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的暖心小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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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从今夜开始,她要在璞麟殿为北堂烈守夜,就算不能缩进被窝睡个舒服安稳的觉,能让她找个依靠的地方,就地坐下,她也能心满意足的合眼。
大抵真是历经生死,太过麻木,那些浮华都不如眼前睡一觉来得踏实。
心里颇为欢喜的收拾着龙床,展开罗被,点上熏香,将其中晕染一番,再放下轻薄的鲛帐,算是布置妥当了,回过头,才发现北堂烈沉着俊颜坐在榻上,颇为兴致的望着她。
无忧才醒悟过来,偌大的内寝,只剩下他二人!
男子已经换上珍珠白的锦缎睡袍,轻薄的丝袍,熨贴着他完美的身形轮廓,袍间只有一方材质细软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束着,宽阔健硕的胸膛,便随着平稳的呼吸,忽隐忽现,说不出的诱惑。
头上的金冠已取,墨发倾泻而下,垂在双肩和身后,没有过多的装饰,使得他看上去分外清冷,脱尘而又倾世。
他唇瓣两端,浅浅勾着弧度,明眸中的淡光,一时邪恶,一时隐晦。
倏的——
无忧脸颊滚烫,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皇上……奴婢、已将……”
“收拾好了?”男子仿若无事般,与她问话,俊眉却是挑起,见女子终于露出窘色,当下心里舒展了许多。
她老实的把头点了点,又继续吞吐道,“那……奴婢……”
“去把灯灭了。”
得他淡声,无忧如蒙大赦,忙行了个礼,看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溜了出去。
折出内殿,才有心而发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要吓死了,还以为他真的会叫她侍寝,那她定会后悔在御书房没有一刀杀了他!
心惊胆战过后,她望了望殿中盏散着微弱光芒的孤灯,信步走过去,揭开绘着牡丹花案的纱帐灯罩,对着灯芯吹了一口气。
忽的……
黑暗登时将她侵袭。
不知为何,无忧心里忍不住的惆怅了起来。
今夜她要睡哪里呢?
方才来时,她仔细瞧过,除了北堂烈才能坐的软塌,整个璞麟殿干净得连张铺展的地毯都没有……
她还以为应当很轻松,可灯一灭,又是另一番心境感触。
不由的,她又想起以前在暖玉阁,每夜那个男子亦是这样为她守护?
而今突然调换,这种滋味,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松形容。
默默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才走回转角边上,正准备就地坐下,内殿里便传来北堂烈的沉声,“无忧。”
她‘啊’了一声,向内看去,又恍觉态度不对,便再道,“皇上,请吩咐。”
“进来。”里面的声音,充满命令的震慑。
不是真的要她侍寝吧?
那张小脸苦涩起来,然,北堂烈却不给她悲天悯人的间隙,又重复催促了一句,“朕叫你进来。”
听得出来,他耐心不大。
她抗拒不得,只好挪着碎步,极不情愿的走到龙榻前。
鲛帐内,男子并未躺下歇息,而是坐在其中,见她来了,便往里面移了移,腾出约至三分之一的空位,而后对她道,“上来,和朕一起睡。”
暗色中,女子周身一震,双眸微瞠,脑子里只闪出四个字——
同归于尽!
温软的怀抱
暗色里,隔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鲛纱,两人都无法将彼此真正看清晰,北堂烈却捕捉到了女子眼睛里的……视死如归。
“没听懂朕的话?”他凝眉,语气拔地高了三分,胸口依旧隐隐作痛,瞧着那傻子动也不动,越发不耐。
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无忧僵僵的杵在龙榻前,咬着下唇,似在与他做无声的抵抗,那双瞳眸,这会儿是盯着北堂烈看的。
不断荡开涟漪的眸光里,戒备、排斥,还有深深的抵触,叠在身前的小手纠缠在一起濉。
心里懊恼得要命!
且不说什么国仇家恨,正如瑾嬷嬷所言,夏宫十年,她何时对他坏过了?何时欺辱过他了?
就算两国交战,成王败寇,就算母后和两个皇妹的性命还捏在他手里,他竟然让她上龙床,要自己和他一起睡……他怎么能这样??!!部!
若他今日真要毁她清白……
“朕什么也不会做。”
不及无忧在心里愤愤想完,对面安宁坐在床上的男子蓦地开了口。
“咦?”她小脸上兀的一愣,一时未反映过来。
“朕说,朕什么都不会做。”北堂烈几乎是咬牙重复,再拍拍他旁边的空位,阴着脸,强压着火气命令,“上来!”
见她惴惴不安的模样,他真想砍了她的脑袋了事!
