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秀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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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阿昶之前,一……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他最……最放不下的人……人就是你,你……你快去床边叫他,把他叫……叫醒啊,他从来都那么,听……听你的话,你去叫他啊。”
明秀的脚下像是坠了千斤大石,她迈不开步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田笑滑跪在她身前,撕扯着嗓子:“你去啊,他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去叫他啊,我都求你啦!”
明秀忙去拉她,可手脚变得不像自己的,软的不像话,怎么拉也使不上力。于丰玉也伤痛难言,看田笑这样,一改往常的冷淡,双手用力抱起她。
呆呆地拖着双脚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小心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明秀愣愣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将头埋下,开始颤抖着哽咽。
病房里全是女人们的抽泣,掩盖了监护仪开始回快的心跳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被握着的苍白手指动了一下,有孩子眼尖看到,惊喜地大叫:“动了,动了,二叔的手动了!”
明秀猛然抬起头,于昶紧闭着双眼嘴巴微弱地张合,看嘴型分明在说:秀秀。
明秀激动难言,一下扑倒在他身上,终于“哇”地一下哭出了声音。
对于遭到重创昏迷的病人,最担心的就是没有求生意识。于昶出车祸之后被急救车送进医院,最初还能叫秀秀的名字,到后来就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多少人的呼唤眼泪都改变不了他一丝一毫,仿佛真就这么死了过去。医生说:在病人的潜意识里,可能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对生命产生了绝望。
田笑一遍又一遍地去拨明秀的电话,无不一次都是关机,打电话给于牧,大吵了一架,得不到一丝回应,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她再也受不了,去学校找到了明秀。
做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不心酸,在自己亲生儿子的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她,也不是爸爸,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少女。
自从于昶恢复意识以来,一直紧紧地握着明秀的手,任别人怎么掰也掰不开,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那是爱情啊,是真正奋不顾身也要爱着的情感!而且看上去于昶的感情比别人来的更加浓烈,他的地步已经到了不爱朋友,也不爱家人,甚至连自己也不爱,而把明秀当做生命一样来深爱。
田笑受到了打击,她了解的儿子从小认真聪明,兄友弟恭,孝敬父母,是别人眼中最优秀的完美男人。可谁能告诉她,什么时候这些优秀成了仅仅浮在他表面的虚华,拖累了他这么多年,真正想要的却成了他怎样也求不得的。
命运这样悲苦,难道也是遗传了自己的?
她的眼泪一直流淌,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儿子。她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就在走廊里跪到于丰玉的面前,颤颤的以头贴地,许下自己虔诚的诺言:“丰玉,请允许我再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同意放了你,和你离婚,只求你这一次!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你也看到了,他那么爱秀秀,爱到没有秀秀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就帮他这一把吧。”
于丰玉震惊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结婚30余载,田笑在他面前从来只有趾高气昂,骄傲霸道,何时见过她这副卑微不堪的姿态。
反差太大,给他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波动,他扶住额头,思绪复杂难言,只觉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的呀!田笑应该是要高姿态地昂着下巴,指尖指着他大吵大嚷,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和地上的灰尘一样低下!
他居然感到了愤怒,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于丰玉不知该怎么继续面对她,连答复都没有,蹒跚地离开了医院。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田笑冷笑一声:就知道他是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调调,瞧,这一次不是我赢了,于牧,你想报复我,还嫩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
后面的剧情越来越让我纠结了~
大家有什么想法意见的尽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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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4、雨夜伤情 。。。
黑暗快速地笼罩了大地,今夜无星也无月。
转眼间狂风开始大作,吹的树梢哗啦啦摇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田笑想起一件事,半路上又撑着伞转回重症监护病房,刚进走廊就看见墙壁边斜斜倚靠
的修长人影。他的身上被雨淋的湿透,脑袋耷拉着,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珠。在安静的黑夜里,整个人显得极为颓废。
田笑露出讥笑,从他身前施施然飘过,眼角瞟到对方连眼睫都没抬动一丝,心里笑得畅快极了。
她特意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一眼,明秀正趴在床沿睡得沉沉。于昶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睡颜。那样子恨不能眼睛就长在女孩脸上,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田笑在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无声叹息,暗骂儿子没出息。
于昶见她推门走进,示意她小声些。
田笑瞪他一眼,不但没听,反而去到明秀身边摇醒了她。
明秀揉揉眼睛,上下眼皮像是黏住了一样,酸涩地几乎睁不开。下意识看了一眼于昶,仍旧闭目不动,明秀疑惑了。
田笑指指门口,刻意放低声音对她说:“于牧来了。”看她低下头沉默了,又道,“你还是出去和他说一声吧,如果真在这里站上一夜,毕竟不太好看。”
明秀一动,于昶也动了,手紧紧握住她的,坚定地不松手。明秀无奈,求助地看向田笑。田笑也是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就这么一会儿都离不开?她佯怒着说:“阿昶也真
是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女孩子那么娇嫩的手是他能那么用力握的么!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娶着老婆!”
