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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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没有说什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全班的同学,又随意点了一个同学来回答。
那同学站起来,有些拘谨地回答道:“孔子可能对宰予白天睡觉的行为生气了,所以有这番评论。”
那男子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问题,他把目光定在万仞山身上,道:“第三排中间,从左向右第四个同学,请你回答一下。”
坐在第三排中间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向四周看了看,以确定自己的位置。
万仞山发现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是自己,于是站起来道:“这段话,表面意思是宰予白天睡懒觉,被孔子批评了。孔子认为不仅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有另一种观点,认为宰予的身体不好,而孔子的评论并没有引申、骂人的意思,纯粹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宰予的身体不好,所以不能责备他。”
“哦?”那男子终于和学生对话了,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这是你的观点?”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是赞许还是贬低。
“不是我的观点,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还有南怀谨大师的一些看法。”万仞山说完才发现,自己自称是“观点”而对大师仅用了“看法”一词,显得对大师的不尊重,但自己情急之下,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应该情有可原,也就没有太过自责。
那男子继续问:“那你的看法呢?”
“我没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那男子穷追不舍。
“南怀谨大师的解释虽然可以说得通,但和后面那句话却对不上,即孔子原来‘听其言观而信其行’,现在‘听其言而观其行’。照我看来,几种说法各有各的理由,但是,这段话提供的信息量太少,没办法还原孔子和宰予当时的具体情况。”
“继续。”
“比如说,宰予白天睡觉是在什么情况发生的?当时孔子讲课应该是不会有教室的,只是大家在一起,边走边讨论,或者是别的什么情况。这样,孔子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宰予白天睡觉呢?宰予头天晚上是不是加班加点做了什么东西,所以睡得晚了?因为周朝有一种看法是支持晚上加班加点做学问或工作的,虽然拼命过头,但在当时可能会有一定的社会影响。”
那男子没有说话。
万仞山继续扯:“还有,宰予被孔子批评了以后,他又是怎样辩解呢?”
第一第二七章 观摩课上(下)
那男子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想来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但万仞山一来没有看到潘老师对他有什么暗示,二来也没有听到后边那些不速之客的嘘声,所以索性竹筒倒豆子,要把自己的全部想法托盘而出,当然,也有在美如仙子的潘老师面前表现一番的意思。
“宰予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并不是像某些中学语文杂志上所说他既懒成绩又差。”
“何以见得?”似乎那男子惜字如金,每句话都只有几个字。又或者,他故意这样做,是要让人生畏,以维护他的权威?
“《论语》中有一章里面说,‘言语:宰我,子贡’,就是说孔子的弟子们,四个方面其中的‘言语’这个方面,最擅长的弟子是宰我和子贡。”(笔者注:宰我即宰予)
“是哪一章?”那男子穷追。
万仞山语塞。他对一些细节有时并不在意,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所以在一些方面的成就并不突出,这下被问起来,顿时傻眼了。
范嘉佳看到“虞千里”的窘状,立时站起来替他解围道:“是先进篇第十一。”
万仞山当下向范嘉佳投去感激的一瞥。
那男子看了范嘉佳一眼,没有表示什么,随即又扭头向万仞山,道:“好,你可以坐下了。”
他没有做赞同或批评的结论性陈词,这让大家感到十分意外,接下来他更是话锋一转,对全班同学问道:“‘具体’的‘具’,大家说中间有几横?”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七嘴八舌地道:“两横!”“三横!”
