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独忆是卿卿-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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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妥吧?”胤祺反对道:“如果那个主使人就是雍王府的,锦瑟姑娘就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胤想了想道:“不如让她住你那吧?这次你带了几位福晋?”
“不用了!”我坚定的说道:“我哪也不去,就住在这!”
“你不怕吗?”胤祺问道。
“怕什么?死人吗?”我酸涩的笑道:“其实死人一点也不可怕,活人才可怕啊!”
“王爷!”门口那个去内务府叫人的太监回来了:“内务府的人来了,是不是……”他的目光掠过地上云珠的尸体,似乎吓了一跳,话也说不下去了。胤祺开口道:“你叫人进来把她也抬走吧!让内务府的人查一查他们俩到底是中什么毒死的。”
“是,奴才这就去。”那太监忙不迭的跑了。我向着还跪在地上的四人说道:“起来吧,待会把这好好整(。。)理一下。以后一切饮水吃食全部用银器装,若食具不够就找魏公公。”
“是!”她们四个连惊带吓,互相搀扶着才勉强走了出去。我对胤和胤祺行了个礼道:“今天真是多谢两位王爷了。天色不早了,不如……”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就一头栽进了黑暗之中。
45。…圣心
五福和云珠的死,还有真正的幕后凶手其实云珠说的那个人我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敢说那个人就是胤的生母,德妃。这几件事带给我的刺激太大了,加上三顿没吃,我一下子晕倒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睁开眼就看见雪珍站在床头给我擦着汗。我口渴的要命,无力的指了指桌上的茶,雪珍马上拿起银壶倒了杯茶在银杯里。我拿过来一饮而尽,又让她倒了一杯喝了才缓过气来。雪珍扶我下了床,只觉得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有气无力的说道:“有什么吃的,快给我拿来。”
“紫玉去端燕窝粥了。”雪珍拿起梳子帮我梳头,我觉得她的手在发抖,转头问她怎么了,她低声道:“内务府的查过了,五福和云珠都是死于毒。毒是宫里的毒药,一般外面的人不会有。皇上昨日命雍亲王和恒亲王彻查,一晚上就抓了十几个宫女太监。奴才,奴才很害怕……”
“怕怀疑到你头上?”我安慰她道:“我知道与你无干,你不要怕。等会用完膳我要洗个澡,你去叫人备水吧。”
“热水早备下了。”雪珍小心的把我的头发梳顺了,继续说道:“今天一早内务府又派了两个公公来,说是顶替五福和云珠的。”
“嗯,你去安排一下。以后我的生活起居就由你照应着,除了膳房,无论是谁送来的食物都不要乱吃。”防不胜防,我只能加倍小心了。
“奴才知道。”
说话间,紫玉端着粥战战兢兢的进来了,我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手一抖,翻了些在托盘中。雪珍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算了,谁遇上这种事都会害怕。紫玉你下去吧。”我把紫玉打发走了。一边喝粥一边问雪珍:“平常云珠都和哪些人走得比较近?”
“和谁走得比较近?”雪珍想了想道:“我和她以前并不认识。在主子您搬进祥喜宫前一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平常也没见她出去……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我放下银匙,示意她坐下说。
“就是前天晚上。主子您被恒亲王送回来后昏睡着,我和紫玉帮您换了衣服,说好了我们守上半夜,云珠和红云守下半夜。丑时不到,我去外面起夜(小便),看到云珠的床空着。我以为她也起夜了,可是便器上却没人。大概过了一支香的功夫她才回来。我问她去哪了,她愣怔着好像没听见,问了三遍她才说睡不着,去湖边走走。因为我们说好丑时换班,我就和紫玉去睡觉,换她和红云值夜了。”
前天晚上,不就是我们到这的第一天吗?云珠半夜出去大概就是去拿毒药或者去接受指示的。仔细回想了下,来的路上云珠并无不妥,为什么才到了半天就起了那么大变化呢?云珠说她是为了家人,她的家人全在京城,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家人有危险呢?除非……我眼前一亮:“云珠的东西还在吗?”
“都在。”雪珍点头:“还在她床上放着呢。”
我猛的站起身,只觉得一阵晕眩。雪珍扶着我道:“主子要去哪?”
