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独忆是卿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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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京城呢!”姑姑示意小月收拾碗筷。等她出去后陪我坐下道:“你睡了三天了。那天你真的没了气,幸亏我早知道是假的,不然真要吓的魂飞魄散了。福晋晕了过去,我和钮钴禄氏帮你更了衣,把你放进了早准备好的棺材,趁着大家都在忙着照顾福晋,趁乱把你抬出了王府。”
“那这是哪呢?我们怎么不回苏州?”我奇怪的问。
“这就是菩提寺旁我们买的别院。”姑姑神色有些紧张:“本来我准备把你带回绸缎铺,吃下解药后马上离开的,没想到刚进门,楷之就过来告诉我雍王爷回京了,正准备带人过来把你的灵柩带回王府。我们就把你带到这来了。这几天通往苏州的客船都要检查,雍王爷正满京城找我们呢。幸好现在对商船的检查还不那么严格。我们准备等你醒了就乘商船回苏州去。”
听完姑姑的话,我不禁沉思起来,胤为什么要把我的灵柩带回去呢?还那样兴师动众到处找我。难道只是想看看我最后的样子?他不是那种重感情的人啊!姑姑见我神色不定,有些为难的说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姑姑,你和我还客气啊!”我打断她的话:“有什么话就说吧!”
“楷之见到雍王爷亲自在码头检查客船,好象还受了伤,手臂上缠着纱布。脸色憔悴,神色哀戚……”
“姑姑!”我沉下脸,刻意忽略掉心底的担心:“别再提他了!我已经出来了,和雍王府再没关系了!”
“好,我不说了。”姑姑爱怜的摸摸我的头:“你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真是长大了……”
我心虚的躲过她的目光:“姑姑,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还会和以前一样呢?柳师兄呢?我有事和他说。”
“我在这。”柳楷之温文儒雅的走进来,永远那么的不急不徐:“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大好了?”
“还好。”我动了动身体:“就是觉得没什么力气。”
“你气血亏损太厉害,要慢慢养才行。”姑姑安慰我:“这两天楷之可是找遍了京城大小药店,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首乌,你可是吃了不少……”
我笑嘻嘻的看着春风满面的姑姑:“姑姑,你怎么对师兄楷之楷之的叫的这么亲热呀?”
“雅儿!”姑姑涨红了脸,偷偷看了眼柳楷之。后者却依旧气定神闲的微笑着。我直接了当的问道:“师兄已经三十多了,早成家了吧?”
“是。”他颔首道:“只是六年前内人就去世了,至今还未续弦。”
“那就赶快续啊!”我笑道:“你和我姑姑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寡妇,不如……”
“桑雅!”姑姑尖叫着来堵我的嘴,柳楷之却不紧不慢道:“师兄我正有此意!”
哈哈!这个师兄太对我胃口啦!我拉着满脸震惊的姑姑坐下道:“姑姑,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为什么不为将来打算一下呢?师兄为人不错,你跟了他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是我……”
“姑姑!”我打断她的话:“秦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你有了好归宿我也很开心。你跟师兄回去,师兄定会三媒六聘,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以后你就是柳家的女主人了。”
“这点我一定会做到,”柳楷之正色道:“师妹无须担心,我是真心喜欢你姑姑,一定好好待她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满意的看着他道:“你们明天就乘船回苏州吧。”
“我们?你不回去?”柳楷之皱着眉头看我:“我们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呢?”
“我只是暂时留下,” 我笑了:“现在胤在到处找我的尸体,当初是姑姑把我从王府带出来的,他在这找不到,早晚会找去苏州。到时候不是连累了你们吗?为了以后有太平日子过,我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狡黠的一笑:“新月的骨灰还在吗?你们再找个坛子,把她的骨灰分两份。若是碰上胤,就把坛子拿给他看。告诉他说因为路途遥远,为免麻烦,前几天在菩提寺给我做完道场后就把我烧成灰了。至于菩提寺那边,就麻烦姑父花点银子摆平了。”
“桑雅!”难得的,柳楷之被我的一声姑父叫的脸红了。我笑嘻嘻道:“早晚是姑父,我可能赶不上你们的婚礼了,提前叫一声。不过既然叫了你一声姑父,红包可不能少啊!”
“那是自然。”柳楷之恢复了一贯的温文:“我这就去菩提寺。等事情过去后我再派人来接你。”
“好,麻烦了!”我站起来目送他离去,转身看着姑姑促狭的挤挤眼:“姑姑,这个姑父可真不赖啊!”
“雅儿!”姑姑面红耳赤:“你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姑姑!”我正色的看着她:“你有了好归宿我真的为你高兴,你苦了半辈子,下半辈子一定要好好过,千万要幸福啊!”
