后肩上仍然未愈。不过人在江湖中,这点皮肉之痛也就微不足道了。有很多人羡慕他的成就,他看得出那些眼神。但是,久陷江湖的人想退出,身在局外的人又极想进来。这似乎是十分可笑的事。想到这儿,他真的摇头笑了,“这就是人生……”“沙……沙……沙……”极轻微的步履声在夜风中似有似无,但在高凌宇,却无异相当大的声浪敲击他的耳膜。

游目四顾,不见人影;他相信人在林在。

这小亭在林外约百余步外之地,左边是绝崖,右边是如削的峭壁,只有这小亭四周有五七丈之地较宽敞。再往前,就只有一丈多宽的小径了。

他泰然道:“朋友如果是冲着姓高的来的,别像大姑娘小媳妇,忸忸捏捏地……”突然,弦声“□□”乍起,如飞蝗似流矢向他集密射来。他射出小亭,“白骨断肠刀”已在手挥舞挡箭。

像这种下三滥的作风简直使他想吐。可是左阻右挡,不太大的箭好象水无休止,也永不灰心的射来。

反应敏捷的高凌宇突然心头一凛,“会不会是一种消耗战的前奏?只要准备几千支箭,或者几万支箭,使十名箭手不停地轮番瞄射,我就得不停地架格而到筋疲力尽盏茶工夫之后,他初步证实了这个想法。

箭是不停地在射,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支。

而他又不想且战且走,而且还有个顾虑:返回林中面对四面八方的箭太危 3ǔωω。cōm险,如果继续向前,万一这条小径越来越窄,只有二三尺的宽度,一边峭壁,一边绝崖,那岂不是自陷绝路?他觉得刚才还以为这些人是下三滥,笨鸟,看来自……己倒有些天真了。“他们能有多少箭呢?”箭虽较细较短,却不知有无淬毒。

既然有此顾虑,就不考虑以身试箭,绝不能被射中一支。就这样不断地格架扫砸,继续了约半个时辰。他大约估计,已射了三五千支之多。

“假如他们有二三万支之多,待我力尽,再冲出五七个顶尖高手的话,那可真是磨盘掉落鸡窝里……砸了蛋哩2嘿嘿……我高凌字四肢虽颇发达,头脑可并不简单哩……”他的格架越来越慢,有时真是险象环生,甚至于,由于体力不继,为了保命而不中箭,他会滚地闪避。

总之,他所想象的不幸全部实现,这时突闻一声沉喝:

“停!”弦声立止,像一天的飞蝗突然离去了。

但九个人影由林中掠出,把他围在核心。有老的、少的、男的和女的,就没有一个人是他以前所见过的。

这些人完成包围就开始抢攻,而且居然是一色的短枪。

枪杆粗逾鸭卵,枪缨中还有小银铃,抖动时铃声会扰乱精神,造成因扰。

高凌宇冷峻地道:“朋友们……你们的身手……谅非泛泛之辈……不该……报上名来吗?朋友……”对方似有默契,各尽其力,绝不浪费精神,似怕开口精神分散,损耗了精力。功败垂成,因为他们夸下了海口。

高凌宇喘息着汗出如浆,马步不稳道:“朋友……反正我是入土一截的人咧……面对……这么一个人……你们都……不……不敢亮出……身份吗?”这话很尖锐,正刺在对方要害上。

九人中唯一的中年女人冷漠地道:“看在你出过风头,叱咤风云一阵子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这条鹰愁栈道的。”高凌宇踉跄一下,差点仆倒,五支枪盖房架屋似地罩下,他的嗓发出“嘲嘲”声,那是乏力的终极。

中年女人道:“‘九华十八枪’梁氏家族,他们都比我矮一辈……”高凌宇上气不接下气,左支右细,看样子随时都会倒下,道:“梁大嫂……你……你们是奉何人之命来……来的?”梁杏芬道:“金旭杀你,你杀金旭又是奉何人之命?”高凌宇心照不宣,上面不是要她们来宰他,而只是想借他之手消灭这些过去为阉党出过力,已无多大用处,必须灭口的人物。这实在是可悲的循环!

高凌宇道:“梁大嫂,在你一生之中,为主儿杀了多少无辜?”妇人似乎有意焙耀一番,道:“干了这一行,谁去计算杀了多少?又何必计较被杀的是否无辜?上面交下命令,就是完成,适者生存,命该如此……”高凌宇的情况突然改变,由萎靡变为强壮,由力尽改为生气勃勃。“白骨断肠刀”在十八支短枪中流泻飞舞,人在枪林中弹跃、出没。梁家的人在心理上是必胜的局面,只等敌人累倒躺下。陡然情况大变,心理上无法马上适应。