话刚落音,一直紧握着的手就有了松动的迹象。明秀惊讶,只要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行了?她赶紧抽出自己的,感觉整只手都麻了,细白的手背上果然勒出一道道红痕。
田笑对她歉意地笑,语气十分真诚:“真是对不住你了,秀秀。等你昶哥哥醒了,我一定叫他当牛做马来给你赔罪。”
明秀垂下眼,黯然地说道:“这本就是我应该的,不需要任何感谢。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是真的对不起你们!”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弯腰一躬到底,“要不是我,后果都不敢想象,也让这么多人跟着难过。”
她吸吸鼻子继续道:“今后不管为昶哥哥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们能够原谅我们!”
注意到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田笑眼光一闪,随即赶忙扶起她:“看你这丫头说的,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让你昶哥哥听到该有多心疼啊。”
见她还想什么,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再说又要哭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长一双核桃眼多可惜!”
等明秀出了病房,于昶睁开了眼,里面全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她终归还是向着于牧的,这样心甘情愿的照顾自己,却是为替于牧赎罪。
田笑对他嗤笑:“怎么不装了,再继续装啊!”
心事全被妈妈猜出来,于昶只觉得内心苦涩极了,刚一扯动嘴角,就牵动了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妈,一开始是真的,到现在我还全身都疼,你们哭我其实是有感觉的,就是觉得疲倦不想醒,脑子里面混沌不堪。”
“后来秀秀来了,一靠近我,心跳就立马加快,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看她那么安稳地睡在我身边,真的像做梦一样,我不敢醒,怕一醒了她又要走。”他急促地喘口气,歇了歇,自嘲道,“你看,我现在变的这么坏,为了留住一个女孩,连这么卑劣的手段也用上了。”
田笑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心疼他道:“你想太多了,在感情方面,哪个人不是自私的,我还觉得你太善良了。你看那野种,我打电话告诉他你出车祸了,他居然咒你立刻死了才好。”
想到这,她就气的不行,又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你要是有他一半心狠,秀秀早就是你的了!”
于昶连忙打断她,急急道:“妈妈,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田笑沉吟道:“可是她早晚都会知道,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头疼的厉害,于昶费力的抬起手按按太阳穴:“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妈,你千万不要先说。”
向他翻了个白眼,田笑道:“瞧我养的这个白眼狼!人家说女生外向,我看儿子才是真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何况这媳妇还是没讨到手的。”看他抬起上身,急于解释,忙按住他,“放心!既然答应了你的,我怎么会反悔。”
她突然阴下脸,冷笑连连,“这次那野种绝对栽定了,秀秀本是个诚实的孩子,最厌恶的也是别人对她撒谎。你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夏天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雨速就渐渐慢了下来,点点滴滴像是敲在人的心头上,淅沥沥地惹人心烦。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驱散了些,换过来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闻起来十分古怪。
小护士探头出来张望一眼,走廊里的两个人仍旧各自低头,相顾无言,快半个小时了吧。低头看看别在胸前的挂表,果然是。
晚上医院里本不该留这么多人,按职责早就应该过去把人赶走,但是她没去这么做,不是她不够敬业,是真的不太忍心,而且她也八卦地想知道故事的发展。
于牧的身上不再滴水,脚边已经汇集了一小块反光的水滩。明秀一直看着那滩水,时间久了,眼睛都感到发涩。
这样耗着不行,她闭上眼,咬着牙坚决地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身上的力气瞬间被人抽走,忍不住发软,头也有些昏沉,于牧想去拉她,试了几次手都无力的垂下,嗓子也哑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你赶我走了?”