“去看看云珠的东西。”
我命雪珍把云珠床头的东西翻了一遍,不过几件换洗衣服,几两碎银而已。我一屁股在她床上坐下,突然觉得身下有些高低不平。一把掀开床单,只见下面压着一个扁扁的布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件沾血的破衣服,还有一张薄薄的纸。打开一看,上面是弯弯扭扭的四个显然是用血写的大字:姐姐救我雪珍凑上来看了眼,悲凉的说道:“这大概是云珠弟弟写的。他们家三代单传,到了她这儿就她和弟弟两个。他们家把她弟弟当宝贝一样,她也时常和我说起她弟弟。”
“这血衣看来是她弟弟的。和她接头的人就是用她弟弟的性命来威胁她下毒的。对了,她弟弟几岁了?读过书吗?”
“她弟弟十四,听说书读的极好。”雪珍唏嘘不已。
“果然狠毒啊!打伤了云珠弟弟的手,让他沾着血写了求救信,云珠看了肯定方寸大乱,不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会应了。”我把信和血衣收好了交给雪珍:“你拿去藏起来。留心看着会不会有人来搜云珠的东西,若有人来给我暗中记着来人的名字和样貌。不过要小心别让对方发现了,能做到吗?”
“能!”雪珍坚定的点了点头,把包袱拿到我房里去了。我不禁暗暗佩服她:我的房间是不会有人进去搜的,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洗过澡又喝了碗粥,渐渐的恢复了些精神。我来到房间外面露台下的花架下坐着,正对着那一面碧绿的湖水。红云和紫玉一左一右帮我扇着扇子。湖中的荷花有几朵已经开了,我叫紫玉去我房间把琴拿来,新来的太监常满机灵的给我端了张琴桌。试了试音,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莲美人》:绿水青青青青美照见白纱裙荷叶飘飘飘飘美想指尖那颗莲心还没动情已动心你悲欢喜忧惹人听花一样年华水一样流走让你的容颜常留在梦中只愿没人来打断……
爱也是莲心挽留多少英雄豪情恨也是莲心难述红尘万古情绿水青青青青美照见白纱裙荷叶飘飘飘飘美想指尖那颗莲心……
余音未了,身边传来一阵掌声,我转头一看,身旁站着的竟然是满面笑容的康熙。紫玉红云和常满已经跪在了地上。我忙不迭的起身跪下行礼,康熙大声笑道:“都起来吧!朕在月色江声听见你的在唱歌,就坐船过来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岸边泊着一艘不大的游船,船头还站着两个太监。康熙把他手里一枝刚采下的荷花递给我:“刚才在船上听见你在唱莲花,朕顺手采了一枝,你拿着吧。”
“谢皇上!”我受宠若惊的接过那枝含苞待放的荷花,拿花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康熙走到花架下,早有人给他搬了张红木靠背椅。他在椅上坐下,沉声道:“难得你在经历了昨日那样的事后还有心情唱歌,朕也是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你再给朕唱个歌如何?”
“奴才遵命!”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荷花,抬手把它放在了琴桌上。常满和紫玉把我的琴桌和琴凳换了个方向,让我面朝着康熙坐下来。定了定神,我轻拨琴弦唱道: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濯我心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一曲唱毕,周围鸦雀无声。康熙神色肃然,我站起身立在琴桌旁,垂首看着地下。大概过了一分钟吧,康熙喃喃道:“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你还是那样超脱么?”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凝眸看着他。康熙接触到我的目光,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脸上显现出深沉的悲哀和痛楚。只一霎那的功夫,他又回复了常态,又是那个傲视天下的君王了。面对我关切的目光,康熙有些伤感的叹道:“你们真的很像,方才我把你当成她了。唉!我以为只有她是这样,没想到你也是,甚至更胜于她。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皇上!”他说的话在场人中大概只有我懂。他是说我像姑姑,更胜于姑姑。他不知道拿我怎么办。难道?我惊喘了一口气:不会的,他知道我和胤的事,他不会也不能那样对我……
我心绪大乱,眼见着康熙走到我面前,凝视了我一会后,拾起桌上的荷花,抬手插在了我发髻上。我脚下一软,康熙扶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道:“锦瑟,随朕来吧。”
木然的跟着康熙上了船,我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僵硬了,牙齿轻轻打着颤,大夏天的浑身都起了米粒大的鸡皮疙瘩。康熙坐在舱中,两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强做镇定的站着。大概过了有三五分钟吧,对我来说却像有一辈子那样长船终于靠岸了。
走出舱门,只见魏珠站着岸上,见了我似乎很惊讶。但他毕竟是总管太监,马上恢复如常,上前殷勤的扶着康熙下了船。我看向周围,雪珍紫玉一个也没在,正踌躇间,康熙背对着我朗声道:“魏珠,去扶锦瑟姑娘下来。差人把她的行李送到莹心堂,她带来的宫女也一并接过来。从今儿起就让她随朕在月色江声住下吧。”
“!”魏珠小跑着过来恭敬的扶我下船,我只觉得浑身发抖,康熙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随朕在月色江声住下?”眼见着康熙走向那三间门殿,我心里一急,大声道:“皇上!”
