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滴泪引-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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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双脚竟不受控制的,向他的方向走去,我本来就是要找他的,不是么?
他已经离我好近,那么近的距离下,以至于我可惜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股子浓浓的尸体腐臭味儿,从他雪白的袍子上发出来,又仿佛是从他骨子里发出一般。
这不是蹙离!
我心猛地一惊,无论何时,即使我真的挫骨扬灰可我依然能清晰的,在万千人海中用最快的速度,分辨出谁是蹙离!这不止因为蹙离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也不止因为蹙离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更不是因为蹙离笑起来就会微微战栗的浓密睫毛,
蹙离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极淡的檀香味,从我认识他开始我就发现,那股子檀香味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那绝不是普通的檀香,我想找遍三界六道也找不到和他身上那奇异的檀香味同样的人。
“你不是蹙离”,我很想开口,也许我说出了这句话,也许我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忽然觉得恹恹的,倦倦的,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一直立在我前方很近的地方,那身雪白的袍子在月色下看来竟有些诡异。
那双本是深潭般,如今却变成了死灰色的眼睛发出奇异光华,诡异的和我目光交接,令我根本就无法抽回自己的,已经被吸附的目光。
就像是忽然被风吹熄的蜡烛,那双眼睛令我觉得,生无可恋,我为什么还要奔波?为什么还要活着?我究竟在求什么?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究竟留恋的是什么?
我的耳边已经响起了无数在地狱中挣扎的鬼哭声,那声音悲切却又似乎带着奇异的蛊惑,在那样的声音中,我直着身子,机械地摆动手臂,挪动双腿,向月色下站着的蹙离走去。
怎么还没有走到他身边?我吃力地抬起右手,向他伸出的,那只蛊惑的手递过去。
我的手已经递给了他,他拉着我的手向那些如雾如墨亦如纱般的夜色深处走去,像是只要走进去,就可以忘了忧愁,忘了一切。
夜色真美,浓春如酒,我在心底挣扎着告诉自己,他不是蹙离,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自己的脚步。
我的身体和心灵忽然分成了两个!
浓郁的春风中,我似乎要长醉不醒,可我不可以醉!因为,他不是蹙离!
虽然他和蹙离一模一样,可他不是真的蹙离!
他已经停下脚步,然后我就发现,我竟靠在了他的肩头,我的头很沉,那纤细的脖子似乎再也不愿顶着这劳什子的脑袋,
他忽然伸出手来,一双白皙透明的手慢悠悠的,如蛇一般伸向我的脖颈,
他的脸也在那一瞬间诡异变化,那是一张恐怖的人脸,一双瞪大的眼睛,脸上摆满了因为恐惧而浮现的奇异表情,他的嘴角还有血迹,一身破烂的袍子,胸口处却有一个大洞。
那是个透明的洞,透过洞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景物,可为什么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一个要命的洞呢?
无心人?!
我一直昏昏沉沉的神智忽然在此刻清楚明白过来,可我的目光一直被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睛吸附着,在那样的目光下,我根本就无法脱身。
他的手那么缓慢地伸向我的脖颈,我忽然想要苦笑,也许被这样一双爪子抓住,后果一定妙得很。
我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我的头还很听话地靠在他满是腐臭的肩上,就像只待宰的羔羊,我无力抵抗。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脖颈处,可却没有我意料中的窒息感传来,我用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强抬已经沉重的眼皮,忽然发现,这具恐怖的无心人居然被什么东西逼得连连后退,
那是道翠绿色的光华,翠绿中却带着一点极其微小的血红色,从我的脖颈上发出去,击向这具诡异的尸体。
玉坠子!对,那光华分明是我一直挂在脖颈上的玉坠子发出,裹在翠绿光华中的一点血红色分明就是第一滴泪。
我忽然醍醐灌顶般无比清明起来,随着那诡异尸体地连连后退,他一直吸附着我目光的,那双死灰色眼睛发出的诡异光华也不见了,下一刻,这个差点杀了我的无心人忽然就消失在夜色中,好像从没出现过,又好像已与这浓如墨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的身子软得厉害,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这身体的重量,然后我就猛地跌倒在地。
在心底安慰了自己无数遍,我方鼓起勇气再站起来,蹙离,我不想要等待,我只想和你并肩作战。
夜风吹过的时候,一弯上弦月慢吞吞地躲到云后,借着星光,我忽然发现,我的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他一身雪白的袍子,在星光下散射出瑞气千条,细碎的光华晃得我眼睛发花。
蹙离?又是一个蹙离?!