他动了动手指头默默地计算,发现一只手险些不够用,心里痛到快要麻木。长吸一口气,尽量放稳语气:“那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好让自己能够说服自己,以后还能有走下去的勇气。
明秀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讥笑道:“理由?你还要什么理由?从小到大,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么,我想什么你是不知道的?明明知道我那么讨厌别人骗我,你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说着,她抑制不住怆然泪下,眼泪像怎么也流不完,“昶哥哥都快要,快要……,你还是这个样子。”
她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抬脚狠狠地踢了下他的小腿。
肌肉很硬,而自己太过用力,踢的脚尖也跟着疼了,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悲哀道:“那是一条生命,是你亲哥哥的生命啊,你怎么能够无视,你怎么还可以无视,要是他真的……,你就不怕因果报应了么!”
惨然一笑,于牧痴痴地低声笑了起来,摇摇晃晃扶着墙壁地往外走,支离破碎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幽幽回响:“我怕,我怎么不怕,我怕的都快要死了,我怕我最大的报应就是失去你啊!”
余音被拉的老长,在耳边不断回响。明秀难过到无以复加,慢慢蹲□,悲鸣的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徘徊。
小护士已经哭了,没想到小说里的情节真的让自己碰到了。
男人的背影那么凄凉,她多么想过去扶他,想对他说:世界上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美丽的风景,你为什么不多停留一下?只要一下下,也许你就不会再这样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
补偿你们一下
晚上还有一更~
25
25、家中突变 。。。
于昶因为别人酒后驾车出了车祸,最严重的伤是因为撞在车窗镜上造成了脑震荡。度过三天的危险期以后,最重要的便是观察和护理。
中医上认为“三分治疗七分养”,如何加强这个“养”字,又是一门深奥的学问。黄帝内经》中提到:“起居有常,饮食有节,不妄劳作。”
后两项对于明秀来说都比较容易,至于起居方面,她一个少女真的是有些困难,每一次触碰于昶,她都带着小心翼翼,那动作看上去就像逼迫她一样。
于昶不想看到她受委屈的样子,洗澡换衣服都会自己艰难地去卫生间处理。当然,这些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一次洗澡的时候,他突发头痛,滑倒在卫生间里。
明秀听到声响,赶紧跑过去,一看于昶全身□地摔在地上,脸色又红又白。
心里急到不行,仍是有点顾虑,没敢立刻进去扶他,而是去外面叫了男医生来,这才被田笑知道。
田笑看到于昶身上伤口裂开流出的鲜血,不免又是一番抹眼泪。
她是真的生气了,幸好裂开的只是皮外伤,要是再撞到了头,她都不敢想像!
二话不说地请了专业的护工,理也不理明秀。
明秀知道她生气了,有些手足无措,她内疚地低着头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医生正给于昶重新上药,也是庆幸不已,口里再次强调了陪护的重要性。
田笑连连应是,笑着送走医生,转过来沉声对明秀道:“你走吧。”
明秀一震,抬起头又是委屈又是内疚地看着她,刚挪动步子想去向她道歉,就听于昶道:“妈,是我不让秀秀陪我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儿子护着人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人家都不在乎这条小命,她跟着瞎着急什么。
田笑坐在一边,气都懒得气了。
明秀挪了两步,想道歉又觉得无用,红着眼张张口,又没有发出声音。
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僵持。于昶急道:“妈,秀秀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你不要太为难她。”
田笑没理他,又静坐了一会儿。
这样僵持着也不行,不过是让儿子夹在中间为难,田笑想了想,觉着自己确实有些考虑不周:明秀到底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两人的事情还没有确定,有些地方是不太方便。这么想了一下,气消下去了一点儿。
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也不看儿子焦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