康熙头也没回:“把锦瑟姑娘带到静寄山房来。”
“可是皇上……”话未说完,魏珠抢到:“奴才遵命!”随即一把拉住我低声道:“姑娘可别再开口啦,还是随奴才去静寂山房吧。”
“静寄山房是什么地方?皇上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我似是喃喃自语,又是在询问魏珠。魏珠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静寂山房在莹心堂前面。两间都是皇上的书房。至于皇上想把姑娘怎样,奴才实在不知。”
跟着魏珠走进门殿,穿过几条长廊,一直到了最北面的大殿才停了下来。殿门的匾额上题着“静寂山房”四个大字。跟着魏珠走进大殿,只见里面是典型的书房样式,三面墙上满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屋中有书桌、书案、椅子数张,还有一张三面有靠背、和床差不多大的长蹋。穿过大殿,后面还有一间小偏殿,门上写着“莹心堂”。魏珠推开门,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木然的跨进去,里面像是个小书房,只是书架不多,只占了半面墙。堂前也有一张书桌并两张椅子,墙角放着一张短塌。隔开前后堂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珍宝古玩,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绕过博古架走进内堂,靠墙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精美的玉凉席。床前一张圆桌两张圆凳。床头的架子上放着净手盆,床尾的帐幔后头大概是“净室”,也就是放马桶的地方。
魏珠见我四处打量遍了才开口道:“皇上有时候在前面批阅奏章累了就会在这歇下。”
“你说什么?”我惊恐不已,指着那张床结结巴巴道:“这、这是、皇上的龙、龙床?”
“是的。”魏珠也有些疑惑:“姑娘不必担心。皇上既然让您住在这,一定不会责怪您睡皇上的龙床的。”
正惊疑间,门外远远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魏珠低声道:“快,出去接驾!”
跟着魏珠小跑至静寂山房,康熙已经坐在书桌后面了。我和魏珠跪下行了礼,康熙道:“都出去,锦瑟留下。”刹那间周围的宫女太监走的一个不剩。我站在屋中,尽量让自己放轻松。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开口我也不说话,垂下双眼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听见康熙长叹一声,再次问道:“锦瑟,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皇上想如何处置锦瑟是皇上的事,奴才不敢妄言。”我不卑不亢的回答,脑子里一片清明。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康熙的语气有一丝兴味。
“奴才担不担心是奴才的事。不敢劳皇上费心。”我飞快的回答。
“你胆子不小,敢这样和朕说话!”康熙的声音提高了,我看着他的脸,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怒意。见我不语,康熙突然笑了:
“其实你已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为什么不告诉老四?是怕朕为难吗?你就不怕她再来害你?”
“那是她的事。奴才不说有不说的理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额上的汗一滴滴滑落,直滴入脖颈,感觉又酥又麻,却不敢伸手去擦。
康熙从椅子后面站起来,慢慢走到我身边。我只觉得无形的压力像座大山一样向我压来。短暂的沉默后,康熙用右手托起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与他对视。令我无比惊讶的是:本应该被我的无礼激怒的康熙脸上不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一抹使我难解的微笑。见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他笑的更厉害了:
“好一个不说有不说的理由!你故意激怒朕,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不……是的。”我惊喘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很害怕?”康熙似乎很欣赏我的惧意,威严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促狭:“猜猜看,朕会怎么安置你?”
安置!康熙说的是安置,不是处置?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作为千古一帝,他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