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汉-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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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是去看徐荣,但是无一例外都在看一半的时候打住了。
宴欢酒酣,气氛却微妙至极。
此时萧若正低头注视着酒杯,一副又要抬起,又没抬起的姿势。
抬起,戴着面具喝不了。
不抬,又与各处格格不入。
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将杯子放了下来,转过头,面具后的一双眼睛深入寒潭:“做得最对?”
“是……”曹操注视着她面具上的血液,轻轻说:“孤成就了今日的你。”
忍住一杯酒泼过去的冲动,萧若笑了:“这么说还要多谢曹公了。”
“无心插柳,不必言谢。”也不知听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曹操倒是收这些“谢”字收的毫不手软:“当如的萧若在乱世活不下来,如今却可以,孤敢保证,就算这一战败了,你也能活下来……”顿了顿,又开口:“还有,当初的萧若孤看不上眼……”
最后一句话,却只仰头喝酒,付之一笑。
萧若也是笑,一边笑一边叹。
直到乐声寂灭,宴会散去。
……
曹操最近话是有点多,多到萧若回到营地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想他那个“不悔”。
联营里烧着火把,灯火通明,有笑声,有酒香。
这里的士兵也和对面一样,没有露颓势。
反而比对面更多了些轻松欢快。
看来人被逼到了绝境,苦中作乐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萧若下了马,缓缓往里走。
走过无数的火堆……
忽然一个碗探到眼前:“萧若,你得来喝一碗。”
她的手下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胆的人了?
正迟疑,一抬头,对上冯白醉醺醺的眼睛。
整个人还未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另一道身影已经挡到了她眼前,银白的铠甲在火光泛着微微的红,视线中可以看到他的耳根都有淡淡绯色,好像碰到了酒。
“冯白,说了几次了,够了。”
轻轻的呵斥声响起来……声音清朗,语调温和。
无端端的,心中骤然一块大石落定。
安下心来。
……
这个夜很长,长的有些寂寞。
就如天上一轮弯月,万古都那样浅浅地勾着,看尽世间成败浮沉。
曹操只觉得酒没有喝够,便又叫人抬了一些上来,月下独酌,把酒敬月。
萧若从帐后转过来,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他一个人站在空地里,举着手中的碗,对着寂寥的一弯上弦月。
“你来了。”没有回头,曹操似乎就知道来的是谁。
“找你有事。”萧若出口:“帮帮我。”
“帮你?”
喃喃着,转过头,曹操好像醉了,又好像想歪了:“这么晚了……”
派派笙歌醉手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屠苏
二月二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屠苏是个吉日,天朗气清,一扫前几天的风雨惨淡,碧空蓝得像是一泓清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云彩。
九里山的每一座山峰,如倒插上天的断剑,刃利而高,透露出来的不是名山的云雾飘渺,而是肃穆萧杀。
这股独属于古战场的杀伐之气,不管上空是无云碧霄还是淫雨霏霏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
屠苏之祭,说是为了身亡的献帝而祭,但是所以诸侯心下都雪亮——国不可一日无君,袁绍是想立新君。
拥护者有,冷眼旁观者有,防备着意图反击的人也有。
曹操就是最后一种。
毫无疑问的,他身后的萧若也是。
二人的席位还是在一处,曹操着滚着螭纹的玄袍,腰间悬一柄缀着红缨白玉的佩剑,他的剑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不同,不是凶器,而是礼器。
首位上的袁绍目光在那柄剑上凝了片刻,猛然记起来这人还有三公之一的爵位——
强弩之末了,难为还拿装束撑着。
袁绍眼里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将目光转到了他的另一个敌人身上。
萧若今天和昨天一样,一身的白衣,面上挂着面具。
面具后面的眼睛黑如深潭,只是不知是不是昨日风大染了风寒,从入席起就一直体态微斜着,由身边一位英挺的青年将军扶着。
那将军看着面生,袁绍就多看了几眼。
白袍银甲,这印象让他想到了当初的死对头公孙瓒,心里瞬间罩上了一层阴翳。
。。。。。。
萧若跟在曹操后面登上高台的时候,徐荣就看到了,尤其是注意到她身体微微斜着,一只手紧紧被身边的赵云挽住,竟然就保持这样半拥在一起的姿势,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一眼都没有多看。。。。。。
好像与她,他不过是九里山上最常见的顽石,连驻足多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
脑海里先是一阵空白。。。。。。从昨晚就开始的绵绵刺痛越加清晰,就如一把钝顿的刀在心上来回刮着。
才抬起头,对面的景象就直直地刺入眼里。。。。。。
她的白衣,衣上的风,和赵云身上的银甲,白袍。。。。。。。很是登对。。。。。。登对得刺眼。