也可以说,即使可以适应,大概情况也差不多。

“噗噗”两声,白骨刀晶芒略敛,一老一少的腹上及后腰上被戳穿。然后毫芒再盛,疾如烟花进炸,石火倏飞,三声惨嗥乍起,两臂一腿已在血雨进溅暴洒中飞出。

另外四个,包括妇人梁杏芬在内,在这一剎几乎是魂断魄裂,在他们的经验中,人类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力,以及这么善于伪装的表演。

总之,一个认为稳操胜算的局面完全改观了。

哀号声催人肝胆,他们虽然杀别人认为是适者生存,命该如此,自己的骨肉血雨横飞,却该例外。在剖爪劈湿柴之声过后,四个人只剩了梁杏芬一个人。

这是“九华十八枪”之首,她体会到死亡和怕死之间的差别滋味,她身心俱颤。四周的断肢残体,触目一片殷红,过去也杀过人,也在危急中讨过生机。却没有这次自心底透出悸怖和对人生的恋栈。

人生是值得留恋的,即使一个忿不欲生的人,只要让他稍息悲绝之气,就可能使那痛不欲生的强烈意念再衰而竭。

高凌宇道:“梁大嫂,你是女流之辈,我给你一次自裁的机会。”梁杏芬木然地凝目天际,天快亮了吧,年逾三十而末嫁,为梁家付出的太多,一定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一个人一旦留恋人生,死亡就不再对他有任何吸引力了。她冷冷地道:“你曾有过放生积德的念头吗?”高凌于冷漠地笑笑,道:“你不打算和他们一道走?”梁杏芬道:“没有那种必要,不知你的意下如何?是不是和我以前一样,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高凌宇苦笑道:“善恶一定各有其报,但不必报在眼前。

冥冥中也许另有深意。为善不见其益,如草里冬瓜,自会暗长;为恶不见其损,如庭前春雪,当必潜消。”梁杏芬道:“你既然相信善恶有报,当不会赶尽杀绝吧?”高凌字面色一寒,道:“除恶如不务尽,而致生灵涂炭,这又岂是真善,那是妇人之仁。梁杏芬,时间不早,黄泉路上你的晚辈还在等你……”梁杏芬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了之色,快逾闪电,两支短枪一支出手,一支猛戳咽喉,孤注一掷,势不可当。“白骨断肠刀”一阵呼啸,瞬间敛灭垂下。

梁杏芬右手的短枪落地,僵直地退了一步,本来还在肩上的头颅,此刻由于身子后退,突然向后翻落,吊在后背上悠荡不已。

一层皮肉相连,在尸体未倒下之前的一剎那,无头的人几立夜色之中,是人类少见的一种惨象和结局。

虽然他见机得早,洞悉他们的用心,格箭数干支,力战“九华十八枪”,毕竟内力消耗不少。他在尸衣上擦拭刀身,回到小亭中休息。

才不过盏茶工夫,林中有人道:“休息好了没有?”高凌宇微震望去,一个人影倚在树干上,似在吸旱烟,这是个有心人,应该不是“九华十八枪”的同路人吧?高凌宇道:“在下很佩服尊驾的耐心。”那人淡然道:“自古以来,懂得等的艺术的人,十之八九都有点办法,姜子牙直钓而等到文王,诸葛亮高卧隆中,非三顾不纳,三户亡秦是等到了适当时机,而明太祖以一介沙弥的身份能一统天下,击败强元,也是等的艺术。等是一门很大的学问,高少侠以为如何?”这人缓缓走近,身躯高大,一脸紫麻子,却穿了一身华服,颇有点暴发户的派头。

高凌宇漠然一笑,道:“尊驾是来捡便宜的吧?”麻子道:“设若在下要捡便宜,大可不必让你休息这么久。”高凌字冷冷一笑,道:“这点休息时间,在下倒无甚兴趣,贵姓?”麻子道:“‘武夷云烟’陈哲……”高凌宇道:“恕在下见闻不广,前此末听过尊驾大名,不知陈大侠找在下是私人过节抑是另有其它恩怨?”陈哲道:“上面要我去找‘磨刀叟’,在下思考再三,总以为‘磨刀叟’成名已久,找你就比较适合得多,高少侠莫怪。”高凌宇耸耸肩,道:“在下也听说过‘磨刀叟’之名,用一柄生锈铁刀,每逢他磨刀‘霍霍’,那就表示要开杀戒了!”陈哲道:“因此,在下以为咱们二人门当户对。”高凌宇站起来走出小亭,道:“可惜你没有去找‘磨刀索’。”陈哲道:“你的意思是……”高凌宇冷笑道:“如果陈大侠为求速死,早死早托生,你算找对了户头,如果你想多苟活一些时日,你该去找‘磨刀索’的。”陈哲道:“小子不必穷吹,一试便知……”旱烟管三尺多长,烟锅是青铜铸造,烟杆是铁的,粗逾儿臂,也算是外门重兵刃,刀剑之类不宜硬接硬架。