98
98、 卷二 第十九章 背 。。。
我的老天帝啊!怎么这么多蹙离?那么是不是说,今夜这条正北的路上,潜伏着无数同样的尸体?
我发疯般站起来,把全身法力凝结到指尖,无论如何我要先发制人!这次绝不能让他的目光再吸附住我的目光。
也不知蹙离会不会遇到这种诡异的尸体?九天神帝保佑,蹙离一定不要中招啊!
我紧咬着下唇,恨得牙根痒痒,这无心人本是可怜的被杀之人,可如今竟在这醉人的夜色中尸变害人,恐怕真的是凡事都有双面性,本是弱小的值得可怜的受害者却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随意变换取人性命的强者,难道诚如蹙离所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只是这尸变太诡异,要知道没有合适的时间以及尸体,一般的死人要尸变还真是不容易。
却不知到底有多少无心人已经尸变了,恐怕这件事真是不太妙!
管他呢,趁着这具尸变的无心人不备,我先消灭一个,也好替张家村解决这后顾之忧。
我屏息静气,在心底冷笑一声,猛地调动全身法力,向那立在星光下的人发出一道凝结着法力的光团,然后就猛地发现,一个要命的问题。
一阵微风轻飘飘的吹过来,带来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极淡的檀香味,从漫天漫地的尸体腐臭中分散开来,飘飘荡荡的令我忽然从头顶冷到脚趾,我发誓找遍三界六道再也找不到一个有这种味道的人。
蹙离,这是真的蹙离!
可是我那道凝结着全身法力的光团已经以一种该死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瘦削挺立的背影击过去,为什么不躲?蹙离你为什么不躲?
“蹙离,快躲开!”,我发疯般大叫,可他的背影在夜色下看起来,似乎是被谁施展了定身术,居然一动不动的立着,要命的立着!
我不敢想象要是被这样一道光团击中以后会出现的后果,可是无论如何我不能伤害蹙离。
我强行逆转真气,愣是生生把已经堪堪到达蹙离身后半尺处的光团收回来,那恐怖的强大反噬立刻把我送入云端,再华丽丽的从半空中跌落。
真是要命的妙,当我身子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妙极了的问题,我的法力进步得真快…。。
一股子腥腥咸咸的味道从腔子里涌上来,忽然就充盈了满口,我的五脏六腑好像也被这浓春暗夜熏醉了,欢快的跳着舞,不安分的,不愿再老老实实的待着,我吃力的捂住胸口,那胸口处似乎已经裂开,一滴滴鲜红艳丽的血水从我嘴角慢慢渗出。
滴滴答答的滴到地上,美妙极了。
我胡乱的用手抹嘴,却怎么也压不住血气翻涌,一阵要命的咳声带着更多的血忽然而来,那一直立在星光下的蹙离霍然回身,一张线条极优美的脸上挂满了惊诧之色。
“花九,你怎么了?”,他急忙冲向还赖在地上的我,不是我不想起来,只是这夜风太醉人,恐怕我的腿在这浓如酒的夜风中也醉了吧?!
“蹙离一直在追一个扮成你样子的无心人,可追到这里却忽然没了踪影,猛地听到身后有响动,却没想到居然是你,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在君庭家等着我们?”,他的声音温柔如常,可仔细听来,却分明夹杂着一丝责怪之意。
他的脸色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点苍白,一身雪白的袍子上散发着瑞气千条,圣洁得令人不敢逼视。
我不该把那只是变化了皮毛的无心人当成蹙离!我在心底责怪自己一番,却发现一直不安分奔涌的血气令我头晕眼花起来。
“花九,你没事吧?”,他再次问我,幸亏如今月儿躲进云层,这几点淡星只在我低垂的脸上洒下一层阴影,他看不清我因为受伤而痛苦的脸色以及那些鲜艳的,挂在嘴角的血迹。
我用袖口抹嘴,苦笑道:“刚才你为什么一直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那么大喊大叫难道你没听到?”。
“嗯?没有。蹙离本是在用九虚山的追踪术灵魂出窍,对身旁的一切都没有感知”,他的眉头轻蹙,说道。
“是么,这么说这九虚山的法力实在有太大的破绽,是那个什么灵魂出窍吧?以后还是少用为妙”,我苦笑着,再次偷偷擦嘴角血迹。
“是啊,蹙离也深知此法弊病太多,可刚才猛然见扮成你样子的无心人一时担心…。”,他忽然顿住,半响方短促的笑了下复又说道:“本是玄青子真人护法,蹙离这才用此法”。
“你就这么相信那玄青子真人?我看他倒没有传说中那么正气凛然”,我打断他的话,不无担忧的说道。
这个蹙离,怎么可以把性命随便交给别人?他了解玄青子多少?!