万仞山看了看潘老师。很奇怪。她还是那经典地笑容。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仿佛这里地一切都与她无关似地。不过再看下去。也不知她地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为什么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
万仞山认识潘老师不是一两个月地时间了。可是他感觉对潘老师还是没有太多地了解:她貌美如花。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学生也很尊重。可是其它方面呢?自己还没有了解得更多。
万仞山开小差地时间也不过一两秒钟。此间那男子没有再问下去。弄得连万仞山这么老油条地人也不由得纳闷: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抽查大家地语文功底?可是没有定量地考核办法。又怎么能衡量呢?怎么有统一地比较标准呢?真是奇怪得很。
那男子并没有拿出笔记本或纸条什么地出来看。想来一定是有充分地准备。他道:“下面我想请两位同学上来写几个字。一位由潘老师挑。但不能是刚才那一位女同学。另一位同学由我来定。”
潘老师这回点了章程地名字。让他也有机会表现一下。这时地万仞山已经明白。潘老师地这个策略是对地。“虞千里”功力非凡。而且容易因各种原因抛头露面。所以可以冒险一下不去指定。而范嘉佳、章程相对不容易出头。所以为了加大保险系数。自己指定学生地时候。叫范嘉佳或章程总比叫“虞千里”要好。
章程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下。
这当儿那男子又指了万仞山。万仞山虽然对自己的语文功底有一定的信心,但自己只是比较全面地了解了一些东西,对高中语文并没有特别全面深入的研究,如果他问的是课外知识,自己可能会比很多语文尖子生有优势,但如果要他去分析什么宾语前置,只怕不能靠十年前学的那些东西,真应该好好看看书准备准备才是。
这样想着,万仞山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对这官员说的这几个字不太熟悉,比如“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这句,说是可以说得出来,可真要让自己写,只怕会因为一时紧张而写不出其中的某个字,那前面自己乱扯的、对《论语》的看法就是白打工了,因为对《论语》向来有很多读法和解释,可是汉字的写法却是上千年不变(当然,个别汉字除外,简繁差别除外),是检验一个人的汉语水平的标准之一的。如果写不出或写错,那可就丢脸了。自己丢脸是小事,但那会影响潘老师颜面的呀!
待万仞山刚站起身,那男子又道:“你们两位同学等会儿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到潘老师这个月的奖金。”
“老师,”万仞山再怎么不敬,也得称呼那男子一声老师,“你这样做,师出无名。”万仞山来了句军事用语:“学校里教师奖惩条例中并没有这一条,你惩罚我们可以,但你不能无缘无故扣发潘老师的奖金。”
“你懂什么?这是教育局的规定。”
万仞山当然不肯示弱:“文号多少?”
一句话让那男子语塞。当场就说不下去。
潘老师见状,连忙在旁边圆场:“虞千里,你就放心写吧,没事。”
万仞山还想发作,但考虑到自己出风头了、或是发泄了不满,到头来却是潘老师替自己受过,如果再执拗下去,只怕会引起更为严重的后果,于是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地走上台去。
就在这段路上,万仞山的思绪也不闲着,他在问自己:“如果这厮刁难的是那个喜欢骂人的英语老师,自己还会这样帮本班的老师说话么?”(见第四章)得到了内心另一个自我肯定的答复以后,万仞山的心情平静了。因为他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出于对潘映雪老师的好感才和这男子抬扛的。
那男子道:“尴尬地冒险。冒险是动词。”
万仞山听罢,不由得愣了,眼睛直盯着那男子,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这是哪门子的测验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男子像是早料到这一切,补充解释道:“一共五个字。不用考虑合不合现代汉语表达。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不准问人,要自己写,不准互相看,台下不准说话。违反任何一条,都当作失败。”
顿了一下,他又说出一个要求:“写的时候,这五个字要超过头顶,要写大一点,写慢一点,让大家都能看见、看清。”
万仞山已经看到,台下其他学校的同学们、还有那些官员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了上来,就坐在他们旁边和稍后的座位上。
万仞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走到黑板前,开始书写。
第一第二八章 独挡一面
那不明身份的男子提出了一些古怪的问题,然后让两个学生来写几个字,而这五个字听起来不像是日常生活中能见到的句子中出现的,倒更像是为了考试或类似的目的而想出来的题目,也就是多年前人们常说的“应试教育”中常常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万仞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意外事件,出于成年人特有的防备心理,他生怕其中有什么圈套,所以思索再三,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得那么快,因为对方毕竟是“处心积虑”(万仞山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内心里一直在用贬义词)地想出这个题目的,所以自己小心些也不是什么过错。而且一分钟的期限,拿来写五个字,那自是绰绰有余了。