可是……
他做不到。
有了那句话,无忧从他忍到极限的语气听出杀意,不敢再做多想,为难的脱了鞋子,犹犹豫豫的躺上宽阔的软床,睡到他旁边去。
男子那双带着厉色的明眸一直牢牢盯着她,直到她老实平躺下,拉过丝被给自己盖好,才算作罢。
如此,他也不再理她,疑似烦躁的舒缓了一口气,自顾躺下就寝了。
※
夜,愈深愈静。
依稀能听见外面寒风在肆意,无需闭上双眼,也能想象风雪侵蚀的场景。
北国的冬天凌冽而残酷,坚毅的朝炎赤宫,屹立其中不为所动,或许正是这苛严,才造就了如今的中土霸国。
而在这座璞麟殿内,舒适的暖意包裹着忐忑不安的小人儿,无忧如芒刺在背,即便她尽最大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静顺畅,心脏却难以抑制的咚咚咚的跳得极其厉害。
不但睡不着,反而比在御书房打盹那阵更加精神十足。
安静下来之后,北堂烈的用意,她好像明白,又不太愿意真的明白。
不敢多想禁不起推敲的此刻,如今他是皇帝,她要在赤宫中生存,唯有遵循他的一切,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了。
可是,她却难以控制的忆起过往。
夏国的十三公主无忧,那小精神出了名的好,时常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的事暂且不提,那夜夜偶不时便闹小情绪不肯睡,非要唤她的近身侍卫到寝殿里坐在自己床边,整夜整夜的扯南聊北。
初时,其实她能轻易看出那男子毫无兴趣,却碍着她公主的身份,按捺着随她心意,身不由己的哄她开心。
慢慢到了后来,他便真的愿意同她聊些宫外的趣事,把那些从宫女太监,抑或者某处听来的传闻奇说,古今杂谈,细细的将给她听。
每每如是深夜里,他低缓微哑的声线回荡在暖玉阁的寝殿中,把那些故事娓娓说来,分明是毫无起伏的叙述,却格外令她着迷。
好些时候无忧愣是困得要命了,也仍旧要硬撑着眼皮,听他说至天明。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牢记于心,就像是早有预见了似的,总担心有那么一天,那些美好都将不复存在,一如她的父皇对她的宠爱。
看尽了太多悲欢离合,她一直都害怕失去的。
所以她贪心的珍惜和他朝夕的点滴,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那些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感悟……
原来风曜是真的会消失。
凤凰泣血,灿曜夺目。
如今,那颗珍贵的宝石,她再也无法找寻了。
想到深处,一股酸涩从窒闷的心间涌出,不小心,她便艰难的鼻息出声……
“睡不着?”
身旁,男子忽然启音。
那与她脑海里不经相同的平缓声线,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缓缓拉过她的心。
她不应声,反紧抿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放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默默攥紧了绣着龙纹花案的绒缎床单,死死压抑。
别说话,有些话轻易说不得,比那毒药还叫人寸断肝肠。
更别再提,一旦不小心提及,万劫不复的深渊,跌下去,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犹是她不作声,北堂烈问罢了,仿是意识到了什么,也便再也不语。
那三个字,亦是他无心之失。
缄默中,不知抱着如何的心情,无忧终归是强迫自己睡去了。
而那男子,深眸难合,平躺在龙床上,望着无尽的黑暗,毫无自觉的努力去寻听她心跳的节奏。
耳边,谁在幸灾乐祸的笑问:你心痛吗?
男子淡笑不语,薄削的唇间,有微不可查的苦涩。
你可须知,身为帝王,是不需要有心的。
※
寅时三刻,最是万籁俱寂时。
外面的雪似乎已经停了,男子却仍旧久不能寐。
寝殿中的炭火灭了些去,丝丝沁冷,孤寥的淡香,仍在袅袅飘散,忽而谁起了梦呓,不安的啜嚅起来……
“父皇……父皇……”
无忧的声音纤细微弱,却痛苦难当,紧闭的双眸渗出眼泪,四肢也不安分的扭动挣扎起来。
“不要走……”她无法从梦境中挣脱,只得凄凄的哀求,“不要丢下我……父皇……”
是谁在离她而去……
是谁又拿走了她的所有……
她好害怕。
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困于其中,那是桎梏,是无法逃离的宿命,她该怎么办?
混沌的意识中,她想起了一个名字……
“曜……救我……”
救她。
一如过往,在她身陷险境时,他总是会出现。
可他在哪里?他又是谁?
她感到难过极了,是什么在挤压她的胸口,让她呼吸不得,她就像是被困在一方狭窄的锦盒中,那盒子密不透风,就要窒息——
倏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沉沦堕入无法丨轮回的炼狱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拽住,随之,她被卷入一个宽阔无比,更温暖至极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登时将她包围。
她识得那气息,更识得这怀抱,于是曲在胸前的两只小手,自发的揪住男子的衣襟,紧抓住,再也不要放开了。
她毫无意识的呢喃道,“曜……回来……”
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好像只有他了。
北堂烈霎时怔忡,心脏仿佛被猛烈的撞击!连揽过她的那臂弯,都僵硬得无法形容。
可但见她脸容上的不安逐渐散去,整个人也慢慢趋于平静,他神情间不曾在人前显露过的温软,也越来越浓厚。
只有此刻他将她收于怀中,才能感觉到那颗心在跳动。
原来,他的心还会跳动。
“不怕。”
这夜太难熬,北堂烈连如何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混淆不清了。
他探出手小心翼翼的拭去她脸上的眼泪,然后把她完全抱在怀中,抽出一只大掌轻缓的抚着她的背脊,不知是想去拿自身去保护她,还是想借用她的温度,来温暖自己……
“不怕……”他亦是像个失了魂的傻子,明知道她无法听见,却还是一遍遍的在她耳边重复。
“不怕,我在,我不会走。”
他哪里都不会去。
※
无忧好像做了一个可怕却又温柔的梦。
在梦里她先是在火海中看见了那个嗜血的男子——北堂烈!