徐荣感到眼前微微地黑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手就碰到了身边的剑鞘。
韩睿似乎听到了剑得铮铮长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他低着头,触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动。
“将军。。。。。。”
关切地轻声问。
徐荣没有回答,只是抬一抬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
再没有将视线对准前方,徐荣侧头看向了高台之上。
此时男巫还在冗长地祝颂着,声音落在空空旷旷的台上,一边舞剑,一边对着东方,念念有词。
底下侍立的仆童不时迎上退下,穿梭着,递上手中的清水,香炉,生绢等物。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九里山,而举办这祭典的是袁绍,这只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往生祭。
时间渐渐流逝,就算是有帷幔遮挡,高台之上,竟然还是会让人感到暖日灼人。
萧若斜靠在赵云怀里,好像对着他喁喁低语着什么。
曹操不时往那里看一两眼,起初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后来是平静,再后来是苦笑。
吕布最开始也在好奇地看着,心想昨日萧若琵琶别抱徐文良就戴了好大一个绿帽子,今日又换了一台琵琶,那绿帽岂不是两个!
这么想着,万分同情地想去看看徐荣,侧过头去见他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祭台上看。。。。。。比坐下任何人都要专注。。。。。。心里忍不住就是一阵腹诽——
忍,看你小子能忍到几时。
。。。。。。
别的诸侯除了孙策之外,别人都没有他这么闲,都在暗自注意着袁绍的动作。
孙策与他一样,饶有兴味地盯着萧若看。。。。。。檄文传遍天下之日,他就知道了那个“荥阳太守萧氏”真名叫萧若。
手无意识地划一划酒杯,他想,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有意思到他想到就咬牙切齿。
看到檄文的时候就乐了。。。。。。
看来这瘟神不止祸害了他一家,点火点到朝廷去了。
这么一想又是一怒,这些少年时候的血气在连年的征战之中磨去了,九死一生才打下来江东的基业,此时唯剩下的就是和父亲一样的——忠君。
不可抑止地念旧。。。。。。想回到生平的王朝,当一个异性诸侯王,在封地江东,维护一方百姓的平安喜乐。
这念旧之心随着战乱越久越加深刻。。。。。。以至于看到有人要弑君时,跟着就把这个人恨到了骨子里——虽然之前已经在了骨子里。
此时不过多了一个曹操。
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袁绍能证明刘炎的血统,成功地扶他称帝,就效忠这个朝廷。
孙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与他同时放下的还有身侧二人远处的刘表,他的死对头。
很巧的是,现在在刘表的心思也和他差不多。。。。。。
坐山观虎斗行不通了。
投靠胜的那方是无可厚非的事。
祭台上冗长繁杂。
祭台下各种心思交杂,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最镇定的除却了好像身子不'炫'舒'书'服'网'的萧若,就要算得上是袁绍和曹操了。
袁绍是布局的人,也是胜券在握的人,他自然气定神闲。。。。。。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曹操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
自动将这归类为回光还照,袁绍扬起嘴角,满意的听到生祭的唱词一转,渐渐地变成了加冠祭。
这个改变让台下人俱都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一个白衣女子抱着一个小男孩,从高台下慢慢地走了上来。
高高的发髻上除了鬓边一朵清冷素白的花外再无装饰,瓜子脸上美目轻若秋水,定定地注视着前方,衣衫飘然,雪色映着山峦的黑色,甚是显眼。
猜到这女子的身份,一时众人俱都屏息。
赵云察觉到怀中萧若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忙道:“别动。。。。。。”
“见过众位卿家了。”出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扫过各位诸侯,眼神凝定如常,隐隐透出天家的贵气。
“见过董贵人。”
各位回答的声音却不是太一致,落后半拍的人显然是想到了前不久流传天下的流言。。。。。。
或炽烈或怀疑或冷静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到了她怀中的那个婴孩身上。
似乎还未满周岁的男孩,有些怕生,一见到这阵仗,吓得哭出声来。
董贵人只得将孩子放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着。。。。。。却没有什么效果,孩子哭得越来越发大声了。
听到这声音,萧若似乎就要起身,赵云忙按住了她。
“文良。。。。。。”
董贵人竞不知为何,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徐荣。
徐荣面色一僵。
瞬间四下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探究怀疑的。。。。。。
这一声“文良”唤得虽然不算缠绵悱恻,也是情致意切,在联想起前不久闹得天下皆知的那些事,很难让人不起绮思。
袁绍脸立马沉了下来。碍着她的身份不好出声呵斥,只好转身将怒火旁泄:“徐荣,还不去帮娘娘抱过龙子?”