“雅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们走了留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姑姑,你们走了我反而安全。胤到处在找我,找不到是不会甘心的,你把骨灰坛给他看,但是不要给他,一口咬定要遵照我的遗愿带我回苏州,态度要坚决,神情要哀戚,死死守着骨灰坛。他见你孤身离开,又坚决要求带走我的骨灰,一定会相信你的。等过个一年半载事情平静下来,我会自行回苏州的。”
“我听你的。”姑姑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不会太久的。”我微笑着安慰她:“以前的桑雅已经死了,以后我就叫锦瑟。有事你就给我写信吧。”
第二天一大早,姑姑带着小月和柳楷之抱着两只骨灰坛出发了。我换了衣服;坐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里,跟着他们往码头驶去。到了码头,远远的看见果然有官兵在把守。渐渐驶近了,我命车夫停在路边,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他们,姑姑的车在路口被拦下了。两个守卫打开车门,穿着孝服戴着白纱帽的姑姑抱着“桑雅”的骨灰坛,跟在柳楷之后面下了车。双方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飞快跑开了。不大会儿一个身影飞奔过来,我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人竟然是十四阿哥胤祯。他踉跄着奔向姑姑,问了几句话,神情激动的抢过姑姑手中的骨灰坛,紧紧捂在胸前,双肩剧烈抖动着,似乎是在哭。看到这,我不禁被他的深情打动了,双眼模糊起来。
正伤心间,身后传来马蹄声,我隔着帘子看去,马上的是胤。他飞快的掠过我的马车向码头急驰而去。匆匆一瞥,我大吃一惊。他好象瘦了许多,胡子拉碴的,右手臂上绑着绷带。神色哀戚,脸色煞白。到姑姑马车跟前,他竟然从马上滚落下来,跟在后面的随从上前扶他,被他推开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胤祯面前,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骨灰坛。
过了好一会,胤伸过手去,好象要去拿骨灰坛,胤祯躲开了,大声嚷道:“……你不配碰她……你走开……”胤低声说了句什么,胤祯飞脚向他踢去。胤竟然不闪不躲。身后的随从连忙拉开胤祯。胤祯急速对着胤说了几句,转身要走,姑姑大叫一声:“不行!……我答应过雅儿,要带她回苏州……”
“桑雅是我的!谁也不准带走她!”胤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我的泪刷的流下来。呵呵!原来桑雅是你的呀?可惜,太晚了,桑雅听不见了,现在的我,是锦瑟。
姑姑和他争执起来,柳楷之上前说了几句话。胤祯双手抚摩了两下骨灰坛,毅然递给了姑姑,转身跑开了。胤似乎想从姑姑手中拿过骨灰坛,姑姑敏捷的闪开了,与柳楷之相携走向码头,上了早已停靠在那里的柳家商船。他们一上船,很快就扬帆起航了。
胤在原地站了许久,痴痴的看着商船远去,最后看不见了,他猛的翻身上马,向着来路奔去。
目送胤扬尘远去,我平静的对车夫道:“好了,回去吧。”
19。…偶遇
菩提寺旁的院子比姑姑原先住的那个大了很多,三进三出,还有个小花园。我起了个名字叫忘尘居,用小楷写在了园门上。现在园子里除了一个看门兼赶马车的张伯,还有他的老伴,厨娘张婶。两个小丫头是柳楷之给我买的,一个十五一个十七,是姐妹俩。我给她们分别起名叫思月和念月。姑姑临走时给了我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我估摸着是柳楷之怕我难堪,叫她转交给我的。多细心的男人啊,简直是这个年代的极品!我都有些羡慕姑姑了。这样一来,加上我原先的两万两就有三万两了,当初买这园子也才花了一千两。我现在可是个大富婆啦!
休养了大半个月,身子已经没大碍了。张婶是个好心肠的大妈,可惜就是太罗嗦了点,每天给我吃这个吃那个,养的我胖了一圈。张伯和她相反,整天也没一句话。天气渐渐冷了,张婶说过几日就该下雪了。趁着这几天还算暖和,一大早我就叫张伯赶车出了门。菩提寺在西郊,浮云寺在东郊,我一直想去浮云寺找了缘,问问她我的债还清了吗?可是要去浮云寺就要经过雍亲王府,我一直迟迟未去,今天下定了决心,过几天下了雪再要出去就不方便了。
带着思月出了门上了马车,思月帮我身下垫上了厚厚的垫子。思月是姐姐,比较沉稳一些,也识些字,一个月的相处下来觉得她比新月有头脑多了。柳楷之说她们两姐妹本来是要被卖到妓院去的,他赎下了她们。姐妹两人自是对他感恩不尽。跟了我后,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因为一直在家陪我,这次出门思月显得很兴奋,频频掀开窗帘往外看。经过雍王府时我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却见大门洞开,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大概是女眷们要出去。我叫思月放下窗帘,慵懒的斜靠在垫子上,昨日之日不可留,我还留恋什么呢?既然已经出来了,现在的我只是锦瑟,那就把以前雍王府的一切都忘记了吧!