他眼眸中充满无情的寒光,冷隽的脸容不为任何所动,他一手握嗜血利刃,一手……竟然提着她父皇的头颅!!
无忧只与他对望了一眼,就被那残忍的眼神震撼得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向自己步步行来……
她只好闭上双眼,静待一死。
或许死了,便也不就不会再害怕了。
可是她等了许久,那疼痛的感觉却迟迟未降临。
她觉得好生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不由把眼睁开缝隙偷瞄,这一看,眼前的景象又变幻了一番。
漫天飞花,她已置身在一派盎然春意中,暖阳萦洒,花香四溢,彩蝶翩然起舞,男子就站在她眼前,一身素黑的衣裳,没有任何装饰点缀,却英姿绰越,如此耀眼。
他俊容上的浅笑一如往昔,看似不着痕迹,那其中的柔软明媚,只有她看得懂,他探手抓住眼前飞舞的粉色花瓣,展示于她眼前,说,“无忧,你看,它们多美啊……”
无忧的所有都被他吸引去了,移都移不开,哪里还有心思望别的。
她欣喜对他绽出一笑,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曜……原来你一直都在。
在我的心里。
※
这梦前面太骇人,可后面真美妙。
她好舍不得醒……
然而梦终归只是梦,睁开了双眼,无忧知自己身在何处。
意犹未尽的心上默默叹息,还是醒来了。
璞麟殿内,不知哪儿有微光渗透进来,估摸这会儿就快天明,她这一觉睡得自是舒服。
这一觉……
无忧蓦地一颤,猛地想起了什么,转动了颈项往身侧看去,眼前赫然映入一个男子平静安稳的侧脸!
北堂烈就躺在她旁边,浅合着双眸,睡梦中的他深眉阔展,吐息均缓,微弱的光线盈盈笼在深邃的五官轮廓上,竟有些不真实。
她是记得身在何处,可却忘记了昨夜被他叫进内殿,然后……同床睡了一夜。
无忧瞠着双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她根本不知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有多无所适从。
片刻过后,确定北堂烈不曾醒来,才悄声的爬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那一小撮身影刚隐没在内殿的屏风外,龙床上的男子,便睁开了眼睛。
※
天明时分,上朝的钟声才将敲响,在西苑小所等了彻夜的瑾嬷嬷终于听到有步声往这儿来。
她忙从榻上起身,跑去将门打开,果真!无忧就站在外面,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将门推开,却先被瑾嬷嬷快了一步。
小人儿一脸僵硬,眼睛睁得圆大,但见瑾的眼底泛着淡淡的淤青,估料她一夜未眠,正欲开口问,又被先声夺人。
“快进来再说。”雪开始化了,瑾将她拉进了并不暖和的屋子,叠声的问,“昨夜可安好?饿不饿?昨日奴婢在御膳房得了些糕点,先吃一些吧。何时再去璞麟殿伺候?快趁这会上朝,先躺一会儿?”
连串的问话,无忧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其实她昨夜睡了一个许久都不曾有的安稳觉,可是在瑾看来,她好像受了天大的苦楚。
“嬷嬷,我没事,我也不累。”反握住瑾的手,无忧对她柔声安慰道,“皇上也是人,他也要睡觉,昨天在御书房呆了一会儿,回了璞麟殿,大家都休息了,回来的时候,我还吃了些东西呢,倒是你——”
她凑近她的脸细瞧,说,“你看,你昨夜没睡吧?眼眶都青了,你才该好好休息,还有啊,都说了好多次,别在自称‘奴婢’了,现在我也是个奴婢,你这样对我,许还会招来话柄。”
瑾被她关心了一番,又说和颜悦色的说教了一番,心下不免感怀无忧公主真的与以前不同了。
再打探她的气色,是比自己好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互相唠叨了几句,瑾便匆匆出去,浣衣局还有洗不完的衣服等着她。
小所里便只剩下无忧。
目送瑾踩着积雪远去,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要舒坦多。
回想刚才在璞麟殿,张适悠一瘸一拐的赶来伺候,无忧才知道他昨日挨了二十个板子。
唉……太监总管也不容易呐!
他对她的态度不知为何恭顺了许多,在北堂烈上朝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