“花九”,蹙离忽然沉声叫我,他的语气竟是难得的沉重:“玄青子真人,和家师渊源颇深…。”,他不再说下去,忽然顿住的,说了半截的话令我心没来由的一紧。
偏这时那一直躲在云后的月悠悠然露出脸来,我忙把头再低垂一点,假装整(。。)理罗裙,蹙离温柔的对我说:“不要再坐到地上,地上阴寒,别寒气入侵”。
“我,我脚疼,恐怕是刚才崴了脚”,我胡乱应着,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一直以来我都需要别人的保护,一直以来我都帮不上他什么忙,更何况刚才我那么鲁莽,此刻就算反噬也是我活该承受,蹙离身上的担子已经太重,他总是为自己套上枷锁,总是把天下苍生放心中,我没理由再让他为我分心。
更何况那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反噬,休息一下调理一回真气就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添乱。
“是么,不如……蹙离扶你”,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把头再低垂一些,含糊的应道:“没事没事,我自己走就好”,我想要站起来,无奈那该死不争气的腿一直都软绵绵的,根本就不给我面子。
“花九,不要逞强,不如,蹙离背你”,他向我伸出手来,月色下看来,那只手干燥而白皙。
我的心一抖,忽然觉得即使被法力反噬也是美好的,
今夜月色,如酒。
我缓缓的把手递给他,下一刻我的人忽然就到了他温暖的背上,也许这背不够宽广,不够结实,可却实实在在令我心底涌上无数暖流。
你知道这三界六道最美的事么?夕阳?落日晚霞中的炊烟?寒夜渡口里遥远而亲切的钟鸣?
还是那栖霞谷中满山遍野的枫叶如火?
渔舟唱晚,寒钟暮鼓,柳林鸟啼,这些都不够美。
甚至就连我一度认为,三界六道最勾得我心痒痒的,十丈崖尖尖上的星星都无法与之媲美。
蹙离的背,忽然以一种我无法想象近的距离贴近我,我把脸轻轻靠上去,闭上眼睛,就连呼吸声都已变轻,好像很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就像我以前做过的,无数美丽的梦境一样,在我一眨眼一呼吸的功夫猛地消失无影无踪。
这是梦么?如果是梦,那么不要醒!
他的呼吸声温柔而平静,一声声击打着我的耳鼓,令我紧张得忘了呼吸。
我能想象在如此的夜色中,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以及那些长而卷翘的睫毛。
他的笑意总是浅浅淡淡的,他的目光却似乎无情似乎有情,常常令我分不清。
我曾经迷失在那样一种目光下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蹙离,难道遇到你真的是我今生的劫?
刚才那些要命的血气翻涌忽然平静下来了,以一种奇异的,不易察觉的方式。
我忽然很想笑,或者很想流泪,我以为蹙离什么也没看到,可事实上呢?
那些磅礴博大的真气,正源源不断的从蹙离温暖的背,向我贴合着他的身体传入,浩浩荡荡的,在我四肢百骸涌动,我本已千疮百孔的真气被蹙离磅礴的真气愣是生生拧成一股,这种舒适却又暗暗的修复,令我眼里忽然多了许多透明的,热热的液体。
小路颠簸,可在这样一个背上,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了,甚至忽然累得昏昏欲睡。
我紧贴着他后背的脸随着那颠簸轻轻与他雪白的袍子摩擦,极淡的檀香味充斥着我的鼻腔,夜风醉人,如酒一般,可也许我醉了,却不是因为酒。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抱元守一……”,蹙离轻声细语,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蹙离”,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却并没有按他所说的做,我很私心,我不想那么快就伤好,是不是伤好了就要离开这温暖舒适的背?
就让我再自私的,多享受难得的片刻温存。
夜风悠悠的吹过来,带来了远山的木叶清香,还有一些浓如酒的花香,可这些都不及这