到了浮云寺,思月帮我披上狐皮斗篷戴上纱帽,扶我下了车。柳楷之的“织锦坊”是做成衣的,我身上穿的都是京城“织锦坊”给我量身订做的汉服,今天身上这件狐皮斗篷是白色的,里面衬的也是白色织锦棉袍,可能我的潜意识是在纪念我那无缘的孩子吧,现在做的衣服大都是素白的……
跨进大殿上完香,我往后院走去,上次就是在这遇见了缘的。转了一圈却不见了缘,只见女尼们来去匆匆,非常忙碌。我拉住一个女尼问她知不知道了缘在哪里。
“了缘师傅?”她看了我一眼道:“师傅从来不见外人的,施主怎么会认识她的?”
“年初与师傅曾有一面之缘。”我浅笑道:“这次来是来求师傅解惑的。”
“可是师傅现在不在寺里啊!”她双手合什道:“师傅有话留下来:如果年初偶遇的姑娘再来,就告诉她一句话:有缘自会相聚,相聚不一定有缘。今日寺中有法事,招待不周,施主请自便吧”
我呆在原地,什么嘛!老是说些听不懂的话。什么“有缘自会相聚,相聚不一定有缘”,到底什么意思呢?头痛啊!
回到前殿,寺中老少尼姑大约有三四十个,都在中间的蒲团上坐下了,看来是要开始做法事了。漫不经心的向供桌上的牌位看去,刹那间我脸色煞白,上面写着:秦桑雅之位。原来今天是给桑雅做五七!!想起早上经过王府门口看到的马车,一定是那拉氏她们要过来!想到这我脸色大变,拉着思月向门口飞奔而去。
刚到门口,就见凤蓝搀着那拉氏跨进门来。我低下头,把纱帽拉低,微微侧身把她让了进去。跟在她后面的是钮钴禄氏,她身边的奶妈抱着元寿。我有些吃惊,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把元寿带来,她们对“桑雅”确实是一片真心呐!钮钴禄氏经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脚步竟然踉跄了一下,我反射性的伸手扶了她一把,隔着面纱,我看到她脸色大变,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是想掀开我的面纱。我闪开了,疾步往外走去。背后钮钴禄氏正死死盯着我,我怕她叫出声来,出了门就拔足狂奔,上了马车后叫张伯赶快离开。张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见思月也是一脸茫然,他二话不说,扬起马鞭大叫一声:“驾!”马车飞快的疾驰而去。
到了大街上,我长长叹了口气,刚才钮钴禄氏若是大喊一声我就全完了,看来以后浮云寺是不能来了。马车行上大街,人群熙熙攘攘的,速度慢了许多。思月见我神色不定,也不敢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我正在闭目养神,车子突然停下了,我直往前倒去,还好摔在了垫子上。思月坐在门口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下子摔到马车外面去了,还好张伯挡住了她才没摔下车。我戴好帽子,打开车门往外看去,原来是有人在马车前摔倒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正对着他们骂骂咧咧的。我俯身一看,车前跌坐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夫妻。男的死死护住女的,嘴里一叠声嚷着:“有什么冲我来,不要连累我内人!”
“欠钱不还,又不肯卖铺子,你还有理了?”其中一个男子大声叫嚣:“你们欠的可是九阿哥的钱!说好上个月还的,如今都过了一个月了,还是没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房地契交出来吧,也好少受点罪!”
“你们欺人太甚!”坐在地上的女子看着面前的铺子道:“不过是欠了两千两而已,我们的铺子可是三千两都不止啊!”
“那就拿三千两来啊!”“不要算利息吗?”几个男子七嘴八舌的叫嚣。
我抬头看去,原来眼前是个饭馆,看上去还挺不错的。九阿哥胤,听说是最能搂钱的,原来他的钱是这么来的啊!看着夫妻俩一脸的悲愤和围观者的爱莫能助,我整好纱帽下了车,对着地上的女子惊呼到:“表姐!姐夫!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忽略掉那对夫妻张口结舌呆怔的表情,我对跟下车来的张伯说到:“快拿三千两银子来!没看到表小姐等着急用吗?”思月果然伶俐,爬到车上从我的荷包中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了领头的大汉。我笑道:“表姐早就写信给我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