万仞山拿起笔,用正楷写下“尴尬”两个字,到了第三个字,也就是“地”字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王羲之的著名的草书中的“也”字那潇洒的写法,于是把“地”字左边下边那一横和和右边“也”字起笔联起来,模仿成了那个“也”字的写法。看看右边的“也”字那最后一笔,从左上到右下笔直笔直的,煞是好看,虽然骗不过会书法的内行人士,但对外行来说,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最后两个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很快就写完了。
万仞山刚放下笔,台下竟然传来一阵哄笑声,他抬头看去,自己班上的同学没几个笑的,笑的多数是那些外校生。想来自己班上的同学即使看到自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答案,他们一定认为是另有原因,而他们自认为水平不如自己,当然也就不会乱发议论。
那男子居然走过来,拿着话筒对万仞山道:“这位同学,你这几个字的写法和你的这位同班同学写的不太一样,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写?”说着把话筒递给了万仞山。
到了这里,万仞山才知道自己可能误会眼前的这位官员了。他递话筒给自己,显然不会是存心要自己出洋相,因为很容易推断,出题目考别人的人,一般都会知道答案,所以他把话筒递给自己,不太像是让自己难看,而更像是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能让大家都听得见。而且,让自己说话声能给全场听见的方法,不止是递话筒这一招,当然也可以是那官员拿着话筒,像采访一样让万仞山说话。更何况下面有人在录像,一般的官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上镜的机会的。所以分析下来,只有那男子在给万仞山一个表现的机会这种可能了。
万仞山接过话筒,又从潘老师那里接过激光教鞭,按下开关,用激光教鞭指着“尴尬”两个字道:“这两个字,为什么不按‘九’字来写它们的偏旁?因为这下边不是‘九’字,而应该是先横后撇,第三笔竖弯钩。”台下一阵哗然,学生们几乎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万仞山并不理会,稍等了一会儿,继续道:“第四个字‘冒险’的‘冒’字,上面不是‘日月’的‘日’,也不是‘子曰’的‘曰’,而是一个下框加两横,而且最下边一横不封口。”
这句话有些拗口,但大家听明白后也是一阵议论。
“那查字典的时候应该怎么查?”一个外校的女生问道。
那是一个戴眼镜地女孩子。万仞山看看她。道:“我只能尴尬地告诉你。‘尴尬’这两个字。我还真不太知道怎么查。”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万仞山继续道:“‘冒’字。查字典地话。‘日’应该是查不到地。我觉得应该按下框加两横来查。可能是‘曰’字旁。也可能不是。因为下框加两横这个部首字数不会太多。有可能放到‘曰’字部。”
那男子道:“第三个字。你为什么写成‘地球’地‘地’。而不是‘地’?”
万仞山下意识地看了看章程写地字。果然写成了“地”。于是道:“您刚才说。‘冒险’作为动词。那前面‘尴尬’可以看作是副词。所以状语后接动词。应该用‘地’。”因为从那男子递话筒地行为猜到了他地真实情况。所以万仞山对那男子地态度有所改变。称呼也变了。
这回不单是学生。连那些看起来像是老师或官员地非学生身份地人。都在不自觉地议论了。
潘老师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非常了解,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惊异。
万仞山忽然想起,关于“的地得”的用法,在自己上中学的时候是需要严格区分的,所以中学毕业以来自己都沿用这个习惯。但后来听说人教社还是什么单位说可以不区分,而且一直都见报章、网络上很多地方是混用的(已经排除打错字的情况),所以自己这样正规地坚持老用法,会不会被人瞧出端倪呢?
那男子看看潘老师,再看看万仞山,又问道:“你的这个‘地’的写法,不是正楷。”
“噢,我参考了一下王羲之的‘天下第一行书’,那叫什么来着?”万仞山挠着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
又是范嘉佳给万仞山解了围:“那是《兰亭序》。”
“噢,对对。”万仞山尴尬地笑道。
“行书?”那男子不经意地道,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
万仞山看看自己写的那字,忽然发现有误,连忙纠正道:“噢不对,这不是行书,是草书。”
看到万仞山及时改正了,那男子道:“是临摹哪一篇的?”
万仞山再次傻眼。
还是范嘉佳:“《快雪时晴帖》?《十七帖》?”
万仞山这回没有再出丑:“《快雪时晴帖》可以说是‘天下第二行书’,哈,是我说的。里面没有‘也’字。应该是《十七帖》里面。”
“哦对对,”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