可是高凌宇有点例外,他不回避巨大的烟管,只不过不是硬接硬架,而是贴上就不撤刀,随其攻守进退伺机攻击,用阴柔把“粘”安诀发挥到极致。

白中微微泛红的刀芒,在一片乌云中翻腾,有如一条白蛟,腾滚于乌云之内,忽隐忽现,候盛候敛,有时绵密如光网,有时银芒如丝,不绝如缕。那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位,使陈哲心寒,他开始咒骂那个上司了。

本来,派他们去打“磨刀索”,临行前却又暗示“白骨断肠刀”较弱较嫩,于是他们改变了目标来找高凌宇。大烟管如绞在乱麻之中,心余力细之下连中两刀,臀部及胯骨上中刀,流了一裤裆的鲜血。这工夫另外六个高大的汉子自林中奔出。

原来“武夷烟云”共七兄弟,都用一色的旱烟管,正是武夷山“云烟叟”的后代。这些人本是白道人物,但一入那组织,一切过去的历史和荣誉就完全抹煞改变了。受伤的是老五,已退下疗伤,另外六个齐上。

高凌宇知道这些人为啥找他,也知道他们的上司居心何在。他不宰人,人必宰他,况且,他之自卫保命,绝不仅仅是为了继续苟活,穿衣吃饭,娶妻生子,而是必须看看这些阉党余孽的下场如何。

这七人尽得“云烟叟”的真传,尤其是老二陈礼,为人聪慧、机伶,造诣最高,所以他为主攻,其余为辅。

六根烟管分上中下砸挑扫戳,多少次间不容发的危机,都在闪电中渡过;胆大心细的反应,熟能生巧的破解,几次只攻不守的绝招,连“七窍生烟”救命绝招也被他避过。

高凌宇并不是毫发未伤的,发髻被挑得凌乱,鞋带被划破,左边裤角被戳了两个洞,小腿肚上在淌血。

但“白骨断肠刀”没有半点颓势,五次翻腾,晶焰暴射回环,在六支烟管上发出震耳的吟鸣。握烟管的手,奇热而微麻。当然,高凌宇也差不多。

又是三个大侧翻,高凌宇跃落在包围圈之外,待他们掉转身子,老四的一只手和那根烟管断得太快,未流滴血,己飞向老大。

而陈老大不知为何物,幻起一蓬乌影,竞把那根烟管砸弯,把这只断手砸成肉浆贴在小亭石柱上。

陈家兄弟有人发出悲恐的嘶吼,玩命已到最后关头,失去一手的一头射来,以血肉的人箭代手足们打头阵。

高凌宇不想弄一身血污而闪开,“嚓”地一声.五支劲扫而来的烟管憎爱分明,一支砸中他的左腋下。稍上一点就会击中“腋渊穴”,稍下则可能砸中“大包穴”。

咧咧嘴,舔舔焦干的嘴唇,高凌宇身形暴旋,寒芒焙目,有如炸开一捧银液向四周溅射。“白骨断肠刀”上发出慑人的金风和悲吟……

两颗首级在血柱中旋丢而出。

有人号叫大哭,有人形同疯狂作孤注一掷,只剩下三支烟管其中一支的烟锅中突然射出一蓬青芒。

高凌宇尽全力旋挪七步之外,当他再次泻回时,老三被劈成两片,由顶至胸,另外两个之一是作手脚射毒针的,“白骨断肠刀”在他肚内扭转一匝,真正名符其实的断肠了。

最后一个只被扫断了三根肋骨,半卧在地上,面孔已扭曲得失去原形。游目四顾,手足们无不个个惨死,他颓丧道:“姓高的,陈家的人必将死光,自有人为我们复仇,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高凌宇喘息着,他知道自己伤得也不轻,道:“我知道的并不见得比你们多些。”“我们陈家奉命行事,你是否也奉有同样的指命?”高凌宇倾听了一会,相信附近无人,道:“不错。”“天那!我们只作了人家几枚棋子……”高凌宇洒然一笑,道:“老兄,够资格作一枚棋子,你还算幸运,有很多同道,他们只够资格作椅子的把手,甚至于作一个痰盂……”“请问,你的上司是……”高凌宇道:“多此一问……”烟管猛击,自碎天灵而亡。高凌宇擦净了刀,多一刻都不想留下。他要尽快觅地疗伤。腋下那一家伙很重,更不妙的是中了一枚毒针,有点麻麻的感觉。

顺着山径往下走,果然是越走越窄,最窄处只有两尺宽。下临百丈深渊,上面是峭壁干仍。

幸亏刚才没有往下走,要不,死的不是陈家兄弟,必是粉身深渊的高凌宇了。现在他走出栈道,来到一个山谷中。

忽然他感觉视觉有点模湖起来。而中针之处,麻痹的范围开始扩大。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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