徐荣手上剑一扔,磕在桌上弹起好远,冷冷回视着他。
没有料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会出事,袁绍只差没一脚踢翻眼前的桌子,猛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将袍袖中的某物掷了出来,再次对准他冷冰的视线:“我叫你去。”
目光在那卷文书上面盘旋了一会儿,徐荣咬着牙,面色铁青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董贵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静默不语,只低头拍着怀中孩子。
徐荣从她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奇怪的是,原本在娇软的怀抱里哭得很大声的刘炎被这般生硬地一抱,哭声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众人都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对在流言中的苦命鸳鸯一起往高台上走。
男的一身坚甲英俊挺拔,女的娇柔万千眸如水,咋然一看,还真看出几分夫妻相来。
更绝的是,徐荣怀里还抱着那个被怀疑着血统的“龙子”。
孩子亲爹。。。。。。见到自己父亲就不哭了。
这几乎是此刻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从面前路过,赵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看着深深陷入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那双眼眸里的恨意。
也顾不上其他,忙拿衣袍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手,恐怕被人看见了一搬:“风大,当心病加重。”
派派小说葱翔与手打,
238覆手为雨
徐荣登上高台,将刘炎移交给了男巫。
董贵人缓缓转过身来,直面着台下各种质疑的目光。
袁绍持杯在手,悠然道:“皇子是否陛下之子,是否天命所归,众位片刻之间便能得知。”
男巫抱着刘炎,继续着绵长如水的祝颂。
似乎是担心吓着了孩子,声音放得缓而长,听的人昏昏欲睡。
初时徐荣放开手,刘炎还有些呜咽,渐渐地哭声也小了下去,躺在那男巫怀中,随着他轻轻抬起手缓步在台上迈着步子的节奏,依依呀呀地闹着,倒像是真在说什么。
见到这个情景,众人都有些好奇,纷纷等着看好戏——袁绍如何在这漫天的流言中,证明孩子是天家血统。
徐荣在旁边立了片刻,便抬步走了下来。
就在他最后一步落定,还未来得及坐下的时候,曹操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袁绍即刻绷紧了心里的弦,抬眼:“孟德这是做什么。”
曹操手一扬,一卷深黄色染着血滴的捐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手中:“诸公皆知,操败于一血衣诏之手,可知现下风水轮流转,陛下的遗诏,有人看么?”
袁绍脑海里稍稍空白了那么一会儿。
他座下的谋士沮授已经先一步开口:“许昌陷落于流寇之手之时,曹公人在寿春,不知如何拿到这遗诏的?”
曹操好笑地挑眉:“怎么,孤从许昌回来的部下,难道不能带此物过来?”
“授听闻离宫毁于火海,不知是曹公的哪位部下。既然能拿到遗诏,为何不能将陛下救出来?”沮授说着,眼里出现了一缕尖锐的锋芒:“天下诸侯没有追究曹公护驾不利之最,曹公竟要自行再加一条矫诏么?”
曹操轻巧地避过了他话里的陷阱,捡了其中最能转移视线的一条回答:“非是如此,带诏书来的不是孤的部下,也不是萧若的部下,而是公孙瓒的部下。”
特意将公孙瓒——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旧日强敌的名字骤然在这个时候被提起,袁绍眼中一动,目光下意识转到赵云身上。
赵云会以谦然一笑,小心地扶着萧若倚在桌上,长身立起:“带回诏书的,正是在下。”环顾一圈,不紧不慢地道:“白马义从部曲折冲校尉,常山赵云。”
沮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还未出言,只听赵云又道:“三月之前,云于凉州安定剿匪,不巧从匪徒身上探听到一个秘密……说是袁公召集河北并凉几州的马贼,云集太行山……”
袁绍的酒杯狠狠搁在了桌上,“咚”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我宿敌公孙瓒的部下,现下又投靠萧若,自然与我为敌。自然会公报私仇,将弑帝这样的罪名栽赃给我袁绍。不知此话可有凭证?”
赵云微微一笑,音调依旧温和:“袁公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